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天未亮。
暖坞阁内一片喜气,吴涯温驯地坐在镜台前,任喜娘、丫头们为自己点上胭脂,整理沉甸甸的嫁衣。
砰!
房门毫无预警地被扫开,巨大的声响唬了吴涯一跳。她抬眼,从铜镜里看见一名白衣男子,寒着脸,正冷冷地瞧着她。
“你是谁呀?”吴涯转身与他对望,不明白对方所投射而来的敌意是怎么回事儿?瞧众人垂手侧立,全低着头,不敢阻拦那男子的模样,显然对他畏惧得很。她心中纳闷这个家除了娘跟大少爷外,谁还有资格发这样大的脾气?
必展鹰听见她的问话,神色变得更冷冽了。
“你连我都不认得,还敢入关家的门?”他冷言道,睥睨地打量起模样约莫十七、八岁的女子,听说她独自一人从南方的顺昌府随大哥回到北方,难道她以为这样就可以入关家,从此攀龙附凤?他岂能由得她耍心机!
“我在关府住上半个月了,是真的没见过你呀,又怎么能怪我呢?且这跟入不入关家有啥关系?”吴涯一脸无辜,没听出他话里的讥讽。
必展鹰以为她故意装傻,沉下脸。“连这都不懂,还不趁早滚了!”
他凶恶的语气,令吴涯感到委屈。“大少爷说如果我嫁入关家,就可以要回我的鸭子,我已经答应他啦,怎能出尔反尔呢!”
必展鹰一楞,没预料会得到这样的回答。“又干鸭子啥事了?你没头没脑的说什么胡话?”他不耐烦地斥道。
“不就是当初我二姊为了维持家计,误卖了我的宝贝鸭子给大少爷,我的心肝宝贝被大少爷给带到了关外,我好想念它们,所以后来大少爷又来顺昌府找我二姊,我跟大少爷说想跟他到关外探望我的鸭子,大少爷说要带我回去总该有个名目,正巧他的兄弟在找媳妇儿,所以就……”
轰!听她唠唠叨叨地说完这一长串话,关展鹰气得七窍生烟,他这辈子从不曾如此受辱过。
“你就为了几只笨鸭子,千里迢迢地来到关外?”在这女人的眼中,他的身价竟然只与鸭子同等?这也太荒谬了!
“我的鸭子才不笨,它们是我不分日夜,亲自照顾孵化出来的呀!我不放心它们嘛。”吴涯严正地抗议。
必展鹰受够了!他上前抓起她的藕臂往外走。“鸭子在哪里?我全送给你,你马上回乡。”
“哎呀,不行啦!”吴涯挣月兑了箝制。
“你好胆敢不走?”关展鹰胁迫地欺近。
本来只因为被迫娶亲的懊恼无处发泄,所以干脆来寻她的晦气,没想到却让他知道,她嫁他的理由只是为了几只畜牲,他怎忍得下这口气?
吴涯害怕地退避到喜娘身后,小声地解释:“是大少爷说,娘喜欢我陪着她,要我留下来,我若走娘会伤心的。”
必展鹰听她大少爷长、大少爷短的,已是不爽,这会儿居然还拿娘做借口,这话踩到他的痛处,使他愤怒起来。“娘?你凭什么喊娘了?”
“是娘叫我这么喊她的呀!”
这话听得关展鹰心中一窒。瞧这女子一副不谙世事的模样,想不到这般有手段,竟已收服了娘亲的心。他心思一转,原本想若赶在拜堂之前,来寻她晦气,说不定能逼走她,那今儿个就结不成亲了,现在既然不成,不如换个法子……
“你不走?那你倒是说说,你是凭哪一点配得上我,竟想嫁给我?”
吴涯表情错愕,过了一会儿,才想通似地倒抽了口寒气。“嫁给你?你是二少爷?”
“怎么,你怀疑?”关展鹰绕过喜娘,又用威胁的气势压迫她。
吴涯为了躲避他的迫近,绕着喜娘转;可怜的喜娘,想护二少女乃女乃,但却害怕面对二少爷的火气,吓得只好把自己当成一根柱子,一动也不敢动。
“不对啊,娘说二少爷跟我挺匹配的,想必也是个好相处的性子,我虽说是『大错不犯,小错随性』,但脾气也没有这么差吧?”她不明白地喃喃自语。
喜娘在旁听得脸色发白,心想不知该怎么暗示二少女乃女乃,请她话别说得那么老实。可关展鹰已字字听得真切,心中火气更旺。
“你说谁脾气差?啊?”
吴涯偷瞧他一眼,虽说视线马上转离,但意思已很明显。
必展鹰寒冽的眼神对上吴涯,心想这个死丫头,竟敢说他脾气差?瞧他怎么整治她。
“说呀,你是凭哪一点配得上我?琴棋诗画,你哪项精通?”
吴涯不知该怎么回答,她耸耸肩,心里开始烦恼,这个二少爷不是个随和的人吶,怎么跟娘所形容的差那么多,要嫁给他,可怎么好?
“你耸肩是什么意思?”关展鹰语气森沉地质问。
“琴棋诗画都不会,会煮菜算不算?”
“嗤,柴米油盐算什么才艺?那你读过书没有?”关展鹰面露鄙夷。
他是指她有没有上学堂?她摇摇头。因为所读的书全是爹爹在世时亲自教她的。
“没有?好,你啥都不懂、啥也不会,还妄想嫁给我,难道不羞愧吗?”
“我又没有一定要嫁给你,是大少爷……”他的话教吴涯有些受伤,不明白为何他一开口就非得贬低人?
“你甭拿大哥这顶帽子来压我!”关展鹰打断她的话,听见她说不一定要赖着他,心中一喜。“好,你倒也老实,知道配不上我,算了,我也不同你一般见识,你走吧。”
走?“要上哪儿?”
“你问我要上哪儿?我管你要上哪儿!”关展鹰正要再斥训她一顿,眼角却瞄见大哥正快步进房。
“展鹰,怎么啦?”关展鹏听家丁来报,说是二少爷闹新嫁娘,急急赶来暖坞阁。
“这女子贪的是荣华富贵,为何还让她进关家的门?”他不客气地指责兄长。
“小涯儿绝非是贪图荣华富贵的女子。”关展鹏好言反驳。
“她不是这样的女子,那你为何不自己娶她?”
必展鹏一时无语,他怎可能告诉兄弟,他喜欢的是小涯儿的二姊,可对方并不愿意嫁他。
“你快回去换上喜袍吧,还没拜堂就见新嫁娘,像什么话?”
必展鹰冷笑。“原来是你自己也不要,才推给我,要不是因为娘的关系,我何须沦落到此地步?”
“展鹰!你太过分了。”
这话令关展鹰为之气结,又迁怒起那个即将嫁他的女子,只见她像个小媳妇儿,可怜兮兮地躲在喜娘身后,虽说看起来楚楚可怜,惹人疼惜,可唯有他才看得清她心底的那些盘算。
“快回去换上喜袍吧,吉时就要到了!”关展鹏催促。
没理会兄长的提醒,关展鹰不屑地斜睨吴涯,心想这女子真有一手,竟能让娘与大哥这般护着她。
“哼!”他怒气冲冲地离开暖坞阁。
看来今日他是在劫难逃,这拜堂是推不掉了!不过,她既然敢嫁他,那他倒要瞧瞧,他跟这死丫头到底是谁厉害。
屋里出现短暂的寂静,吴涯垂首,皱眉沉思。
奇怪,娘明明说二少爷是个读书人,模样斯文、俊秀,是关外出了名的人中之龙,女子心目中的好儿郎啊。
当时她虽不解,既然他有这么好的条件,为何还得有劳兄长寻觅新娘?现在才明白,原来他的性子如此刻薄,难怪没有好媳妇儿愿意嫁他。
“小涯儿,你看起来真漂亮。”关展鹏清清喉咙,试图缓和一下气氛。
“谢谢大少爷。”吴涯回神,见关展鹏脸上的不自在,抿嘴温温一笑。
“唤我大哥便好,呃……刚刚那位就是展鹰,之前他去了京城,昨儿个才回府。”
“是,二少爷刚刚已经表明了他的身分了。”吴涯垂眸,忖想着。她原以为这桩婚姻,关家二少爷是任母亲及兄长做主,现在才知道他根本不愿跟她成亲,瞧他方才态度这般恶劣,不知道现在说不嫁他可不可以?
当初她虽说是为了鸭子才来到关府并答应嫁给二少爷,但娘也曾说希望她心下愿意才嫁,可不要勉强才好。
这段日子,二少爷出门办事,她从没见过他,但娘亲却已当她是宝贝儿疼,她亲娘走得早,从小未尝到母亲疼爱的滋味儿,这份孺慕之情已令她难舍。
娘常说二少爷跟她挺匹配的,她揣想二少爷的性子必定不差吧?
这里既有宠爱她的娘亲,又有她的宝贝鸭子作伴,娘希望她嫁进关府,索性就嫁了吧!
如今才知道二少爷非但不想娶她,连脾气、态度都差得很吶!她该怎么办?她不想娘亲失望,但嫁给他之后,与他之间该怎么过日子,总要想个法子吧。
“小涯儿,展鹰平时脾气虽有些古怪,但绝不是你方才所见到的模样,所以你千万别在意。”关展鹏希望能安抚她。
“大哥,我想问你一事。”
“你说。”唉,小涯儿若说不想嫁了,他也不会怪她的。
“我若嫁给二少爷,是不是凡事都要听他的?”
“不用,不用,咱们关家不时兴男尊女卑那套规矩,只要你愿意陪娘就好,其它的事儿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展鹰要是做得过分了,大哥会替你做主。”关展鹏急忙保证,只希望吴涯愿意留下来与娘亲作伴。
“这样我就放心了。”吴涯心上一宽。她乐观地想,日后她跟二少爷各自过日子,她不去犯他,他也不来扰她,这样一来肯定没啥大问题了。
必展鹏一怔。“小涯儿,你还是愿意嫁给展鹰?”
“娘不是这么希望的吗?”她反问。
太好了!关展鹏内心雀跃,他果然没有选错人,只有小涯儿这不计较及体谅人的胸襟,最适合性子孤傲的展鹰,难怪娘会说这两个人挺匹配的,只盼展鹰能尽早体会,好好疼惜他的媳妇儿。
“那么小涯儿,吉时就快到了,让喜娘帮你打理打理。”
“嗯。”
必展鹏眼神示意,喜娘立刻动手接下后续的动作。
必府里敲锣打鼓、人声鼎沸。
吴涯头戴凤冠,喜帕遮掩俏容,视线所及只能看见无数双的脚,在四周推来挤去。
她看不见前方,只能无助地抓着手中的同心彩带,由另一端牵引着朝前方迈进,而领着她步伐的是那位不情愿的新郎关展鹰。
她猜他定是僵臭着一张脸。
因为从头到尾,她没听见他哼过一声,就连娘亲关老夫人笑呵呵地对他说些吉祥话,他也都闷不吭声。
随着婚礼的步骤行完三礼,最后要送两人入新房。
必展鹰知吴涯因喜帕遮掩视线,无法看清四周的情形,他恶意加快脚步,心想她只能靠彩带牵引,为了跟上他,模样必定狼狈。
这念头使他脚步疾行,想看她出丑,但他蓦地感觉到手上的彩带一松。
他不解,回头一看,那死丫头竟然放开彩带,在喜娘、嬷嬷的护围下,停下脚步。
喜娘笑嘻嘻地向前将他拉回新嫁娘的身边。“哎呀,新郎倌好急的性子,不等新嫁娘一起进新房,又怎能春宵一刻值千金呢?”
众人的取笑声此起彼落地响起,关展鹰脸色难看至极。
没料到想让这死丫头出糗,最后却让人误以为是自己猴急,真是见鬼了!
他紧抿着唇,心不甘情不愿地让众人簇拥入新房。
“新人合卺交杯。”喜娘笑嘻嘻地喊道。
“够了!你们走吧!”关展鹰再也受不了这些规矩,直接下了逐客令。
“二少爷,可是……”
“出去、出去!”他赶走屋里所有不相干的人。
吴涯安静地坐在喜床上,听见屋里静了下来,接着一袭红袍厚靴靠近,立在她跟前良久,始终未开口。
他是不是在瞪她呀?她盯着他的长靴猜想。
不过,他是不是气恨她,她倒是不在意。因为大哥向她保证日后不须出嫁从夫,反正以后各自过各自的生活,也不会有什么交集,他要气都由他去。
此刻她在意的是那顶凤冠好重啊,缩在喜服袖口内的双手不耐烦地绞动着,真想自己揭了喜帕,摘掉凤冠。
“拜了堂又如何?你别妄想我会承认你是我的娘子,劝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关展鹰语气冷寒地说完,随即转身离去。
吴涯又等了一会儿,确定屋内无人后,终于忍不住自行揭开喜帕。
这样就结束了吗?她原以为他会使出更让人难堪的招数来对付她呢!想不到这二少爷脾气虽差,但使坏的本事却不怎么样。
想到此,吴涯整个人松懈下来。
原来之前担忧他对她会如何恶行恶状全是多余的,这下子她可以安心了。
吴涯出了喜房,见四下无人,猜是方才全让二少爷赶走了。
回到自己居住的暖坞阁,她把一身行头全卸下,净脸后,换回平日的衣裳。
她开心地想——这关府地广人多,新鲜的事儿可多着呢!而且她不但啥事也不用做,娘又疼她,娘儿俩可以成天到处玩。
大哥说她只要陪娘就好,这以后的日子可有趣了。
喜宴过后,已过酉时,在娘与大哥的催哄下,关展鹰不甘不愿地回房。
心中的愤懑犹在。哼,这不知耻的女子,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赖入他关家的门,他一定要好好地羞辱她。
走进他所住的书云斋,因为之前已将闲杂人等全都轰走,此刻四周一片静悄悄的。
踢开喜房门,看见屋内的陈设没有平时他习惯的素雅,火红的“囍”字高挂,喜烛、如意枕、鸳鸯锦被……这些占据在他房里的东西,正不断地提醒今日是他的大“劫”之日。
这使他更加烦躁,突然发现立在喜床前的小丫头,绑着两根辫子,有着圆圆的脸蛋,大大的眼睛,玉肤红唇,模样娇小可爱,正皱着鼻子不赞同地望着他。
“怎么?你不服气?”酒意使他少了平日的孤傲,恶意地用脚再将房门踢上。
“脾气真坏……”小丫头喃喃自语。
“你说什么?”关展鹰耳尖,脚步虚浮地上前威胁道。
吴涯见他醺然又不识得她的模样,顽皮地跟他绕着桌子周旋。“说你是个爱生气的坏少爷。”嘻,反正大哥说过,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
“你!你这死丫头,打哪儿来的?立刻滚出去!”关展鹰斥道。
“嘿嘿,二少爷、脾气坏,气得娘亲都不爱,就连兄长也不耐,娶了媳妇儿……”唉呀!下一句说的是娶个麻脸媳妇儿,那岂不是骂到自己了,她赶紧打住。
必展鹰听了气得一阵晕眩。不,不,他干么跟个小丫头一般见识?降低自己的格调。
“新娘子呢?”对,她才是他今晚的重头戏,他进入内房,没在喜床边看见该坐着等他掀喜帕的人儿。
“你找她做什么?”好奇的声音传过来。
必展鹰回头,见小丫头已经不客气地坐在桌前吃了起来。
“喂,你这丫头,真没规矩,竟敢吃为新人准备的合卺酒菜。”
“你不是说她配不上你?我瞧这酒菜也甭吃了,不如我自己解决。”
吴涯原是想过来告诉他一声,日后两人过各自的生活,他也别恼了,她不会碍着他。可一整日都没吃东西,肚子正饿了,这一桌的酒菜不吃可惜,不如先填饱五脏庙再说。
“也对。”关展鹰跟着坐下,表情悒郁,没细想她怎知他觉得新嫁娘配不上他,只是盯着她吃得高兴的可爱模样,突然想到若跟这丫头一起用这合卺酒菜,待会儿新嫁娘看见了,定会觉得备受屈辱,这念头使他心中一乐,因此自己也跟着举筷。
“帮我倒酒。”他命令。
“你醉了吗?”吴涯怕他脾气又失控,防备地问。
“这辈子我还不曾醉过。”关展鹰不耐地解释。“你这丫头真啰嗦,打哪来的?让你倒酒便倒酒。”
“喔。”吴涯只好小心翼翼地斟上。
“来,陪我喝一杯。”他将酒杯递向她。
“我不爱喝酒。”
必展鹰才不理会她的推拒,硬是灌她一口,接着饮尽剩余的酒。
“咳咳……”吴涯被呛得满脸通红,只觉得这人为何就爱勉强人?真坏!
那染了红的玉颊,使她原本可爱的面容多出一抹小女儿的娇态。
必展鹰怔怔地瞧了好一会儿,蓦地回神,甩甩头,或许自己真有些醉了,否则怎会对一个小丫头失神?
“喂,丫头,你家主母呢?”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开口,真是的,差点忘了正事儿。
“你是说娘?她不是在霜园?”吴涯装傻。
这样的回答果然令关展鹰不耐。“我瞧你聪明伶俐的,怎么连话也不会听?真是笨头笨脑。我是问新娘子呢?”接着忽然乐道:“难不成她有自知之明,所以跑了?”
“她没跑,娘会伤心的。”
“怎么你跟她说同样的话?”
吴涯耸肩不想回答,转了个话题,问出心中的疑问。“你既然不喜欢新嫁娘,又为何答应娶她?”
“要不是娘不晓得哪根筋不对劲了,想找个媳妇儿疼疼,成天闹着,我难以忤逆,也不会赔上终身的自由,同那女子结为连理。”
“原来如此,想不到你脾气虽坏,却还挺孝顺的嘛。”吴涯嘻嘻一笑,终于明白为何大哥说她婚后不必顺着二少爷,只要陪着娘就好。
必展鹰横她一眼,不想再与她一般见识,酒意加上受娘亲所迫的无力感,使他气恼的心绪大过一切,竟开始对她叨叨地抱怨:“按理应该大哥先娶媳妇儿,可他偏推说要打理关家的产业抽不出空,责任便往我身上推。”
“原来如此,但你可以娶自己喜欢的女子啊,为何要由大哥做主选妻?”
“有啥差别?对我而言,娶谁都一样。”
吴涯点点头,自己下了判断。“原来没有女子喜欢你,所以只好全由大哥做主啦。”
必展鹰狠狠地瞪她一眼。“你说这什么话?我关二少只怕女子来缠我,何患无妻了?只是原想这件事应该没这么快决定,谁知大哥竟把这事儿办得这么急。”
“既然是你自己决定娶大哥为你选的媳妇儿,那又将怒气转向新嫁娘,岂不委屈了她?”
“哼,那女子是南方人,千里迢迢的竟敢独自来到关外,谁知道她打什么主意?她假藉娘的名义留下,足以见得心机深沉、居心叵测、阴险狡猾……”关展鹰不以为然地骂道。
“我走了。”吴涯知道了前因后果,不想再听他编派她的不是,吃饱、抹嘴、起身、往外走。呵!累了一整日,回暖坞阁休息去。
“大胆!本少爷在说话,你居然敢打断?你给我死回来!你要去哪里?”
“回我屋里睡。”她随意地交代后,头也不回地出了房门。
必展鹰瞪着她消失的背影,心想这丫头也太没规矩了,对主子的态度如此差,竟敢说走就走,明儿他得找个机会教训教训她。
环视只剩他一人的喜房,关展鹰喃喃地对着空气念念有词了好一会儿,想出了许多整治新嫁娘的手段,却始终不见她的踪影。
人到底去哪儿了?他躺在喜床上不悦地想着。
新嫁娘不在喜房,这象话吗?
有了!他将身子瘫成大字形。
哼,是她自己不回来的,他就这么大剌剌地占满了整张床,瞧她今晚怎么睡。
想到她得委屈地在椅上呆坐整夜,关展鹰心满意足地进入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