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长,门边的那盆花是要送到吴妈妈家的,桌上那束花等下会有人来拿,还有走廊上的盆栽记得两点的时候要准时送到张伯伯家,不要忘记喔。”清脆娇女敕的声音愉快的扬起,娇小的身影迅速跨上了机车,催了催油门,不等回应就往前冲去。
“童心,等等啊,你刚刚说桌上那束花谁要来拿?童心——”
身后男子呼唤的声音并没有传入戴著安全帽的女子耳中,她粉女敕的红唇弯起一道愉悦的弧度,轻哼著轻快的曲调。
午后的冬阳让冰冷的空气恢复些许暖意,童心白皙无瑕的双颊染上浅浅的红晕,为她增添一抹小女人的娇媚。
四周景致往身后飞逝,没多久后,她抵达目的地,微弯的红唇加大弧度,俐落的将机车停在山路边,拿起挂在机车后的小圆锹跟小水桶,迫不及待的钻入一旁被草丛遮蔽的小径。
沿著婉蜒的小径往山上走,一路上鸟叫虫鸣,冬阳穿过上方浓密的枝叶洒落,微凉的山风拂过,让她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
呼,虽然太阳自厚重的云层后探出了头,但是冬天的山上还是让人感到微寒的气息。
甩了甩掉落额前的长发,童心加快步伐往前迈去。
打小,她就特别喜欢接触大自然,比起玩洋女圭女圭跟办家家酒,跟著妈妈在庭院中拈花惹草反而更吸引她。
看著自己亲手埋下的种子发芽成长,那种成就感比起她考第一名或者被暗恋的学长告白都要来得让她兴奋许多。
总而言之,她从来没有怀疑过,自己是注定要跟花草过一辈子了。
也因此,在自森林学系毕业之后,她压根不理会其他同学的劝告与调侃,坚持的找了间花店待下,开始她快乐的店员生涯,每天除了招呼店里的事情之外,利用空档时间上山找些奇花异草是她最大的乐趣了。
也因为她这个“乐趣”,替店里带来了源源不绝的客源,上至股票上市的大公司,下至个人居家的摆设,只要上门“交关”过一次,都成了忠实客户。
这也是为什么就算她常常在山上“混”一整个下午,老板也不敢有任何怨言的原因。
小径的尽头是棵大树,接下来是一片荆棘密布的地带。
童心拨开挡在前方的矮树丛,刻意挑了条似乎没有进入过的“路径”,越是没有人到过的地方,越可能发现惊奇。
提高小桶子,跨过一处小草丛,她黑白分明的星眸瞪得又大又圆,宛若雷达似的搜索著四周,期许可以发现什么特别的花种。
拿起小圆锹,她像个小孩子似的东挖挖、西铲铲,每每认为又要发现什么新奇的玩意儿的时候,却又在最后关头失望。
时间在专注中过得最快,不知不觉的,太阳逐渐的躲回云层之后,山上的气温也越来越低了。
唉,看来今天又要跟前几天一样无功而返了……
童心轻叹口气,站直一直弯曲的身子,捶了捶酸痛的腰部,将小圆锹放入桶中,又叹了口气,依恋的看了眼山林,转过身,正准备走回来时路之际,一阵风匆地卷起,在她面前扬起一片沙尘。
她眯起眼,被扬来的细沙呛得咳了几声,手挥了挥眼前的灰尘,灰尘方落,一个新奇的影像就闪入她的视线里。
那是什么?!
她眼睛一亮,脚步一转,往藏在大树边的物体移动而去。
只见被泥土与落叶枯枝覆盖的东西露出了一支喇叭。
喇叭?!是乐器吗?
她好奇的拍掉杂乱的泥土跟树枝,在看到那样东西全貌时不禁发出了声赞叹。
只见原本被盖得灰头土脸的东西,宛若改头换面似的变成气质非凡,是一架留声机。
童心蹲,好奇的打量著,虽然她对留声机并没有研究,但也看得出来,眼前的这架跟一般的留声机不同,不只是外表的关系,更因为它给人一种特别的神秘感。
留声机的底座是桃木色的,背部以铸铁制造拱形基架,她的视线惊叹的自底座缓缓上移,停驻在黄铜打造的喇叭管,情不自禁的伸出手轻轻触模著紫铜材质的雕花喇叭。
好美的一架留声机。
向来,她对于冰冷没生命的东西就不感兴趣,但莫名的,这架留声机竟轻易的攫取她所有的注意力与目光。
仿佛在她心中有个声音不断的催促著她,叫她将它一起带走。
看来,今天虽然没有找到奇花异草,可也不至于是无功而返了。
童心红润的唇角缓缓扬起,伸出双手捧起留声机,没想到底座的小抽屉却突然滑了开,掉出一样东西,顺著斜斜的山坡滚了一小段距离,直到被一棵树挡下来。
是什么?
她放下留声机,好奇的循著东西滚动的方向走去。
只见大树的树干旁生长一朵淡粉色的花朵,翠绿色的叶片清透如翡翠。
“宾果!”她开心的大喊出声,连忙跑回留声机旁,拿起放在地上的小圆锹与桶子来到花旁,小心翼翼的将花连根挖起放置在桶中。
今天真是太幸运了,她本来以为又要杠龟,没想到在要离开的时候却发现了这朵这么美丽的花。
若能够带回店里的花圃种植成功,一定又会造成很大的轰动。
心满意足的看著桶中的花朵半晌,不意想起带领她发现这朵花的东西还躺在地上。
放下桶子,她弯起腰拾起那东西。
是一把钥匙?
抹去其上的尘土,这把钥匙似乎是玫瑰金材质制成的,通体散发著淡淡玫瑰色的光泽,锁头上雕饰一尊有如希腊神只的俊美雕像,雕功繁复,令人越看越爱不释手。
童心打量了会手中精致美丽的钥匙,蓦地紧握了下,她想,这把钥匙带给她好运,以后就是她的幸运钥匙了。
一阵微风轻柔得让人几乎感觉不到的拂过,天快要暗了。
她不再多做逗留,收拾好东西,一手怀抱著留声机,一手提著小水桶赶紧下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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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都合并案现在处理得如何?”冷酷的男人声音在装潢俐落的办公室中响起。
“没问题,明天就可以签订合约,他们愿意无条件接受合并。”恭敬的女声随之应答。
“很好。”他阖起手中的卷宗,如鹰般犀利的黑眸闪过一丝光芒。
秘书江燕看著他,不禁怦然心动的红了脸颊。
天,他真是她见过最有魅力的男人了!
近藤枫,不到三十岁便成为汇津集团的总裁,短短的两年内将原本业务只集中在亚洲的事业版图扩充到全世界,成为国际上数一数二的大集团。
这样一个男人,不仅工作能力超强,中日混血的他五官俊美,身材高大伟岸,浑身散发出让女人迷醉的费洛蒙。
这样的男人才叫男人呵。
金钱与外貌他一样不缺,只要他愿意,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手。
偏偏他却对女人冷酷到了极点,偶有幸运得到他“宠幸”的女人也往往维持不到一、两天的热度,很快就被打入冷宫。
唯一可以让他破例,稍稍和颜悦色对待的女人,就只有他的未婚妻石淑臻了。
也难怪,人家是门当户对的千金小姐,又是个明艳动人的大美女,是男人都会对她心动臣服,包括一向冰冷毫无温度的近藤枫。
不过话说回来,要男人只满足于一个女人,即使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也的确是个天方夜谭。
因此近藤枫身边的女人来来去去从无间断,然而石淑臻没有一次过问过。
这一点还真是让人佩服,若是她的话,早就一哭二闹三上吊了,这些有钱人的思维还真的是跟平常人不同。江燕不自觉的弯起唇,露出了自嘲的笑容,她想自己这辈子是无法当有钱人了。
“还有事?”近藤枫锐利的视线宛若可以看透她的想法似,英俊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呃,没,我没事报告了……”她被盯得烧烫了双颊,连忙佯装镇定的回应,“请问总裁还有什么要指示的?”
他将视线自她的脸上移到面前的卷宗,淡淡的道:“你可以出去了。”
“是。”江燕恭敬的应了声,随即迅速的离开总裁办公室。
虽然说跟个超级大帅哥共处一室是许多女人梦寐以求的期盼,但若是跟严肃冷酷的老板相处则是另一回事了。
才被江燕带上的办公室门扉,在下一瞬间又被打开。
走进来的是个身材高姚曼妙的女人。
“你来干么?”近藤枫瞥了来者一眼,又将注意力放回桌上的文件。
“真是冷淡,难得未婚妻来看你,你好歹也表现亲热一点吧。”石淑臻一点都不怕他的臭脸,一坐上他的办公桌,声音娇嗲万分。
他这次连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淡淡的说:“我在工作。”
“工作、工作,你老是在工作,我可是你的未婚妻耶,难道你都不用花时间陪我?”她跳下桌,双手擦腰,大发娇嗔,“要是你再这样对我,我就给你戴绿帽子。”
他轻蹙眉头,阖起手上的卷宗,终于如她所愿的将视线放到她身上,“你到底想干么?”
“哈哈哈。”原本含著娇嗔的怒容突然灿烂的笑开,石淑臻毫不淑女的又坐回桌上,“怎样,我刚刚演的那场备受冷落的未婚妻的戏码还不错吧?”
“我很忙。”他冷酷的黑眸总算有了点温度,但语句还是很简短。
“你哪天不忙啊?”她翻翻白眼道。
“我没听你抱怨过。”难得的,他的唇角微微的上扬了些许。
“呵,你要庆幸我不是那种女人,否则以你这样对待未婚妻的方式,我看没有女人可以忍受得了。”不要说吃饭了,连见个面都很难。
“所以你是我的‘未婚妻’。”他的笑容更明显了些。
石淑臻也愉悦的弯起红唇,朝他伸出手道:“交易愉快。”
“交易愉快。”他握了握她的手,赞同的回应。
他们两个人算是青梅竹马,从小就读同一所国小、国中,直到高中才分道扬镳,又在研究所时在美国重逢。
再相遇时,他真是惊愕不已。
那时的她头发削得又薄又短,一百七十公分加上帅气的打扮,简直让人分不清她是男是女。
若不是她主动跟他打招呼,或许他永远也不会认出那个在池塘边被女人赏了一巴掌的“男人”就是她。
后来他才知道,原来那个赏她一巴掌的女人是她刚甩掉的第十任“女友”。
没错,美丽明艳的她竟然是个同性恋者,也只有在远离家乡的美国,她才敢用“真面目”示人。
知道了她的性向,反而让他们之间可以毫无拘束的相处,发展出一段深厚的友谊。
他知道她不爱男人爱女人,而她知道他虽爱女人,但却不动情。
就在研究所毕业要回国的前一刻,她向他提出一个双方互惠的交易——结婚。
反正他们门当户对,由她来当他的妻子绝对是再合适也不过,一个不干涉丈夫的妻子正是他需要的,而一个不介意妻子性向的丈夫也刚好是她的需求。
也因此,这桩互蒙其利的交易就这样成立了,迄今刚好两年。
“没想到时间过这么快,我们已经订婚两年了。”石淑臻感慨的道。
真是光阴似箭、岁月如梭啊。
“说重点。”近藤枫知道她绝对不会没事干,在他上班的时候跑来抒发心情。
“呵。”她又装出那种娇滴滴的声音道:“还是老公了解人家。”
他的回应是一记白眼。
“好吧,不玩了。”石淑臻的声音由原本刻意装出的娇嗲骤地变成低沉,“我爸在催婚了。”
“那就结吧。”近藤枫简短俐落的回答。
“就这样?”她挑起眉反问。
“否则呢?”换他挑眉。
“我以为你会矜持一下呢,”她打趣的道。
“跟你用不著。”说起来还真悲哀,这世界上他唯一可以卸下心防相处的,竟然只有她。
她了解的点点头,她知道身为企业家第二代二房之子的他,在成长过程中受了多少的欺凌与轻蔑。
他父亲的大房唐丽文,更是极尽所能的想要除掉他这眼中钉,尤其是在她生下儿子近藤柳之后更变本加厉。
情理上,近藤柳才是近藤家族的“嫡”长子,但是论处事能力与个性,却全然比不上庶出的近藤枫。
也难怪唐丽文会著急了,不择手段的收买公司股东与近藤家族的亲戚,彻底的将二房孤立。
就在被孤立的第三年,近藤枫的母亲死于癌症,身边只有他陪伴,而那时他才十三岁。
一个正需要人关心的时期,近藤枫饱尝了人情冷暖的滋味。
这是造成了他现在这种孤僻冷酷个性的原因,当然啦,还有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是他父亲——近藤真彦。
若那时他父亲有伸出援手而非对整个状况置之不理,又或者对他稍稍多点关怀,或许今天的情况会有所改善。
一直到现在,近藤枫都认为母亲的死,父亲要负最大的责任。
因此在他父亲过世的时候,始终面无表情的他并没有掉下一滴眼泪。
没人知道他的心中在想些什么,在旁人眼中,他就像只冷傲的孤鹰,冷眼看世情。
所以比起只为了性向烦恼的她,他的确是可怜多了……
“不用可怜我。”近藤枫视线锐利的瞅著她道,
“你会读心术吗?”石淑臻揶揄的弯起唇。
“别忘了我从小就是看别人的脸色长大的。”这也有好处,让他懂得察言观色。
他的自嘲没有一丝的情感,这点倒让她真的难过了起来。
“我希望有一天,有个女人可以让你恢复温度。”她真诚的说。
“永远不会有那一天。”就算是世界末日,那天也不会到来。
“永远不要说永远不会。”有时候,事情往往发生于意料之外。
他冷嗤了声,没有回应。
除了石淑臻与近藤柳之外,在这个世界上对他来说只有两种人——可以利用的与不可以利用的人。
在他的生命中,不可能再出现任何足以影响他心绪的人,尤其是女人。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过老话一句,永远不要说永远不会。”石淑臻扬起唇角重复道。
虽然她是同性恋,但对爱情这玩意的敏感度可比起任何异性恋者都要来得高。
这世界上不可能有人可以躲过爱情的折磨,包括他——冷酷的近藤枫。
而她已经有点迫不及待的想要看到那一幕的发生了,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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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边再过来一点,左边一点,右边一点,好。”童心清脆的声音在大厅中响起,吸引了不少路过员工的目光。
“童心,休息一下吧。”店长曾任扬拿了瓶可乐抛向她。
俐落的接住可乐,她立即打开,仰头狠狠的灌了一大口,虽然是冬天,但是活动了这么久,冰凉的液体还是最能提振精神的。
“再等等,我还要上楼看一下摆设的盆景。”她毫不淑女的用手背抹过唇办。
“那种小事叫其他人去看就好了,你今天忙进忙出的也累了吧。”曾任扬的神情毫不掩饰的流露出关心。
“不行,汇津集团可是我们的超级大客户耶,若有些许的闪失,我们今年的年终可就报销了。”她边往楼上走去边道。
“没那么夸张啦,我还是会包个小红包给你们的。”曾任扬的声音充满不确定,不过在心仪的女人面前,总要伪装一下。
童心了解的朝他眨眨眼,“放心,我会搞定的。”
平常他们花店就包下汇津大楼的所有花饰摆设,今天是为了即将到来的圣诞节而重新做一番规划设计。
据说汇津集团总裁是个严肃不苟言笑的男人,整个摆设要有过节的气氛,却不能过于花稍。
为了筹备汇津的圣诞节摆设,她已经整整一个星期没有好好睡觉了,就怕会出任何差错。
因为听说汇津总裁近藤枫会亲自验收成品,若是他有一丁点的不满意,那他们所有的努力也都白费。
童心模了模挂在胸前的钥匙,它现在已经被她当成一把通往幸运的钥匙,宝贝的挂在脖子上。
她费了一番工夫才查到钥匙上雕像的由来,原来他可是会守护人类灵魂的大天使沙利叶呢,西方民间信仰相信,只要在身上带著写有沙利叶名讳的护身符,那些邪恶力量就无法伤害自己。
说也奇怪,每当她情绪低潮或做事不顺时,只要模模这把钥匙,所有的阴霾跟不顺遂还真的就消失无踪。
轻轻抚模过精致的沙利叶之钥,她紧张的心绪霎时平静下来。
她有预感这次一定会顺利的,那个近藤总裁一定会满意她的设计。
不断在心中替自己打气,她的唇角微微扬起,充满信心的调整著放在二楼栏杆旁的盆栽。
汇津大楼中庭整整挑高三层楼的高度,看起来虽气派宽敞,却也让人觉得有点冷清空洞,所以如何运用花卉增加点温度与气氛,可算是极富挑战性的工作。
仔细的检查摆设定位的盆栽,她拿起其中一盆靠在栏杆上,细心的调整著花朵的方向。
对于她最喜欢的花朵,她真是百看不厌,她忍不住第N次想,能够从事这项工作,她觉得自己是个太幸福的人了。
童心心满意足的看著得意之作,将花朵调整到最完美的姿态,正打算放回原位时,一道黑影匆地闪过面前,让她吓了一大跳,双手一松,盆栽便笔直往楼下坠落。
“小心——”
“总裁……”
“锵——”
惊愕担心的喊叫跟随著盆栽破裂的声音响起。
童心连忙将身子探出二楼的栏杆往下瞧。
只见一个人影倒在地上,周遭人潮逐渐聚集过来。
她心一凛,脑海中闪过了一个念头——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