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艳娘(上) 第6章(2)

啪一声,冬艳伸手推开了房门,提裙跨了进去……

“住手!霍爷!”

“夫人?”霍爷没想到她会出现,手上的棍子终是慢慢垂下。

冬艳看着背上全是血痕的霍桑,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却很快地别开眼,目光定定地落在霍爷脸上。

“你想知道原因吗?我告诉你吧。”

霍桑蓦地抬起头来,皱起眉,不敢相信的看着她。

“这件事全是因为我,跟霍桑无关……”

“夫人!”霍桑大喝一声,完全猜不到她想干什么,她不知道说出口的下场是什么吗?该死的!“我撑得住!夫人就听堡主之言,切莫再提此事!”

她望向他一身的狼狈与伤痕,再次别开眼。“就算你撑得住,我也看不下去了,你只是受我之命,何罪之有?今天我在此就把话说清楚吧,霍桑之所以那几夜进我房里,是因为……”

“夫人!”霍桑再次大喝出声,很想叫她闭嘴,不然干脆一掌将她打昏。

冬艳不理他,继续把话说完。“因为我叫他帮我偷偷带几帖药进来,那药不方便让人知道,所以请他让人在外头煮好再帮我送进房,可是喝了那药后几天,我的身子不太舒服,因为不想惊动堡里的其它人,所以他才进房里照顾我。”

霍爷皱起眉。“既然如此,夫人何不早些对堡主说明一切?再者,老夫不明白夫人为何要霍桑偷偷带药给您?究竟是什么药不方便让人知晓?让夫人得瞒着所有人,还让霍桑宁可自己被打死也不愿把事实说出口?”

冬艳淡淡地看着他,鼓起了极大的勇气,才把含在嘴里许久的三个字轻轻地吐出来……

“打胎药。”

“什么?”霍爷的身躯微微一震,压根儿没想到会听见这样令人震慑的事情,久久无法言语。

彬在地上的霍桑则是不敢相信地瞪着她。

这女人,究竟想干什么?她怎么可以说出这么可怕的话来?她不知道她说出这样的话,会让人多么震惊吗?她不明白这样的话传到堡主耳里,她有可能永远得不到堡主的宠爱,甚至被休掉吗?

“原因我已经说了,霍桑是在我的不住央求之下才勉为其难答应我的,我和他之间清清白白,霍爷就莫再贵罚他了,就算他有错,也只是错在不该帮了我而已,霍爷这一顿杖打也该足够。”

“夫人……”

“我很对不住您,让您的儿子帮我做这样的事。”说着,冬艳一个屈膝,咚一声,在他面前跪了下来。“若霍爷还消不了气,就责罚我吧。”

霍爷被她这一跪,吓得忙不迭扶起她。“夫人切莫如此为难老夫,老夫知道了,夫人您快快请起!”

冬艳缓缓站了起来,定定地走到霍桑面前,幽幽开口道:“对不起。”

霍桑不语,神色错综复杂地望着她。

“堡主那儿,我会自己跟他说清楚,你……就好好养伤吧。”冬艳说着,转身要离去,未料,却看见了不知何时站在房门口的阎浩天,她一惊,眼底闪过一抹慌与痛。

他,都听见了吧?

他看着她的眼神,像利刃一样,在她的胸口上划下一刀又一刀,让她好痛好痛,痛到没法子呼吸。

“堡主!”霍爷也看见阎浩天了,腿一软便跪了下来。

“堡主。”跪在地上的霍桑,有点担忧的看着阎浩天和冬艳。

现在这情况,让人根本分不清,究竟是该让堡主认为他和夫人有暧昧好?还是让堡主得知夫人竟然不愿意生堡主的孩子而偷喝打胎药好?

阎浩天冷眼扫过众人,感觉自己瞬间像个可怜虫,一个被新婚妻子背弃的可笑男人。

懊死的……

一切都该死的令人气闷不已!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是连她犯了错都还想要包容着的,他的艳娘。

阎浩天未置一词的转身拂袖而去……

冬艳怔着,一向清明的脑袋,此刻却是一整片的空白。

冬艳提着裙摆快步追了上去,气喘吁吁地追上了阎浩天,细白的手紧紧紧紧地抓住他的袖袍……

“夫君,你听我说!”她直觉的认为,不能让他就这样走开,完全没有细想这样急着想要解释什么的行为,已经再也不像以前的她。

尤其,当她发现,他爱她不只一丁点之后。

她像得到一个天底下最好吃的糖果那般,想偷偷地、小心地把它给珍藏起来,连它原来的主人都不可以再把它从她的手里取走。

“你想说什么?”阎浩天冷漠的眸,无情地扫上她那在月光下的美丽脸庞,提唇冷笑。“说你嫁我是迫不得已,跟我洞房是迫不得已,你从来就不想要生下我的孩子?因为你根本就没打算要永远留在我身边?”

他的一字一句,穿透了她的魂、她的心。

他说的,是对,也是错。

至少,有那么一刹那,她是真心想过,也许她是可以生下他与她的小娃的……

如果可以的话。

冬艳幽幽地睨着他,好半晌才吐出一句。“我只是……还没准备好。”

阎浩天挑高了眉,望着她的眼神依旧清冷,却没有打断她的意思。

“我,很难爱一个人,很怕受伤害,我甚至不知道我有没有能力去爱自己的孩子,因为,在这之前,我至少应该要先爱上你,不是吗?

“我是这样想的……所以,才会偷偷喝药……”冬艳垂下眸子,扯着谎。“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因为,我是那么的坏……你怨我气我都没关系,可是,不要那样想我,我其实是在乎你的,就算我发现得有点迟。”

她说,她在乎他。

在乎,也是爱的一种,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但,只要一想到她竟想打掉他和她的孩子……阎浩天闭上眼,体内汹涌的怒火完全无法平息。

“说完了吗?”他的嗓音,酷寒犹若冷冬。

冬艳想哭,却笑了,凄艳的容颜像是努力绽放到最后一刻的花。“你不会原谅我,对吧?”

阎浩天看也不看她一眼。

“你不要我再当你的艳娘了,是吗?”她又问。

他没回答,手一扬,将她紧紧扯住他袖袍的手给挥去,她却再一次紧紧抓住他,用力到指尖都泛白。

“夫君……”

“你到底说够了没有?我要出门,放手!”说着,阎浩天微微使劲将她震开,她一个不防便整个人跌坐在地。

他走了,翻飞的衣袍是那样急促。

冬艳觉得掌心一阵刺痛,把手举起摊开,白女敕的手上竟是错落的血痕,上头还沾着尖细的碎石,深深地印在她的手心里。

痛呵。

但,那男人的心应该比她痛一千倍一万倍吧?

因为,他爱上的是一个根本不想帮他生孩子的女人……至少,他是这么以为的。

无论如何,比起他误会她和另一个男人不清不白,夜晚幽会;比起让霍师兄为了她一辈子背黑锅,甚至可能被打死或赶出从小生长到大的阎家堡,她都认为自己这么做是对的。

这是她唯一想得到解决眼前混乱的方法……却比她所以为的还要伤人。

伤他,也伤自己。

冬艳轻抚着肚月复,想象着自己真的哪一天有了这男人的孩子,抚着抚着,梗在喉间已久的泪意再也控制不住的上涌,她呜咽的哭出声来……

夜风低徐,那一声又一声刻意压低的哭泣,轻轻地散落在风间。

霍桑站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因为她那伤心至极的悲鸣哭声,让他好几次想要上前把她拥入怀。

当然,他没有,也不能这么做。

就算,他爱她。

好久好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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