有关少言的真实身分最后是不了了之,至少确定他不是通缉犯、采花贼、江洋大盗、杀人犯就好了。
唐宁华拿他没辙,也赌气不想再猜,反正都跟着他了,就算误上贼船,他恐怕也不会让她跳船独自逃生,只能继续跟着。
这几天经常下着雨,古代没有吹风机,唐宁华只好趁着中午洗头,可雨一直下,她的头发不容易干,干脆向掌柜借来剪刀,回到房里解开头发,乌溜溜的发丝长到膝盖。她真佩服古代人,没水没电还愿意留这么一头长发茶毒自己,夏天热冬天烦啊。
掂了掂长度后,利落几刀下去,三干烦恼丝顿时减轻许多重量,她对着镜子呵呵笑,十分满意剪短后的模样。
宋梓让回来正巧看见她对着铜镜傻笑的模样,有时觉得她聪明过人,有时又看见她一脸蠢相,不过他就喜欢她的纯真。
“少言,你看,这样是不是清爽多了?”她的头发现在只到背部的长度。
宋梓让回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孝之始也。”
“我是孤儿,你忘了啊?既然无父无母,我还在乎吗?”她拿起梳子梳整齐,然后用一根发簪盘好头发,一点也没有因为发量减少而盘不起来,她还留了一束发在脑后,看起来就很像少女。
“你已嫁作人妇,应该要梳髻。”他喜欢她这模样,却不爱其他男人看见。
“我不会梳。”
“至少不要让发丝垂下。”他执起她一缕发丝,细细在指尖摩挲。
“这儿没人知道我已为人妇啊。”她的外表看起来还很年轻,梳这样的发型正合适。
“我知道,因为……”你是我的妻。
“我们不是要佯装成夫妻吗?”
“有吗?”几时的事?
“前几天我牵了你的手。”
唐宁华一顿,不懂,“然后?”
“年纪这么大的兄妹不会牵手,只有夫妻才会。”
言下之意,她已经被拐骗成为他的妻子了?唐宁华当下也不觉得恼,反倒有一些欣喜,不过还是不能表露出来,免得某人太骄傲。
“我是你前任老爷的妻子。”本以为会看见他吃醋的表情,没想到他不怒反笑,好似一点也不在意。
“又如何?”无论宋梓让或是少言都是他,他没必要对自己生气。
“你不介意?”
“只要现在你属硷我,又何必介意以前的事?就像我也不会介意你与阿成究竟有何关系一样,过去的事就过去了。”他并非大方,只是不愿意让自己过于爱计较的小心眼破坏两人的关系,既然她不是原本的唐宁华,他就不该迁怒于她。
唐宁华听着他冷静的言词,不知何故竟觉得有一点冷漠。
倘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对于对方过去的情史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在意,少言却说得这般云淡风轻,看来他对她的喜欢其实有限,多少令她有些受伤,不过这样未尝不好,万一将来她必须离开这里,若他爱得太深无法自拔也不是好事。
暂时就这样走一步算一步,毕竟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
“这样可好?”她把脑后的发丝收拢整齐,让自己看起来比较像一名妇人。
“好多了。”他含笑回答。
纵使唐宁华有多聪明,乖巧一点还是惹人疼爱一些。
唐宁华最近都在忙生意的事。
忙了几天下来,她发现了一件事——明明每天都让少言跟着,为何他还老对她板着一张脸?她又做错什么了?
她莫名其妙,问出口,他又不肯说,最后弄得气氛很僵,连她独自出门,他也不陪了,她真的是含冤莫白。
“大娘,你说,他是不是很奇怪?莫非是他『那个』来了?”又不是女人,没有生理期,却有生理期的前兆。
唐宁华爱上面摊大娘的手艺,隔个两三天便会来这里吃碗面,吃着吃着也吃出了交情。
“哪个来了?”大娘听不清楚。
“没事,我胡詻。”
“丫头,由我来看,错的人是你。”
“为什么?”
“他是男人又是你丈夫,你却把所有事揽在自己身上,什么事都你自己做,甚至过上麻烦也是你自己寻求解决办法,就是不去问他,若我是男人也会不高兴,这样你是置他于何地呢?”大娘分析得头头是道。
唐宁华眨了眨眼,显然根本没想到这一层。
店弄好了,东西也齐全了,偏偏还要弄一个什么开店的许可,她亲自送钱了,那个鬼许可就是不肯发下来,她恼得到处找人想办法,确实没考虑到身边还有个人可用,不过也不能怪她,她只是太习惯自己一个人。
小至换电灯泡,大至修理马桶、电器,她哪一样不会,时间一久也就认鸿应该要自己包办一切,毕竟靠别人总是不太牢靠。
因为这样,所以少言不高兴了吗?
唐宁华忍不住抱胸思索起来。
大娘走到她面前,拍拍她的手说:“丫头,听大娘的劝,他是你男人,就该承担一切,你只要躲在他后头就好了,我们女人不用凡事强出头,有个足以依赖的男人就够了
原来古代男人这么需要被尊重被需要啊?她上了一课。
“可我习惯凡事自己来。”
“现在你要学着倚靠你丈夫,让他成为你头上的天、脚踏的地。”
“一旦让男人成为天,我不就要事事听命于他?”这可不是她想要的。
“丫头,我们女人本来就没有开口的地位,丈夫要三妻四妾也得同意,这是没办法的事,你得接受。”大娘感叹道。
倘若如此,她宁愿一辈子不嫁。
她现在是在烦恼什么啊?她与少言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不一定会成为真正的夫妻,她何须杞人忧天,真是没事找事做,眼下还是得先弭平他的怒火。
唐宁华回到客栈,直接敲他的房门,得到他冷淡的回应。
“进来。”
听得出来某人还是很不高兴,唐宁华头有点晕了。
“我刚刚去吃面了。”
宋梓让不发一语,他始终跟在她后头,自然知道她去吃面,生气归生气,他还是很关心她的安危。
“你是不是在生气?”
总算开窍了?“你知道我在气什么吗?”
唐宁华诚实摇头。如果知道现在也不会问了啊。
看她那样子会知道才怪,她一颗心根本就不在他身上,当然不会察觉他的怒气,不过这会儿怎会突然开窍?
“是谁说我生气了?”
“面摊的大娘。”她诚实回道。
宋梓让有些无言。她对亲近的人也未免太少根筋。
“所以是面摊的大娘告诉你我生气,你却不知我气什么?”
唐宁华用力点头。宋梓让吸了口气,问:“你究竟要几时才会想到我?”
这指控大莫名其妙,“我哪没想到你?我们不是每天都出双入对吗?而且新房子我也有为你保留房间,哪里没想到你?”可恶!
“你生意上的事完全不让我插手,甚至过上麻烦也不跟我说,你哪里有将我放在眼底?”他更不想指责她谈事情的时候压根没想过回头看他一眼。
“呃……”真和大娘说的一模一样,原来是她怱略了脆弱纤细的少男心,唐宁华扯了扯说完便转过身的宋梓让,神情满是愧疚地说:“你别气了,我只是习惯一个人了,毕竟从来没有人让我依靠过,我一直都是一个人走过来,所以才没想到你。不过我们只是名义上的夫妻,又不是真正的夫妻,你又何必这么生气?”
“我是男人,理当为你承担一切。”
“所以我也该以你为天,你想娶小妾得由着你?只能站在你身后,你开口说话的时候,我绝不许顶嘴?你要这样的相处方式是吗?”
“我几时说要纳妾?”他一开始之所以选择纳妾只是以防万一,若唐宁华担得起正妻的责任,自然能得到正妻的名分,若担不起,他也不打算再娶。
“这只是我的臆测罢了,反正你们这儿的男人三妻四妾是很稀松平常的事,哪有女人敢反对,是不?”
宋梓让嗅出了一丝丝嫉妒的味道:心情因而平抚了一些,“你这是在警告我将来不许纳妾是吗?”
她噘嘴,“你纳不纳妾关我什么事?”
“你是我妻子,当然关你的事了,无论你是否同意,我都不会纳妾。”他笃定地表示。
“为什么?”
“我有你一个就够了。”
唐宁华闻言,脸色突然红透了,没想到看似严肃的少雷居然会说出这样甜蜜的话,她听得心头一阵暖,整个人好像浮在云端上,飘飘欲仙。
宋梓让轻轻拥住她,下巴抵在她屑上,深情款款地说:“我不是说了,往后有我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已经有我这个家人,就该试着依赖我,别老把所有事全包办了,我不是在意男人的面子,只是不想你那么累,不想你永远都孤军奋战,如今你有我了不是吗?”他不想介入就是要等她主动开口,希望她是真正需要弛而非被动接受。
唐宁华感觉眼眶一阵酸涩,咬了咬下唇,她本来不想哭,可他说的话实在太勾心,让她忍不住啜泣。她真的拥有少言了吗?拥有一个男人完整的爱?“你真的不爱唐宁华吗?”
“我对她没有特别感觉,更谈不上爱。”
“我一点也不温柔、不懂撒娇,说话很可能会顶撞你,也不爱男尊女卑那一套,更别想我守着你们这里对女人的一切要求,这样你还要我吗?”
“我早知道你的本性,即使你现在毁了容,我依然要你。”
唐宁华又哭又笑地捶打着他,“干嘛没事毁我容啊……”
“丫头,夫妻本就是一生一世,我也不喜欢我们之间多了另一个人。所以,依赖我好吗?”
真的可以吗?
唐宁华有些胆怯地凝视他那双无比坚定的眸子,她真的能够全心全意依赖他吗?一直以来,她始终不相信自己以外的人,可他说的每字每句却深深触动她的心,教她难掩感动。
她始终认定有属于自己的房子才是真正有家的感觉,然而如今有少言陪在身旁,她居然就觉得心满意足了。
这不可思议的转变全因为他,但她喜欢这样的变化。
“我真的能信赖你吗?”唐宁华傻傻地笑。真奇怪,伤脑筋的时候头会晕,现在开心了,头还是晕晕的,她是不是病了啊?
“你只能信我一个,再者,这天底下也只有我能包容你。”
“我有那么糟糕吗?”她噘着嘴。
“丫头!”他捏了捏她粉女敕的脸蛋,“光是你要求平起平坐就已是在挑战所有男人的尊严了。”他不信有几个人能有他这般度量。
“万一还有其他愿意包容我的男人呢?”
“那也来不及,因为你已经是我的了……”他亲吻她的唇,辗转缠绵,倾注柔柔深情,舍不得放。
他要在她身上烙印他的痕迹,让她只能属于自己,不再去看其他男人一眼。
对于爱情,他的占有欲就是这样强烈蛮横。
他要一点一滴慢慢吞了她,教她再也离不开他,她——只能是他的女人。
唇吸吮着彼此,纠缠良久,似再也分不开,也不知是谁缠着谁了。
直到快要无法呼吸,他才终于放阅她。
“丫头,你是我的了。”他在她耳畔再次低语,犹如真要与她相缠一生一世。
唐宁华红透了脸颊,脑子像是有好几千头牛在里头奔跑,他的吻是那样柔情甜蜜,她又像是醉晕了。
“你不可以叫我丫头,事实上我还长你一岁呢!”她三十,他二十九,他们是姊弟恋。
“又如何?你在我面前永远是我的丫头。”
唐宁华张开双臂搂着他,笑说:“少言,我要依赖你,我要……赖你一辈子。”说完最重要的话,累极的她眼睛一闭,昏睡在他怀里。
宋梓让拦腰抱起她,将她放到床上,低首在她额前亲了一记,承诺道:“往后,我绝不再让你受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