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她又梦见了他。
她梦见他们重逢的那一天,他从歹徒手里把她拯救出来,扶上一匹骏马。
骏马像电一般在平原上奔驰,他宽大的披肩随风扬起,像一副鹰的翅膀。而她,便如同在他的怀抱中飞翔。
他没有认出她,而她却一直记得他那张俊颜。
比起年少时,现在的他脸上已经布满沧桑,形成一种独特的韵味,拨动她胸中疼痛的心弦。
平原上一片青绿,空中弥漫着花香,她在他的怀中,希望能一直这样驰骋到天的尽头……然而她却在清晨的鸟鸣中惊醒,眼前褪去了茫茫的青绿,呈现卧房中的一桌一椅。
她发现,自己闻到的花香,不过是窗外的花香而已。
如果换了往日,她定会万分失落,会拚命地重新闭上眼睛追逐那个美梦。但今天,她不会,因为她知道今天将会见到他。
他,那个她朝思暮想的人。
这是一个三月的早晨,此刻窗外虽然无雨,但仍旧灰蒙潮湿。
她坐到镜前,素手挽起一个发髻,对着水盆深深地吸气。
这些年来,她过于忙碌,一直无暇也无心情好好装扮自己,但今天,她忽然对自己的仪容担忧起来,镜子照了又照,桌上的胭脂换了一种颜色又一种颜色。
“大姊……”她的二妹推门而入,蹙眉埋怨,“今天不知为何,店里客人很多,我担心有什么事情发生。”
她一笑,的确,今天会发生不同寻常的事……对别人是坏事,对她而言,却是好事。
“姊,看妳这副镇定的模样,莫非早已知晓?”
“施施,帮我看看哪一件衣服比较漂亮。”她不回答,只是指了指柜子。
“姊,妳为什么忽然注重起打扮了?”曲施施更加迷惑。
“施施,妳说实话,大姊是不是老了?”她抚一抚青丝,略微担忧地问。
已经过了双十年华,应该算是老了吧?她害怕他即使见到她,也不会再对她动心。
“不对劲,不对劲。”目睹姊姊不同以往的举动,狐疑的曲施施嚷起来,“肯定发生了什么事!姊,妳一定要告诉我,否则我就不告诉妳哪件衣服比较漂亮。”
呵,她当然会告诉妹子实情,因为她还需妹子帮一个大忙,但要等她梳妆完毕,再慢慢道来……
他知道她叫曲安安,是这间客栈的女主人。
她拥有一个安分的名字,却不是一个安分的人。
年纪轻轻的女孩子在这荒山野岭上开了一间客栈,亲手把客栈从没没无闻办得有声有色,把一座荒山野岭变成赶路人乐于伫足停留的地方,生活的艰辛容不得她安分守己,否则死无葬身之地。
他对她久仰大名,也有几分敬佩,一直都很想见见她是何模样。
虽然已经见过她的画像,但他发现,她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模样。
她比他脑海中描绘的雏形,更漂亮一些,也更英武一些。
她身着一色青衣,头上膨松地挽起一个随意的发髻,气定神闲,步履从容。
春天的风吹过厅堂,吹过她的长发,散出一股野菊般的清香。她的发髻上插有一支朴素的钗,钗上坠着细小的玉珠,那珠子一摇一晃,圆润可爱。
他很少注意到女子的发饰,但这一次,他的目光就是不由自主地被那玉钗吸引,有片刻失神。
这荒山野岭本来没有名字,只因为她的客栈名唤“姊妹坡”,这儿便有了一个好听的名字……姊妹坡。
他到这儿来之前,有人提醒他,要当心这儿的女主人。
因为她是一个好管闲事的女人,是一个聪明的女人,也是风扬镖局的朋友。
如果他想顺利取得那件“东西”,必须要对她当心。
笑话!他,殷飞龙,一个在江湖上叱咤风云的男子,用得着惧怕她这样一个小女子?
人们都说黑禹山山寨寨主殷飞龙,打家劫色、掳人掠货、杀人不眨眼。人们都说他功夫十分了得,能一刀将人从腰斩断,不费吹灰之力。人们还说,他生性凶残,每月要吃三副活人心肝下酒……
他有两重身分,一是绿林好汉,一是草莽匪类,前者好听,后者难听,是好是坏,全看描述者对他的态度。
总之,江湖上有无数关于他的传说,全部骇人听闻,没有一句好话……有时候,连他自己都很疑惑,他们口中谈论的,到底是不是他本人?
但他宁可别人以讹传讹,把他描绘成一个恶魔,这样人们就不敢得罪他,行走江湖也容易一些。
这个潮湿的早晨,殷飞龙坐在这间大名鼎鼎的客栈里,打量着一个需要提防的女子,等待着一个远道而来的男子。
当三碗水酒吞进肚里后,他的手下魏子忽然低声道:“大哥,看,我们等的人来了。”
他举目望去,果然看到一骑人马出现在坡下。
若不是因为昨夜下着小雨,路面湿润,这浩浩荡荡的人马定会扬起一片飞尘。
殷飞龙唇角不由得微扬,暗自笑了。
等了十多年,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他等待的人马上就要走进这间客栈,坐在他的附近……而他盼望的东西,就在那人的行囊之中。
他盼望的东西是什么?
呵呵,应该说那是天下贪财的人都盼望的东西,一件稀世奇珍。
他等待的人又是谁?
他等待的人就是护送这件稀世奇珍的人……风扬镖局的保镖。
风扬镖局的保镖当然不知道他正在等待他们。
不过,殷飞龙要劫这件宝贝,跟普通人的目的不同。
普通人大概是为了钱,而他,是为了亡故的父母。
他知道这个理由说出来,没有人会相信,他也不指望别人相信……谁让他是一个土匪呢?
“大哥,你看,为首的居然不是庄孝寒!”魏子再次低语,言语间颇微紧张。
殷飞龙微瞇双眼,举目眺望。
的确,那翻身下马的为首之人白衣翩翩,英姿飒爽,一张英俊的面庞沾满了旅途劳顿的汗水……如此年轻,很显然不是风扬镖局的主人庄孝寒。
奇怪,看那镖车上明明打着风扬镖局的旗号,带镖的人居然不是庄孝寒?
虽说庄孝寒年事已高,平时不会轻易带镖,但这一趟车中押的并非寻常之物,按理,谨慎小心的他应该亲自护送才对。
什么时候庄孝寒变得如此轻率大意了?难道他不知这一路上凶险万分,而那宝贝又实在太过诱人吗?
但看那为首的白衣人,模样又不似普通镖师,倒似一个文质彬彬的贵族公子……此人的身分不禁让殷飞龙疑惑起来。
“这位一定是曲掌柜吧?”只见白衣人对曲安安抱拳道,“晚辈有礼了。”
“晚辈?”她笑咪咪地听着这个词,“公子年纪跟我差不多大,何出此言呢?让我觉得自己彷佛老了十岁。”
“呵,我不是这个意思,”白衣人微微脸红,“因为曲掌柜您跟家父是朋友,同辈论称,所以我当然要自称晚辈。”
“请问令尊是……”
“风扬镖局庄孝寒。”白衣人恭敬道,“晚辈庄康。”
“原来是庄家少主,”曲安安恍然大悟,“小女子从没见过您,所以冒昧了。”
“家父嘱咐我经过此处时,一定要来给曲掌柜问安。”
“庄老镖头太客气了,总是想着照顾小店的生意。”
“我们押镖车的,要投宿当然会投宿可靠的店家。”
“少主如此信赖『姊妹坡』,倒叫小女子有些不好意思,”她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饭菜和房间都是现成的,少主与兄弟们想必也累了,快入内休息吧。”
原来庄孝寒派了他儿子来押这趟镖!殷飞龙讽笑……这个庄公子,看那纤瘦的体质,怎能担此重任?何况如此年轻,想必武功造诣也平平,不知他老子为何对他如此放心?
庄孝寒呀庄孝寒,想你风扬镖局数十年来从未失过一趟镖,可这一世英名恐怕今天要毁在你儿子手上了。
殷飞龙胸中流淌着一股轻松的快意,水酒又饮了一杯,自在地看着风扬镖局的人走进店堂。
当饭菜端上来的时候,这群押镖的男人便狼吞虎咽起来,一副饿坏了的样子,惟独庄康,望着手中的一双筷子,半晌没有动静。
“怎么,这菜不合少主胃口?”曲安安亲手奉上茶水,盈盈地笑道。
“不,掌柜的误会了,饭菜的香味早已让我馋涎欲滴,只不过……我想换一双筷子,或者用水把它洗一洗也行。”庄康举了举空空的茶杯。
“怎么,这筷子脏了吗?”她诧异地问道。
“有只小虫子黏在上面。”
“哦,我马上为您换一双。”曲安安赶紧接过筷子。
“曲掌柜不要怪我挑剔,只因为身为这一趟镖的镖头,在吃的方面,我迫不得已得多加注意。”他歉声道。
“哪儿的话,少主爱干净是应该的,我也最讨厌这些虫子,吃到嘴里搞不好会生病。”
她笑着,手腕轻轻抖了抖。
虽是阴天,但她站的地方靠窗,仍然光线充足,殷飞龙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随着她手腕的抖动,有什么细小的东西似清醒了一般,从那筷尖上猛地飞了起来。
“哎呀!”曲安安吃惊道,“还真有一只小虫子。”
“难道曲掌柜以为我在故意刁难?”庄康莞尔地说。
“不不不……我只是奇怪自己的眼力怎么这么不好,先前居然一点也没瞧见。”
“不是掌柜您眼力不好,而是这虫子的确太小了。”
此刻殷飞龙心中的震惊胜过曲安安千百倍,以至于魏子悄悄地碰他的袖肘,他都没有察觉。
“大哥,现在就动手吗?”魏子请示道,“风扬镖局的人虽多,但周围都是我们的弟兄,不必担忧。”
“不……”半晌后他才回答,“先不要着急。”
“大哥,趁着他们现在没有防备,我们速战速决,岂不更好?”
“你不懂,如果贸然行事,遭殃的是我们。”
“大哥,”魏子疑惑不解,“你怎么忽然胆怯了?那个娘娘腔有什么可怕的?”
娘娘腔是指庄康吧?
魏子这一回弄错了,庄康并非软弱无能的娘娘腔,他的确……可怕。
罢才那只虫子如此细小,他却能发现它,并且只将它弄晕而不至于弄死,若非有高强的内力和细心入微的观察力,怎能做到如此地步?难怪庄孝寒会放心地把这样一辆重要镖车交到他儿子手中。
真不该小看这个文质彬彬的男子,殷飞龙觉得以自己练就多年、在江湖上威名显赫的功夫,也未必是此人的对手。
看来那件“东西”只能智取,不能强夺了。他思前想后,不得不改变自己原来的计划。
今天晚上竟然有月。阴雨时节,好久没看到月色了,虽然这月色淡而朦胧,却依然迷人。
殷飞龙身着黑衣,无声无息地跃上房顶,深蓝的夜空下,黑色的夜行衣像一片乌云般默默流动。
白天不敢贸然行事,他惟有把希望寄托于夜晚。
虽然身为绿林好汉本不齿这种偷偷模模的行为,但事到如今也惟有出此下策了。
他知道庄康的房间在哪儿,估计那件宝贝应由这位少主亲自看护,不会假手他人。
瓦背光洁,透着一股沁凉,他步履轻缓,尽量不让房中人察觉。
忽然,院中传来一声猫叫,让他一怔。
猫?
殷飞龙不由自主侧目,竟发现那院中没猫只站着一个女子,是这女子在学猫叫。
借着月光,他一眼便看出了那女子是何人。
曲安安,正站在他视线能及的地方……对他微笑。
她怎么知道自己在这屋顶上?是偶然发现,还是早已洞悉?
只见她竖起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嘴唇,点了点地,又指了指左侧的一间厢房,然后依旧微笑着,转身迈入那房内。
她的意思是叫他不要出声,赶快落地,随她到那房中一叙吧?
殷飞龙知道此刻自己不能再任意行动,她已经洞悉了他的所作所为,假如她大喊一声,定会惊得房中之人纷纷推窗张望。
现在惟有被她牵引着,做她要自己做的事。
殷飞龙万般无奈,只得照曲安安的吩咐来到她指定的地方。
那间左侧的厢房收拾得干净整齐,桌上摆满水果点心,另备有酒菜,一副招呼客人的模样。
“殷寨主……”曲安安见他进来,盈盈一拜,道了个万福。
“看来曲掌柜已经知道我的身分了?”殷飞龙不悦地扫视四周。
“殷寨主在江湖上谁人不识?小女子虽然孤陋寡闻,但这点见识还是有的。”她的声音像风,清爽宜人的微风。
“曲掌柜,客气话咱们就不说了,不知妳邀殷某深夜到此有何贵干?”他不打算与她绕圈子。
“深夜?”她看了看窗外,“现在只能算是月正当空,距离夜深人静还早着呢,殷寨主是否太着急了?”
“我着急?”
“对呀,人家还没睡熟,您就在他屋顶上行走,不怕被他发觉吗?”她的笑意味深长,“白天您也见识过那庄公子的厉害了,还敢如此冒失?”
“妳……”深邃的眸子凝敛,“这么说……曲掌柜不仅知道我的身分,而且知道我到贵店投宿的用意。可否问问您是怎么知道的吗?”
“有一件东西,我得让寨主瞧瞧才是,”曲安安转身拉开抽屉,取出一封书信,递到灯光下,“您一瞧,就全明白了。”
殷飞龙狐疑地抖开薄薄的信纸,才读了一句便满脸骇然。
“这、这是从哪里弄来的?”他听到自己的声音中有一丝颤抖。
“信是本店一位客人留下的,因为那客人欠了我们饭钱,所以就用这个抵账。”
“贵店的账原来还可以这样抵?”他微讽。
“我们做生意的,一向懂得变通。”她并不计较他的讽刺,“不知殷寨主行走江湖多年,可曾听过『飞鸠子』的名号?”
“听过又怎样?”阴沉的脸更加幽黯。
这个名字,他再熟悉不过。这个名字,在他心中掀起了一股复杂的波澜。
“这封信,就是这个叫飞鸠子的人写给风扬镖局庄总镖头的,嘱咐他押这一趟镖车的时候,千万不要路过我们姊妹坡,宁可绕道而行,多走几个时日。”
殷飞龙盯着信,没有作声。
“殷寨主,这信上可是提到了您的名字呢,您怎么无动于衷呢?”
“提到了又怎么样?”终于,他有了一丝反应。
“人家提防的不是我们姊妹坡,人家提防的是您。换句话说,那飞鸠子早就知道你会在此等候镖车。”
一阵沉默,他再次无语。
“殷寨主,您不感谢我吗?”曲安安昂头挑眉瞧着他。
“感谢妳?我为什么要感谢妳?”
“因为我没有把这封信交到风扬镖局的人手里,使得他们没有绕道而行,仍旧投宿了我姊妹坡……才使得殷寨主有了窃取那宝贝的机会。”
“宝贝?”殷飞龙故作不解,“什么宝贝?”
“哎呀呀,寨主您就别装了!”她哈哈大笑,“我这屋子没什么好处,就是墙壁特别厚,里面说的话,外面的人听不见,所以殷寨主您大可放心,有什么就说什么吧!”
“殷某的确不知该说什么。”她到底知道了多少?是装模作样套他的话,还是真的知根知底?在未探明虚实之前,他不会莽撞开口。
“今晚,我们只谈一件东西……雪玲珑。”曲安安一字一句地答。
雪玲珑?!
这个名字让殷飞龙再也无法伪装,他目光炯亮,笔直地投向她。
“雪玲珑,有人说它不过是一颗夜明珠,有人却说,它绝非一颗普通的夜明珠。它价值连城,形若圆球,大若香柚,通体晶莹雪白,在夜幕下如十五之月……此明珠十多年前被雪沁山庄所收藏,不料,某个月夜雪沁山庄被贼人血洗,从此明珠便失去了踪影,没想到多年以后它竟重出江湖……呵呵,渴望目睹其风采的人一定不少,比如寨主您!”
曲安安叙述明珠的历史如同背诗一般流利,她的双眸大胆地与殷飞龙相对,再次道:“殷寨主,您不打算感谢我吗?”
“就算妳刚才说的全对,”他深深吸了一口气,“但我为什么要感谢妳?若不是妳在屋顶上拦着,我现在已经能目睹那明珠的风采了。”
“哎呀呀,好冤枉,”她故作惊讶之色,“我明明救了您,为何寨主如此不领情?”
“妳救了我?!”彷佛听到天大的笑话,“妳几时救了我?”
“那风扬镖局少主庄康武功了得,若寨主刚才贸然而上,早已成为他剑下的亡魂了,哪还有机会得见明珠一眼?”
“妳料定我会输?”
“他若对您有防备,您必输无疑!”
“呵呵,他怎么会对我有防备?”
“小女子刚刚也说过了,殷寨主大名鼎鼎,江湖上谁人不识?我都认识您,何况是一向提防着你们这些绿林好汉的镖师?”
他顿时哑口无言……的确,她说的全是事实。
“寨主您为何不换种方式夺取宝物?”曲安安忽然上前,神情诡异地道,“或者,让小女子帮帮您……”
“帮我什么?”
“帮您夺取那一件宝物呀!”
“妳?”他呆立片刻,哈哈大笑。凭他的武功都无法保证一定能取胜庄康,何况是这弱质女流之辈?
“殷寨主不相信我能获胜?”
“不不不,”殷飞龙忍了好久才抑住肮部的颤抖,“我只是不敢麻烦曲掌柜。”
“互惠互利嘛,”她脸上的表情讳莫如深,“事成之后,我还要请殷寨主反过来帮我一个忙呢!”
“哦?有什么殷某可以效力的?”
“小女子就对寨主坦白了吧,本店虽然表面上是做着食宿的买卖,但也常常从北方贩些私货回来暗地出售,不巧路过黑禹山的时候屡屡遭劫。既然黑禹山是殷寨主您的地盘,小女子希望今后您吩咐手下不要再与我们的马队为难了……如果,小女子这一次真的可以帮您夺得那件宝物的话。”
“曲掌柜果然是生意人,”他点了点头,“若这一桩交易成功,对我们黑禹山来说,也不算吃亏。但姊妹坡在江湖上一向声誉极好,就不怕为了殷某得罪风扬镖局,落得个黑店的名声?”
“这个您就不用替小女子操心了,只是,刚才谈论的『交易』,你是否答应呢?”曲安安清婉一笑。
殷飞龙眉心微凝,似乎犹豫着不知该如何回答。
“寨主您是怕我没那个夺宝的本事,反而会给您添麻烦是吧?”她似一眼便看穿他的心事。
他仍旧沉默,沉默代表默认。
“小女子虽然无能,但却认识一个人,她绝对能帮您。”
“谁?”剑眉一扬。
“我的二妹。”她笃定地道出答案,“殷寨主想见见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