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她,是青梅竹马……
回到家中的雪鹦,怔忡的望着水中的倒影,不解自己为何心情郁闷。
他们两个现在在做什么?一定聊得很愉快吧!可恶的臭狐狸,明明说好要陪她上街,现在却……
一滴泪珠赶在她发现之前滑落。
这是什么?她模模湿凉的脸颊,一脸的茫然。
“少女乃女乃!”小圆的呼唤突然从身后传来。
“什么事?”她不敢回头,怕被发现自己的狼狈。
“少爷回来了。”小圆小心翼翼的观察她的反应。
“喔。”雪鹦极力保持无动于衷。
“还带了一个女人回来!”小圆眼尖的看到她的身子抖颤了下。
“谁?”雪鹦感觉心在抽痛。
“听说是少爷以前的青梅竹马。”小圆眼露担忧。
“叶佳琴?”雪鹦月兑口而出的同时,也想到她的花容月貌。
“妳知道?”小圆有些惊讶。
“我刚刚已经跟她见过面。”雪鹦平静的说。
“那么妳也已经知道,少爷要娶--”小圆蓦地住口,担心的看着她突然僵直的背脊。
“跟我无关!”雪鹦极力漠视奇怪的心痛。
“可是我看少爷好象不是很喜欢她。”
“不喜欢又怎么会娶她?”
“我不知道,不过我相信少爷一定比较喜欢妳。”
“哦?”雪鹦不信。
叶佳琴长得那么漂亮,又是他的青梅竹马,她如何跟人家相比?
“是真的。”小圆加重语气强调。
“妳怎么知道?”
“直觉啊!”
雪鹦失笑,“直觉怎能做准?”
“我的直觉一向都很准的。”小圆自豪的说。
“是吗?”这一声,来自小圆的背后,让她不禁打了个冷颤。
小圆怯怯的回头,嘴唇直发抖。
“少少少……”
“下去。”杜剑轩冷冷的命令。
“是!”小圆逃也似的离开。
雪鹦不想独自面对他,正想走开时,却被他叫住。
“妳已经知道了?”
“知道什么?”她装傻。
“琴琴要嫁给我。”他故意叫昵称。
“刚刚才知道。”她的反应出奇平静,连她自己都有些惊讶。
“然后呢?”他对她的反应很是不满。
她怎能这样无动于哀?他们才刚成亲没两个月,他就要再娶另一个女人,难道她一点感觉也没有?
“什么然后?”她嘴硬的看着他。
“妳不是应该说些什么?”他的口气有些恼。
“喔?”她表情呆滞。
“妳喔什么喔?”他抓住她的粉肩摇晃。
“我说就是,你别再摇了!”她被摇得恶心想吐。
“说。”他盯紧她迷蒙的圆瞳。
“祝福你们百年好合、多子多孙。”她说到快哭出来,却仍极力忍着。
“这就是妳想说的?”气焰燃上他的怒眼。
她是怎么回事?难道一点都不介意,有别的女人来跟自己分享他吗?
“是……”她话音未完,就被他猛然凑上的热唇给吞掉。
他的吻似惊涛骇浪,就在她怀疑自己可能会溺毙其中的时候,他却放开她,嘴里喃喃念着,“小笨蛋。”
“你为什么又骂人?”她微蹙柳眉瞪他。
“妳本来就是小笨蛋!”他没好气的回瞪。
“你--”她气得咬紧下唇,竭力压下各种骂人的脏话。
这只狐狸,简直就是不可理喻。
“明天妳跟我一起去南和山。”他突然这么说。
“我不要!”她噘着嘴,“你不会找你的琴琴一起去?”
她可终于说出来了!杜剑轩静静的盯着她,唇角微扬,看似有些得意。
雪鹦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不禁怨恼的瞪他一眼。
“怎样?我有说错吗?”
“妳果然很在意她。”这才是他想要的反应。
“我在意什么?”她不懂他的意思。
“妳在意……”他刚开口,耳边就传来母亲的声音。
“剑轩,原来你在这里。”杜母笑容满面的走来。
“娘,她回去了吗?”杜剑轩问的是叶佳琴。
“是啊!她说明天会再过来。”
“喔。”这点早在他意料之中,所以才想要带雪鹦一起离开这里。
他有预感,让她们两个女人凑在一起,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对了,你跟小鹦说了吗?”杜母关心的问。
“说了。”
“那小鹦,妳的意思呢?”杜母转而问雪鹦,“应该没问题吧?男人有个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事。”
“我知道。”雪鹦黯然的点头。
这种事太平常了,尤其是大户人家,更是屡见不鲜,更何况,她也不可能待在这里太久,可是,她的心为何还是会隐隐作痛呢?
“那我们就赶快来讨论一下,看要挑什么日子比较好。”杜母喜上眉梢。
能多一个人来帮杜家传香火,她是求之不得呢!
“娘,在此之前,我想先带小鹦去南和山的别苑住几天。”杜剑轩打断母亲的兴头。
“为什么?”杜母皱眉。
像这种喜事,她自然是希望愈快愈好,以免夜长梦多。
“因为小鹦怀孕了。”杜剑轩语出惊人。
“真的?”杜母一脸惊喜。
雪鹦傻愣的模着自己的肚皮,蓦然想到一件十分重要的事。
“所以我想带她去别苑住几天,这样她的心情应该会好一点。”杜剑轩话中有话。
知子莫若母,杜母一下子就了解他的意思。
一个女人,再怎么宽宏大量,也不可能对自己的丈夫要另娶别的女人,完全无动于衷,更何况,他们才刚成亲不久。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杜母同意了。
“还有,这件事不要让琴琴知道,不然我怕……”
“当然,你以为娘有这么笨吗?”杜母不以为然的睨了儿子一眼。
再怎么说,她也是个女人啊!只是年纪大了一点而已。
“那就先谢谢娘了。”杜剑轩笑着。
杜母走后,雪鹦好奇的问他,“你怎么知道我怀孕了?”
“那是我骗娘的。”
“你为什么要骗娘?!”
“如果我不这么说的话,娘会让我们去吗?”
“可是……”
“好了。”他中止她的叨叨絮语,“妳不要管这么多,我自有打算。”
自有打算?她狐疑的偷瞄他。
他在算计些什么?该不会明天一早起来,他就改变主意,想要带叶佳琴一起去南和山的别苑,而把她冷落在家里吧?
她愈想愈有这个可能。
男人都是之徒,而叶佳琴长得又那么美,所以他一定只是故意想戏弄她而已,既然如此,她决定明天要赖床赖个够,好避开可能的难堪场面。
“小鹦,醒醒。”
一大早,雪鹦的耳边就传来杜剑轩的叫唤。
哼,我才不要起床呢!她继续闭眼假寐,任凭他如何叫唤,就是不理他。
饼了一会儿,他八成是放弃了,不再叫她,耳边顿时清静不少。
接下来,他应该会去找那个叶佳琴吧?想到这儿,她又开始觉得心闷。
真是讨厌!她翻身向内,把头埋进枕头里。
不久,一股睡意袭来,将她再次带进梦乡,等她再度醒来时,竟感觉身子在晃动。
是地牛翻身吗?她赶紧睁眼一瞧,却发现自己正在马车里头。
“妳可终于醒了。”杜剑轩揶揄的话从她的上方传来。
“我怎么会……”
“当然是我抱妳来的喽!”
“为什么?”
他失笑轻捏她的鼻子说:“妳该不会忘了我们昨天说过的话吧?”
“记得啊,你说过,要去南和山的别苑嘛!”才昨天的事,她哪有可能这么快就忘记?
“这样妳还有什么疑问?”他还以为她睡迷糊了。
“可是你不是要跟叶佳……”她顿了一下,改口说:“跟叶姑娘一起去?”
“我什么时候说要跟她一起去?”他板起脸,看似有些不悦。
“你是没说,可是我以为……”
“妳以为什么?”他狠瞪她一眼,逼得她不敢再开口。
这个小笨蛋,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她垂下眼,暗自疑惑。
难道,他并没有打算要戏弄她,而是真的要带她去南和山?
“喂……”她怯怯的叫了一声。
“喂什么喂,我没有名字吗?”他没好气的说。
“有啊,你叫杜剑轩嘛!”话刚说完,她的头就被他敲了一记。
“为什么打我?”她控诉。
“谁叫妳连名带姓的叫我。”他一肚子火。
“我哪有?我只是说你的名字叫……”她的话,因为他冷嗯一声而嘎然中止。
“妳该叫我什么?”他紧盯着她。
“剑轩。”她屈服的说。
“不对!”他又在她的头顶打一下。
“为什么又打我?”她下懂。
打从成亲以来,她都是这样叫他,也没听他有什么意见。
“叫我轩哥。”他要求的说。
“为什么?”她不喜欢这个称呼。
“没有为什么,反正妳这么叫我就对了!”他烦躁的说。
其实他也不知道原因,只知道自己突然很不喜欢她对自己的称呼,希望她能叫得更亲密些。
“我不要。”她很坚持。
至于这样坚持的原因,她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不想要跟叶佳琴一样,叫他这种恶心的称呼。
“为什么不要?”
“没有为什么,不要就是不要!”
“妳怎么这么不听话?”他失控的推了她一把。
她一时不慎,竟被他推动,跌坐到椅下。
“你推我?”她气得眼泪都快飘出来了。
杜剑轩本来也很懊恼自己的举动,却在听到她的指控时,又被愤怒掩盖过去。
“谁叫妳不听话!”
“我又不是你的丫鬟,凭什么你说的话,我就一定要去做?”
“妳本来就是我的丫鬟。”他月兑口而出。
雪鹦愣住了,泪滑落的同时,她听见某样东西碎掉的声音。
“我……”看到她的泪,杜剑轩顿感后悔。
懊死!他怎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停!”她突然朝着前面的车夫大叫,随即就想要跳下马车。
“危险!”他抢先一步,将她牢牢困在自己的怀中。
“放开我!我是你的丫鬟,身份低微,不能跟你同桌而食,不能跟你同坐一辆马车,不能……”她迭声泣诉。
“够了!”他拥紧她,嘶哑的说:“妳明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不然是什么意思?”她泪流满面,视线一片模糊。
讨厌!她为什么要哭呢?
杜剑轩以指月复揩拭她的泪,郑重的宣告,“妳是我名正言颐的妻子,是杜家的少女乃女乃。”
“你刚刚不是这么说的。”雪鹦瞅着他的眼神,满是受伤与控诉。
“别管我刚刚怎么说,妳只要记得我现在说的话。”
“哪有人这样?”
“我就是这样!”他的语气比平常更加霸气无理。
她拿他没有办法,只好吸吸鼻子,生气的扁着嘴,嘟嚷一句,“暴君!”
见她泪水已停,他暗暗松了口气。
“别气了,好吗?”他小心翼翼的说。
天知道,这可是他生平第一次对女人这么低声下气。
怎知,她的反应却是冷哼一声,把头转开不理他。
“小鹦--”他有些气恼。
懊死!他都已经摆低姿态了,她还想要怎样?
“放开我,我要自己坐。”她冷道。
“随妳高兴!”他也火了,把手往外一摊,任她离开自己的怀抱。
她气闷的坐到马车内离他最远的角落,把脸转向窗外飞驰的风景。
车内气氛登时凝窒,各怀心思的两人,心情却是同样的难受。
此时,马车仍然持续奔驰着,在沙路上刻划出两道连续不断的轮痕。
他也把头转向窗外,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饼了半晌,他听到奇怪的声音,回头一看,却发现声音是从她的方向传来。
“妳怎么了?”他本来不想管她,可是她娇弱的身影,彷佛无助的小白兔那样惹人心疼,让他无法置之不理。
她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味的捂着嘴,脸色苍白的干呕。
“妳不舒服?”他有股冲动,很想坐过去关心她。
可是,他们才刚吵过架……
“不用你管!”她果然还在生气。
他轻叹一气,吐出了他生平第一次说的三个字。
“对不起。”
她诧异的抬头望着他,唇办微张,彷佛看到什么惊奇的景象。
他不自在的干咳几声,避开她的凝视。
这种话他只说一遍,可别想要他再说一次。
“你刚刚……”她刚开口,就被他截断话尾。
“妳怎么了?”他坐到她的身边,关心的问,“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话一说完,她又开始干呕不止。
“说谎!”他皱眉,一边轻柔的帮她拍背,一边反驳道:“如果真的没事,又怎么会想吐?”
“我也不知道。”她摇摇头,心虚的扯着谎,“大概是坐不惯马车吧!”
“是吗?还是找个大夫帮妳看看。”他担心的说。
“不用了!”她顺势窝进他的怀中。
“可是……”他还是不放心。
瞧她脸色苍白成这样,根本不像他所认识的傻子鹦鹉。
“我真的没事,只是这马车颠得太厉害,让我的胃不太舒服。”她在他的怀中寻得一个舒适的位置之后,就把眼睛闭上休息。
“我去让马车停下来。”他一动,就被她拉回来。
“别动嘛!”她生气的睨他一眼。“我好不容易才舒服一点。”
“可是……”
“我说不用就不用!”她学他霸气的口吻。
“好吧。”他不敢再乱动,拥着她的力道异常轻柔,彷佛捧着易碎的珍品。
此时,他觉得自己的心正被某种东西填塞得满满的,带给他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他不确知那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自己很喜欢这种感觉。
“剑轩--”她忽然柔声叫唤。
“嗯?”
“你喜欢叶姑娘吗?”这个问题一直梗在她的胸口,叫她不问不快。
“不喜欢!”他鼻子喷气毫不犹豫的答。
就算全天下的女人都死光了,他也不可能会喜欢那个女人。
“真的?”一抹喜悦俏悄爬上她的心头。
“嗯。”他轻应。
“太好了!”她感觉一阵安心,便在他的怀里沉沉睡去。
“小笨蛋。”他看着她无邪的睡脸,无声的说着,然后在她的粉颊上轻轻印下一吻。
马车连着赶了三天的路,雪鹦也吐了三天,等到了南和山的别苑,她整个人已经虚月兑无力,只有靠着杜剑轩的扶持,才能勉强站立。
“小心!”他抱着她下马车,眉心攒成死结。
这三天以来,她的情况非但没有好转,甚至到最后连喝水都会吐,虽然他三番两次想帮她找大夫来看,却都被她劝阻。
可是她的情况,让人非常无法放心。
“你,去找大夫过来!”他对着驾驶马车的小厮说着。
“不用……”她想阻止,却被他不满的瞪了一眼。
“别多话。”
“可是……”
“闭嘴!”他装出生气的脸。
雪鹦只好吶吶的咽下本来要出口的话。
正当他们要进屋之时,忽然又有辆马车来到。
会是谁呢?杜剑轩疑惑的回头一看,赫见从马车上下来的人竟然是……
“轩哥--”叶佳琴娇媚的声音贯耳而来。
懊死!她怎么会跟来?杜剑轩正想开口询问,她却抢先一步说话。
“好漂亮的房子喔!轩哥,谢谢你邀我一起过来玩,我相信我跟小鹦妹妹一定会相处愉快的。”
小鹦妹妹?她这么叫是什么意思?
一股气登时胀满在雪鹦的胸口,她质问似的瞪着杜剑轩,要他解释清楚。
“我--”杜剑轩宛如哑巴吃黄连,一时说不出苦。
叶佳琴趁机又开口说:“对了,差点忘记跟你说,南和山这边的窑场也已经答应,要把接下来这几批窑出产的木炭全部卖给我。”
“什么?!”杜剑轩大为震惊。
可恶!她是从何得知,他有意从这里买木炭回去?
“所以,我想我们的亲事最好不要拖太久比较好。”她微微笑着,眼中狡诡的光芒乍现。
她早已打听到他跟南和山这边有所接触,所以当她从杜母口中得知他不在家时,立刻就联想到他可能往这边过来。
“妳想怎么样?”杜剑轩沉声问。
“我想先拿到聘礼。”她不怀好意的睇向雪鹦。
“什么聘礼?”雪鹦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寒玉!”
叶佳琴的话形同青天霹雳贯穿雪鹦的身子,让她情不自禁的抖颤起来。
“剑轩……”她颤着嗓音叫唤。
他应该不会要她把寒玉让出来当聘礼吧?
“把东西给她。”早已乱了心神的杜剑轩,正懊恼着自己低估了叶佳琴的能力,丝毫没有注意到雪鹦的异状。
“我不要!”雪鹦咬着下唇,倔强的抗拒。
“小鹦,听话!”杜剑轩的心里已经够烦了,岂容她这时候再耍性子?
他不耐的嗓音、厉冷的眸子,在在刺痛了雪鹦的心。
“放我下来!”她努力忍着眶中的热烫。
杜剑轩依言放她自己站着,双手却依旧扶着她的腰。
“我可以自己站。”雪鹦拨开他的手,低头解开系在腰间的锦囊。
她一直小心翼翼的把寒玉收藏在锦囊内,把它当成珍宝贴身携带,只因那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可是,现在他竟然无情的要她交出来,甚至把它当成给另一个女人的聘礼,这叫她情何以堪?
“拿去吧!”她将东西塞到叶佳琴的手上,转身就往门外走,想要离开这个伤心地。
“小鹦,妳要去哪里?”他这时才注意到她神色不对劲,试图想拉回她。
“不用你管!”雪鹦奋力甩开他的手,却因一时重心失稳而摔倒在地上。
“小鹦--”杜剑轩赶紧过去扶她,却见她抱着肚子频频喊痛,渗出了红色的血丝。
天!一种很糟的预感紧紧攫住他。
一旁的叶佳琴则是冷眼旁观着这一幕,嘴角浮现出奸诈的笑。
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真是天助她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