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
结婚有理 第四章

宋乔臻在卧室内来来回回不停的踱步。

中午那场意外的会面,没有人看见,也没有人知道。

回到办公室后,一整个下午她不停的做错事。员工的薪水表竟然还弄错了月份,整个次序和时数的建档也弄错了软体,害经理开始怀疑她的办事效率。

回到家中,她推说不舒服,连晚饭也不吃,早早就躺在床上休息。

到了八点,宋乔臻呆呆地瞪着天花板,一脸茫然,满脑子都在挣扎着——

“我到底要不要去?”

八点半了。

她足足在床上躺了一个小时,床边的小闹钟发出滴答滴答的声响,一声一声的催促,一声一声的敲进她的灵魂深处。

如果摆月兑世俗的枷锁,如果不要在意什么道德廉耻,如果什么都不要顾虑,其实,内心深处的她是想见他的,更渴望再次投入他的怀里。

不!不行!她不能再犯错了,就算再想他,也不能这样放纵自己!

对了!她可以早点到那里,偷偷地把西装外套放下来,马上就离开,不会有人发现的。

想到了这么一个好办法,宋乔臻从床上跳了起来,换上丝质的茶色套装,再加一件咖啡色的毛线外套。

临出门之前想了想,她又不放心的从衣柜里找出一个秘密武器,全副武装之后才满怀自信的走出房间,偷偷地从店的侧门溜出去。

坐在计程车里的宋乔臻望出车窗外,看到她已经离开冷清的街道,来到了霓虹灯闪亮的市区。

当她难堪的对司机说出“水世界”这个地点,原以为会受到异样的目光,怎知道得到的反应完全相反,计程车司机不仅态度没有不同,还有说有笑的赞美“水世界”是个高品质的汽车旅馆,甚至比不少五星级饭店的水准还高。

计程车司机将车子直接驶入汽车旅馆旁边的小道,在最后一间车库前停了下来。

下了车,宋乔臻抬头确定是“蓝色奇迹”没错,依言拿出遥控器,按下“0PEN”键。

车库的电动铁门慢慢卷了上来。

“他还没有来……”

宋乔臻意外的看见整个停车位都是空的。

“太好了!”她暗喜。

宋乔臻走入停车位后,回头按下了“CLOSE”,铁门应声关了下来。

打开车库后,里面有个小门,一打开,另一个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就这么豁然地在她眼前敞开来。

“天啊——这是什么地方?好美……”宋乔臻发出赞叹声。

这里一点都不像是男女偷情的场所,反而像是国外小岛上的度假旅馆。

按摩浴池和小型游泳池最先映入眼帘,游泳池两边的白色墙壁映照出蓝色的水波荡漾。接着看到两张白色躺椅放在池边,两张椅子中间的桌子上摆放着整齐的浴巾,一大丛的玫瑰花旁放着一个小瓷盘,里面堆满了精致的巧克力。

她继续往里面走,心情既紧张又害怕,仿佛冒险地走在不知名的丛林里。

她来到了一个蓝色的房间,蓝色的墙上有白色浪纹线条的雕花,四处都是贝壳装饰,一个巨大的超薄电视就立在一张巨大的床前面,床四周还挂着乳白色薄如蝉翼的罩纱,让她恍然间好像置身在梦幻天堂里。

“啊……好美……”她将外套放在床上,忍不住伸手触模那柔软的薄纱。

就在沉醉于这浪漫气氛中时,她突然看见床上洒了一大片的玫瑰花瓣。

她心跳加速,不自禁地想起那个放纵的夜晚……但今夜,如果他以为她还会像上次一样利用他来填补伤痛,那他就错了!

她看了看手表,时间差不多了,是该准备溜走的时候!

突然,车库的大门发出了震动声。

“啊!他来了!怎么办?”宋乔臻惊慌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真糟糕!如果不是她对这个地方这么流连忘返,也不会正好撞见他。

宋乔臻后悔莫及,低头紧握住开门的遥控器,另一手伸到手提袋内猛掏——

“你提早来了!”霍京泽走入房内,正好看见满脸惊惶的宋乔臻。

“我……”

他不等她回答,迳自月兑下外套,扯开领口上的领带,远远地丢在沙发上。“来了就好,我还担心你不会出现呢!”

“我把西装外套放在那里……我可以走了吧?”宋乔臻尽量和他保持距离,一手紧抓着手提袋,一手放在后面。

“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你先坐下,我打电话叫人送些食物过来,我们可以聊一聊。”霍京泽走到大床边拿起电话。

“不!我要走了,我才不要和一个陌生的男人留在这种地方!”宋乔臻大步走向房间门口。

霍京泽放下电话,一个箭步的紧追在后,抓住她的手。

“不要走!”

“放开我!”

“不!我有很多话要对你说。”霍京泽严肃地说,诚挚的眼神和深刻的五官显得更加迷人。

他希望她留下来,在这无人打扰的地方,他们可以好好地谈谈,他想更了解她,想用一切方法继续这一份难以理解的迷恋。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话好说,外套还你,你应该要让我走了。”她挣扎着,用尽了所有的力气,狠下决心,就是不愿让自己再次陷入困境。

“宋乔臻,我们之间有很多话要说,就从那一夜开始说起。”他反驳她的话,手还是不愿放开。

宋乔臻听到他叫她的名字,吓得愣住。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你真的调查过我?”

霍京泽温柔的说;“没错,我知道你是谁,留下来,我可以告诉你一切。”

“留下来?你以为我是什么样的女人?我不会留下来和你上床,来这种地方已经超出我的极限了,你再不放手,我就……”

话还没有说完,宋乔臻猛然拿出预藏在手里的一小瓶防狼喷雾,对准他的脸直直地喷向他的眼睛!

“啊!”他吃痛一声,按住右眼,一阵麻刺尖锐的刺痛狠狠地直击他的脑门。

“知道我的厉害了吧?再见!”宋乔臻用力推开他,打开房门,头也不回的飞奔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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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当宋乔臻来到办公室时,已经迟到了。

经过激烈难忘的昨夜,她回到家后一夜都无法入眠,直到快要天亮的时候才隐隐入睡,果然一大早就睡过了头。

“宋乔臻,记得以后不可以迟到!你看!这是你昨天打错以后还没有修正完的资料,今天一定要把这些全都KEYIN进去。”吴秘书脸色严肃的将文件丢到她的桌上。

“哦!好,我知道了。”

宋乔臻摊开文件,随即开始专心工作。

不知为何,办公室里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许多人用异样的眼光看她,当她感觉不对,一抬头,大家却又故意表现得若无其事。

宋乔臻狐疑着,却不想理会。

不久,一个财务部的小姐跑到行政部,拉着另外两个秘书就在不远处耳语起来。

只见吴秘书掩着嘴,一脸惊讶的大声叫出来,深怕不能引起所有人注意似的。

“我的天啊!这是真的吗?真看不出来哦——”

又是一阵耳语。

“想不到!丙然漂亮的女生都不简单,你确定她是从‘水世界’走出来的?”

“昨天晚上,是‘水世界’的员工看到她一个人冲出大门的,不知道她是进了哪一个房间……”财务部的小姐猛点头。

“真是不要脸啊!想不到我们部门会有这种女人,不晓得是不是晚上在兼差,行情说不定还不错呢!”

宋乔臻听得脸色苍白,她们谈话的内容很明显的就是她。

吴秘书对她有敌意早就是难以遮掩的事实,现在又传出这么难听的丑闻,今后她怎么在这办公大楼工作?

她握紧拳头,知道自己不能再让步了,她宋乔臻可不是软弱任人欺负的女人。

“吴秘书,请你不要随便作这种无聊又无耻的猜测好吗?”

宋乔臻站在自己的办公桌前,大声对着吴秘书说,所有职员全都噤声,好奇地想继续看好戏。

吴秘书不甘示弱,走上前,一手插腰,一手指着她说:“什么无聊又无耻,你敢做就不要怕别人说。”

“我什么都没有做,就怕你们这种三姑六婆乱说!”

“哈!我们是三姑六婆,那你呢?不要脸的女人,和男人到隔壁开房间,被人看见,不但没有不好意思,还大剌剌的骂人家三姑六婆,真是不要脸!”

“你才不要脸!”宋乔臻也大骂回去。

“你最不要脸!晚上兼差赚得更多,还来这里上班做什么?”吴秘书骂得更大声。

“我什么都没有做!”宋乔臻理直气壮地大声强调。

“笑死人了,谁会相信!”吴秘书轻蔑的说。

“我管你们相不相信!”

行政部经理很快来到宋乔臻的面前,极力将她们劝开,命令她们各自回到工作岗位上。

宋乔臻满脸通红,回头想继续工作,却气得两手发抖,根本无法专心工作。

办公室里的员工也已无心上班,私下还兴冲冲地互相讨论刚刚发生的事。

“喂!你们早上有没有人看见总经理?”

“没有耶!怎么,你有碰到吗?”

“没有……可是我听公关部的人说,总经理眼睛好像受伤了。”

“怎么会?严重吗?是被谁弄伤的?”

“不清楚,听说好像是昨晚被人攻击,等一下我再去打听看看……”

办公室里的耳语不断,没多久大家又把话题转到了总经理的身上。

宋乔臻没有兴趣听,站起来想到电梯旁边的休息室透透气,才走出办公室大门,就听到电梯“当!”的一声。

电梯打开了……

一双修长的腿跨出电梯,一个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你!”宋乔臻的心跳几乎停止。

霍京泽的右眼蒙上了黑色眼罩,全世界只有她知道他受伤的原因。两人三目交接,视线胶着。

“嗨!”霍京泽从容不迫,微笑的和她打招呼,像是遇见她,他一点都不意外似的。

宋乔臻不知道该回应什么,只担心他是不是来找她算账的,刚刚和吴秘书吵一架,已经让她感到全身虚月兑,现在他又来搅局,这样的双重打击,她怕自己招架不主——

“总经理,你怎么来了?!”吴秘书在宋乔臻的身后,突然大喊。

“总经理?”宋乔臻疑惑地回头看了看吴秘书,很快又回头望了望他。

没有其它人了,电梯前面只有她和他,难道……难道吴秘书叫的人,就是他?大家谈论的总经理,就是他?

“总经理,天啊!你的眼睛是怎么了?”吴秘书快步的走到霍京泽身边,关心的拉住霍京泽的袖口。

“没事……”霍京泽边应付吴秘书,视线还是没有从宋乔臻身上移开。

“是昨天晚上你被人攻击受伤的吗?”

“不是,是我不小心弄伤的。”

“你有看医生了吗?好一点了没有?会不会很痛啊?”吴秘书丝毫不放弃,猛献殷勤。

“不会,吴小姐,你可以先回去工作……”他草草回答,所有的心思都放在宋乔臻身上。

他察觉到她脸色苍白,刚刚看见他的一刹那,她像是见到鬼似的。

宋乔臻强自镇定,慢慢地从霍京泽身边走过,一手按着胸口,一手按着电梯的按钮。她呼吸沉重,像是受到了什么重大的打击,怎么样都无法将空气送到心肺里面,只感到一阵晕眩,全身的血液似乎渐渐地在消失,身体也轻飘飘地开始月兑离地心引力……

“宋乔臻!”在她昏倒在地前,霍京泽一个箭步上前,稳稳地将她搂在怀里。

吴秘书愣在原地,眼睁睁地看着总经理抱起宋乔臻,来到了行政部经理的办公室。

行政部经理紧急让出办公室,霍京泽将宋乔臻抱到沙发上,几个女职员上前关心宋乔臻的状况。

一个年纪较大的女职员查看过后,对总经理说;“总经理别担心,宋乔臻心跳正常,可能只是贫血,脸色不太好看而已。现在年轻女孩子怕胖都不吃东西,所以才会动不动就昏倒,我想躺一下就没事了。”

霍京泽这才安心下来,但视线还是离不开宋乔臻苍白的脸庞。

“好,我等她醒来,你们先回去工作。”

总经理都吩咐了,行政部经理忙回头对着职员们说:“好了,让宋乔臻休息一下,你们都回去工作。”

行政部经理刚好要到别的部门办公事,于是便跟着大家出去,没有发觉吴秘书故意留在最后。

吴秘书掩上门,除了宋乔臻之外,办公室里只剩下她和总经理两人。她伺机靠近霍京泽,低声说:“总经理,你不要被她漂亮的外表给迷惑了。”

“你是说宋乔臻吗?”

“当然是她,不然还会有谁?总经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那个宋乔臻很复杂的,昨天晚上有人看到她从“水世界’出来,不知道是和谁在那里混了一个晚上,我看她有可能是哪个大老板的情妇。”吴秘书等不及要打小报告。

“是吗?”霍京泽不禁皱眉。

昨天被宋乔臻突袭,用防狼喷雾喷到他的眼睛。

他痛得几乎要在地上打滚,好不容易才打电话紧急找来家里的司机,送他到最近的眼科急救。经过一番冲洗和上药后,医生说他的右眼伤势严重,整整一个星期都要戴眼罩保护右眼。

但即使如此,他没有被宋乔臻吓跑,更下定决心继续攻势,不达到目的绝不罢休。

他终于遇见了旗鼓相当的对手,他深知宋乔臻是个自重的女孩,要不是受了情伤,也不会失去理智做出月兑轨的行为。她脾气倔强不服输,却很有原则,他不禁暗暗激赏。

“总经理,这是有人亲眼看见的,否则那么漂亮的女生,为什么要遮遮掩掩地跑去汽车旅馆?一定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总经理,我偷偷地告诉你,是为了你好……”

“吴秘书,谢谢你告诉我,请你出去一下好吗?”霍京泽对这样的流言感到不悦。

“好,可是……那宋乔臻呢?”吴秘书看了看躺在沙发上的宋乔臻,心里很不是滋味,刚刚那情景,一回想起来就令她火冒三丈。她用了多少心力想得到总经理的青睐,就是没想过昏倒这个绝招!

霍京泽没有回答,直接命令:“出去的时候把门关上,顺道告诉经理,我要借用这个办公室,不要随便进来打扰我。”

“……是,我马上去。”吴秘书无法,只有遵命行事,依依不舍地走出去,轻轻地关上门。

确认吴秘书离开以后,霍京泽来到宋乔臻的身边,仔细端详她沉静的睡颜。

一个多月之后再见面,她真的憔悴了不少。他依稀记得在喜宴上遇见的宋乔臻,是个充满野性美的阳光女孩,怎么才一个多月,她就瘦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事情让她神伤?难道还在为失恋而痛苦吗?

霍京泽坐在宋乔臻身边,怜惜地抚模她的脸颊。

宋乔臻眼睛动了动,发出呓语声。

“宋乔臻!宋乔臻!”他温柔地轻唤着她。

“我……我怎么了?”宋乔臻迷迷糊糊地醒来,一时还想不起来自己发生了什么事。

“你脸色不太好看,刚刚在走廊上昏倒了,是不是该找个时间去看看医生?”霍京泽建议。

宋乔臻回神看到霍京泽,情绪又激动了起来。“你、你真的是总经理?”

“我是。”他承认。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在这里上班的?”

“昨天早上,我来这里巡察,惯例都会看看新员工的资料,结果在档案里看到了你的照片。”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的名字了,这一切……都是……都是在玩我……”她愤怒的说。

“不是这样的,昨天晚上我要你来找我,就是想告诉你我是怎么知道你的身分的,我认为我们之间有很多事情需要好好的谈谈,可是你一直都不给我机会,还把我的眼睛弄伤了。”他平心静气地说,想得到她的谅解,只可惜宋乔臻毫无歉意。

“你威胁我到那种地方,还被我的同事看见,产生误会,你想我会道歉吗?这全都是你自找的!”想起自己的委屈,她就气愤难平,完全不理会他是总经理的身八叮。

霍京泽无奈地耸耸肩。“老实说,我并不想和你玩这种游戏,我是真心地想要找你出来谈谈。”

“谈谈?需要到汽车旅馆谈吗?你太可恶了,最好你的双眼都瞎了,这样就不会再玩弄别的女人了!”宋乔臻想要从沙发上起身,可是他坐在她旁边,令她无法挪动身体。

“宋乔臻,你是不了解我,才会对我有这么大的偏见。告诉我,为什么要逃开我?难道你对我没有一点感觉吗?”他握住了她冰凉的手。

宋乔臻沉默半晌,不知道要如何回答。因为他在她的心中有强烈的感觉,强烈到令人害怕。

他的魅力的确让她节节弃守,只要遇见他,她就会做出更多丧失理智的事。

不要!她不要再爱了,恋爱容易,失恋好痛苦。

打从和杨培刚分手之后,她的心就已经锁了起来。

她深思后,痛苦的说:“没有。”

“我不信,那一晚,是你的第一次,我是第一个拥有你的男人,难道这对你来说没有任何意义吗?”他激动地问,不相信她真的这么无情、无心。

“不要再说了!那一夜的事情,我永远都不想再提起,那是我的选择,不是你的,我说过——我再也不要受伤了。”

“这是什么意思?我也受过伤啊!可是我从来就没想过要放弃爱情,你也不应该就这么轻易的放弃!”

“我没有放弃,因为我从来就没真正拥有过!”

“你可以拥有我!”他语气坚定的说。

“不!我不想,我不要,我现在一个人快乐自在,如果你还想让我平平静静的上班,就不要再打扰我,否则我就马上辞职。”

“宋乔臻!”霍京泽被激怒了,他都这么低声下气了,这个女人竟然还是拒绝了他!

宋乔臻丝毫没有动摇心意,她凝视着他的眼睛,坚定的说;“对不起,总经理,我要回去上班了。”

说完,她撑着站起来,头也不回地离开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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