嗄?这是什么跟什么?选一样借他,另外一样他要用在自己身上?
保镳听了有点发毛,但理智告诉他,应该选择留刀子在身上,借枪给他,因为……被他捅一刀总比被他用枪射一个洞来得好吧?
孰科,他都还没出手,耳边便传来妈妈桑的大吼:“借刀给他!”
啊?那怎么行?他才不要哩!保镳拚命摇头,把怀里的刀握得死紧,就是不肯出借。
“阿牛!我说话你听见没有?”
“听见了,可是我……”
“听见了就快做!要不然……”来不及了!
妈妈桑看见高阳动作迅速俐落的上前将保镳身上的配枪取下,转眼间,枪已到高阳手中,而且好死不死的比着他自己的脑袋瓜子。
要死了!这是什么状况啊?她虽想玩也不想真玩出人命来啊!阿弥陀佛!她只是想来个棒打鸳鸯好逼出两方的真情意,现不是怎么了?这个高阳因为暖暖几句话就想寻死不成?
“高阳!你不可以!”风暖暖吓得尖叫,再也顾不了自己的衣衫不整,抓着被单便冲向他,“你想干什么?你忘了自己刚刚对我说过的话吗?你说你不会因为我而死,不是吗?如果你现在敢开枪,我……我就跟你一起死!你听见了吗?”
“听见了。”
听见了还那副死样?妈妈桑瞪他瞪得直冒汗。
“有话好好说,高大警官,你可千万别寻死啊,你死了,我们暖暖一定会哭死,我生意也甭做了……”
斑阳锐利的眸往她一扫,妈妈桑的话蓦地打住,陪着笑,“呃,我的意思是你死了暖暖会痛不欲生的,你明知道她那个警察爸爸是怎么死的,你怎么忍心这样对待她?口口声声说爱她,却要她伤心一辈子,这可不是什么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会做的事,啊?听懂了吗?”
“懂了。”高阳冷冷淡淡的回答,听不出心情起伏。他身后有两只小手却颤抖地紧紧抓住他的手臂,担心得快要哭出来。
她害怕,怕得一个字也说不出口,只是不断的、无声的流着泪,他背对着她,却可以感觉到她的害怕与哭泣。
狠狠痛一次,总比每月每年断断续续痛着来得好吧?他是这么认为的,而事实相信也是如此。
“那么,现在你可以把枪放下了吗?”妈妈桑边温柔哄着他,边用眼神示意身旁的人把他手上的枪给夺下。
“不行。”
啥?脚步一顿,妈妈桑改变朝他走进的念头,又往后退了两步。
“高阳,不要!求求你!不要这样!”风暖暖终是哭出声了,从身后紧紧抱住腿,紧得让他的心跳接着她的心跳,乱成一气,“你不是想要娶我吗?你来这里找找是想来娶我的吧?是吧?”
僵着背脊,高阳停顿了约莫半分钟,才缓缓地点头,“是,我是想娶妳,可是妳不愿意嫁我……”
“我愿意我愿意我愿意!”风暖暖急切地吶喊着,伸手拉住他,“走,我们现在就去礼堂公证,好吗?”
只要他不死,就算要她死她都愿意了,何况是结婚呢?
她不要他死呵!如果他现在就要死,那她又为什么要因为怕他死所以非得嫁他人不可?
他是疯了!她更没想到她会爱上一个疯子!可是爱都爱上了,能如何?
“不好。”
“什么?”风暖暖愣住了,没想到他竟然会拒绝她,“你不想娶我了?”
“不,我只是不想用任何方式来威胁妳嫁我……”
“你没有!是我心甘情愿嫁你的,真的,我发誓!”
“我不信。”他冷冷的瞅着她,手上的枪依然搁在自己的太阳穴上。
『你得信!非信不可!”她失控的哭吼,“你怪我胆小也罢,懦弱也罢,我是那么那么的爱你,当我发现时,已经来不及收回了;可是我怕呵,尤其知道你的职业是警官,你又为了保护我而瘫软在血海之中时,我真的快疯了!可是就算这样,我也不要你死,既然你横竖都要为我而死,那我宁可让你深深的爱过我、疼过我、宠过我再死……我很自私,对吗?可是我就是要这样!”
小脸泪痕斑斑,可表情却诉说着她坚决与不容动摇的决心。
她想通了?哈,真好,可是后头还有一事未了。
“我爱极了妳的自私,暖暖。”指尖抚上她泪水斑斑的容颜,他低头吻她一次又一次,像在舌忝小狈儿般用舌尖戏耍着她,“可是,为了见妳一面我已经倾家荡产,妳跟着我定要受苦一辈子,我不希望看见那样的情形,我要我爱的女人过着幸福快乐又衣食无缺的日子,所以,真的很抱歉我不能娶妳,给我最后一个吻,乖……”
“我不在乎过苦日子!只要跟着你,我什么都可以不要!”风暖暖急了,被他坚决的眼神吓得心慌,头摇得如博浪鼓,被逼急了她也跟着学彻跳墙,“我可以养你,照顾你,我不在乎,只要你愿意娶我,好吗?”
傻呼呼的……这个笨女人!妈妈桑低声咒骂,却忍不住动容。
“谁说你倾家荡产来着?阿牛!”
“在,妈妈桑有事?”适逢生死一瞬间,阿牛现下可是大彻大悟,将钱财置之度外了。
“把支票还他!”
嗄?“好。”乖乖的将支票奉还,阿牛赶紧退个老远,直到胖胖的身子被妈妈桑给推回去。
“要死了,敢吃老娘豆腐!”妈妈桑一手提起阿牛的耳朵骂道。
“妈妈桑,我不是,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两手拚命摇,搞不清楚今天自己为什么那么倒霉。
“管你是不是故意的,现在就跟老娘走,我非得好好教训你一顿不可。”边提着阿牛的耳朵,妈妈桑边回头叫一堆人滚蛋,三两下便把空间净空出来。
“喂,妳不要钱了?”高阳拿着手上的支票朝妈妈桑挥了挥,唇边难掩笑意。
“我妈妈桑不要你这几个小钱,寻死寻活的,妈的!我从来没见过像你这样死皮赖脸又小气巴拉的男人!”咒着,叨念着,也是骂个嘴顺罢了,一转过身,妈妈桑就笑了。
这笑,比高阳唇边的笑意还大。
婚礼隆重而不奢华,热闹而不喧嚣,小小的教堂里,原本没预料会出现的人全都出现了,大至香港总督察,小至月色酒家姐妹们,男的西装笔挺,女的大露,争相比美比俏,完全不把新郎新娘当一回事似的。
好吵。爱咪皱眉,拿着鸡尾酒晃了几圈,直想晃出教堂外头去,一只手却实时抓住了她。
“妳想上哪儿去?婚礼还没开始呢!”蓝海辰冷冷的扫她一眼,明知故问道。
他冷,她比他更冷,抽回手,丢下一句:“开始了再告诉我,我想出去透透气。”
就这样,人走了,只留下一抹淡淡的香气。
“她怎么了?”高阳走近,递给蓝海辰一杯酒。
“我怎么知道?可能还无法接受你突然须宣告要结婚的事实吧!”说这话时,蓝海辰若有所思地睨着高阳,“你是不是对爱咪做了什么我们不知道的事?”
“譬如?”
“吻过她?或是牵过她的手等等之类的?”
闻言,高阳噗哧一声大笑出来,“哈,你在说什么鬼话?我对她根本没兴趣,从来没有,怎么可能吻她或是拉过她的小手?呃,等一等,让我想想……好象有那么一次……”
“怎么样?”蓝海辰皱了眉,阴沉的看着他,“你吻她了?还是拉过她的手了?还是有更过分的事?”
海辰好紧张,真的挺有意思的。高阳很想笑,可是现在笑一定会被对方给搥死,还是省省吧,今天他可是新郎耶,平日长得比这个小子粗犷一点就算了,今天的他可是要荣登第一美男才成。
“没有。”
“是吗?那你刚刚说的那么一次是什么?”瞧他眼神飘来荡去的,蓝海辰压根儿不信他没碰过爱咪分毫,“你不说可以,我现在就去告诉新娘,你这个人根本就是个不老实的坏男人,就连娶她都不愿意花费分毫,用那个人人不屑的低等招数骗人又骗钱……”
“好好好,我说成了吧?”再被他数落下去,他真的可能会成为这世上最令人不齿、最丢男人脸的一号罪犯了。
可他有什么错呢?那场自导自演的自杀戏码不仅让他打开佳人的紧闭心房,主动开口向他求婚,让他如愿以偿拥得美人归,而且还让狮子大开口的妈妈桑难得善心大发没把他当猴子耍,更逃过被她那一干人等揍成烂泥的悲凉惨状。请问,他究竟有什么错呢?
大丈夫能伸能屈,更何况他有演戏的天分不用白不用,难不成叫他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女人随便找一个资产上亿的男人嫁了?
如果是,那他才真是龟孙子!
“快说!”蓝海辰等得不耐烦了。
“我说得快,不代表你就可以追得到她,急什么?”
“你……”
“好,我说,我在她小的时候曾经亲过她一次,就那么一次哦。”
“小时候?多小?”
“大概十五、六岁吧!”记忆久远,他老人家怎么记得住?“那是她的生日,她说要跟我要一个生日礼物,所以我就给啦,一个吻而已,做人不能那么小气,对吧?何况,我当她是妹妹。”
“好个妹妹!你不知道爱咪那性子吗?执着得很,又死心眼得不得了,她会跟你要一个吻当生日礼物,你以为是什么?”
哦喔,懂了!可是他不能表现出他懂,只能抱歉的看着蓝海辰。
“什么?”
“她爱你!你这个笨蛋!”把酒泼在他脸上,蓝海辰转身走了。
人家爱他也是他的错吗?高阳狼狈的想找手帕把脸及衣服上的酒汁擦干,刚好一名服务生走过,他扬手拦住对方,正要说话,眼角余光却瞄见窗外一闪而过的熟悉人影。
见鬼了!怎么可能?那个他追了好几年、闭着眼睛都可以感觉到对方气息的男人不是已经死了吗?
那个斐焰……难不成这一次他又诈死?那个躺在自家地板上全身是血,嘴边还挂着笑的男人没死?
不可能!他亲手探过他的鼻息,亲眼看人送他进停尸间,亲自目送他的尸体被推去火葬,他说什么都不可能活着来参加他的婚礼!
妈的!什么跟什么?那小子活着耍他耍不够,死了还要来跟他玩一玩吗?他当真大白天见鬼了不成?
正要追上前去,他突然被伸过来的一只手给抓住。
“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快!婚礼要开始了。”
“请问高明先生,你愿意一辈子爱风暖暖小姐,疼她、护她、照顾她,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吗?”
等等,这个牧师眼花了吗?竟然把新郎的名字念错!风暖暖有些愕然的看着台前,月色里的姐妹们也愣愣的看着牧师。
“我愿意。”新郎倒是答得爽快。一双眼睛左瞄右瞄,看还会不会再瞧见那个鬼。
他想他一定是眼花了。大白天的,鬼怎么可能跑出来玩?一定是他一下子不能接受斐焰突然死了的事实,所以才一直觉得对方好象还存在四周,一定是这样的!
想着,高阳的心稍稍安定了些,定了心神望向前方的牧师。
“请问风暖暖小姐,妳愿意一辈子爱高明先生,疼他、护他、照顾他,不离不弃,生死与共吗?”
“我……”新郎的名字都错了,这证词还算得准吗?风暖暖犹豫着,手上一紧,是高阳伸手紧紧抓住她的。
“怎么了?妳反悔了?”他低声探问,手心冒汗。刚刚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吗?为什么她的表情那么奇怪?
如果要问他这辈子什么时候最紧张,那么就是现在了。他动作已经够快了,难不成他曾经给过空档让她反悔吗?如果有,那么他真的会杀死自己!
“不是……”
千斤大石蓦地落下,高阳的脸上露出笑容,“那是怎么样?妳想吓死我?”
“不是,是牧师把你名字念错了。”
“嗄?”有吗?他怎么不知道?
“你叫『高阳』,他却念了两次『高明』,你没听见?”
斑阳再一次愣愣的看着她,嘴巴张了好几次却出不了声音。
天啊!他竟然忘记告诉她,他的本名就叫高明,“高阳”是他为了混进月色用的化名,“高阳”等于“羔羊”,顾名思义,就是摆明着要来给她们这些女人宰的,现在可好,他能说吗?
可是,不说成吗?如果她现在直接跑到前面,指着牧师的鼻子说他念错了新郎名字,那他的脸不就丢大了?
“那个,暖暖……”
“嗯?”
“其实,我的名字叫高明,『高阳』是我为了进入月色查案所用的假名,所以……”
“牧师没念错名字?”
“是……”
好个高明!风暖暖瞪着他,有一种受骗上当的感觉,想当初大家把他当成小红帽来看,取笑他像个待宰的羔羊,没想到,他非但不是羔羊,而是只“高明”的大野狼。
她,风暖暖,才是那个无知又滥用同情心的小红帽。可恶!
“暖暖,妳生气了?其实,名字只是个符号,我的人才是货真价实的,不是吗?总不会妳爱上的是高阳,我变成了高明妳就不爱了吧?如果是,我可以去改名字,改什么都成,嗯?”
“你说的,改什么都成?”她斜睨着他,说什么也不甘愿这样被他耍。
“是,只要妳现在赶紧说那三个字,妳要我改什么名字都成。”总之,他绝不要当个被遗弃在礼堂里的可怜新郎。
“你发誓?”
“我以我们的爱情发誓。”
风暖暖笑了,“那好,你以后的名字就叫『小红帽』。”
什么?!斑明变了脸,改名叫“小红帽”?那不丢死人了?
“你可以不接受。”看他变成大便脸,风暖暖开心了,觉得这回自己略胜一筹,得意得像个孩子。
斑明咬牙,磨半天还是给磨出了声音,“好,我接受。”
就在高明许下承诺的当下,教堂里终于响起大家左等又等,盼出了一身汗的那一句--
“我愿意。”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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