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设在郝家大宅,因为天气冷,大多数人都在室内寒暄、吃东西、喝点小酒,会在露台上聊天的人通常不是怕吵,喜欢独自一人,就是想要私下谈一些见不得光的事。
柳宁夏是想要一个人独处,而他身旁后来多出来的那个女人铃木容子,则是属于后者。
“听说了吗?我和他的事——”
“我不想知道。”柳宁夏啜饮了一口酒。“不管是你的他的还是其他人的,我都不想知道。”
铃木容子哀怨的看着他。“上次在日本那一晚,我说过了,我会结束掉那边所有的一切,只要跟你在一起,你当我是说着玩的吗?我知道你不可能忘记我的,你对我的爱太深,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只要我放掉一切,我们就可以在一起——”
柳宁夏握着酒杯的手紧了紧。“这句话,如果早几年说,或许还可以……但自从你选择了留在丰川身边的那一刻开始,一切都无法再回到原点了。”
“宁夏,你在怪我对吗?怪我当初竟然选择嫁给他而不是你……可是,你知道吗?当时我已经怀了他的孩子……我没办法……”后来,那孩子因为她伤心过度而流掉了,但,她也已是丰川大少爷的太太。
酒杯,瞬间在柳宁夏的掌心里爆裂开来——
他不敢置信的看着她,没想到十年过后,他竟然会从她口中听到这个天大的秘密……
“宁夏!”容子惊呼出声,看见他的手被玻璃划伤了,她上前想握住他的手,却被他狠狠甩开——
“孩子呢?”柳宁夏压抑住那排山倒海而来的怒火,难怪丰川老先生坚持要她嫁给大哥,而不是他。如果她怀了大哥的孩子却嫁给他,那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所以,他的离去对家族反而是件好事。
“我和他结婚之后没多久就没了……”铃木容子哭了。“要是早知道会这样,我——”
“别说了。”柳宁夏淡淡地开口制止她再说下去。
“我爱你啊!宁夏,你为了我离开家,离开日本,待在这小小的台湾,是我对不起你……我以为时间过去了我会慢慢忘记你,可是那天在日本遇见你,我就像疯了似的想着你,已经无法回到之前的生活了……”
“那不关我的事,我已经有女朋友了。”
“你说谎!”
“是真的。”
“我不信,你是因为怕我跟你哥离婚才这么说的吧?好,就算你真的有女朋友又如何?你最爱的人还是我!那个女人只是你的挡箭牌,因为不想再当个罪人,因为知道我会来台湾找你,所以你故意找一个女人当你的女朋友,你根本就不爱人家——”容子对着神情冷漠的他哭吼着,上前扑进他怀里。“你敢说你不爱我?你敢对着我的脸说你不爱我?”
柳宁夏没有把她推开,她的眼泪让他动容不舍,曾经美好的过去虽然在他生命中只占很短的时间,却也是美丽的。
他不爱她了吗?不,也许不能说不爱了,而是,现在的他更想爱的是别人,能再爱的也是别人。
“不要哭了,容子。”他叹息,温柔的拍着她的背。
他没有恨过她,他希望她幸福,虽然她带给他太多的不幸,但他还是希望看见她幸福。
“不要哭了。”他再次轻声的对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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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很冷。
吹得让人发颤。
穿着单薄晚礼服的绿萝,在开着暖气的晚宴现场并不觉得冷,但她此刻一个不小心站在露台的边边一角,又一个不小心听见这两人的几句对话……
她真的觉得好冷好冷,全身都在发颤,脚也冻得直发抖。
后悔死了来找他……
绿萝转身走开,连刚刚郝约翰拿给她披在肩上的披肩掉了也没发现,笔直的往大厅的酒吧走,跟酒保要了一杯又一杯的酒,就这么仰头灌下肚,热辣辣的液体从喉间一路烧到她的胃,她却还是觉得冷。
挡箭牌?
对啊,从一开始他就喜欢拿她当挡箭牌,对田美莉是这样,对他的旧情人也是这样,他只是利用她,把他不能碰不想碰的女人通通赶走……
懊死的柳宁夏!他真的好过分!怎么可以这样对她呢?
难怪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不吻她也不抱她,因为他只有喝了酒才能抱她吻她,因为他根本就不喜欢她,不爱她!
真的好过分……
绿萝仰头又灌了一口酒,觉得自己是天底下最笨的女人,竟然会傻傻的被男人骗,竟然连男人是不是真心喜欢她都搞不清楚……
“你在干什么?”郝约翰从她手里抢走酒杯。“连喝啤酒都可以醉到东倒西歪的人,竟然给我灌这么烈的酒?”
绿萝瞪着他,几杯黄汤下肚,已经脸红红脑昏昏,可是还没到认不出人的地步,她伸长手。“还给我!”
“不行!你不可以再喝了!”
“快还给我!郝约翰!”她扬声叫着,一肚子的闷气无处可发,只能喝酒,他却连酒都不给她喝是怎样?
“走吧,我送你回家。”郝约翰把酒杯交给酒保,伸手去拉她——
她很生气的挥舞着手,气到都哭出来。“我不要回家!”
看到她的泪,郝约翰皱起眉。“你究竟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告诉我,我帮你解决,嗯?”
“帮我解决?”绿萝笑了开来,脸上的泪却越流越凶。“好啊,你帮我解决,这世上大概只有你可以帮我解决了。”
说着,绿萝扑上去紧紧抱住他,郝约翰一愣,还没来得及反应她突来的热情举动,一只手却突然出现把她拉开——
“你醉了,跟我回家吧。”柳宁夏淡淡地说。
这丫头引起的骚动不小,连他人在外面的露台都可以被引过来,因为大家都在议论,说郝约翰跟他的女朋友在吵架,然后声音越来越大,大到他很难不听见,没想到在吵闹的人竟是她。
她究竟怎么了?竟哭成这样?
绿萝看见是柳宁夏在抓她的手,气得用力甩开他——
“不要碰我!”她哭吼。
柳宁夏皱起眉。“绿萝,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你不要再靠近我!”她边哭边说着狠话,她要自己心痛,痛死了最好,这样就不会再有留恋。“我不要爱你,不要再爱你,我绿萝说话算话,柳宁夏,我再怎么廉价也不会找不到真心爱我的男人,我不要你的虚情假意!”
柳宁夏俊颜一沉。“不要再胡说八道了,跟我回去——”
“我不要!我为什么要跟你回去?我又不是你的谁!我要当郝约翰的女人,不要当你的。”绿萝说着,又转身抱住郝约翰,紧紧紧紧地抱着,哭着在他怀里说:“郝约翰,你说过你会帮我解决的,我要你爱我,我要当你的女人,我不要再看见他了,你帮帮我。”
这真是一场糊涂仗呵。
明知不该打,却又好像不能不打,因为他不能不顾怀中这个笨女人,就算他们三人明天可能会上工商版头条,这场仗好像还是要打上一打,不管是输是赢。
郝约翰在心里头叹气,抬头望住柳宁夏。
“我先送她回家吧,这样最好,她好像在生你的气,天知道你刚刚做了什么事让她伤心成这样?”
罢刚?柳宁夏挑了挑眉。刚刚他和容子在露台……
所以,她看见了,也听见了?然后自动自发的把所见所闻曲解成她所以为的,是那样吗?
“把她交给我,我会跟她解释的。”他不想郝约翰带走她,一点都不想,看着自己的女人依偎在另一个男人怀里哭,就算他再怎么成熟大方理智,都不可能无动于衷,更何况,现在他也很生气。
“我不要!”绿萝听见两人的对话,很快地拒绝。
“你听见了,不是我不放人。”
“你一定得放人,这是我跟她之间的事,你不必插手。”不知为何,每次对上郝约翰,柳宁夏就特别来气,说话也不若平日温文。
郝约翰冷笑的看他一眼,伸手去牵绿萝的手。“走吧,我送你回家。”
“郝约翰,你最好不要这么做。”柳宁夏警告地说,黑眸射出一道令人惊栗的光。
第一次看见柳宁夏这样,郝约翰是有点震惊的,但也因为如此,让他更想看看这男人被惹火之后,那隐藏在温文表相下的另一面又会是如何?光想就令人期待。
几乎是刻意挑衅,郝约翰握着绿萝的手改成搭上她的肩,将她紧紧搂入怀中。
“我们走——”
“我说站住。”
郝约翰一步也没停。
接着,令在场众人都惊诧不已的事情发生了,堂堂柳大建筑师,一向以温文儒雅气质享誉业界的柳大建筑师,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一拳朝郝约翰的脸挥了过去——
在场的女人们响起一阵尖叫与惊呼声,连一直在旁边看戏的男人们下巴也都快掉下来,因为这两个建筑界年轻一辈的后起之秀竟然就这么大打出手起来……为了一个在旁边看到呆掉的小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