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心雅满是困惑的直盯着门外的陌生女人,她确定自己并不认识这个指名要找赵心雅的女人。
“不请我进去坐?”女人冷冷的问道。
赵心雅不好意思的开了门,“请进。”来者是客,怎可拒于门外。
斑挑的女人上着精致的彩妆,一套香奈儿的套装,更显得她气质出众,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倘若态度再温和亲切些,那就更加完美了。赵心雅在心里默默的为这个陌生女人评分。
女人随意地打量过赵心雅自认相当舒适的客厅后,不待赵心雅的邀请,自动的挑了一张沙发坐下,她瞄了一眼赵心雅,“你也坐。”顺便相当自动的反客为主。
赵心雅在她对面坐下。
“你就是赵心雅?”女人问道。
赵心雅莫名其妙的点头。
宋映月——正是那个女人。依稀记得在她生日派对上匆匆一瞥的脸孔,一张不漂亮,不可爱,只让人感到舒服的脸孔。她从上往下看,再从下往上看,这么来来回回看了几次,实在搞不清楚这个赵心雅到底有何魅力,竟会让大哥想娶她。
自从昨晚宋浩阳宣布他要结婚,对象是赵心雅,宋映月就一直不敢相信。不是她有恋兄情节,只是她无法相信堪称人中之龙的大哥竟会看上一只小麻雀!最重要的是,她不想要这么一个上不了台面的嫂子。
她今日前来自然不是要与赵心雅联络姑嫂的感情,她想要阻止这个荒谬的婚礼,而她也清楚的知道宋浩阳绝不会答应,所以只能从赵心雅身上下手。
赵心雅仍搞不清楚状况,她刚刚才经历了一场火车大折磨,从新竹搭复兴号一路站回台北,车厢内满满的人潮令她极端不舒服,好不容易回到家正想洗个澡,不料却来个不说话老打量自己的怪客人!她希望尽快打发这个客人,好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下。
“赵小姐,今天我来是为了你和宋浩阳的婚事,我希望你不要和他结婚。”宋映月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来意。
“你是他女朋友?”赵心雅狐疑地问。她不清楚这个陌生女子的身分,但是必与宋浩阳关系密切吧!她自行推演,将陌生女子归类成宋浩阳的女朋友。
宋映月正想否认,突然脑筋一转,“赵小姐,不瞒你说,我是阿阳多年来没有曝光的女友,因为我的出身不好,所以他不许我说出来。为了爱他,我不计一切只求留在他的身边,但是我这么牺牲却仍留不住他的心,前些日子我发现他变了,变得冷酷寡言,甚至也不来看我,昨天……昨天他绝情的跟我说要分手,说他要结婚了!”她说得活灵活现的,摇身一变成了文艺大悲剧中命运多桀的女主角。
这番话听得赵心雅又怜又恨,怜的是她的深情,恨的是宋浩阳的薄情寡义。
“赵小姐,女人是靠爱情过活的,既然他表明要弃我而去,我自然也要潇洒的离开,但是……”宋映月拿出面纸,暗暗拧了自己一把,瞬间红了眼睛,“我本来……是不想打扰你的,但是为了……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不得不……放下自尊来求你。赵小姐,求求你……求你离开阿阳,不要……和他结婚。”宋映月泪流满面,呜咽地恳求着。
赵心雅揪紧了心,她没想到会因为自己而伤害了另一个女人。一向同情弱者的她刻意忽略隐隐作痛的胸口,“这位小姐你放心,我不会嫁给他的!现在最重要的是你肚子里的孩子,我们不可以让他成为没有爸爸的孤儿。”赵心雅深知一个孤儿心中难以磨灭的伤害,她绝不愿意让这世上再多添一个孤儿。她深吸了一口气,坚定的说:“我会帮你的,我会要那个王八蛋负起责任,我会让他娶你。”
就这样?这会儿宋映月疑惑极了。在她的想法中认定了赵心雅必定用卑鄙的手段迫使宋浩阳娶她,既然如此,赵心雅为何只听了她的片面之词就判了宋浩阳死罪,承诺放弃到手的大奖呢?她不是该巴着不放的吗?
宋映月简直不敢相信她只是编个小谎就达到目的,甚至连她准备的巨额钞票都没派上用场!赵心雅明白她放弃了什么吗?
赵心雅怒气冲冲的打了宋浩阳的专线,电话很快的被接起来,“喂,宋浩阳?”
“心儿,是你!”宋浩阳认出她的声音,“你到底跑到哪里去?”
“我去哪里不重要——”
宋浩阳愤怒的打断她的话,“不重要?我一早去接你,你不在!我打了数十通电话,没人接!我担心得不得了,而你却说不重要?”压抑的嗓音令人直冒冷汗。
“是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赵心雅对着电话厉声指控。
“我?狼心狗肺?”宋浩阳不解。
“你不用再装了,人家都上门来哭诉了,还想装傻!懊死的你!”赵心雅觉得鼻子有些酸。眼睛有些疼。
“心儿,你在说些什么?谁上门了?”他急着问。
“告诉你,我不会跟你结婚,不会!你要是个男子汉,就负起责任,不要让无辜的孩子受累。”赵心雅重重地挂上电话。
她抑制想哭的心情,打起精神安慰来映月,“小姐,没关系了,我已经把话跟那个混蛋说清楚了,他会负起责任的。”
宋映月无言,发现自己似乎搅人一个非常怪异的情况。
这个赵心雅与自己想像的完全不同,不是什么心机深重的投机女子,她……她单纯得近乎白痴!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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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浩阳驾车在马路上不要命的奔驰着,连闯数个红灯,不顾一切地往前冲,终于,在老天的保佑下,有惊无险地顺利抵达赵心雅的公寓。
“铃……铃……铃……”急促的电铃声让赵心雅申吟,她不悦的起身去开门。
一瞥见门外的人影,她迅速地想要关上门,不料宋浩阳的右脚早已踏人门内。
“混球,你还来干什么!”她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整个人趴在门上。
“心儿,让开,心儿!”他当真是气极了。
“你走,从此我们一刀两断。”她说得决绝,心却在淌血。
宋浩阳又气又急,想用力蹋开门又怕伤了赵心雅,就在束手无策时,他从门缝瞥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小月,开门!”
宋映月想躲也来不及,更何况她听出宋浩阳语气中的怒火.只好硬着头皮请赵心雅开门。
赵心雅一听见他叫着陌生女子的名字,一颗心都冷了,她这时完全相信陌生女子的说辞。难过的她想躲进房间,怎奈右手已被他牢牢捉住。
宋浩阳再呆,看到宋映月也猜出是怎么一回事,肯定是宋映月捏造不实的话,企图破坏他跟赵心雅的婚事。“心儿,你误会了!”
“鬼才误会!”赵心雅用力挣月兑他的钳制。
“小月,把话说清楚。”宋浩阳犀利的眼光扫向宋映月。
赵心雅忙将她护在自己身后,张开双手挡在宋映月与宋浩阳之间。
然而他的目光仍透过她,直直射向宋映月。
宋映月只得低声说道:“我不是什么被抛弃的女人,我是他的妹妹宋映月。”
闻言,赵心雅诧异的回头,“你骗我!”她不敢相信方才令她落泪的故事竟是假的!
宋映月漠视心中的愧疚感,“对!我骗了你,因为我讨厌你和大哥结婚,你根本配不上大哥,我不要你做我嫂嫂!”不顾宋浩阳在旁,她把不满大声吼出来,然后越过两人冲了出去。
“她骗我。”赵心雅呆愣地朝宋浩阳又说了一次。
宋浩阳松了一口气,很高兴把麻烦解决掉,同时将茫然的她拥入怀中。
“你妹妹不喜欢我们结婚。”她窝在他的胸怀,闷闷他说道。
“别理她,娶你的人是我!”他拨弄着她乌黑的发丝。突然,他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你早上上哪去了?”
“新竹。”
喝,新竹!是去见吴轩杰?他下意识地搂紧了怀中的她。
“轩蕙告诉我,吴大哥爱我,爱我八年了。”她淡淡的解释,带着些许的歉疚。
她终究还是知道了!“不是你的错。”他安慰道。
她露出淡淡的微笑,“本来到新竹是想对吴大哥说抱歉的,没想到最后还是吴大哥帮了我。”她觉得欠吴轩杰大多大多了。
“帮你?”什么意思?
“浩阳,你的求婚还有效吗?”她抬头问道,不理会他的问题。
宋浩阳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当然有效!”她会答应吗?
“那我们就结婚吧!”她许下一生的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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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心雅静静的凝视着镜中的女人。
她的及肩秀发绾成髻,鲜少化妆的脸孔也清清淡淡地点缀着粉红色系的彩妆,戴着以鲜花为饰的头纱,穿着由巴黎名设计师设计的结婚礼服。
即使再过半个小时,她就要走过红毯,在神的面前许下与宋浩阳共度一生的誓约,但是……
此刻的她没有新嫁娘的喜悦、紧张,相反的,她觉得自己好像即将参加一场闹剧,一场由她主演的闹剧。
她要如何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呢?
明知道对他而言,这个婚姻只是一场实验;明知道对自己而言,这只是一个赌局。那么她要如何说出“我愿意”三个字呢?
私心奢望过,所谓的“实验”只是他的一个借口;私心奢望过,他对自己有那么一点点的喜爱。
她用力摇晃着脑袋,希望摇去心中的卑怜,然而却摇不掉恐惧。
如果这场赌局她输了,她还会是那个悠游看人生的赵心雅吗?她幽幽的叹气。
“该死的!”吴轩蕙用力摔上门,“宋浩阳上哪找来一个大沙猪伴郎?”她穿着一袭月牙白的小礼服,大刺刺的动作完全破坏礼服的美感。
“怎么啦?”赵心雅问道。她也没见过伴郎,只知道他是宋浩阳的好朋友,名叫段天恒。
吴轩蕙愤恨的回想方才那个大烂人,一副高高在上。唯他独尊的态度,以施思般的口气介绍自己,好像她该为她的好运感谢老天爷。呸!她最不屑这种沙猪型的男人了,倒贴她都不要。
“算了!”她决定婚礼结束后要去拜拜,去去晦气,顺便再到眼科洗洗眼睛。“哇!小雅,今天很妩媚动人喔!”吴轩蕙以惊艳的口吻说道。
“是礼服漂亮。”她无所谓地笑着。穿上这袭令人羡慕的白纱礼服,非但没有把她妆点成沉浸在幸福中的新娘,反让她觉得不舒服,觉得自己是有史以来最丑的新娘。
吴轩蕙错愕的抬头,这才发现赵心雅珍妆下的苍白脸色,还有眼里浓得化不开的忧虑。
“小雅,你想毁婚吗?”她满是期待的问道。
虽然吴轩蕙接受了吴轩杰的说辞,也谅解了赵心雅,但在她心中还是希望能看到赵心雅投人吴轩杰的怀抱,对她而言,吴轩杰才是赵心雅最好的归宿。
“我叫大哥来抢亲。”她兴致勃勃的提议,认定了赵心雅不想结婚。
宋浩阳要是知道伴娘正鼓励他的新娘逃婚,只怕会怒发冲冠,不由分说的将吴轩蕙大卸八块,然后丢进油锅里炸。
“轩蕙,不是的,我只是有一些紧张,新娘子通常都是如此。”事情已是千头万绪,她可不希望吴轩蕙再凑上一脚。
“是喔!”吴轩蕙一脸可惜,“小雅,你确定真的不要……”
“砰!”新娘休息室的门又重重的被摔上,进来的是盛气凌人的宋映月。吴轩蕙和赵心雅都皱起眉头,前者是看不惯宋映月的态度,后者是担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土包子,别以为进了我们宋家门就有好日子过。”宋映月是存心挑衅,故意来个下马威,她当赵心雅是软柿子,好欺负得很。
“小雅,这疯婆子是谁?”吴轩蕙轻蔑地指着宋映月,她们两人今天是第一次照面。
“说话客气些,谁是疯婆子?”宋映月两手叉腰。
“嘿嘿,这房里数来数去就咱们三个,你说疯婆子会是谁?”吴轩蕙的眼神直瞟向宋映月。
不用明说,宋映月也知道疯婆子指的正是她。她怒气冲冲地吼叫:“我是宋家小姐宋映月,你从哪来的?竞敢这样说我!”从出世以来,大小姐她还没受过这等对待。
“哼!宋家小姐?”吴轩蕙斜眼打量着她,“小雅,你确定你要这种小泵吗?我可比她好得多——她相当,非常不屑宋映月。
“轩蕙!”赵心雅惊呼。
“你?”宋映月怒火已被挑起,“你哪点比得上我?”
吴轩蕙呵呵大笑,“世上有成千上万的女人都比你好!一个不事生产,毫无贡献,只会到处喳呼的垃圾,你以为你是谁啊?若不是会投胎,其他人会奉承你?少作梦了!”她句句刺向宋映月的要害。
宋映月像是吃了十吨的炸药,整个人气呼呼的,但她无法反驳,因为吴轩蕙说得没错。
“我说错了吗?”吴轩蕙故作惊讶貌,“你有工作吗?肯定没有!”她摇晃着头,“整天顶着千金大小姐的帽子,混吃等死。
哼,垃圾!就是有你这种女人,咱们女人的地位才一直低落。”
这会儿,宋映月成了中国女性的败类。
宋映月输了,她的伶牙俐齿的确比不上吴轩蕙,但她输得不服气,不甘愿。
“赵心雅!”她十分小人得想把气出在赵心雅身上。
“怎么?斗不过我就想找小雅出气?”吴轩蕙截住她的话,“你当真以为你大哥是镶钻的,大家抢着要?搞情楚,今天的婚礼可是你大哥要求的,不是小雅巴着不放喔!”言下之意很清楚,若是今天的婚扎出啥差错,那可是要来小姐负责。
吴轩蕙叉着腰,摆明了不怕宋映月。
“映月,轩蕙没有恶意,她……”赵心雅想充当和事佬,可惜宋映月并不领情。
“不需要你假好心!”她甩开赵心雅的手,愤而离去。
“轩蕙,你何必呢?”赵心雅无奈的看着吴轩蕙。
“我看不惯!”
“她只会叫嚣,又不会真的做出什么事来。”
吴轩蕙撇过头,不理会赵心雅。
一阵敲门声响起,一颗头探了进来,“我可以进来吗?”
“娟姨,请进。”
“哇!小雅好漂亮喔!”杨秀娟由衷的称赞。
赵心雅尴尬地微笑。
“发生什么事?我刚才好像看到小月怒气冲冲地跑出去。”杨秀娟皱着眉心问道,她担心宋映月惹事。
“没事。没事!”赵心雅抢着答话。
杨秀娟并不相信,她甚至可以嗅出休息室中未散的火药味,怎么可能没事?但目前不是追究的好时机,她耸耸肩,“小太阳要我来催你们。”婚礼要紧,其他的暂且丢到一边去吧!
“小太阳?”谁呀?
“今天的新郎官呀!”
“哈!我看叫大冰块还差不多。”吴轩蕙就是讨厌宋家人。
“轩蕙!”赵心雅觉得自己是最悲惨的新娘了。
“说得好!”杨秀娟毫不介意,相反的,她还挺欣赏这个说话豪爽的女孩。“你们快准备,我先出去了。”她又匆忙的出去。
吴轩蕙走上前,稍微整理了赵心雅拖地的婚纱,“小雅,相信我,你绝对是最美的新娘,”她再次强调,为她打气。
赵心雅点头,心中满是感动。
吴轩蕙放下她的面纱,突然拥住她,“要幸福喔!小雅,一定一定要幸福喔!”这是她第一次说出祝福的话。
“会的,我会的。”赵心雅觉得自己有走向神坛,走向宋浩阳的勇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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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盛大的婚礼,一向庄严肃穆的教堂被点缀得喜气洋洋,数万朵鲜艳欲滴的红玫瑰。五彩缤纷的新型小气球和迎风飘逸的彩带都宣告着愉悦的气息。
到场臂礼的来宾众多,有政坛要人,有商场名人,当然更少不了闻风而至的记者们,偌大的教堂座无虚席,每个人都静默的等待,希望一窥“冷血”宋浩阳的新娘。
期待中,结婚进行曲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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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轩蕙提着赵心雅身后的裙摆,两个人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向教堂门口。
“院长女乃女乃!”赵心雅惊呼,她没想到会在教堂门口看到她最亲爱的院长女乃女乃,这会儿,院长女乃女乃不是应该坐在教堂观礼席上的吗?
育幼院院长唐彩珠一头发亮的银白发丝。一身传统的中国旗袍,虽巳经七十五岁,但精神仍很好。“小雅,恭喜你。”她笑容满面。
“院长女乃女乃,你怎么在这?”
“女乃女乃不在这等你,难道你要自个儿走到新郎官身边吗?”
唐彩珠调侃着。
“院长女乃女乃是说——”赵心雅不敢置信。
唐珍珠笑着说道:“女乃女乃是要亲手将宝贝送到浩阳身边喔!”这是宋浩阳为赵心雅准备的惊喜。
为她这样做,他难道不在意那么多的观礼人吗?他不怕记者拿这个创举大作文章吗?赵心雅除了惊讶还是惊讶!她没想到宋浩阳竟然没有将护送新娘走过红毯的重大责任交给一位男士,而是交给她的院长女乃女乃——她最亲爱的家人!
热气袭上了她眼眶,她深受感动,为了他这个贴心的举动。她虽没有说过,但心里一直遗憾自己将由一个陌生人牵着走向宋浩阳,她没想到霸道如他竟会察觉到这件事,甚至还为她和传统挑战!
吴轩蕙在这一刻也认同了宋浩阳,她清楚当一个男人能毫无所惧的为一个女人对抗世界,只有一个原因:他爱惨了这个女人!她安心了,或许心雅嫁给宋浩阳也是不错的。
“小雅,我们走吧!再待下去只怕新郎会冲出来要人了,”
唐彩珠打趣道,将赵心雅的手挽在手臂上。
赵心雅强忍着不让泪水滑下,笑着点头。
吴轩蕙打开教堂沉重的木门,跟在两对可爱的小花童之后,引着赵心雅缓缓走向圣坛。
在踏进教堂的那一刹那,赵心雅整个脑子一片空白,她没有意识到观礼席上的人,忘了紧牵着她的手的唐彩珠,她的心再次忐忑不安,她真的可以结婚吗?可以跟他厮守终生吗?
可以吗?
突然间她的手传来一阵压力,她不解的透过薄纱看着笑容可掬的唐彩珠,在唐彩珠的示意下,赵心雅抬头看向在圣坛前等待的宋浩阳。
她沉醉了,醉在他多情的眼眸中,在这一刻所有的不安都离她远去,她唯一在乎的只有那双眼——凝视着她、让她觉得自己是最美丽的那双眼。
队伍缓缓前进,缓缓地前进,赵心雅仍沉浸在来浩阳深邃的黑眸中,她甚至没有意识到唐彩珠已将自己的手交给等待许久的宋浩阳,甚至没有注意到圣坛上的牧师己开始主持仪式。
牧师淳厚的嗓音响彻教堂的整个角落,诉说着婚姻的神圣与庄严,接着他转向宋浩阳,“宋浩阳先生,你愿意娶赵心雅小姐为妻,并承诺爱她、保护她、尊敬她一辈子吗?”
没有迟疑地,宋浩阳朗声说道:“我愿意。”
他怎么可以说得毫不犹豫?
宋浩阳的声音打破了赵心雅的迷障,她从虚幻中降落,对宋浩阳面对牧师询问的磊落态度感到怀疑。
牧师显然对来浩阳的表现相当满意,他点点头,接着又问道:“赵心雅小姐,你愿意嫁给宋浩阳先生,并承诺爱他、服从他、照顾他一辈子吗?”
赵心雅茫然,一辈子,多么长的时间呀!他们真的可以白头偕老吗?即使没有爱?她可以忍受他不爱自己吗?倘若有一天他爱上别的女人,那她又该如何自处?
“赵心雅小姐,你愿意嫁给宋浩阳先生吗?”牧师又问了一遍。
自己真的要以一生做赌注吗?赵心雅犹豫着。
臂礼的人见新娘迟迟没有答覆牧师的问话,纷纷窃窃私语,猜测这个婚礼的幕后成因,一时间整个教堂暄闹起来。
“赵心雅小姐,你愿意吗?”牧师以压过全场的声音再次询问,但他也紧张得拿出手帕擦拭额上的汗珠。
宋浩阳心中更是一阵恐慌,他以为赵心雅临时后悔,不愿意嫁给他了。激动之余,他紧紧握住赵心雅的手,恶狠狠地看着坐在第一排的吴轩杰,而后又坚定的告诉自己,绝不松手!
就算赵心雅要逃出教堂,也绝不放手!
今天他是娶定心儿了!他在心中默默立誓。与赵心雅交缠的手握得更紧。
就在踌躇不定时,赵心雅突然感到手中一片湿意,片刻后她才领悟汗水是来自宋浩阳。她抬头看着他僵硬的脸部曲线,如石刻般的线条诉说着他隐藏的惊慌。
呵!原来他并不是如此笃定,原来他也会紧张。害怕!
至少他在乎我!在乎我的答案!有了这个体认,赵心雅的心顿时飞扬起来。
“我愿意!”她充满笑意的回答。她以一生为赌注,发誓要赢得他的爱。
虽然这个答案来得慢了些,但终究是肯定句,牧师和宋浩阳暗暗松了一口气,其他人则失望没有逃婚的大戏可看。
仿佛害怕旁生枝节似的,牧师一古脑的把剩下的仪式解决,他询问宋浩阳有没有准备戒指,当伴郎拿出一对堆珠的钻石婚戒交给宋浩阳时,牧师让他们依礼互相戴上戒指。
“在此,我奉天主之名宣布,宋浩阳先生与赵心雅小姐结为合法夫妻。”牧师露出大事底定的微笑,“宋先生,你可以亲吻你可爱的妻子了。”
宋浩阳相当喜欢牧师的这句话,他一手抬起赵心雅的下巴,一手将她往自己身上揽,狠狠地吻上她的唇,仿佛要报复她方才带给他的心惊胆跳,他纠缠着她的唇、她的舌,她微微挣扎,他却不容许她逃避。不一会儿,处罚的吻被柔情取代,他们两人浑然忘我,也忘了这世界。
呵!终于结婚了!宋浩阳深深地感到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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朔风野大,一抔黄土,数杯清酒,无限哀戚。
钟竞天以颤抖的手缓缓滑过斑驳的石碑,轻轻勾画着石碑上的字形,“阿哲,爸来看你了。”雾气涌上双眼。
钟应哲的坟墓位于山坡地,坡度虽不太陡,但轮椅仍无法上去,行动不便的老人家是靠着周禄的扶持才走上来的。
“咱们父子俩有二十六年没见了吧!”钟竞天吸吸鼻子,硬咽道:“这些年你在这可好?”
年久失修的坟墓,恣意丛生的杂草。钟竞天怎么也没料到当年自己引以为傲的儿子,竟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你怪爸吧!都是爸的错,都是爸不好,逼得你——”他潸然泪下,无法言语。
“老爷子,您别净想这些,少爷不会怪您的!”周禄小心搀扶着,“今天是你们重逢的日子,少爷在九泉之下一定……一定很高兴的。”他强忍住几欲夺眶的泪水。
“是吗?阿哲会原谅我吗?”钟竞天茫然。
“会的,会的!”周禄明白其实是老人家无法原谅自己。
自从得知钟应哲的死讯,钟竞天陷入自责的深渊,他不断的自责,不断的后悔,却仍无法唤回一条生命。
唯一能让他月兑离自责牢笼的,只有林学毅偶尔传回来的调查报告,虽然进度缓慢,但在有关单位的大力协助之下,林学毅已经确定当年少女乃女乃离开屏东是回到了台北。
这个消息大大的鼓舞众人,毕竟能把调查的范围缩小到台北的确是一件好事,尽避台北大厦林立,挤满了人群,但他们相信不久的将来必能找到少女乃女乃母子的下落。
钟竞天试着摆月兑哀伤,用愉快的口吻对着墓碑说话,“前些日子阿毅来找我,你还记得阿毅吧?他现在可是一个大律师。他告诉我,已经确定你媳妇儿是到了台北,再过不久,爸一定可以找到他们母子。
“算算,孩子也该二十四岁了,也不知道是男还是女?”须臾,他笑开脸,“管他是男是女,总之是我钟家唯一的继承人,是你……你留给我唯一的……的宝贝。”他难掩激动的情绪,又哽咽起来。
丧子之痛,如何能抚平?只怕他心口上的伤永远也无法结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