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晚均身上也有一模一样的黄玉?”听完小雪的解释,湛子蓝俊颜微变,回头看向低头不语的宝儿。
这不是不可能,打从他第一眼看见那块黄玉,他就觉得十分眼熟,却没想到……
“宝儿,晚均的话你甭放在心上,她从小被宠坏了,分不清事情轻重,我想娶谁过门是我的决定,我想娶的人就只有你一个人,知道吗?”他低声安抚。
“宝少爷,那位晚均姑娘真的会是我的亲人吗?”扬起空茫的美眸,宝儿轻声反问。
丙然,她真正在意的是这个问题。
“有可能。”咬咬牙,他回答。
“是吗?原来我也是有亲人的。”宝儿喃喃自语,似乎对今个儿下午商晚均的冷言冷语并不在意。
“宝儿。”大手拥她入怀,湛子蓝难得蹙起眉心,破坏他该是好看的俊颜。
不管商晚均是否为她的亲人,这都不是好事,颖王府不是她所想象的那种地方。
“其实我一直很希望有家人。”咬住唇,宝儿低声开口。“每逢过年过节,师姐们总会有家人接下山,唯有我,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冬雪飘飘的山上,那时我常常在想,如果我也有家人该有多好?如果也有人来接我回家,那种感觉一定很好,一家子围在温暖的炉子旁边,吃着团圆饭。”
“宝儿——”她的话狠狠揪起他的心。
这就是她老是充满不安全戚、下确定的原因吗?难怪她总是强颜欢笑,因为没有人能听她哭诉,让她依靠。
“若是晚均小姐真是我的家人,我愿意……”
“小宝儿,你千万别说出啥让不让的蠢话,本少爷可是会生气的。”她话还没说完,湛子蓝便警告道。
粉唇动了动,话终究含在嘴里没说出口。
“宝儿,她们是不是你的家人并不重要,你有我呀!你是我最重要的人,我当然也是你的家人。”完全不敢想象姑母会接纳宝儿,对于姑父的滥情,他已经不是第一天听闻,他们是绝不可能接纳她的。
与其让宝儿满怀希望最后却被浇盆冷水,还不如现在就让她打消念头。
“可是——”
“宝儿,你听我说。”握紧她的手,湛子蓝没错看她眸底的期盼,他无声叹气。“颖王府很复杂,并不适合你。”
应该说只要是钩心斗角的地方,都下适合他的小宝儿。
一个眼里只看得见权势的姑母,一个成天只想当侯爷夫人的堂妹,一名年近半百却仍风流的姑父,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他绝不会让宝儿踏入。
“宝少爷——”宝儿还有话说。
“宝少爷、宝少爷!”进福高喊的声音打断他们未完的话,他匆匆奔入绿苑阁。“王爷夫人到了。”
一身华服,光站在厅中就有种迫人气势,王爷夫人听见身后的脚步声,缓缓转过身来。
“姑母。”湛子蓝轻轻一揖。
“子蓝,看你的模样,你的身体似乎好很多了?”王爷夫人微笑。
“谢姑母关心,多亏姑母送来的人参补品,对侄儿的病情很有帮助。”湛子蓝恭敬地道。
“那就好,你也知道我和晚均都很希望你的身体尽快好起来。”她若有所指。
“是。”
“听晚均说,你终于有成家的打算?”王爷夫人挑挑眉。“经过这么多年,你终于想通了?”
“毕竟侄儿是独子,当然得负起责任。”湛子蓝不卑不亢地回答。
“嗯,说的也是,有对象了吗?”
这才是她真正的目的吧!想把女儿推上侯爷夫人的宝座。
“侄儿已经有对象了。”没有隐瞒的必要,他湛子蓝也不曾特别要讨谁欢心,他据实以告。
“不是晚均?”王爷夫人也问得十分直接。
“不是晚均。”
秀眉微挑,王爷夫人仅是深深看他一眼,没多说什么。
“子蓝,我长途跋涉累了,想先回房休息,有什么话,我们明天再慢慢聊吧!”
“当然,姑母请回房休息。”湛子蓝侧身。
“嗯。”王爷夫人面无表情地与他擦身而过。
湛子蓝垂下俊眸,依他对姑母的了解,她不会轻易善罢罢休,这只是缓兵之计。
唉~~有个如此贪婪的家人,也是十分伤脑筋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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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月如勾,飘着淡淡蓝雾。
湛子蓝坐在八角亭中,宽大的白袍有一下没一下的轻摄,凤眸若有所思地望着花丛。
他在心烦宝儿的事情,不知道该如何说,才能让她明白颖王府的现实,又不会伤她的心,毕竟对于家人她是如此充满期待。
咳!真麻烦,他亲爱的小宝儿有他就好啦!何必再自找麻烦?
一阵冷风倏然从他耳边掠过,湛子蓝直觉仰身避开,顺长的身子飘出亭外。
“又是你这名手下败将,怎么?上回失败没记取教训?这回又来自取其辱吗?”湛子蓝嘲讽地问,眼里不见笑意。
“上回是我大意失手,这回情况不同了。”秦龙冷冷地回答。
“哦?你这么说倒是引起本少爷的兴趣,很想知道究竟是哪儿不一样?是你失败的方式不一样吗?”湛子蓝轻笑,充满挑衅的意味。
“啰唆!”秦龙怒斥,手中长剑一抖,狠厉地朝他逼去,转眼问两人已交手十数招,长剑刮起冷风,刺得人颊面生疼。
听见打斗的声音,宝儿急忙冲来,眼前的画面让她一愣,没想到宝少爷也有功夫,她立即持剑加入战局。
“宝少爷小心。”眼看秦龙歹毒地丢出暗器,宝儿想也没想地挡在他身前。
“别——”想要阻止却晚了一步,亲眼看见暗器没入宝儿胸前,湛子蓝心一惊,骇得心胆俱裂,不再手下留情,白皙如玉的大掌一推,将秦龙击出丈外。
“宝儿你没事吧?”扶住她软倒的身子,湛子蓝急问。
他的功夫极好,根本不用她出手相救,早知道她会傻得用自己的身体去挡,他一开始就会收起玩心,尽快结束战斗。
“我说过会用生命保护宝少爷,我做到了……”蹙着眉心,宝儿低语,唇边沁出血丝。
拜托!这种事情不用证明好吗?他会相信的呀!他当然相信他的小宝儿会用生命保护他,可他一点都不想受到这样的惊吓。
“笨蛋!”他忍不住低骂,抱住的手猛然收紧。“笨宝儿!”
“为什么老骂我笨……我是真心想保护你呢!这是我对大师姐的承诺。”宝儿不服气地说,胸口的剧痛让她白了脸。
好、好、好,她就守着对黄洁的承诺,然后把他活活吓死好啦!湛子蓝又气急又心痛,他一把打横抱起她。
“进福,快把庸医刘大夫找来,现在!”他大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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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悄然无声的大殿内,湛子蓝恭敬地趴伏在殿前,龙椅上,坐的是和他年纪相仿的皇帝。
“咦?湛爱卿连夜求见朕,所为何来?”皇帝挑挑眉,扬起一抹耐人寻味的笑。
“回皇上的话,臣想请皇上救命。”
“救命?救谁的命?”
“救臣的命。”
“救你的命?!”像是听出兴趣,皇帝步下台阶。“起来说话。”
“是。”湛子蓝拍拍衣袍,站起。
“你说说,是谁这么大胆敢刺杀堂堂永浚侯?”
“臣怕说了,皇上不信。”湛子蓝故意欲言又止。
“你不说,怎知道朕不信?”皇帝不以为然地扬眉。
“想杀臣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常宰相。”
“常宰相?!”皇帝脸色微变。
“正是他。”
“所以呢?”顿了下,皇帝反问。
“所以臣来请皇上救命。”永绝后患最好的方式,就是借用皇帝的手除掉常浩生。
本来他是没打算这么快除掉常浩生,谁教他害宝儿受伤,这笔帐一块儿算到他头上。
“朕也听说常宰相的一些事情,似乎都是不是好事。”皇帝狡猾的道。“但朕若杀了常宰相,身边缺乏帮手哪!”
“皇上身边人才济济,怎会没有帮手呢?”湛子蓝四两拨千金的回答。
“可是朕并非谁都好,也有属意的人选,他若答应,朕也好办事。”皇帝意味深长的瞥他。
是否皇帝当久了,心机都比别人更重一些?湛子蓝静静回望皇帝,没吭气。
“如何?湛爱卿是否心中已有了决定?”好半晌,皇帝又问。
“皇上知道臣不是做官的料。”湛子蓝避重就轻地答。
“朕只知道你是个人才。”皇上笑着反驳。
唉~~真的累了!每次同皇上说话都得用尽心机才行。
“好吧!你也甭伤脑筋了,你帮朕半年时间,朕就如你所愿,如何?”皇帝半撑着下巴。
“皇上——”
“一个最简单不过的交易,如何?”
“皇上——”
“嗯?”
“是,皇上。”逼不得已签下半年卖身契,他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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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夫人推门入房,纳入眼帘的正是闭目养神的宝儿,一抹恨色从眼底画过,新仇旧恨全涌上心头。
长得好像呀!像透了当年那女人!当年那女人抢走了她丈夫,如今她绝不允许这丫头再抢走晚均的幸福。
绝不允许!
“你是——”听见房内有人,宝儿睁开眼,讶异地看着眼前的陌生女子。
“我是王爷夫人,晚均的娘。”垂眸瞅她,王爷夫人面无表情的回答。
“原来是夫人驾临,我——”宝儿挣扎的想下床,却被她推回床上。
“你受了伤,应该要多休息。”她在床侧坐下。
“听说你是为了救子蓝受伤?”
“那是我该做的。”宝儿敛下美目。
“我替子蓝谢谢你,毕竟他是永浚侯,身分自然和一般人不同。”她若有所指地道。
“……”
“这块黄玉,打从出生就在你身上?”她轻轻挑起她颈间黄玉。
“是。”宝儿点点头。
“这块黄玉是王府的东西,你和晚均一人一块,我想你们的关系应该很清楚了,犯不着我多说。”她的声音极为平静,教人听不出来意。
“夫人——”
“王爷风流成性,喜欢的女子不知有多少,在外生下的孩子,你不是唯一的一个,当然也不会是最后一个。”她垂眸看她,眸中冷光乍现。
“我知道子蓝很喜欢你,甚至打算娶你过门,但我劝你最好别答应,因为你若是进了侯府,子蓝算是颜面扫地,娶一名私生女做夫人,传出去只会丢尽湛家颜面。”
“我——”宝儿心头一颤,没想到她是来说这些的。
“没错,我没打算认你这个孩子,连你娘都下要你了,颖王府又何必捡人不要的,就算你是王爷的亲骨肉又如何?那跟我毫无关系。但你若进了侯门,不只是丢你自己的脸,也连子蓝的脸一块儿丢尽了。”
咬住唇,低下头,她宇字句句全扎在宝儿心版上,扎得她的心血肉模糊。
“我言尽于此,其它的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什么样的身分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野丫头可别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王爷夫人不等她的回答,深深看她一眼,迳自走出房外。
什么样的身分就该做什么样的事情,野丫头可别妄想飞上枝头做凤凰。
泪盈子睫,宝儿硬是不让自己哭出声,这是她的亲人跟她说的话,要她妄想。拔下珊瑚钗,宝儿摇摇晃晃地走下床,滚烫的泪珠无声无息滑落。
她懂,她真的懂她的意思,她并不想害宝少爷,更不希望宝少爷因为她的缘故而丢尽颜面。
所以,她会走,走得远远的,永远不再回来,祝福他和晚均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