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小棒着紧闭的防盗门,透过猫眼仔细观察对面的动静。耐心地等了十分钟,不见有人进出,她才慢慢地打开门,蹑手蹑脚地走出去。
没有办法啊,谁叫她那天晚上一气之下打了童记礼,虽然她没有留下来看童记礼的表情,但是绝对可以想象,那种以自己相貌为傲的人,不是躲起来暴跳如雷,就是在哪个阴暗角落里策划如何报复她。
虽然报纸杂志上经常说童记礼是个绅士,但谁知道被她修理之后他会不会自动甩掉这殊荣,进而向她大大开火?说性别,她是女人;论力气,她绝对比不过牛高马大的童记礼。要是真的发生了血拼,先倒下去的那个一定是她。
所以这几天,她一直都致力营造一个万无一失的安全环境,绝对错过遇见童记礼的时间。没有办法的事情,防患于未然,小心才能驶得万年船。
快要走到电梯口,冷不防身后却有开门声,吓得她一溜烟跑进旁边的杂物间。隔着门缝头偷偷观察外面的状况。果不其然看见是童记礼出来,摁下键,开始等电梯。
好险啊,拍拍胸口,林小小惊出一身冷汗。看看他今天的装束,黑色风衣,双手插在衣袋中,衣领高高支起,遮住了他大半的脸,若是平常,她一定会为帅哥穿上这样有感觉的衣服叫酷,可是现在心有余悸,怎么看怎么觉得他像一个黑社会大哥准备出去砍人。
眼看着他走进电梯,直到电梯门合上,林小小才轻轻拉开门,慢慢走出来,毅然决然地拐到旁边的安全出口。
时不利己,安全起见,她还是走楼梯好了。
罢伸出手,门却被自动推开,迎面就看见了李桂芬的笑容。
“芬姨,你爬楼梯?”林小小目瞪口呆地盯着满头大汗的李桂芬,难以置信地开口问道。这里是十一楼哪,亏她有这样的雅兴,是最新的锻炼方式吗?
“小小——”扶着门,李桂芬顺了一口气,很是埋怨,“这破电梯,三天两头就罢工,我一定要去投诉。”
听她这样说,林小小心中暗叫不妙,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身旁的电梯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居然在这个时候开门。
“搞什么鬼,怎么老是在十楼和十一楼徘徊?”有人走出来,低声抱怨着。
完了!
“记礼!”李桂芬叫道。
脚步声突然停顿,林小小可以感觉到那种发现猎物的目光紧紧锁定了她。
“林小姐,好巧啊。”热情过度的声音传进她的耳朵,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巧,真巧。”低咒着该死的电梯,林小小揉搓着手臂,侧过身,堆起满面虚伪的笑脸,和童记礼打招呼。躲是躲不过了,芬姨也在这里,再这么样他也不会当着他母亲的面施行暴力吧?
“林小姐这是要出门?”果然是冤家路窄,撞都要撞上他的枪眼。
“是啊,童律师也是?”倒霉,几天来的潜伏行动居然被电梯毁掉,真是不甘心。
李桂芬奇怪地看着两个人一来一往地客套,气氛有些古怪,忍不住插嘴:“你们怎么回事,什么时候这么客气了?”
“妈,你真是说笑,林小姐怎么会客气呢?”要是真懂得客气,就不会打人这么狠了。
听明白了童记礼的弦外之音,林小小狠狠瞪了他一眼。可恶的家伙,心眼这么小,还叫什么“记礼”,改名叫“记恨”算了。
“小小,这是去上课吧?”李桂芬和蔼地问林小小。
“对,下午有两节我的实验心理学。”今天耽误了时间,又要迟到不可,说来说去,都怪这个阴魂不散的童记礼。
“林小姐原来是心理学老师啊。”童记礼在一旁很有目的性地开口,“那么可不可以请教你,为什么现在有些人那么喜欢使用暴力呢?”
“就是。”经童记礼一提醒,李桂芬猛一拍手,像是想起了什么,走上前去,拨开童记礼的衣领,露出他的左脸颊,忿忿不平地开口,“小小,你评评理,哪有下手这么狠的,把我们家记礼打得这么狠?”要不是老公告诉她,她还会一直傻傻蒙在鼓里,真的以为记礼是自己摔着的。
不会吧?要她评理,怎么评啊?
“你看看,都过了几天了,都还没有消肿。”李桂芬硬是将童记礼的脸庞凑近林小小的面庞,“小小,一定要好好教育学生,不能有这样的暴力行为。”
有些心虚地瞥了一眼童记礼肿得有些透明的脸,林小小尴尬得不知道要说什么才好。说不好吧,等于承认暴力至上,有点玷污自己的形象;说好吧,岂不是明摆着说自己身人类灵魂的工程师,不以身作则,为老不尊?
她下手是狠了一点,但是不要怪她,童记礼也没有吃亏啊,她的手,也疼了几天,说起来,他们是两不相欠才对。
“妈,行了,我相信林小姐教书育人,肯定会有这样的认知,不用我们来提醒。是不是,林小姐?”童记礼梭巡着林小小红白交错的脸色,安慰着李桂芬。末了,还添上一句反话来刺激林小小。
听童记礼这样说,李桂芬止住了话题,正准备走,忽然对林小小说:“小小,现在公车挺挤的,就让记礼送送你吧。”
“不用了!”吓了一大跳,林小小连连摆手,绞尽脑汁寻思着拒绝的理由,“童律师也很忙的,我怎么好意思耽误他的宝贵时间。”
“没有关系。”这次开口的却是童记礼,见林小小紧张的样子,他是快意得很,“我和我老妈一样,都非常乐于助人。”
睁着眼睛说瞎话也不害羞,林小小佩服死了他的厚脸皮。
“那就行了。”李桂芬笑眯眯地说,“邻里之间,就是应该多帮助嘛。”
什么行了,她答应了吗?眼睁睁地看着李桂芬穿过他们,林小小罢要开口抗议,不料童记礼却拉开了安全门,礼貌有加地对她说:“林小姐,那我们就走吧。”
这不是明摆着她被赶鸭子上架了吗?林小小犹豫地迈步,却又忍不住看了看身后笑容可掬的童记礼,盘算着他可能对她的报复伎俩,她缩回脚,很有诚意地对他说:“还是你走前面吧。”
开玩笑,这里是十一楼,谁知道他会不会在她背后使坏,让她一路跌倒底层,从此躺在床上度过半生?
☆
她算是猜到童记礼执意送她的目的了,报复,这绝对是报复。
躲在树丛后,林小小哀着自己闷痛的胸口,使劲地顺气。拜托,如果这样的围追堵截每天都要来上几次的话,她一定会提前去向上帝报到。
好他个童记礼,居然给她玩阴的。自己不出面,就可以把她弄得这么惨,他还真会算计。
“林老师,林老师……”
由远及近的叫声传来,林小小露出半张脸,小心地向往面瞧瞧,看见来人之后才放下心来。
“若森,这边。”
正在到处找她的白若森听见声音,连忙跑过来,瞅到林小小没好气的脸色,询问道:“林老师,你没事吧?”
“你说穿着高跟鞋被一群人狂追半小时的感觉是怎么样的?”这不是废话吗?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来她快要累瘫了。
见白若森被她噎得说不出话的样子,林小小也懒得点醒他的木头脑袋,只觉得自己脚发软,腿发酸,左右看了看,既然只有他们两个人在这里,她索性也就不客气了。
“喂——”伸出手,搭上白若森的肩膀借力,月兑下高跟鞋,跷起一只脚,一时间,她舒服得想要叹息,“我说若森,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
“什么?”觉得自己的肩膀快要被她压垮,白若森苦着脸问道。
揪过他的耳朵,林小小低声说:“待会去说在南门遇见我,把那帮童迷们引走,我好有时间从北门月兑身。”
“这——”有些为难地搓搓手,白若森挠挠头,“要是被他们发现我是在撒谎……”
“你怕他们,就不怕我了是不是?”林小小手上用力,恶狠狠地发话,“你如果不帮我,我就告诉你姐你上课偷看不良杂志。”
“我哪有?”白若森委屈地大叫,“明明那就是人体美术鉴赏。”
“我管你那么多。”林小小凶相毕露,“反正你是上课开小差,不帮我,就等着你姐教训你吧。”
有权不用,过期作废,谁叫她是他的老师,谁叫白若林千叮咛万嘱咐她要好好管教他呢?
“行了,我答应还不行,林老师,快放手,耳朵要掉了。”白若森哇哇大叫着,非常不甘愿地屈服于恶势力的婬威之下。
“这不就成了。”林小小满意地收回手,套上鞋子,不经意看见对面小径上一对男女学生正在卿卿我我,望望那个穿得很是清凉的女生,再低头看看自己,林小小撇撇嘴,转头看旁边正在拯救自己耳朵的白若森。
“林老师,怎么了?我是什么都没有做啊。”白若森连忙举起双手,对林小小那种目光很不适应。
“若森,我问你一个问题。”林小小支起手肘托着脸颊,若有所思。
“什么?”耳朵还是很疼,再揉揉好了。
“你觉得,我是不是——”林小小低声咕哝着。
“什么?”后面的几个字说得太小声,他根本就听不见嘛。
“我是不是——”
“林老师,麻烦你大声一些好不好,我是真的听不清楚。”搞什么?又是自动消声。
“我是不是有些发育不良?”林小小陡然提高了音量,大声地问他。
白若森大张着嘴巴立在原地,视线慢慢移到林小小的胸脯。他有没有听错?林小小居然在问他这个问题,很难启齿的耶。
“林——林老师。”白若森结结巴巴地开口,脸红到了耳根,就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
“喂,白若森,这个问题很难回答吗?”摆开三七架势,林小小拿手扇风,不耐烦地问他。
当然难回答,他毕竟还是个清纯少男哪,不过面前这个没有一点为人师表自觉的林小小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行了!”见他左右为难的样子,林小小挥挥手,“你只要告诉我,依照你们男性的审美眼光,我这种身材,算不算是发育不良?”
“真的要我说吗?”看来今天不给她答案是铁定月兑不了身的。
“说吧。”臭小子,不过是问他一个问题,也要拖沓个半天。
“林老师,其实你的身材整体看来很好。”眼见林小小露出露出得意的笑容,白若森困难地吞了吞口水,“但是参考我看过的一些杂志——只是参考哦,你的确是小了那么一点点。”
说完这句话,白若森立马拔腿就跑,身后是预期中的河东狮吼,还有向他狂砸过来的书本。
早知道,说真话就是这种下场。
☆
环境典雅的咖啡厅,优美的小提琴音乐,芳香浓郁的咖啡,气氛是一等一的好。
一只纤纤玉手拾了一块方糖,放进面前的咖啡杯,动作无比优雅。
“记礼,你今天开心得有些反常。”
裴文用勺子一边均匀地搅拌自己的咖啡,一边向对面的童记礼说道。
“有吗?”童记礼喝了一口咖啡,脸上仍然是止不住的笑意。只要想着林小小将有一下午都不得安宁、被一群人追来追去的悲惨时光,他就忍不住想要发笑。
“如果我没有猜错,应该和你脸上的伤有关吧。”裴文伸出手指,指着童记礼的脸颊问道。看到一向意气风发的童记礼居然被暂时毁了容,说不惊讶简直就是自欺欺人。
“文文,你为什么就这么了解我呢?”童记礼绅士地执起裴文的手,在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无比深情地凝视着她,“这段时间还在摆弄花草吗?看看,手都粗了。”
裴文笑了笑,收回手,枕在桌上。
“文文,那个木头还是不开窍吗?”搅着咖啡,童记礼盯着她,“何必陷得太深,他配不上你。”
“我现在很快乐。”裴文摇摇头,嘴边荡漾开来掩饰不住的笑意,“而我的快乐,是他带来的。”
“快乐又怎么样?”童记礼不敢苟同地说道,“文文,我和你的绯闻现在已经是满天飞,他依然一点反应都没有,你真打算这样一直等下去吗?”
裴文不再言语,只是垂下眼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见她情绪低落,童记礼眼珠转了转,开口道:“文文,干脆你就嫁给我得了,我这个痴心人可是向你求了几次婚了。”
“记礼,我很感激你,你帮了我很多。”裴文抬起头,对他嫣然一笑,“可是我不能答应你。”
“为什么?”童记礼委屈地皱起面庞,“我可是今年评选出的梦中情人一号种子呢。”
“不要在我面前装可怜,我们都太熟悉彼此了。”裴文微笑着拍拍他的手,“这些都不是原因,重要的是,你并不是真心要娶我。”
被她这样一语中的戳破,童记礼耸耸肩,颇觉无趣。
“其实我和葛应云一样好奇,想象你究竟会被何种女子吸引。”光是想,她就已经很期待了。
“当然是个十全十美的女人。”关于这一点,他是很坚持。
“世界上没有十全十美的人。”
“怎么没有?我不就是。”他不就是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早就习惯了童记礼的自大,裴文笑了笑,不以为意。她端起面前的咖啡杯,对他道:“记礼,你并不是没有缺点。”
“我?”童记礼指着自己的鼻尖,“怎么会?”
注视童记礼一脸小孩子般耍赖的表情,裴文在心中暗自叹息,明白童记礼是被他自己宠坏了。放下杯子,她开口:“记礼,想想看,你现在坐在这里陪我悠闲喝咖啡,就不算是完美了,因为你跷了班。”
“情非得已。”童记礼懒洋洋地回道,“我脸上有伤。”
“那么我们就换个说法好了。你脸上受伤了,你现在也不完美。”抓住这一点不放,裴文就事论事。
耶,这也算?
童记礼很是不服气地开口:“又不是我愿意的,是有人打了我哪。”
相较于他的固执,裴文仍然很有耐心,“有人打了你,证明还是有人不喜欢你,不是吗?你还能说你是万人迷吗?”
呃,好像有些道理。
童记礼皱起眉头,托着下巴,开始细细思索起她的话来。
老实说,活到这么大,林小小还是第一个给他吃螃蟹的人呢。
“记礼?”见他半天不说话,裴文唤他。
“哦。”童记礼回神,一脸深思的表情,考虑片刻之后,他问裴文:“文文,依照你们女性的眼光,你觉得我这个人,是个失败者吗?”
☆
夜深了,相反的方向,有两个人相向而行。
他说,她发育不良。想着童记礼的话,林小小拽紧了肩上的挎包,有些不甘心。
她说,他是个失败者。记起林小小的话,童记礼甩着手中的的车钥匙,有些想不通。
越想越不平,走到楼下,终于大声喊出来:“他(她)眼睛瞎了吗?”
怎么会有回音?
两个人疑惑地同时抬头,被面前的人吓了一大跳。看了对方半天,心中都有气,林小小甩过头,童记礼别过脸,相互不搭理地进了公寓。
进了门,童记礼走向左边的电梯,林小小走向右边的电梯,半天不见有动静,两个人睁大了眼睛,心中知晓只有一个可能性——
电梯又坏了!
一时间,中间的电梯成为两个人瞩目的焦点。
林小小紧跨几步,刚刚摁下按钮,却见另一方的童记礼也瞬间站在她面前,把住了电梯门。
有没有搞错,没这么邪门吧?
两个人大眼瞪小眼,就是希望对方能够退让。
“童记礼,只有一部电梯。”她话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吧?识时务的就该乖乖地闪。
“我知道。”要比谁的眼睛大,他可不见得会输给她。
电梯在他们面前打开,两人同时舒了一口气,还好,没有坏,否则真难想象爬上十一楼的壮烈场面。
脚往里移,肩膀碰到肩膀,两个人在门口挤来挤去,互不相让。
“林小小,你多大的人了,还玩这种无聊的游戏?”被林小小狠狠踩了一记,童记礼吃痛地收回脚,退后一步,看着鞋面上清晰的泥土印记,受不了地开口。
“我就是这么小气的人,这么样?”今天又被白若森那个臭小子打击了一番,林小小气恼地回敬童记礼,成功挤开他,昂首挺进电梯。
眼见她毫不留情地摁键,童记礼眼明手快,迅速闪进电梯。开什么玩笑,没有道理他得处处让着这个凶女人。让她一个人独霸着电梯上去,那还有天理吗?
“手脚挺快的嘛。”退到角落,环抱双臂,看着面前的童记礼,林小小“赞美”地说道。
“谢谢夸奖。”咬牙说出这四个字,童记礼拽住自己被电梯门夹住的领带,狠命一扯,一条珍藏版的皮尔卡丹领带就这样被毁掉。
能够在那张完美无缺的脸上看见有缺憾的表情真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看着童记礼胸前报废的领带,林小小心情大好起来。
靶觉不错,怪不得那么多的人喜欢幸灾乐祸。
“你很得意,嗯?”童记礼的眼睛危险地眯起来,朝林小小走近了一步。
狭小的电梯空间因为他高大身形的接近而令人感到胁迫感十足,本来还在窃笑不已的林小小猛然记起自己还是个担心某人报复的“戴罪之身”,收敛自己的笑意,林小小小心地将皮包举到自己的胸前,防备性地看着童记礼,“领带坏掉是你自己的事,不能怪我。”
她只是摁键而已,没有做出其他伤害他的举动,所以他要怪,也只能怪自己身手不利落。
“理论上应该说,我是充分条件,而你,是实施这一犯罪的必要条件。”童记礼慢条斯理地说着,伸手越过林小小的肩膀,抵住她身后的墙壁。
“喂,你连这都可以瞎掰,还有什么是你没有做过的?”林小小忿忿不平地叫道,对他指鹿为马的行径很是唾弃。
律师果然都是老奸巨猾,她算是见识到了!
“没做过的事啊,很多呢。”童记礼的嘴角忽然扬起,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随后慢慢地俯子朝林小小靠近。
美色果然可以害死人。眼见他意图犯罪的表情,重要时刻,她的身躯居然不听自己的使唤,只是一个劲地盯着他夺目的笑容傻看。林小小紧张地看他低下头,有逐渐向她接近的趋势,她结结巴巴地开口:“你、你身为律师,不能知法犯法。”
“林小姐,”童记礼的头,垂得更低了,已经到了林小小的耳朵,他轻轻地开口,“我只是要告诉你——”
“什么?”他呼出的热气吹上了她的耳朵,有些痒。
“我们——”看林小小手足无措的样子,童记礼斜睨了一眼指示灯,才爆笑出声,“到了。”
头顶上的压力忽然消失,搁在她身侧的手臂也不见了,眼睁睁地看着童记礼走出电梯,林小小才回神,意识到自己被他耍了。
“童记礼!”冲出电梯,她捏紧拳头,向着前方的背影大叫。
“林小姐——”童记礼停下脚步,“至少有一件事我没有做。”转过头,将自己的左脸颊清清楚楚地呈现在她面前,“你说如果我去验伤,然后告你恶意伤人,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呢?”
那半张脸庞还有些发肿,看得她都有些不好意思,林小小一时语塞。她下手真的这么重吗?不会吧?
“所以,你看,我没有在你身后踹一脚,证明我还是个君子,不是吗,林小姐?”能够对这样狠狠伤过自己颜面的女人如此宽容,文文居然还说他不完美,简直就是笑话。
少得可怜的悔意刚刚萌芽,就被童记礼的言论压下去。君子,他还真会夸奖自己?是君子的话,也不会当众恶意嘲弄她发育不良。
这种问题,女人都会很在意的啦,他究竟懂不懂?
“所以,于情于理,你是不是应该对我说声对不起?”满意地看她不说话的样子,把她的沉默当做忏悔,童记礼很是大度地决定原谅她。
得寸进尺的家伙!林小小气冲冲地走过去,在他期待的目光中皮笑肉不笑地开口:“做梦!”
说完之后,不理会童记礼的表情,她推开他,拉开自家大门,整个人走进去,随后狠狠甩上了门。
童记礼指着自己的鼻尖,对着面前还在颤动的铁门,气得要死。
做梦?
他宽宏大量的结果,得到的就是这样的回应,太不公平了吧?
☆
“维妮,帮我发封律师函。”
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一向笑脸迎人的童大律师居然臭着一张脸来上班。
“童律师,出了什么事情了吗?”维妮打量着他的脸色,好奇地问。
“别管那么多,写好了,发给我住的大厦的物业管理公司。”为什么他这段时间诸事不顺,还招惹了林小小那个大煞星,他总算是想明白了,原因都在那个该死的破电梯。
还是什么高尚住宅区,还是什么顶级服务,三天两头就坏的电梯,他受够了。
他要起诉物业管理公司,他是纳税人,他是消费者,没有道理在他的权益遭到严重损害、生活乱成一团糟的情况下还要忍气吞声。
撂下这句话,童大律师办公室的门“砰”地被关上,声音震天响,留下外面的一干人等面面相觑,不明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