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什么情况下儿子没病,娘亲会一个劲让儿子吃药?陆云歌很好奇南宫烨所说的话。
见他不愿谈及此事,陆云歌也没多问,但二叔应该知道吧,说不定和最近武林发生的事有关呢!
怀着这样的心情,隔了几天,陆云歌等自己脸上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就去找陆广茂。
毕竟,她有能力保护自己,不想让二叔担心。
离开小楼还没几步,她才知道自己是个路盲,在庄里转了一阵,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了。
聚云庄素以幽静著称,蜿蜒的小径和古色古香的水榭一处接着一处,就是不见半个人影,走了好久发现自己还在花园里打转,陆云歌不禁急了。
怎么会这样?
她看看天,看看地,看看满园盛开的花朵,再看看水波青碧的池塘,只好做着她到聚云庄后最常做的一件事--发呆!
她不是有意如此,能够找到二叔最好,要不然先回小楼也行啊,毕竟走了半天她也累了,可周围似曾相识的景色,搞得她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哪?
想想也是,到聚云庄后,她好像除了发呆就没做过别的正经事,调查南宫烨一筹莫展不说,就连师娘私下交代的事--在聚云庄找一块铜镜般大小、刻有“雨”字的齿形玉环,也没半点进展。
为什么有些人无论做什么都如鱼得水,她却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陆云歌叹了口气,唉,若不是自己二叔是聚云庄的管事,想必师父也不会把这种事交给她吧!
“哟,小麻雀,妳怎么跑这来了?让我找好久--”陆云歌不用看也知道,会叫她小麻雀的肯定是喜月。
“喜月姑娘,妳找我?”陆云歌侧过头,看见一道纤细的身影由远而近。
不过,当她看见喜月脸上笑吟吟,一副冲过来就要跟她拥抱的热切神情时,还是不由自主吃了一惊。
几天不见,自己相她有那么熟稔吗?她记得上次喜月离开的时候,还冲着她龇牙咧嘴……
“妳本事不错嘛,十几天了,还稳稳做着爷的贴身丫鬟,嗳,说说看,是不是有什么秘诀?”喜月挤挤眼睛,朝陆云歌娇媚一笑,她还以为这只呆头呆脑的小麻雀根本进不了爷的房,看来是人不可貌相哦……
见陆云歌不吭声,喜月努努嘴,用肩撞撞她,说话的声音更娇媚了。“姐姐早就想来看妳了,可那天扭伤了腰,一直躺在床上爬不起来,妳不怪姐姐吧?”
姐姐?来看她?陆云歌根本不习惯这样的场面,鸡皮疙瘩起了满身,望着喜月不知该如何回答。
“哎,妳这是在怪姐姐啰?”见她不说话,喜月跺跺脚,兰花指捏着的手绢在空中夸张的挥了个圈。“说真的,姐姐那天会闪到腰还不是因为妳的缘故,妳怎么能怪姐姐呢?”
“我的缘故?”陆云歌好诧异,指着自己的鼻尖。她是好心救人,喜月不怪南宫烨,反倒怪她?
“说妳见识不够,还真没冤枉妳,来,姐姐教妳两招。妳别看爷凶巴巴的,可手上一直很有分寸,姐姐我从楼上被甩下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其实也就是疼点,不会有大碍。”
喜月满脸沉醉的样子,声音一顿,有些抱怨地说:“可那天妳接住姐姐又突然放手,害得姐姐掉到地上才扭伤了腰,好几天都坐直不起来喔……”
这是哪一国的论调?陆云歌啼笑皆非地望着喜月。
丙然是好人做不得,她会深以为戒,呃,等等……
“难道庄主经常把妳从二楼甩下去?”
她很自然地按字面上的意思发问,脑子里一点也不相信,天底下竟有被摔了还乐在其中的人。
“嗯,不算多,也就五、六次吧。”喜月数着手指头,估模着说。
五、六次还不算多?陆云歌顿时说不出话,好半天才喃喃道:…坦样看来……是我对不起妳了。”
“哟,瞧妳说的,妹妹也是一片好心,姐姐又岂是小心眼的人?”喜月扬开一张甜腻的笑脸,眼珠子在陆云歌身上瞟了瞟。“说真格的,只要妹妹妳帮姐姐一个;忙,天大的事,姐姐都不会跟妳计较!”
这是陆云歌今天听到最奇怪的话,事实上,她现在连路都不会走,还想找人帮忙呢!
“姐姐的要求其实很简单,妹妹妳只要动动小指头就行。”隔了好一会儿,见陆云歌不置可否,喜月终于忍不住,主动跳出来说:“姐姐想上爷的床,请妹妹行个方便。”
呃……她又不是妓院的老镑,想上那家伙的床找她干嘛?!
“喜月姑娘,云歌只是庄主的丫鬟,管不了他和谁上床。”她转身,想绕开喜月。
喜月才听不进她拒绝的话,连忙追上,细长的手臂勾住陆云歌。
“妹妹的想法姐姐当然知道,但妹妹就算得到庄主的宠爱,也不一定能怀上孩子啊,何不给姐姐一点机会,姐姐保证,姐姐若是怀上一男半女,好处绝对分给妹妹一份!”
说到这,她停下来,眼睛直勾勾盯着陆云歌。
“妳、妳胡说些什么呀?!”陆云歌被迫停下脚步,脸蛋涨得通红,她哪有想怀上南宫烨的孩子?虽然二叔曾向她提过这样的要求,可她连勾引南宫烨的事都没答应,又怎能怀上他的孩子?
“还和姐姐装傻!”喜月掐了一下她红扑扑的脸颊,脸上的笑愈加暧昧。“做人哪个没有私心,咱们明人不说暗话,妳说,要怎样才肯帮姐姐这个忙?”
“我真不知道妳在说什么!”陆云歌一跺脚,转身又想走。
“好嘛,好嘛,算妳赢了。”喜月连忙伸手拉住她。“不过姐姐可把话说在前头,老夫人开出的条件里,姐姐最多分妳一半银子,其它就真没有了。”
老夫人?指的是南宫烨的娘吧?怎么又扯出她来?难不成和南宫烨没病吃药有关系?
陆云歌心思一动,眼眸不禁亮起来,说话的兴致顿时成双倍高涨。
“嗯,喜月姐姐,老夫人开出的条件是什么啊,我不小心忘了。”
找不到二叔,问喜月不也一样,陆云歌侧过脸,朝着喜月嫣然一笑,心底则在偷偷哼歌。
看不出这小丫头还有几分姿色嘛!喜月以挑剔的眼光看她,露出几分惊讶。当然,她会忘记老夫人开出的条件,更让喜月惊讶。
“真的假的?妳跑来给南宫烨当丫鬟不就是为了这个,会忘了老夫人开出的条件?”她感到不可思议。
陆云歌乌黑的眼珠子溜了一圈。“我进庄的时候听说好处多多,只顾着高兴,是什么具体好处反而没听仔细。”
唉,可怜的丫头,穷人家的孩子总是这样!喜月善解人意地点点头。
“老夫人几个月前在庄子里偷偷宣布过,不论是谁,只要和爷生个千金,就能分得南宫家四分之一的家产,倘若生个小鲍子,则能成为南宫家未来的主子。”她眉飞色舞地说着,脑子里勾勒出无限美景。
好奇怪的宣布!
陆云歌没料到会有这么一说,当下有些怔愣。南宫烨好歹是聚云庄的主子,人虽总了点,长得还差强人意啦,家里又有银子,想嫁他的女人应该多到数不清,他娘用得着如此饥不择食吗?
“喂,听傻了?”喜月推了她一下。
“哪有!”陆云歌僵笑着否认,顿了口气,又问:“不过说真的,庄主是不是有什么隐疾?”前一刻还否认,后一刻又忍不住好奇地探究起内情。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先说好,她对他本人可一点兴趣也没有!
“妳连这个都不知道?”喜月不觉又是一呆。胡涂成这样,眼前这小泵娘真是南宫烨选中的贴身丫鬟吗?太离谱了吧!
“我有天天给庄主煎药,但没人告诉过我庄主生了什么病,再说,我也没看见庄主有什么特别症状啊!”她只能这么说了。
“这也难怪,庄里不能乱嚼舌根,今天我可只是悄悄和妳说哦,爷啊……”喜月压低声音,生怕被别人听去。
“妳别看爷平时精神很好,他有间歇性冷热病,听说发起病来奇痛无比,生不如死。从前是三、五个月发一次,到了去年,每隔一、两个月就会有一次。”
她的声昔压得更低。“所以……年初的时候,老夫人请水月庵的住持给爷偷偷算了一卦,算出的结果让人大吃一惊,卦上说……爷活不过明年冬天,要老夫人早点为他准备后事!”
啊?!这下轮到陆云歌大吃一惊。
“算个卦能做准吗?会不会是水月庵的住持在装神弄鬼?”她情不自禁月兑口而出。
“当然不可能!”喜月想也不想地摇头。“虚无主持素有铁口半仙之称,医术高明,每年不知救过多少人命,怎么可能在这件事上装神弄鬼?
老夫人如今都住进水月庵,为爷吃素祈福了,妳可别乱说话,得罪了半仙可不是闹着玩的!”
难道南宫烨真活不长了?陆云歌愣了好半晌,勉强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时她才明白为什么二叔一个劲叫她去勾引南宫烨,也明白了为什么南宫烨讨厌女人,却又不得不用婢女,肯定是他娘在作怪,要不然他随便下个命令,这些女人早就被他一脚踢到九霄云外去了。
不过,都快死了还被人当成种马,这种滋味肯定不好受,她能理解南宫烨对女人的坏脾气,但……
“南宫府就没别的男丁了?不能让庄主好好养病,非要他生小孩不可吗?”她有些奇怪,哪有大户人家的香火稀少成这样。
“爷是独子没有兄弟姐妹,嗯……同族中好像还有个堂少爷,听说爱武成痴,老早就浪迹天涯去了,根本不管府里的事,别想指望他。”喜月对南宫家的情况知道得一清二楚。
“浪迹天涯?”富贵人家里也有这样的人?
“好了,妹妹,不管他们啦!”双臂娇柔地圈住陆云歌,喜月秀眉一挑,凑近她耳边,悄声问:“怎么样,妳肯不肯帮姐姐忙?姐姐替爷传宗接代是行善积德,妹妹妳也功德无量啊!”
陆云歌侧过头,盯着喜月期盼的脸蛋,终于点点头。“如果不太麻烦,我愿意试试看。”
喜月喜出望外,自动把“不太麻烦”省略掉,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包。
“好妹妹,妳看着方便的时候,在爷的饭菜里下点『这个』,然后再来叫姐姐就行!”想到将来的美景,她双眼迷蒙,几乎陶醉了。
“这是什么?”直觉不会是什么好东西,陆云歌没有伸手去接。
“天地交融阴阳合欢散啊!”喜月理所当然地说。
“药!”陆云歌倒抽一口气,“妳、妳怎么会有这种东西?”她结巴着问,脸红了一大片。
“当然是从羞花楼里带出来的。”
“羞花楼?那是什么地方?”名字好怪!
“妳连羞花楼都不知道?”喜月睁大双眼,脸上的表情相当惊讶。“那是郡里最有名的青楼啊!”
妓院!脑中闪过这两个字,陆云歌霎时眼神发直。“妳居然跑到那种地方去拿药?”胆子未免太大了吧!
“什么那种地方?”喜月不解,望向她的目光比她还怪异。“我在羞花楼里可以随便拿,不行吗?”
“随便拿?”这妓院好张狂喔,陆云歌惊得眉毛都挑起来了。
“当然啦,行行出状元,我是羞花楼的红牌舞娘,舞娘能做到我这个份上,老鸨巴结还来不及,拿点药给我又算什么!”
“妳是……舞娘?”这下子,陆云歌的嘴角也开始抽筋。
“是啊,”喜月点点头,胸脯一挺。“不然妳以为我是什么人?”
“我、我以为妳是庄里的……丫头。”陆云歌扁扁嘴,好不容易挤出最后两个字。
“丫头?!”喜月一听,当场傍她气得跳起来。“喂,妳眼睛怎么长的,做丫头的能有我这种风韵气质?”
“是……没有。”她这个样子的确不是普通丫头能有的,尤其那身清凉透彻的养眼装扮,一般女子更不敢穿。
陆云歌拍拍头,觉得自己实在有够眼拙。
“好了,我并没有责怪妳的意思。”喜月拉下她的手,脸上带笑。“我知道爷不好伺候,性子喜怒无常不说,对女人也没什么兴趣,不过几年前我和爷曾有过一次肌肤之亲!”
说到这里,她很有技巧地顿了一下,两只眼睛得意地瞟向陆云歌,想瞧瞧她有什么反应,没想到陆云歌根本像木头人似的,脸上除了惊讶外,一丁点羡慕嫉妒的表情都没有,搞得她没了兴致,继续道:“所以--老夫人找了许多女人,爷都不看一眼后,只好派人到羞花楼来请我,现在妳懂了吧,我对他有多重要!”
“懂了,懂了。”隔了好一阵,陆云歌才点头。
一般大户人家最重视女子的家世清白,南宫烨的娘亲竟连青楼女子都敢往府里请,大概真是急疯了。
“当然,我要是飞黄腾达了,少不了妳的好处。”喜月瞄她一眼,信誓旦旦地许诺,而后手一伸,将那包天地交融阴阳合欢散硬塞到陆云歌手里。
“妹妹若是喜欢,这包药姐姐送妳也可以,姐姐下次多带些来,只要妳记得姐姐交代的就行。”喜月说完,娇笑着转身离去。
“喜月姑娘,妳等等,等等……”
陆云歌拔腿去追,想把药包还给喜月,谁知转了几个弯,喜月竟不见踪影,倒是她住的小楼在右前方远远的露出一角屋檐。
怎么会这样!
手里拿着烫手山芋似的药包,陆云歌想扔掉,看看左右似乎有人影晃过,吓得她赶紧将药包收进怀里,闷头往回跑。
老天,她可不想让人发现,自己怀里竟揣着包药!
陆云歌像一只被追的小鹿,飞快地奔进小楼关上门,双手反抵住门板,心口降怦乱跳。
“妳跑哪去了?”
大厅里突然传来南宫烨的声音,吓得她浑身一颤,差点坐到地上。
他怎么回来了?陆云歌紧张地循声望去,正好看见南宫烨穿着一身便装从楼上走下来。
“我……随便在外面逛了逛。”
此时她方寸大乱,手指死死妪住门板,尤其想到自己怀里还有一包药,整个人像着了火似的烧烫起来。
“随便走走,脸就红成这样?”他不信。
“天太热,被太阳晒的……”陆云歌欲盖弥彰地假笑,不停用手搧着自己的脸蛋,只想快些恢复正常。
“庄主您这么早就回来了?”应该晌午还没过吧?
今天有太阳吗?南宫烨看了眼窗外,没注意她问什么,倒是猜测起她今天究竟遇上了什么事,让她整个人如此惊惶不安?
谤据这些天的经验,她叫他庄主,殷勤地称呼他“您”,或是脸上漾起红晕的时候,绝大部分是为了掩饰心虚。
她的眼睛不停瞟向胸口,而且越看脸越红,彷佛胸口下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她现在的样子,就像刚被男人碰过的怀春少女。
他不清楚自己怎么会有这样的念头,但这样的念头却令他十分不悦。
“过来!”他阴着脸,直觉想检查她的身体。
陆云歌不明白他的脸色为何突然变得难看,尽避不愿意,两条腿还是不由自主跨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