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间,又到了冬季,魏果果已在新堂高科工作一年半了。
“哈啾!”
清晨,魏果果打了第一百零一个喷嚏,眼泪、鼻涕一起往下流,她赶紧掏出面纸擦脸。
“果果,你行吗?不行就请假吧。”魏妈妈担心地询问。
“没事。”魏果果的脑袋昏昏沉沉的,胡乱摇摇头,以最快的速度冲出家门。
咚——
她又撞上那堵厚厚的墙壁,发出一声砰然巨响。
好痛!
她左手本能地捣著头,右手拎著皮包,脚步不受影响,早已练就一身万“撞”不惊的好本领。
“果果,忘了告诉你,夏绪今天回台湾,晚上要过来吃饭喔……”魏妈妈朝她的背影喊著。
对於魏妈妈的叫喊,急著赶路的魏果果是听而不闻,一心想著这次绝对、绝对不能再迟到了。
她可不想创下一年迟到一百九十九次的新纪录!
快到时间了!
五、四、三、二、一……
魏果果在最后一秒,撞上明亮的玻璃墙,再次错过了打卡的时间。
呜,怎么又是这样?
她明明准时到达,可是每次都没注意到这扇玻璃……
魏果果沮丧地趴在办公桌上,无力地揉著撞痛的额头,哀怨地不想再说一句话。
“果果,你注意到了吗?大家今天都打扮得好漂亮!”同为秘书助理的何敏一向和她关系不错,立刻凑上前。
“没有。”魏果果无精打采地摇摇头。
“你知道原因吗?”何敏不死心地继续问。
“不知道。”魏果果仍没有什么精神。
“笨!”何敏敲了她额头一记。“因为总裁要来台湾了。”
“总裁?”有什么关系吗?
“是啊。”何敏神秘兮兮地瞧瞧四周,推开堆在桌上的文件,坐在上面。
“听说他是日本目前身价最高的黄金单身汉,年少有为,十七岁拿下哈佛大学博士学位,之后转攻麻省理工大学,毕业后来台湾创立了新堂高科。一年前他正式接手摇摇欲坠的新堂集团,新堂高科也并入新堂集团的旗下。在他的领导下,新堂集团不仅站稳脚步,还在国际间打响了招牌,排名日本十大企业之首。”
她为什么要知道这些?魏果果的眼中仍写满困惑。
“如果说只是事业有成,富有多金,也不会引得众家美女芳心骚动。”说到这里,何敏双眸发亮,露出花痴般的笑容。
“你知道吗?从照片上看,总裁长得英俊潇洒,可难得的是,总裁一向将精力投注於工作,从不乱搞男女关系,简直是条件好到不行的男人,谁能不动心呢?”
“喔。”魏果果还是表情茫然。
“可惜,他太过不解风情,听说不少上流社会的名门淑女都曾向他示好,结果皆因为他的无动於衷而黯然心碎。”说到这里,何敏就忍不住摇头叹息。
“可是……这和我们有什么关系吗?”魏果果皱了皱俏挺的鼻尖,小脸升起一个大大的问号。
“果果,难道你不动心吗?”何敏口若悬河地说了半天,发现魏果果仍是一副莫宰羊的样子,气得差点口吐白沫。
“为什么要动心呢?”魏果果傻乎乎地问。
“天啊,果果!这世上还有比你更笨的人吗?有奸机会都不懂得把握!他就是童话里典型的白马王子呀,任何女人只要有幸嫁给他,一辈子吃穿都不用愁,而且他还是那么年轻、俊帅、气质不凡。要知道,有钱人未必年轻,其中长得帅的也没有几个,具有真才实学的更是少之又少……”何敏越说越激动。
“哈啾!”蓦地,魏果果打了个响亮的喷嚏,有效地打断了何敏的即兴演说。
“果果,你感冒了?”何敏关切地问。
“不知道。”魏果果摇摇头。她觉得头晕晕的,嗓子好难受,不知道是不是感冒?
“要不要回家休息?”
魏果果还来不及回答,一个尖锐刺耳的女高音就在门口响起——
“魏果果,上班时间,你竟然在这里偷懒聊天!”秘书中气焰最嚣张、刻薄的朱美香走进办公室,两手擦腰,拉长了臭臭的晚娘脸。
“朱小姐……”魏果果不敢抬头,有种大祸临头的感觉。
呜呜,她好惨,才和何敏说两句话,就被逮到了!
“今天要用的档案都整理好了吗?”朱美香走到她跟前,目光扫过满桌子的凌乱不堪,明知故问。“公司就是有你们这样好逸恶劳的米虫……”
“美香,你今天看起来很漂亮。”何敏巧笑倩兮,很了解这时候说什么话才能转移朱美香的怒火。
“谢谢。”朱美香立刻心花朵朵开,做作地扭扭腰,心情突然变得很好,忘了和果果计较。“为了欢迎总裁的到来,我当然该展现出自己最好的一面。”
最好的一面?
魏果果拾起昏昏沉沉的脑袋,伸出小手揉揉眼睛,不禁大受刺激。
“好、好、好……”好可怕!
朱美香的头发烫成大波浪,染成七种颜色,其中一种居然是白色;原本丰满的身材紧紧裹在小一号的皮质连身裙里,显得臃肿不堪;更不用提她那血红大口,青蓝色的眼影……
“怎么样?不错吧?”朱美香等著她的赞美。
“哈啾!”刺鼻的香水味扑鼻而来,魏果果忍不住打了个喷嚏,急忙拿起面纸。
“魏果果!小心点,别把那些脏东西沾在资料上。”朱美香嫌恶地皱皱两条粗粗的眉毛。
“美香,果果今天感冒了,不如让她放假吧。”何敏好心地建议。
“放假?她的工作谁来做呀?平时工作不努力,还想休假,公司是请她来吃白食的吗?”朱美香挥舞著手臂,嘴里不饶人。
“我没有……”魏果果小声反驳著,但很快就被高八度的音调淹没。
“早上为了提早到公司,我来不及吃饭。你先别做了,到对街的面包店给我买肉松面包。”朱美香语气蛮横,下了懿旨。
“是。”魏果果点点头,钱也没拿就冲了出去。
“果果,小心!”何敏的警告来得太晚。
咚——
魏果果再次撞上那扇乾净明亮的玻璃墙,原本昏昏沉沉的脑袋撞得更晕,满眼的星星乱转,分不清方向。
强忍著头痛,她随便瞄了台电梯就钻进去,没有注意到上面“专用”两个大字。
日本新堂集团,在经历了两年前的丑闻之后,如今已位列日本十大企业之首,这一切都要归功於它现在的领导人——新堂夏绪。
桃园中正国际机场外,一辆黑色的凯迪拉克轿车已等候多时,新堂高科的主管们随著一名西装笔挺的男子,从机场大厅内走出。
新堂夏绪步伐沉稳而优雅,整齐的黑发下,棱角分明的五官带著冷然的气息,形状优美的嘴唇紧紧抿著,挺直的鼻梁上架著一副银边眼镜,多添了几分斯文的气质,却仍掩不住他深沉的双眸中如剑的锐芒。
司机必恭必敬地为新堂夏绪打开车门,随后几位新堂高科的主管也上了车。
“开车吧。”新堂夏绪淡淡地对司机吩咐,一手打开笔记型电脑。
凯迪拉克稳稳地发动行驶,训练有素的主管们立刻开始汇报工作情况。
“‘信都软体’的陈总有意和我们合作,联手开拓软体市场。他提出非常优越的条件,这份是评估报告。”市场部主管递上厚厚的报告。
新堂夏绪快速翻阅了评估结果,挑了挑眉毛。“信都软体近期上市的产品销售量不佳,同时股价也跌入谷底,这些在评估中都没有呈现。我想知道原因,请重新作一份评估。”
“是,总裁。”市场部主管在新堂夏绪冷冷目光下,灰头上脸地缩在一旁。
另一名主管接著谨慎地报告:“总裁,经查证……消息已经得到证实,今天下午东京方面会传真过来……”
“嗯,让海外部密切留意。”新堂夏绪点点头,声音仍十分冷淡。
“总裁,为迎接您来台,今晚我们在饭店举行一个盛大的欢迎酒会……”公关部主管请示。
“取消它。”新堂夏绪头也没抬,毫不犹豫地冷声拒绝。
“为什么?”公关部主管疑惑地问道。
“你无权知道。”新堂夏绪冷硬地说道,森寒的话音令公关部主管不由得打了个寒噤。
“是,总裁。”公关部主任手脚发凉,心惊胆颤地回答。
见公关部主管碰了个大钉子,其余几位主管皆噤若寒蝉,不敢出声,车厢内一时之间沉寂无声。
“继续。”新堂夏绪淡淡地提醒。
主管们瞅著新堂夏绪面无表情的俊脸,小心翼翼地继续报告:“关於‘星光家园’土地收购案……”
新堂夏绪从容不迫地聆听属下汇报,然一颗心已飞向他日思夜想的小人儿。
仅仅两年的时间,对於他来说,却彷佛等了一世纪之久。
漫长的七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念她,受尽相思的煎熬。
然而,接连发生的一件件事情,使他无法立即回到她身边。
终於,一切都结束了,他回来了,不会再离开她……
头好晕喔!
魏果果站在电梯里,觉得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转动,她晃晃小脑袋,想让自己清醒些,却觉得愈发头晕目眩。
这时,电梯已到了一楼,顾不得多想,她低头冲了出去,丝毫没有注意到迎面走来的人影。
“哎呀!”她和来人撞个正著,俏挺的鼻尖撞上那人硬邦邦的胸膛,撞得鼻子好痛!
她一边揉著鼻子,一边试图从那人的怀里挣月兑出来。
那人的双臂紧紧抱著她的腰,使她柔软的娇躯紧紧贴在那人身上。
“有没有撞伤?”
温和关切的男音传人她的耳中。
他的声音很好听、很耳熟,他的胸膛很温暖、很舒服,他的大手炽热烫人,沿著她的脊椎滑动……
咦,他在做什么?这是性骚扰耶!
太可恶了,不可饶恕!
魏果果猛地抬起头,用力瞪向“无耻先生”!
因为头晕,眼前的人影模模糊糊的,她只能看到那人大概的轮廓。
“你是谁?放手啦!”她的粉颊气鼓鼓的,使劲推他,而他搂得更紧。
“好久不见。”他的大手游移到她的头上,轻抚她俏丽的短发。
!
她脸上红晕更深,小脸蛋涨得像一只可爱的河豚。
他仿佛看懂了她的心思,揉揉她的脑袋。“我不是。”
不是?才怪!
魏果果攒著娥眉,杏眼圆睁,两个小拳头捏得紧紧。
他扬起抹玩味的笑容,把她的下巴抬高,幽深含笑的目光对上她控诉的眼神。
“你不记得我了吗?”
她怎么会认识他?魏果果又瞪他。像他这样的大,如果她见过,一定不会忘记时时刻刻避开他,才不会傻傻地把自己送到他怀里哩。
可是,他的轮廓似乎有些熟悉,声音也很耳熟,胸膛舒服的感觉更像一个人……
“哈啾!”突兀的杂讯由她的嘴巴和鼻子相互合作发出。
她的喷嚏来的真是时候,什么记忆印象都被它吹跑了。大脑再度罢工,全神贯注地对付鼻涕。
呜,面纸在哪?她慌慌张张地在身上搜索一遍,才为时已晚的想起她出来时忘记将它带在身边……
“果果,你一点都没变啊,总是不停地感冒、流鼻涕,却从不记得带面纸。”他语气熟稔地取笑她,适时递上男用手帕,为她解了围。
“咦?”她疑惑地望向他,熟悉的感觉更甚,一个名字逐渐在脑海中浮起……会是他吗?
“果果,真的忘了我吗?”他若有所思地问道。“只是多了副眼镜、难道你就认不出我了?”说著,他摘下银边眼镜。
不错,就是这张脸!
“你是夏绪!”她终於肯定了。“但你为什么戴眼镜呢?好讨厌!”她的声音有些困惑。
不能怪她没认出他呀,他变化很大耶!
新堂夏绪舒了口气,淡淡一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把她重新搂进怀里,声音低沉而沙哑,“总算认出来了。小迷糊,我好想你!”
“我也好想你!但是,现在我的头好晕,咱们等会儿再聊。”她低声发出预警,身体软软地倒在他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