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中午,趁着冬阳露脸,梅媛莘在门前的小小庭院里为树木浇水。
自从那天之后,他们两人之间已取得共识,不论他要去哪里,他都会事先告诉她。尽避她表面仍是装作不在乎,但心里却为他的尊重而雀跃。
既然他待她这么尊重,她也决定回报他。
回报他的第一件事,就是彻底阻绝任何生意上门,她告诉自己,这是为了他好,他可以在屋里上网做理财投资,而不必出门当危险的侦探,两者一样有钱赚,且前者比后者来得轻松安全多了。
她已在心里拟好计画,只不过,过了这么多天,这计画依然没有实行。
因为,根本没有生意上门。想来她是白紧张了。黑彻原的工作固然风险颇高,但机会也明显不多,看来她不必太担心。
她微微一笑,关上洒水器后,站在小院子里巡视一下。忽然,门铃声响起,她转过身看向前门,发现有人在外头。
“请问你们找谁?”门外有两个西装笔挺的男人,她走近问,没有开门。
“我们有事找黑先生,请妳开门,谢谢。”一名年纪较大的男人礼貌开口,语毕,又恭敬垂首后退一步。
很显然他身后那名目露精光的年轻男子才是主事者。
不知他们找黑彻原有什么事?不过照这情况看,她想一定又是要他调查什么的吧。
“对不起,这里没有什么黑先生,你们可能找错地方了。”她微笑说着。
那名年轻男子锐利的眼光定定地注视她,当他身后那名年长的男人又要出声时,他举起一只手制止。
“我知道彻原就住在这里,我要见他。”他冷静开口,戳破她的谎言。
闻言,梅媛莘脸色不变地说:
“我是这里的管家,这里根本没有你说的那个人。”
“管家小姐,妳根本不是说谎的料,我建议妳最好立刻开门,否则我可要硬闯了。”年长男子开门见山地说,不了解这管家干嘛要挡他家主子的路。
梅媛莘脸一红。“你们要做什么?敢硬闯我可要报警!”
“拜托,管家小姐,我家少爷和妳家少爷是好朋友,好朋友互相拜访还要有原因吗?”他反问,谎话说得脸不红气不喘。
“啊!原来你是他的朋友呀!对不起,请进请进。”发现自己误会别人,她感觉到全身发烫,连忙开门请他们进来。
正要带头领他们进门时,一转身,赫然发现黑彻原正无声无息地站在院子里,脸上仍是挂着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
不知道他在那里看多久了,她觉得有点窘。
“你的管家很尽责,就是太天真了点。”年轻男子嘴角一弯,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弧。
“这年头单纯的人没几个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自然要好好善待。”黑彻原懒洋洋地说。
梅媛莘微瞇起眼,她知道他们说的是她,可又不确定他们在说什么。
她很天真?有吗?她一直自认为很精明。
一进屋,梅媛莘就到厨房里准备茶水,正要端出去的时候,她听到--
“……怎样,有兴趣吗?”
“有何不可。”
她一惊,立刻冲出去。
黑彻原淡淡瞥她惊慌的神色一眼。“还不倒茶。”
“呃……”她一愣,忽然想起手上拿的盘子,连忙将茶杯放到桌上。“请慢用。”她像个称职的小避家一样立在黑彻原身后不动,和对面那个年长男子遥遥相望。
她猜黑彻原可能接下什么任务了,虽然现在她不能当面反对,但她总可以听个清楚他们到底要他做什么吧!
“对了,那里还有五只古玉,叔叔的遗嘱,说是春秋晚期的吴氏玉器,你鉴定看看。”
“贵重的不只是那些玉器吧,白德烨。”他挑眉。
被称做白德烨的年轻男子淡淡一笑,俊朗的五官更显逼人。
“没错,还有一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叫做『芙萝之心』。十八世纪时,一位伯爵送给他的情妇欧芙萝的礼物。几年前我叔叔买下那栋老房子,传说芙萝之心就藏在那栋房子里。不过,我个人是不太相信。”
梅媛莘在一旁听得入迷,原本她以为这人是要拜托黑彻原调查什么,原来只是要鉴定古玉呀!若真是这样,不晓得他愿不愿意让她也一起去呢?
“愈来愈有意思了。”黑彻原露出一抹感兴趣的笑容。
“当然有意思,若是寻常小事我怎会劳师动众请你出马?你放心,我的酬劳绝对让你满意。当然,如果在这期间你能找到传说中的芙萝之心,那它也是属于你的。”
听到这里,她心中的怀疑逐渐加深。就只是鉴定几只古玉值得这么大的代价吗?
“成交。”
听到意料中的回答,白德烨微微倾身,眼神十分认真。
“明天我婶婶邀了些人,她的客人不多,但我会想办法将你们列入名单之内。”突然,他停下话,眼睛瞟过黑彻原身后的小避家。“若你想带她一起去,我可以安排。”
梅媛莘微讶的目光对上他探索的眼神,思绪在这瞬间飞快打转。
“既然如此,就先谢谢了,我很想去。”不等黑彻原开口,她立刻接受。
“那就恭迎你们两位大驾了。”白德烨看着眼前不动声色的黑彻原,眼里浮现若有所思的笑意。
没多久,白德烨便和他的下属告辞离去。
“去他叔叔家真的只为了要鉴定古玉?”梅媛华在目送他们离去后,开口问道。
“当然。”他耸耸肩。
“那为什么不是他叔叔来请你,反而叫他来?”
黑彻原看看她,眼里有丝兴味。“白正天四年前就失踪了,怎么来?”
“失踪?”她提高声音。
“对。不过,白家的人都认为他死了--不幸遇害。只有他的妻子不相信。”他解答。
“没发现……尸体吗?”说到“尸体”两字时,她忍不住颤了下。
“有的话,就不会是『失踪』了。”
她瞇起眼,渐渐看出问题所在了。
“所以,他是要你调查他叔叔的死因?”还说什么鉴定古玉,说得好听!
“既然知道了,那妳还想跟吗?”他懒懒挑眉,碧绿的眼眸带着些许笑意望着她。
“我……”她犹豫了。“这种事情很危险,为什么你偏要去搅和?”她真不明白。
“危险的地方,才是乐趣的所在。”他凝视着窗外的树梢,嘴角不带笑意地一弯。
媛莘看着他坚毅的侧面,不知为什么,她觉得他不只是单纯地想寻找刺激而已。
“你说这么多,是想要我打消一起去的念头吗?”
“有吗?”
“有!”她缓缓地说:“不过,我还是会去,反正有你在身边,我想也不会出什么事。”她微笑地回视他。
他的绿眼闪闪发亮。“知道妳对我这么有信心,真是让我受宠若惊。”他拿起放在眼前的杯子,喝了口微温的红茶。
她不理会他的嘲弄继续说下去:“而且,我也想看看那些吴氏玉器。”
“原来这才是重点所在呀!对了,小天使,我有没有告诉妳那栋房子是传说中的鬼屋呢?”他漫不经心地说,一边将杯子放回去。
她睁大眼。“鬼屋?”
“那可是一栋老房子了,收留一些无家可归的孤魂野鬼也是无可厚非。”他眼里闪着邪恶的笑意,嘲弄地望着她。
“我想你又在戏弄我了,黑彻原,不过我不会上当的。”她冷冷地说。
话一说完,原本坐在椅上的男人,在她还来不及眨眼的瞬间,已逼到她面前。
“我说过,不要连名带姓叫我,那会让我有威胁感。”他勾起她柔美的下巴,让两人正面相对。“现在,试试看喊我的名字,小天使。”
媛莘警戒地瞪着他。自从那一晚之后,他总喜欢喊她小天使,不管她喜不喜欢。
“喊了你就放手?”她语调微喘,分不清加快的心跳是因为紧张,还是兴奋。
“试试看。”他轻哄道,声音低沉悦耳。
“彻……彻原。”她屏着气低声说着,双手不由自主地推开他。
出乎意料的,他顺她的意松手放开,不知怎地,这举动让她忽然感到些许吃惊,她以为……她以为他会--
他望着她,嘴角坏坏地扬起,带着一抹放肆与柔情,没再接近,只是淡笑地。望着她。
媛莘低下头,撇去心中涌出的失落感,她转身收拾招待客人的茶杯,准备端去厨房清洗。
她没注意到的是,在她转过身的同时,那恶魔一般的男人缓缓露出一个笑容,清澈碧绿的眼睛有着谜一般的神色。
棒天中午,她坐在他的积架跑车里,随着目的地的逼近,她心里既雀跃又紧张。微微侧头打量身旁驾车的男人,她发现他仍是一贯的自在慵懒,看不出有半点外露的情绪。
“那间房子为什么会变成鬼屋啊?”她打破车厢内的沉寂,率先开口。
“那间房子曾是属于当地财主所有,在五十年前可算是当时最华丽的房子了,不过,据说一位下女因为遭到主人强暴,忿而投井自杀,此后陆陆续续有人看见她的阴魂时常徘徊在井边,从此屋主迁离它处,房子逐渐荒废,直到陈家买下它,近年又卖给白正天。”
白正天,那个传闻失踪的可怜人。她暗暗叹息。
“既然知道是鬼屋,干嘛还买它呀?有钱人不是最注重风水了。”
他转头瞥她一眼。“为了芙萝之心。”
“芙萝之心?那条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怎会跑来台湾来?”
“只要有钱,要买到并不难。”
闻言,梅媛莘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说得也是,敦煌文物还不是也跑到西方去了。”她停顿了下。“芙萝之心真的藏在那屋里吗?”她兴致勃勃地问。
想到白正天为了一条不一定存在的钻石项链而买下一栋鬼屋,她就感到不可思议,也很新奇。
这就好象寻宝一般,结果能引起人的狂热野心,而过程却惊险刺激。
“那都是传说罢了,若真有芙萝之心,妳想它的主人会忘了将它带走吗?”
“当然不会。”这么贵重的东西当然是第一优先。
在她还想说话之前,忽然她见到前方缓缓出现的古老房子。顿时,她只觉得眼前一群乌鸦飞过。
“这就是五十年前最华丽的房子?”她看着愈见明显的老房子,失望也愈明显。
她审视着爬满树藤的墙壁、长满青苔的台阶;还有四周荒凉的树林、颓废的建筑……最后,她的视线落到屋旁一座荒废的井。
蓦然,她想起刚刚那个冤死的下女的传说……
在她看来,这里散发出的可怕寂静比任何声响更令人毛骨悚然。
黑彻原将车子停下,见到她的目光一直盯着那口显然已有几十年没用的水井,不禁露出一个无声的笑容。
他的小避家也会紧张吗?
“别怕,真有鬼魂也不会在大白天跑出来散步。”
“你别说了,”她感觉心里毛毛的。“这里……好象废墟。难道白正天从没想过整修一下会比较好吗?”
“对他而言,整修房子怎能和寻找芙萝之心的计画相比?”他嘲弄着,见她仍是一脸不安,他皱起眉头。“怎么了?”
她将目光掉回他专注的脸上。“我没事,只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好半晌,他只是看着她没有说话。
“我送妳回去。”他开口。
虽然他喜欢戏弄他的小避家,但绝不是要让她恐惧得失神落魄。
“不用,我真的没事,不要掉头了。这栋房子只是老旧一点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我就当作是参观古迹,你别掉头了。”她拉住他的手臂阻止他。
“妳确定?”
“对,我确定。”见到他脸上的关切,她弯起嘴角一笑。“我就知道你的心地仍是善良的,否则你也不会担心我了。”
从一开始她就深切相信,他可能有点危险,但绝不会伤害她。事实证明,她的理论没错,他只是喜欢表现得像恶魔一样,但绝不是真正的恶魔。
他没有说话,只是凝视着她美丽的眼睛。
良久--
“既然妳没事,那就下车吧!我们恐怕是这栋屋子最后的客人了。”转眼间,他又回复到先前嘲弄的神情。
虽然知道他的转变快了点,但她没有多问。因为,时候不对。
一下车,一阵寒风便拂面而来,吹得两人的衣服都冷飕飕的,梅媛莘忍不住挨近他身旁。
“你……你等我,别把我撇下。”她上前一步拉住他衣袖,一面走一面看看四周。明明现在仍是白天,为何感觉总是死气沉沉?
他二话不说地举起右手环住她将她拉近,顿时两人身体靠在一起。
“你做什么?”她全身一僵。
“顺妳的意,别把妳撇下啊!”
“你……”她张口结舌,说不出反对的话。
不可否认的,他这样环住她的确让她感到安全一点,不过,这模样很容易让人误会。
彷佛看出她的心思,他露出个不怀好意的笑容。“别担心,我们这样正好符合这次的身分。”
“什么身分?”她心中警铃响起。
“情侣。”
“什么?”
“除了夫妻和情侣,妳以为还有什么身分可以让我们同时受邀出席?”他挑眉反问。
闻言,她默然无语。
“这铁定是你的阴谋诡计。”她仍是怀疑。
“别忘了当初是谁抢着要跟来的。”他嘴角上扬。
两人走到门前,还未敲门,门已从里头开启。瞪着门忽然打开,她吓一跳,连忙缩进他怀里。她从眼角瞄到他放肆的笑容:心知肚明他此刻一定得意非凡。
无所谓,她暗暗告诉自己,风水轮流转,来这里不过三天,三天后她就不用这样担心受怕了。
“两位,你们一定是德烨邀来的那两位朋友是不是?”一位高瘦的老妇人站在门口一脸阴沉地问。
梅媛莘看着那位妇人瘦削的脸庞和阴郁的眼神。她身上穿著一袭黑色宽松裙装,原本就阴沉的脸看来更加阴沉。
从她直呼白德烨的名字,媛莘猜测她应该是白正天的遗孀--白荷莉。
“没错。”黑彻原点头。那轻松自在的神情,会让不知情的人以为接待他们的是位亲切的老妇人。
“进来吧!大家都到齐了,丽纱早就预言到你们的到来了。她真是位可爱的天使,拥有真正的通灵能力,待会你们两人见到了人,可别冒犯了。”老妇人带他们进来,顺便警告一番。
通灵?她疑惑地望了望身旁的男人,不过他脸上什么也看不出来。
穿过回廊,进入客厅后,她见到了所有客人。两个男人坐在沙发上专注地聆听站着的女子说话,那穿著白衣白裙的女子背对着他们,口中正喃喃自语,看来她应该就是白夫人口中所说的那位“天使”了。
其实,她不该意外这里这么少人,毕竟依那位古怪白夫人的举止看来,她根本不像是那种喜好交友的阔家太太,倒像是一人独居的古怪老婆婆。
在他们三人走近时,那女子彷佛有所感应地回身笑道:
“你们好,欢迎你们前来。”她像个女主人一般招呼着,一双美丽的眼睛在见到黑彻原时,顿时移不开视线。“相信我们一定会处得非常愉快。”最后这一句,她直勾勾地看着黑彻原说。
媛莘看着丽纱的举止,心里很是意外。
不过,意外的事还在后头,只见白夫人对着丽纱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那瘦削的脸上完全不见方才的阴郁,她亲昵地拍拍丽纱的手,和蔼地说:“想不想吃些什么,我让管家去做。”
“谢谢妳,白夫人,但食物会减低我感应万物的能力,我需要储存我的能量。”她微微一笑。“不过,其它朋友远道而来,我想他们比较需要。”
“既然如此,那好吧!”白夫人转身对众人微微颔首,示意大家不要客气后,便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丽纱目送白夫人离去后,这才转头对黑彻原和梅媛莘微笑道:“我来为你们介绍。”她白色裙子一旋,巧妙地拉开他们两人的距离站立其中。“这位是施应谌,他是考古学家,现在从事鉴定古物的工作。”
一名看来斯文俊秀的男人从沙发上起身。“两位好,我是施应谌。”
“黑彻原。”两个男人握手。
一旁的丽纱发出银铃般的悦耳笑声。她轻轻搭上黑彻原的手臂,看来温柔有礼又不会太热切。
她对着施应谌笑道:“黑先生身上有种特殊的力量,我可以感觉得到。”她闭上眼,搭着黑彻原臂上的手稍稍用力抓紧,片刻后又缓缓张开眼。“那是一种强大又内敛的能力,对吧?”
她望着黑彻原碧绿一般的眼眸,对他嫣然一笑。但黑彻原淡笑不语,脸上依然没有太多表情。
梅媛莘像个旁观者一样看着这位充满飘逸气质的美女。此刻这位“天使”正一脸着迷地看着黑彻原,不可否认地,她看起来的确很像天使,丝缎般的秀发垂在身后,白皙无暇的脸蛋上有一双带点蒙胧色彩的眼睛,更别提那粉女敕女敕的双唇和可爱的小酒窝了。
而且她总是在微笑,一开始是无事不晓般的微笑,而现在,却换成一种略带诱惑的微笑。
见这位美丽天使攀着黑彻原的手臂,一脸的巧笑倩兮,不知为何,她觉得心中有一小簇怒火正在燃烧。而在见到黑彻原似乎十分享受这位丽纱的温柔时,她心中怒火更炽。
“你好,我是梅媛莘。”看丽纱似乎无意介绍,她耸耸肩,自己报上姓名。
“妳好。这三天我们都要相处在一起,我想就直接喊妳媛莘,妳不介意吧?”施应谌礼貌一笑。“当然,也请妳叫我应谌就可以。”
“我当然不会介意,应谌。”她露出一个甜甜的笑容。
黑彻原看着媛莘脸上令人眩目的笑容,原本面无表情的脸孔,越发显得莫测高深。
“嗯,看来你们自己认识了。”丽纱满意地笑着。“应谌说得没错,大家都是朋友,不要太客气了。彻原,你以后也叫我丽纱就好。喔,对了,那边还有一位是卫康,他跟我一样,也是拥有感应能力的人。”
半躺在沙发上的卫康没有费事站起来,那平凡无奇的面孔,一点也不引人注目。
他冲着梅媛莘奇怪一笑。“这位小姐看来气色不太好,不如晚一点到我房里来,我为妳感应一下,或许,可以驱凶避邪。”
梅媛莘见他边说话还边打量自己,那浑浊的目光令她有点厌恶,瞥一眼桌上的空酒瓶,她猜他大概是喝醉了。喝醉酒的人是没有道理可言的。
她张口欲言,但在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之前,黑彻原冷硬的眼光已扫向喝醉酒的男人。他眼里的警告和冷硬,明显得让所有人明白,谁敢动这位小姐歪脑筋,就等着被大卸八块。
卫康瑟缩了下,连忙别开眼不敢直视那冷冽的目光。
最后,卫康佯装耸耸肩,歪嘴一笑后又整个人躺到沙发上,顺手拿起了桌上另一瓶酒对嘴喝下。
“我只是说笑的。”卫康模糊不清地说,彷佛在辩解什么似的,但一双眼仍是不死心地打量梅媛莘。
将一切看在眼里的丽纱,咬了咬嘴唇。
“彻原,别这么生气,他不是故意的,卫康总是爱说笑。”丽纱的手滑到他宽阔的肩膀,朦胧的眼睛望着他英挺的面容和深邃的五官。
虽然震慑于他凌人的气势,但她也更加着迷他的冷漠刚硬。如果他护卫的对象是她,那该有多好。
“管家在厨房忙,但我知道你的房间安排在哪里,不如我先带你去你的房间看看,你说好吗?”她柔情万分地问。
黑彻原微微耸肩,向旁边跨了一步,重新将手放到媛莘肩头并拉她入怀。
“那就麻烦妳带路了。”他面无表情地说。
看到丽纱一脸错愕的表情,媛莘好笑地瞄了黑彻原一眼,不管他是为了什么原因而摆月兑丽纱,总之,现在她心里的那一片乌云已悄然飞去。
“这边走。”丽纱没回头看他们,径自向前走去。
“媛莘,我们晚餐见。”施应谌和善地笑道。
“喔,好,待会见。”媛莘本想回以一笑,可是身旁的男人却握紧她肩头,拉着她就走。
她一抬头,对上他的绿眸,她看得出那双碧绿的眼睛隐含着警告。
身为一位称职的管家,她深深知道明哲保身的道理--在主人发怒的时候,当管家的最好别忤逆他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