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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公看着办 第九章

事后论功行赏,功劳最大的慕朝阳,却向皇帝要求让被囚于大牢的铁娘子免于一死的奖赏。

“慕统领,朕知你不是滥情之人,你会提出这样的要求,实在是让朕既感为难又感讶异。”

“皇上。”慕朝阳抱拳叩首。“微臣这个要求为的是您,而不是微臣。”

“喔?”皇帝挑挑眉拉长声,一脸愿聆其详。

“皇上,叛党是除不清的,以暴制暴只是暂压住那些心有不服的人,使其伺机再作乱罢了。一个铁娘子死了,他们大可再去推举银娘子、金娘子的,但若皇上免了她的死罪,将其发配边疆,并派人严密看管,如此一来,恩披天下,四方和顺,此举可得之民心,将大于剿平了整个天宫会所能带来的效果。”

“说得对!说得好!”皇帝击掌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全,朕可真差点儿让这些家伙的胆大妄为给气晕了头。”

尤其,当他发现自己每日睡觉的地方,竟有条密道可通往叛贼基地,还真是每想一回便要心惊胆战一回。此次破了天宫会后,最要紧的就是找人快些儿填封了这条密道。

“你说得对,这个要求是为了朕,那么卿家自个儿呢?你有何要求?”边说话皇帝边咳了咳,再偷瞄了眼那正躲在珠帘后、用嘴形吶喊着“赐婚、赐婚”的小女儿风华公主。

“微臣护驾乃分内之事,怎可言功?这么大个叛党组织,竟潜伏在微臣身边,臣毫无所知,原该论罪,哪敢论功?”

“爱卿切莫再客气,朕向来赏罚分明,如果你今日立了大功,朕都没能赏赐,那日后又如何再让臣民尽心为朕做事?”

“既然如此,就请圣上赐予微臣数十名家仆及丫鬟。”

在慕府,这可是燃眉之急的事呢!此役之后,慕朝阳才知道,家里头竟有大半人丁早让天宫会的人给渗入,仆人几乎都快被捉光了。

“这是小事,待会儿朕就让葛中堂找人拨给你百名仆役,三年内的月俸全由国库支付,保证个个身家清白,不会再出问题。爱卿呀……”

皇帝笑得暧昧,还拚命挤眼睛。“朕要你提的,是有关于卿家的切身问题,譬如说,像是娶妻呀!”

“既然皇上一心想看微臣成家立业,那么,微臣也就不客气了。微臣想请皇上当个媒人。”

“好好好!没问题!你说你说,绝对没问题的。”

见慕朝阳上道,皇帝笑得灿烂。“爱卿只管开口,无论是哪家名媛淑女,甚至是格格、『公主』……”在吐出“公主”二字之时,皇帝还刻意加重了语气。“都行!都行!”

慕朝阳深深躬揖。

“那么,微臣就恭请圣上,替微臣及臣的童养媳当个现成媒人。”

珠帘内,一声女子尖叫后,是连着几声“公主息怒”、“公主冷静”的哄慰,及远去的跺脚声。

珠帘外,一对君臣都选择了假装没听见。

久久之后,皇帝叹了口气。

“卿家执意要这么做?不会后悔?”

慕朝阳眼神坚定。“微臣心中早有定见,若无法与童氏结褵,那才真是平生憾事一件。”

“既是如此,准卿所奏!”

于是这桩延宕了十二年之久的儿时婚配,终于在当今天子金口下定局。

大酒缸里,老位置上的两名男子。

“说到底,你还是赖皮了。”格沁没好气地懒懒摇着折扇。

“我没有。”慕朝阳哼了声。

“怎么没有?你当日说的,要让小惜惜自个儿决定跟谁,可这会儿你动用了皇帝的金口,除非小惜惜是不想活了才敢拒绝,你甭低头也甭道歉,她就得乖乖跟着你了。”

“别再这么喊她,还有,是她自己先做了决定,我才会去请婚的。”

“你骗人,小──”

慕朝阳的恶眸下,格沁将那句“惜惜”吞了下去,咽了口水才继续。

“她什么时候说了?”

“她没说,她只是用行动表示。”

“行动?”

“是的,若非爱我、若非在乎慕家,恶童是不会现身来协助咱们的;为了我,她甚至模清了天宫会的底,这个样子还不够证明吗?”

“这两桩事儿怎能扯在一起?”格沁不服气。

“因为雅惜,就是恶童。”

榜沁一口酒喷得老远,可怜那对桌的山东老兄又是一脸的狼狈。不用再啰嗦,几个人全搬了板凳,打死也不敢再坐那位置。

“真的?”格沁不信。

慕朝阳掀唇冷笑。“如果不是真的,干么那天恶童受伤,我不逮她归案?如果不是真的,那天为何我明明去捉恶童,却带个受了伤的雅惜回家?如果不是真的,干么天宫会一役后,恶童既不居功也不讨赏,人就莫名其妙不见了,雅惜却反倒出现了,乖乖搀着我爹娘回房歇息?”

“现在回想起,倒似乎真是另有玄机了。”

榜沁摩挲下巴,心底悄悄冒了寒。

“真没想到你那怯生生,惹人怜惜的童养媳妇儿,竟会是个练家子。”而且深藏不露兼胆大包天哪!

“现在知道了也还不迟。”慕朝阳坏坏一笑,“这会儿,你还想要抢我的童养媳吗?”

“算了,算了!”格沁举手告饶。“贵府风水不好,专出些棘手人物,往后我还是避远点儿算了。”

半个月后,北京城里,慕府办了场风风光光的喜宴。

整座府邸张灯结彩,乐音不息,文武百官都来祝贺。

皇帝当的媒人,派人送来的礼件件都是让人惊叹的大礼,婚事办得既风光又热闹,慕家二老的嘴几日没合上过。

虽然他们也不懂这浑小子是怎么转性想通的,不但愿意娶惜儿,且还给了她个大面子,找来了皇帝当媒人。

虽然不懂却一样地开心,毕竟这是他们盼了十多年的心愿。

“惜儿呀!”

新娘子上了妆,慕家二老来到新娘房里,慕夫人红了眼睛。

“幸好,妳能想通自个儿回来。那阵子妳一声不吭地躲起来,咱们才知『宁有乖媳毋留恶子』的道理,妳在爹娘心目中可比朝阳来得要紧,下回若再有委屈,告诉爹娘,千万别再自己伤心了。以后咱们可都要陪着妳,妳驯夫,咱们驯子。”

轻轻点头,童雅惜听得微红了眼眶。

“还有呀!”慕老爷也出了声音。“那回妳人失踪了,浑小子失魂落魄地,他呀!就是嘴巴太坏,事实上,他很惦记着妳的,就是拉不下脸认错罢了。”

新娘子酡红着俏脸儿,没再作声。

吉时到,新人拜完了天地,新娘先被送进了洞房,而新郎则是让东一杯西一杯贺酒围困住,好半晌,才得以杀出重围。

今夜是他的大日子,他可不想醉醺醺地浪费了大好春宵。

来到新房外,慕朝阳大手挥挥,赶跑了喜婆和丫鬟。门扉大敞,笑嘻嘻的新郎还没走到床前,就先让桌上那顶凤冠转移了注意力。

凤冠下,有张字迹龙飞凤舞的短笺。

“想要新娘就来捉我!”

字迹旁,是一个恶笑的女圭女圭手印。

“死丫头!新婚夜这么搞我?!”

不开心地揉了纸团,慕朝阳满月复欲火降下,成了怒火。

“怎么?十二年的旧帐,想要一次结清?”

一把扔远了烂纸,慕朝阳重新漾起了自信满满的笑容。

“成!新婚之夜按妳的方式玩,我可不信,我会再次栽在妳这恶童手里!”

利落褪去了顶冠袍服,新郎跳窗离去。

不久之后,寅夜里,两条人影在皇城檐上旁若无人,一前一后追逐。

那矫动的人影、闪窜的光速,若非盯死了眼,会当它只是恶风一阵。

是以当恶风先后刮去,一干子皇城守卫只当是起了夜风,并未特别留意。

没人知道这对人影正是方才由皇帝作媒、文武百官见证,拜完天地的新人──大名鼎鼎的皇城禁军统领和他的新婚妻子。

若正面硬碰,慕朝阳早逮着前方娇俏人影了,只可惜,贼人心思太沈,这会儿又是漫天飞雨,向后抛出了暗器。

“该揍扁的丫头!若是怕我生气、『投』我所好,何不干脆停下来直接『投怀送抱』,灭灭妳夫君的火气?”

恶童停,扮了个挑衅的动作。“接好了,『夫君』!这回可是你最爱的东西了。”

纤手一晃,慕朝阳接住了童雅惜送出的“暗器”──软绵绵地,竟是一件肚兜。

“妳的?”

慕朝阳边笑问边想凑近鼻端,可在没嗅着那股熟悉的栀子花香时,早已乏了兴致。

“想得美呢!”童雅惜冷笑。“自己碰过的都记不住?那是你的宝贝水仙花的肚兜儿,哪!这里还有玉露、湘秀、粉芸、女敕女敕、心心……有本事,你就逐件辨别个清吧!”

暗器满天飞舞,又是肚兜儿又是亵裤,几乎要掩埋住慕朝阳了。

要命!他还不知道自己娶的是个醋坛子呢!瞧这雨瀑似的阵仗,他不禁要替那些红粉知己夜里会不会伤风着凉而忧心了。

原来红粉知己太多,也不见得是件好事。

般不好明儿个天一亮,京城里的头条巷闻便是──“恶童变采花盗,专偷女子亵衣裤”。

“别玩了,雅惜,最多我答应妳以后……嗯嗯,少去点儿就是了。”是少去而非不去,娶了老婆,可不代表着就得改吃素。

“谁管你去不去的──”

面具后传出冷冷一哼。“最好你现在就去,少来烦我。”

话说完柳腰儿一闪,童雅惜跃下了屋檐,隐没在暗夜里。

见状慕朝阳心慌,满身满手的衣物理都没理扔了满屋顶。直至这时,他才开始揣度起日后改吃素的可能。

女人虽多、风韵虽各不同,良夜虽是漫长绮丽,可他却好像只想要一个女人了耶。

这可真是怪麻烦的了,偏生这丫头又不像其它的女人般好哄,既会武又能跑,脾气又倔得紧。今夜之后,他非得审出地这身武功是打哪儿学来的,还有打哪儿知道天宫会总坛的机关与秘密。

“好啦,好啦!顶多以后都不去就是了嘛!”

嘴里边出声,慕朝阳随着也跃下了屋脊。

这倒好,这桩婚事不但是皇帝作的媒,连小两口洞房花烛夜的前奏曲,都是来到了老人家屋脊上进行的,这个媒人可真是够鞠躬尽瘁的了。

一前一后,两人再度来到那日他昏厥倒地的池塘边。

停了脚,女圭女圭面具转身,手指头伸到了眼前数。

“妳在数什么?”

“数你什么时候该倒。”

“该死!”

慕朝阳恨恨咬了牙。

“妳在那些女人的衣裤上洒了迷香?”

“依你的色性肯定是婬心大发、非闻个够本,还怕着不了道儿?”

“雅惜,妳有没有搞错?这是咱们的洞房花烛夜耶!妳把新郎给弄晕了,这一夜,妳会好过吗?”

边说话,他已脚步不稳了,双目似乎也起了迷雾。

“洞房花烛夜?!”她边冷笑边踱近他。

“谁许了你了?谁又问过我了?干么我得这么甘心情愿,任由着一个男人问出声、点点头,就决定了我的下半辈子?”

“十二年前,妳的命运就已经定下,到现在妳还不认命?”

“就算要我认命,好歹也要让我先讨点儿便宜,哄得我开心,再去认这个命!”

“妳想怎么做?”闭上眼前,他挣扎着问。

“将你剥光了挂在城门上晒『鸟』,好让全京城的人都看到你慕统领的洞房花烛夜,哼哼,是怎样地风光度过的!”

然后成为好几年的京城笑柄!当然喽,她是不会告诉公婆,那将他挂上城门的人,正是慕家的乖媳妇儿。

“妳够狠!”

他狼狈地闭上了眼睛,而她则是笑吟吟地贴近他蹲下。

抬高纤纤素指,她弹了下他额头,也没忘了弹他鼻子。

“每回你醉倒时,我都是这么伺候着你的,慕家大少呀!京城浪少呀!你再吼、再耍无赖呀!我可真是迫不及待想看看,明日你醒在青天底下,赤果果挂在城门上的矬样儿了。上回你果奔没让人瞧清楚的遗憾,这一回可都够本了呗?”

“好狠的娘子,好辣的手段!原来这几年,妳都是这么对待为夫的?亏我还真信了妳是个小可怜,始终对妳微有愧意。”

坏笑扬起,那原本卧倒于地的慕朝阳瞬间坐起,手臂一振,便将那吓愣着的童雅惜揽进了怀里,另只手一扬,快速地剥下了她脸上的面具。

“你──”

现在换成是她狼狈了。

“你不是中了迷药吗?”

“怪妳自个儿魅力太足吧,妳相公我现在对于没有栀子花香的女人,都没啥兴趣。此外,上过妳的当啦,现在凡是经过恶童的手的东西,我都非常、非常小心翼翼了。”

“你想怎么做?”

睇着他那愈笑愈放肆的嘴,和逐渐逼近的俊眸,她不断向后退缩,却被他挟得动弹不得。

“那么娘子认为,在妳多次戏弄了为夫之后,我到底该怎么做呢?”是夜里的风太冷了吧!童雅惜感觉到自己的身子,颤抖得如秋日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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