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国寺后园,菊花早盛,花香清冽,一园的秋意让人看来寂寥,香客、游客稀疏,跟前厅大殿里热络鼎盛的景象一比,更觉此处清幽宁静。
花坛前,成芊芊凝睇着群花兀自出神,夜儿在不远处的花亭里候着。
这么快又秋天了吗?想起那年初人苏府之时,府里也像这样一片秋呢,岚哥哥每回抚琴前,都会要丫鬟摘些时花养在他案前,她来之后,这工作不知不觉便由她接下做了。
有回,那天天气也恍如今天一般,她剪了几枝菊却叫利剪割了手指,她哭哭啼啼地捧着花跑去找他,直嚷好疼好疼,血汩汩地流不停,几滴血滴落到花上又顺着花瓣滴到地上,点点血迹看来有些触目惊心。
他一见,立即抓住她的手指放进嘴里吸吮着,她噙着泪着迷地看见他微蹙眉头的表情,另一只没受伤的手不自觉地抚上他的眉心,任一束菊散了一地,心里早忘了自个伤口的痛楚,只想着她不要岚哥哥有这样的表情。
那年她几岁?四岁吧,原来,早在那时爱情就已滋长。
“这花开得不顶好,你喜欢菊,回头我让人给你送上几盆,我们府里今年的菊花开得又美又娇。”
回头,一个身着黄衫的温婉女子对自己和气的笑着,成芊芊一愣,竟呆杵着没有任何回应。
好清丽月兑俗的姑娘,一双水汪大眼黑白分明,看来知书达理、气质出众,不愧是名门府第出身的闺秀。
她知道对方是谁,今天走这一趟,为的就是见她。
“我听苏夫人说,你想见我?”乍见的惊艳过后,寇仙儿好奇地打量着她,不解地看着她脸上复杂的神色。
成芊芊点头,“你很美。”这样的容貌许了岚哥哥也不会委屈他了。
谁知一听到她这句话,寇仙儿竟掩帕娇笑,“你别取笑我了,跟你一比,我是地上美女,那你便是天上仙女了。”
不愧是汴梁城第一名妓呢,这样的花容月貌的确世间少有,也难怪苏大人会为她如此痴迷了。
微愕,她怎么对自己一点敌意都没有呢?这女孩比自己想像中的和善多了。“你知道我是谁吧?”难道大娘未告知她?
“望江楼花魁芊芊姑娘。”这场会面是经由李昭娘安排的,只是她还不解对方想见她的用意,“我也听说了,我的未婚夫婿最近迷恋上的女子。”
“你……不嫉妒、不怨愤吗?”她怎能还可以如此平静,仿佛与她一会的只是毫不相干之人?
摇摇头,寇仙儿说出实话,“怨什么妒什么,都还未成苏家人呢,这样就倒起醋坛子,往后丈夫要纳妾养婢,家里岂不无宁日。”
她是大家闺秀,打小热习班昭女诫,所谓夫有再娶之义,若她针容人气度,何足以担当一家之母。
愧色染上成芊芊双颊,瞧瞧眼前这女孩不过年方十五,将包容夫婿说得如此理所当然,不像她,得使尽全身的力量强压下胸口上的妒意,不叫自个去怨恨、欣羡她的位置。
“再说……我这么说你别介意,我毕竟是苏家名媒大聘所要迎娶的正妻,有缘分的话日后我想咱俩也是要做姐妹的,如果相处不和睦,人家会说我不懂持家。”
她是有恃无恐,谅这青楼名妓再怎么能狐媚丈夫的心,这正室的身份还是她的。
“你真能容我?”
她浅笑,“喔,原来这就是你今几个约我见面的原因?!放心吧,只要将来苏……相公,”究竟还是不经人事的小女孩,才提起相公两宇,脸竟红了。“还属意于你的话,我不会亏待你的。”
暗暗咽下苦涩,她竟说能容她,可她知不知道,没法和她去享一个丈夫的人是她!“那芊芊在此先谢过了。”
寇仙儿这时瞥见和她同来的丫鬟,正直朝着她比者通往大殿的小径,意思是该走了。“我娘在前殿等我呢……这样吧,你别心急,等我和相公成婚后,我会尽快安排你人府的。”
傍予安抚似的一笑,她朝那个丫鬟走去,完全看不出来她被今儿个这场会面影响到什么,娴静自持的模样近乎完美。
呵,好个贤淑女子,才德兼备。她服了、她安心了、她认了
岚哥哥和寇仙儿的确是郎才女貌,羡世好姻缘。
可不是才刚死心了吗,为何泪还扑簌簌掉到不停?
只是这回,不会再有人吮去她心内的伤血……
抹去泪,成芊芊将夜儿唤来,目的达到,也该回去了。
夜儿见她—脸哀戚愁困,她猜一定和方才那位姑娘有关,“小姐,刚刚和你见面说话的是谁呀?”旁敲侧击着,知了事头也才好安慰起。
成芊芊不答反问:“夜儿,你说,刚刚那位姑娘和苏大人登对吗?”
“和苏大人喔,她挺漂亮的,虽说比起小姐你来还是差了大大的一截,不过配起苏大人倒还不差……”蓦然瞠大眼,她后知后觉地道:“难道说,她就是苏大人的未婚妻?”
最近城里人都在谈论苏大人和寇家闺女的这桩亲事,听说这事是苏老夫人自作主意,加上寇宰相惜才,双方长辈热络的径自进行媒聘六礼,完全不顾苏大人其实已心有所属。
苏大人为此还大大发了顿脾气,不过苏老夫人倒也没因此对这婚事有所退让,母子俩相持不下,这也导致他夜宿望江楼不归原因之一。
唉,眼底看着苏大人这样对她家小姐心有独钟,她内心也是很高兴、很感动啦,可父母之命难违,她想苏大人最后还是会屈服的。
小姐和苏大人是不谈这问题的,她原以为小姐早就看破,原来根本就不是这样,小姐她在意,而且她看得出来,今日和这寇小姐一会,铁定让她大受打击。“小姐,夜儿虽然年纪小,可打六岁被卖到望江楼开始,男人们也看了不少,所以,你……”她斟酌着,想这话要怎么说,才能不伤到她家小姐。“我不做梦,知道咱这样的出身,是高攀不上苏大人的。”
苦笑一记,这云泥之分她没忘了,夜儿说的对,该醒了,别赖在梦里。
“我知道小姐你的好,就是知道你太好了,才舍不得看见你受伤;苏大人的亲娘是个恶婆娘,就算有朝一日,你真跟了苏大人人了苏家门,也一定会被那个恶婆婆折磨死的。”
她不会人苏家门的,先别说大娘不容她,她自己也容不下那寇仙儿要与她分享丈夫的爱哪!
她会逼自己放手,也会逼岚哥哥对她放手……呵,可怎么才这样想还没去做,心就发疼起来,好痛好痛……
“哎唷,小姐,你怎么哭了?我这样说没恶意,真的、真的。”瞥见成芊芊眼里竟蓄满了泪,夜儿这下慌了手脚。“你别哭嘛,都是夜儿不好,还想说要安慰你,反倒弄巧成拙子,还让你越来越难过……”
两人这时已出了相国寺大门,寺外正逢集市,摊贩林立,人群熙来攘往地好不热闹。
“姑娘,可否留步?”
夜儿转头梭巡,发现出声的是路旁一个算命的老头儿,瞧他双眼露白,看不到黑瞳,许是个瞎子。“你叫我?”
瞎半仙摇摇头又点点头,“其实我是想为你身边的这位伤心姑娘卜上一卦。”
他看得见?好奇地拉着成芊芊凑近,夜儿想借此让她转移注意力。“小姐,这样吧,让这老先生为你卜卜卦,搞不好最近有什么好事也说不定呢!”.
谁知瞎半仙听她这么一说,却当场浇了她一盆冷水。“若姑娘运途顺遂,老夫也不在此锦上添花了。”
夜儿一听马上就皱起了眉头。拜托,她家小姐一脸愁云惨雾,没瞎的人都嘛猜得到这样的人铁定很不顾……呃,好啦,算这瞎眼老爷爷还有点本事好了,真有一点神通。不过看他一副“唱衰”样,算了、算了,这命不卜也罢。
“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吗?去去去,小姐,咱甭算了,我看他啊,狗嘴里也吐不出象牙来。”
说完,就拉着成芊芊的手肘要离开,再不走,万一等一下这瞎眼半仙胡说八道些什么,惹小姐更不开心那就不好了。
“姑娘,听老夫一句劝,知命不认命哪,别向命运屈服……”
话声渐远,成芊芊回头望,瞎半仙的摊子已没人人群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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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嬷嬷,这是一千两。”
风人阁是桑辛荷的寝居之处,这日,几日不见的苏星岚上这采,一见面,就有两个小厮抬了箱东西进来,而他开门见山地就说要为成芊芊赎身。
一具沉木箱放在桌上,箱口已打开,闪耀出白花光芒。
桑辛荷摇摇头,她反手将箱盖合上。“你拿回去吧。”
“还是这些银两不够,我……”这些银两是从向银心和萧银这对好夫婬妇手中夺回的;会找到他俩也算是个意外,自他人朝为官之后,无意间在处理公务中发现他们和一桩地方官贪污误判杀人案有关。
当日向银心两人挟带苏府财富来到杭州打算落地生根,买几亩良田收租再过起差奴喝婢的优沃生活,但向银心吝苛的个性依旧,有个丫鬟病了她却不请大夫,任她自生自灭,终至不治身亡;对方父兄知闻此事后又悲又怒,于是状告向氏草菅人命。
向银心起先还嗤之以鼻,一个丫鬟的命算什么,自恃财大气粗,暗中贿赂那县官,以求月兑罪。
后来那败诉的人家不服气,想尽办法越州告官,这事也才辗转地传到京城这来。
苏星岚一来是职责所在,一来亦是私怨,便去了杭州一道,判向银心、萧锟窜夺家产、枉顾人命之罪。
家仇报了,偌大的家产也取了大半回来,现在这个家就只差个妻子。
桑辛荷打断他的话,“我说过了,要赎芊芊的身银两不是问题,重要的是她自个的意愿。”
“桑嬷嬷……”苏星岚叹了一口气,“我不知道芊芊在拗什么,都说过无数次我不在意她的过往了,可她就是死不点头和我回去。我无法在京城多待,皇上任命我微服巡视的职责待我完成婚姻大事后也该上路,我真的不能再等下去了。”
“我也知道,我也劝她好几回了别这样看轻自己,可她就是听不进耳,我也没办法。”
赎身这事桑辛荷可比他更急,打从他俩重逢那晚,她就有打算让芊芊跟了苏大人,赎身银两多少她也不计较,只盼这苦命的孩子从此有个美满的归宿。
“不管如何,这些银子也请你收下吧,当是我谢谢你这段日子来待芊芊如此尽心。”
“唉,你别跟我客气了,我自个的亲生女儿若那年没发病去了,现在也和芊芊一般大……看着芊芊,我总觉得这是老天爷再给我一次当母亲的机会。”她说着眼眶都濡湿了,“何况我对她哪有多好呢,让她一头栽进了这种*业,害得她现在连翻身的机会来了都不敢要。”
“唉,这傻丫头到底何时才会懂我的心,别再折磨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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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我刚经过凤人阁前厅,看见苏大人正和桑嬷嬷不知在谈论什么,桌上好像还有个箱盒,里头满是百花花的银两,怕不有上千两呢,我想一定是苏大人要为你赎身了。”夜儿笑咪眯、地进门来说。
“睡!”弹着琴的成芊芊闻言心念一动,原本拨弦的手一停。
他从杭州回来了,这么快……事情别再拖延,长痛不如短痛……就今晚吧,别再迟疑了!
牙一咬,她朝夜儿嘱咐道:“你马上去大厅请一个男客过来。”
“请一个男客?”夜儿吓了一跳,“可是桑嬷嬷不是说已不再让你见客了吗?怎么……”
“我叫你去你就去,罗唆什么!”成芊芊沉着脸,严肃不耐的语气是夜儿从未遇过的。
“小姐,你……”
“你再不去我就自个上前厅去!还不快去!”
最后几个字她简直是尖嚷出声,夜儿一惊,连忙拔腿往门外跑。怎么才眨眼闲的工夫,小姐就变得好奇怪,表情怪、声音怪命令更怪,都不像她认识的那个好主子了?
途中,她看见如花姑娘领着位男客往她房里去,她随手一抓,“芊芊姑娘要见你。如花姐姐,不介意借一下你的客人吧?”
如花一愕,随即脸上堆满了笑,“不介意、不介意,唷,我说王大少,今儿个你可算赚到了,居然见得着咱望江楼的花魁。”
太好了,她原本还在愁这王肥猪一身肉会压死她呢,呵,也不知成芊芊看上这个人面猪身什么好,不过她要就拿去,管她今儿个是吃错什么药。
王大福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满嘴的酒气呵在夜儿耳边臭死了。“呵呵呵,芊芊姑娘真要见我?呵呵呵,我最近是走了什么好运道,赌赢了钱还可以见美人,呵呵可……”
夜儿被那酒气醺得几乎要放弃他再另觅人选了,不过想想上花楼来的男人海副德行都差不多……啊,随便啦,反正也不知道小姐想干嘛,有抓到人回去交差便是。
回到倾人阁,才一踏进门,夜儿的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
小姐她她她……她怎么穿成……不不,是她怎么“月兑”成这个样子啊!
她从来没看过她穿着如此暴露……鲜艳,一身大红薄纱底下的胴体若隐若现,天,居然连两条腿的曲线都隐约可见!小姐是到哪去翻出这件衣裳的?有点眼热,该不会是去向楼里最的姬姬姑娘借的吧……
苞珠子掉出来的不只夜儿一个,王大福连命根于都快蹦出裤裆来了,尤其,在成芊芋柔滑的小手攀上他的胳臂、软腻的声音要他到床上“做做”的时候。
反手搂着成芊芊的纤腰,醉过头的他压根没发觉,她在他怀中近乎僵直着身躯的反应。来到床边,他一头倒向床上,一床暖呼呼的被子透着姑娘家的香气,也骚得他心痒痒……快点,他快等不及了——
手一抓,他粗鲁地将坐在床边的成芊芊扯到自个身上……呼,他受不了了,好软、好香、好销魂……
“小姐……”一旁的夜儿早看傻了眼,小姐今天是吃错药了是不?怎办怎办,早知道小姐想干这种勾当,她也好挑个上眼的男子啊……哎呀,不是这个问题,是小姐干嘛和别的男人亲热,这幅景象要让苏大人见着了怎么得了哇……
突然感到身旁有道阴影笼罩,她分神一瞧,吓!苏、苏大人
这时的王大福一张猪嘴边往成芊芊细致的脸上招呼,还不住嘟囔着,“哎唷,我是走了哪门于的桃花运啦,咱汴梁城的第一名肢耶,艳福不浅、艳福不浅啃厂
“恐怕你无福消受。”
耳里传来一道冷寒如腊月飞雪的声音,王大福忽地背上寒毛一悚,动作也停了下来,而成芊芊在初闻声时微一颤后,反倒白个扳住了王大福的脸,连吻个不停。
苏星岚眼底掀起了狂风暴雨,紧抿的嘴角显示他非常不悦,事实上,他已经气到想杀人了。
从门边到床畔十数步的距离,他踏得沉重,走得心伤,嫉妒淹没他的理智,芊芊到底在于嘛,都知道他来了,还敢如此放浪形骸?
盛怒中的他,完全没看见她的嘴唇正微微颤抖,也没发觉,她的脸色是如此苍白得可怕。他什么都没看见,只看到自个被背叛的心。
大掌一揽,他将她抓离王大福身上,扫视过她这一身装扮,熊熊怒火如火山喷焰般爆发。
“你该死的是怎么一回事?!”他攫住她的肩,死命摇晃着,揪握的劲道大得令人难以忍受。“这男人有什么好!”
成芊芊咬住唇,极力不教眼泪流出来,极力保持面上的冷淡。肩上的疼痛算什么呢?心再痛她都能忍了,这点痛算得了什么。
“我是妓女。”
轻轻的一句话,彻底炸毁苏星岚的理智,他发狂似的喊,“你不是、你不是、你不是……”
“我是。”像要宜告什么,也像要挑衅什么,她露出抹淡漠的笑,“你再怎么否认,也抹煞不了这个事实。”
“你是苏夫人,是我苏星岚这辈子唯一的妻……”
“你想娶个人尽可夫的姨子吗?”她又冷笑了下,这笑叫他看了刺眼,心里也千疮百孔了。“你想娶,我还不想嫁呢,你瞧瞧,这望江楼多好,夜夜都有男人来,那我就不寂寞了……””你……”一股气闷,他想挥掉她这番放荡的言词,挥掉她这样漠然的表情,可手才一抬,便在她颊边凝住,好半晌后,他才幽幽地道:“我舍不得。”男儿泪,也在这时淌下。
天,能不能让他别再对她这么温柔,能不能让她少爱追男人一点,这样,她的心就不会这么痛、这么沮懊……
用力咬住下唇,成芊芊使尽全身力气地将眼泪逼回,故意又轻仳地说:“你这样的恩客我也舍不得,不过我更舍不得我其他的男人,你知道,大家有各自的长处……”
酒还未醒的王大福,这时竞不知死活地跳出火上加油——
“这位公于,人家芊芋姑娘是讲得一点都没错,大家有大家的‘长处’,不如先让我的‘长处’表现完了,再换你好不——啊——啊——”
后面两个字拉长音,且越来越远。王大福寻着上回赵亨游汴词的模式也被苏星鼠送去玩。
桑辛荷一来便见到又有人破窗飞出的画面,她叹了口气,早知道会历史重演,她就不浪费银子补窗了。
拉着她跑来的夜儿气喘吁吁,瞥见成芊芊的薄衫在和苏星岚的争执中被扯落大半,香肩上瘀痕明显,她担心一呼——
“小姐,你的肩胛……”
苏星岚视线一落,发觉了这是自个的杰作,不住连连低咒,他无心伤她,却还是伤了她。
成芊芊看也不看自己的伤势,视线只是盯着那道破窗,“这倒好,你又赶走我一个客人了……”
方才心疼她的情绪,马上又被成功地撩拨成妒怒,“你够了汉有?到底要气我气到什么时候广
“芊芊……”桑辛荷出声想打圆场,可才一开口,就叫成芊芊堵住了话语。
“嬷嬷,还有夜儿,你们都先出去吧,我要服侍客人呢。”
桑辛荷看了看双方的表情,此刻的情势似乎无外人置哮之地……还是先出去好丁,也许床头打床尾和,明早就没事了。
朝夜儿使丁蚌眼色,两人便出去了,留下他俩继续对峙。
“莹莹,我不要你这样……拜托……”苏星岚疲惫地低唤,这样的她令他不解、愤怒,还有更多的恐惧——失去她。
成芊芊置若罔闻,她正一件件地月兑去衣裳,直至一丝不挂地,接着她回过头转身走到床上躺下,面容平静地说:“好了,没人打扰了,我们可以开始了吧。”
“这算什么?”
见他不动,她又坐起身,来到他面前,为他宽衣解带起来。
他抓住她手腕,“你告诉我,这算什么?你别玩我!”
她轻笑,“你怎么说反了呢,是你玩我才对……”
奋力一惯,他不要这样的莹莹,不要!
成芊芊没站稳地摔跌在地,破窗的残骸木屑扎入她赤果的肌肤,破碎的木片划过,她的背渗出点点血液。
他想过来扶她,她却闪躲着。呵,只因她不想让他瞧见他将她弄伤了呀!
“你到底要我怎么做?”收回手,苏星岚挫败极了。
“我要你,离开我。”
风从破窜吹来,入夜,越来越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