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等到车子开向山上的产业道路,白湘凝才回魂过来。
她怔怔地看向身旁楼允湛专注开车的侧脸,刚定位的神智又失重地浮了起来。
非要再相会,才能体验相思有多深。
堡作契约结束到现在刚好一个礼拜,她也七天没见到这个冷血酷吏。被他监工时,她是恨不得时间能快转过去,一旦真的结束了,她又开始怀念起他锋利的毒舌。
这种自虐的行为她不想多做解释,反正一扯上楼允湛,就毫无道理可循。
这算是一种恋爱症候群吗?
她体内忽然冒上一阵冷意,忍不住哆嗦出声。
楼允湛在红灯前停下,转头看了她一眼。
“妳失约了。”他冷冷开口。
“失约?跟谁?”感动地复习他的冷酷的同时,她也模不着头绪。
“我。”简短的单音听起来格外冷硬。
“你约我?什么时候的事?”她低嚷,慢一秒地意识到话里的暧昧,脸颊马上晕开一片红。
不顾她娇羞的模样,他没有回答,冷冷哼了一声又转正视线专心开车。
明显感受到楼大王子的不悦,她稍稍拉回月兑序的心神,小心翼翼地问:“还是我约过你?”
他响应她的是一记更冰寒的瞪视,马上浇熄她所有的妄想。
或许是因为不习惯被放鸽子,当他没在预定的时间内见到她,心底莫名涌上一股烦躁与失落。这种异样的感觉无法用理智排解,无法用预计报复的心思转移,却在见到她的第一瞬间,消失殆尽。
这种失控让他想不透,也无法接受,连带的,当然不会有好脸色,尤其是面对这个始作俑者。
被他瞪得浑身发冷的白湘凝,立刻安分地正坐反省,仔细思考事情的来由。
她跟他已经七天没见面了,而她也像游魂似地虚晃了七天的光阴,但她对契约到期那一天的记忆是历历在目。
因为在那一天,她几乎是花了所有时间在偷瞄楼允湛。
那时她正因她喜欢他的事实大受打击,眼睛总是不由自主地被他吸引,想在最后的时间内多收集他的样子。
那天整个脑袋里装的都是他,因而漏掉了什么吗?
她深吸了口气,眼珠子不受控制地向他偏去,昏胀的脑袋无法做深入思考,只好坦承认罪了。
“呃……我实在想不……”
“请下车。”楼允湛没预警地侧头瞪她,嘴里吐出冷淡的命令。
太久没被他鞭策,她一时间没反应过来,被他多盯出几滴冷汗后才匆忙开门下车。
在她恍神之间,他们来到一栋大楼的地下室停车场。白湘凝茫然地打量新环境,更害怕地研究他脸上的表情。
虽然楼允湛仍是平着一张俊脸,可是当中散发出来的寒气,她可以百分百确定,他现在的心情相当不好,甚至不好到连他平时坚持的教养都忘记了,自顾自地往前走。
见状,她赶紧追上去,拉住他的衣角。
“我知道你很不高兴被我放鸽子,虽然我不是有意的,也实在想不起来我们何时有约。但,我现在慎重地向你道歉。”一头雾水的她依之前的经验,先低头保身,再慢慢进入状况。“所以你可以大人不计小人过,告诉我现在是怎么一回事吗?”她无助地指指四周宽敞的水泥空间。
楼允湛低头瞄了眼她扯住他外套的手,视线再调往她的脸,镜片后的黑眸迅速闪过一道诡光。
“这里是瀚河企业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妳现在要跟我搭电梯到办公室去。”依旧是冷得没有人气的语调。
“为什么?”她满脸疑问。
回答她的是一记低温的瞪视。
极有领悟力的她马上低下头,安静地随他踏进电梯。
电梯直接上升至十九楼;在这个狭小的空间里,白湘凝连呼吸都战战兢兢,把握时间努力回想任何蛛丝马迹来解释楼允湛这一连串的动作。可是,直达电梯的效率实在太高,她还没起头,门已经缓缓拉开,她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拉着他的衣角,跟着出去。
一踏出电梯,她稍微抬起头打量环境,一看,瞬间傻眼。
发现她没跟上,楼允湛顺着被她拉直的衣角看向她发呆的脸。
“这次又是什么问题?”他轻轻地问,脸上也带着淡淡的笑容,当中散发出来的凉意,让她马上回神过来。
“这……是公司吧?是真正的办公室吧?”她怯怯地问,问得很小心翼翼。
听到她的废话,楼允湛没有回答,脸上挂着更轻浅的微笑。
一个简单的眼神令她彻底明白自己的愚蠢,白湘凝连忙解释:“这是我第一次来到企业的办公室,以前对这种场景的认识都是来自戏剧或是漫画,能亲眼参观,这种经验对我来说很难得。”她是个天生宅女,学校毕业后从没在外工作过,全职在家画她的奇想漫画。
听过她的解释,楼允湛依旧没什么太大表情,眼睛瞥过她始终连在他衣服上的手后,脚步稳定向前迈进。
能亲自深入大企业的核心,她当然要好好把握取材的机会。
透过区隔空间的玻璃墙,她一边被拖着走,一边观察里头忙碌的上班员工。
“哇!OL耶!货真价实,会穿着OL式的衣服,做着OL的工作的,现实的officelady耶。”她小声惊呼,在脑中印证现实与戏剧的不同。
她的废话让走在前头的大老板牵起了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天啊,是猛男,办公室的猛男耶!”
这次的惊喊多了一个不明所以的吞咽声,惹得他也不明所以地轻拧眉回头了解状况。
一个身材魁梧的男员工不畏寒流的低温,仅穿着一件衬衫,快步向他们走来。微薄的布料随着他的行进,明显勾勒出他偾张的肌肉线条。而她发直的视线则是从头到脚扫瞄,不漏一丝死角。
这副过分专注的样子,让他眉间蹙得更深了。
“老板,您吩咐的东西在第三会议室都准备好了。还有,这个案子我做了一点更动,您可以看一下吗?”猛男在他们面前停下,带着大咧咧的笑,闪闪发光的白牙,完全挥发出他爽朗健壮的费洛蒙。
这个裹着文明外衣的原始野兽,白湘凝怎么可能错过!
她眼里闪着精光,悄悄松开勾缠楼允湛的手指,不自觉地盯着猛男看。
楼允湛垂眸掠过被她抓皱的衣料,黑瞳隐隐蒙上一层薄霜。
一个眨眼又恢复他不带感情的冷静,他简单交代几句后,猛男立刻带着冻结的笑容,迅速退回自己的位置。
猛男匆忙退场,白湘凝不舍地盯着他结实的翘臀,试着多捕捉一些养眼镜头。
“真可惜。”她忍不住慨叹。要是再多停留几分钟,她又可以创造出一个全新的角色了。
“在我的公司里,严禁性骚扰。”
大老板异常低温的声音,阻断了她对人家员工的遐想。她马上肃整神情,转过身来陪笑。“抱歉,这是职业病。”
眼镜片上寒光一闪,楼允湛冷冷嗤了一声,没说话,继续往走道尽头的会议室前进。
一个月的相处,她见过他无数冰冷严酷的表情,可是刚刚他那副模样有些诡异。表面是平常的冷脸,可皮肤下却有一股暗潮汹涌的怒火。
他的样子愈不对劲,白湘凝愈加提心吊胆。
她所知道的楼允湛是不发怒的,他会把力气省下来,用在报复算计上,让所有事情照着他的意思走,让得罪他的人不敢再犯。
可是今天他的情绪起伏异常,身处台风眼的她有种风雨欲来的惶恐。
“呃……如果我又有什么地方不小心得罪你了,我再次慎重地道歉。”她先低段避风头。
一直踏着优雅步伐的他,突然停住,偏过身,用一种莫测高深的眼光扫视她全身。
他想他应该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与她一个月的密集相处,让他养成了一种习惯,一种她应该只在意他的习惯。在意他的存在,在意他的批评,在意他对她的要求与帮助,只在意楼允湛这个男人。
在那个房间里,在契约期间中,她是如此。可是一旦工作完成,一走出那栋老旧的公寓,她就跟他毫无关系了。
忽然间,他不满这样的结论,更不悦她对其他男人的注意。
这种习惯所代表的意思,他现在懂了。
有了底,他缓缓拉出一个微笑。“妳没有得罪我。”只是招惹出他对她的在意。
真正的话藏在笑容中,那笑像是春融的雪水,清澈潋滥,教人忘了当中蕴藏的低温,是直达内心透凉。
白湘凝被他电得岔神,三魂七魄开始乱飞。
老天!今天的楼允湛真的是莫名其妙到极点。
先是无端地怒火闷烧,现在又开始散发他鬼畜级的妖惑魅力,教她不走火入魔才怪。
急促地吸了几口气,捉回飘游的魂魄,她努力克制着,以防自己会像她笔下那些被激情冲昏头的角色,看到可口的对象就熊扑过去。
似乎相当满意她扭曲的神情,楼允湛转回身子,步向不远的会议室。
只是这次,他很顺便地握住她的手腕,很顺势地将她拉进门。
已经被吓得六神无主的她,只能愣愣地瞪着两人交握的手,随他摆布了。
“现在妳要做的,就是完成契约上最后一个要求。之后的,我会全权处理。”
他语带玄机的嗓音钻入她的意识,直觉到一股不妙的威胁,她有些茫然地抬起头,试着进入状况。
这间会议室很大,三面墙围着各式玻璃橱窗,里头展示着瀚河历年来的优秀创作。剩下一大片白墙正对投影机与会议桌,桌上摆着许多新家饰产品,墙上正投映出一系列的设计家具。
这下她总算搞清楚所有问题了。
她终于想起来一个星期前,楼允湛对她说的最后一段话。
当时她又累又闷地送他出房门,一想到很难再有机会见到他,她更是沮丧得抬不起头,不知道要说什么告别的话,也不想听到任何再见,当然也没记住他的约定。
那时他说,谢谢她的合作,等产品跟图稿连结好成形,他会请她作最后的校对与定稿,时间订在一个星期后。
原来他真的有约她,不过,又是为了工作。
有种说不上来的无力感,压低了她唇边的角度,带着一点微涩。
“我已经想起来了。你可以省下解说的时间,我立刻上工。”知道他对工作效率的要求,她非常配合。
她突来的低落引来他的关注,不一会,他又弯起唇,笑得极有深意。
“这是妳最后的工作,完成后,酬劳与妳的额外福利都会依契约兑现。”
“喔。”专心研究桌上那堆精致的家饰品,她回应得很漫不经心。
棒了好些时间,她才意会过来,两眼随即发亮,脸颊泛红,兴奋地冲到他面前。
“你是说真的吗?我的福利真的可以兑现吗?”
又是这副过度热切的模样,楼允湛看得很不顺眼,方才雪化的春水,现在又凝成霜。
“我会安排妳跟月深见面。”他冷淡地回答。
“缪思弟弟叫月深?是那个『月』,那个『深』吗?天啊!如果是,就符合得太梦幻了。”完全没注意到他骤变的脸色,白湘凝仿佛又回到那个与缪思弟弟邂逅的午后,满心满脑都是粉红色的春光。
“如果妳无法完成最后的约定,依契约规定,可以取消妳的额外要求。”
彻骨的寒风刮去了她秘密花园里的春天,让她跌回现实的寒流中。
偷瞄一眼阴晴不定的反常牢头,她认命地踱回桌边,继续最后的工作。
楼允湛一向言出必行;她由衷希望,他不要连这项美德都反常了。
身为一个大老板,诚信是首要之务。
所以楼允湛依约履行了她的额外福利,但似乎有些不情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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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顶级休旅车的后座,白湘凝戒慎恐惧地打量前头那位蓝钻级的司机大人。
他的冷脸依旧,迫人的气势依旧,但她总觉得多了点什么。
那点什么她说不上来,给她不祥的预兆有些胆寒的她赶紧抱住身旁的大狗,寻求一些温暖的依靠。
“妳弄乱了阿洛的毛。J
一句冰冷的警告教她瞬间跳离大狗蓬松的白毛,正襟危坐,慌乱的手试图抚顺被她压扁的地方。
“对不起。”上次被他的阴阳怪气吓到,她尚处在惊弓之鸟的状态。
透过后照镜,他淡淡扫过她一眼。
“我以为妳会情绪高昂地等着跟月深见面。”他的问话很随意,镜片后飞掠过一道异彩。
一听到他提起缪思弟弟,她又想哭了。
早知道楼月深是他的堂兄弟,当初根本不必跟他签署那份丧权辱格的不平等条约,直接从楼允泱下手,现在搞不好连漫画都送进印刷厂了。
千金难买早知道呀!那时被缪思弟弟冲昏头的她也想不了太多,一头热兼笑嘻嘻地跳进楼允湛的圈套里,现在也怨不得人。
只是回想起来,会呕得内伤就是了。
“我是很期待呀。”她的期待被太多挫折压得有气无力。
现在她可以完全肯定,那份契约绝绝对对是恶魔精心设计的诅咒。
最惨的是,明明被骗了,她还喜欢上人家,喜欢前面那个无论长相或是性情都鬼畜得很典型的冷血酷吏。
她想,那个恶魔的诅咒还没结束吧?
“妳可以下车了,月深五分钟后就会出现。”他停好车,转头吩咐。
“喔。”她听话地打开车门走了出去。
他们约定的地点她很熟悉,是嘉川高中正对面的那个小鲍园,她的秘密花园。
所有事情从这里开始,也适合在这里了结。
“妳只能占用月深半个小时,之后他必须回家准备考试。”楼允湛牵着阿洛站到她身边。
“喔。”大老板说什么,她有反对的权利吗?再怎么不满,也只能说好了。
“之后如果月深愿意的话,妳仍是可以找机会跟他见面。我不会干涉他的交友。”
这句补充终于让她提起劲,露出今天第一个笑容。
“说实在的,我真不晓得,你到底是个好人还是恶人?”
“我是个商人。”他不做亏本生意,一举一动充满算计。
“你说得对,你的确是一个精明能干不忘尖酸刻薄的顶级老板。”所以她才会被他压榨得死死的。
对于她的恭维,他没有响应,弯翘的嘴角与眼角,隐藏了更多的心机。
她的神智恢复不到五分钟,马上又被一抹白影诱得涣散。
“天啊,是我的缪思弟弟耶。”她张大嘴,痴痴望着天使降临。
看到久违的俊俏人影,尘封一个月的朝思暮想立刻涌上。
是她的缪思弟弟!活生生、有血、有肉的本人,正朝她而来了!
随着距离的接近,那个完美的形象看得越清楚,这种刺激实在是太美妙了。
白湘凝受蛊惑地绕过楼允湛,就要冲向梦想中的少年。
却被一只铁腕牢牢钳住。
她气恼地拧眉瞪向身旁的男人。“你该不会是想违约吧?”现在换她用约定堵他的口。
楼允湛微抿了一下唇,镜片后的眼神深晦不明。
“不许妳有言语、肢体甚至是视觉上的骚扰,我不希望月深受到任何惊吓。”他的语气很平静,内容充满了警告。
她很委屈地低头打量自己今天的打扮,什么叫做视觉上的骚扰啊?
为了要跟缪思弟弟见面,她可是花了一番工夫整理自己。特地修剪两年没理的一头蓬发,连续三天用高级面膜保养枯黄的脸蛋,还跟苏雅茉上街买了一件干净体面的裙装,远远看来应该有几分知性大姊姊的样子吧?
可是刚刚被楼允湛这么一说,她担心自己的宅味没有掩饰完全,会吓着纤细的缪思弟弟,雀跃的脚步迟疑了。
看她茫然地愣在原地,楼允湛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悄悄勾起,握住她手腕的长指无声收拢。
身为一个优秀的商人,对于他要的,他一定会设法抓住。
“嗨,大哥。”在她反省间,楼月深已经走到他们面前,轻声问好。
楼允湛淡淡应了一声,眼角微不可闻地掠过身旁的娇小女人。
敏锐的楼月深发觉,多看了她一眼。
“妳就是白小姐吗?妳好,我是楼月深。”他绽出文雅的微笑,让白湘凝看直的眼神更呆滞了。
“呃……你好……漂亮喔。”她失神地喃出内心最直接的想法。
之前都是隔条大马路远望缪思弟弟,现在本人近在眼前,精致的五官没有死角,皮肤细女敕得比水蜜桃还香甜,更不用说他散发出来诱人的青春费洛蒙。
她的腐女之魂已经被薰昏,飞向西方极乐世界了。
“严禁任何丧心病狂的行为出现。”
某个冷静异常的声音将她的神智扯回原位,教她及时收起露馅的腐女馋样,对严格的典狱长投予一记说不上是感激还是埋怨的眼神。
“你好,我是白湘凝,很高兴可以见你一面。”她努力摆出成熟的应对。
方才一个失神,已经让楼月深见识到她的本性,粉俏的唇有趣地弯起。
“我也很高兴有机会跟漫画家面对面谈天。”他和善可亲的笑脸可以瓦解任何防备,收买每一个人心,而忽略了他眼底的精明。
白湘凝被迷得晕陶陶,一个劲地傻笑。“我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个画漫画为生的女人,而且画的还是那种题材,你不介意吗?”
“怎么会呢?我觉得勇于表现自己的想法是一件好事。”楼月深非常善体人意。
天使!她就知道她的缪思弟弟是老天爷派下凡尘来解救她的天使。
她笑得更忘我了,嘴咧得差点滴出口水。
她越兴奋,圈在她腕上的大手收得越紧,紧到让她吃痛出声。
“我会以高道德标准检视自己的行为,所以可以请这位大哥放小女子一条生路吗?”被人打断与缪思弟弟难得的相处,白湘凝目光不善地瞪着两人相连的手。
楼允湛没说话,也看着她被箝制的手,末了,才轻轻松开手指,眸光隐隐。
“真是的,我又不会做什么坏事,干嘛防得像是对付强暴犯似的。”她甩甩差点麻痹的手,一面小声嘀咕。
旁观的楼月深将细节看得一清二楚,漂亮的脸蛋上写满了震愕。
他那个冷静冷血的大堂哥居然会主动拉女人的手……还紧紧不放!
楼允湛会如此关注其它生物的情形,楼月深只在他跟阿洛相处时见过,但现在的对象居然是一个人!无论男女,对他们整个家族来说,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晴天霹雳。
他可以自以为这是那种很一般的、很普遍的、很简单的,那种男女之间的关系吗?
楼月深努力找理由解释眼前的现实,可是越推想,他受到的冲击越大,慌乱的眼珠子不停在这对男女之间流转。
他认真打量白湘凝,她身形娇小,长相清秀,全身最特别的地方是她的气质性格,乍看之下有种疏离人群的冷感,却会在奇怪的地方燃起热情,或是突然松开螺丝,没防备地摊出最真实的情绪。
他十分佩服她不怕死地敢对楼允湛抱怨,而且看样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对于她还能存活到现在,楼月深除了钦叹,开始多了一点了解。
他再看向自家大哥;楼允湛从头到尾脸上的表情没有太大的变化,仔细研究,会发现他的唇角始终挂着一个浅微的角度。
总结所有的观察,楼月深慢慢平抚受惊的心神,换上另一种兴味。
也许事情就是这么的简单,虽然很突然、很没有道理,但一般的男女关系不也是这样开始的吗?
只是发生在楼允湛身上,很难教人相信罢了。
“我们要一直站在人行道上聊天吗?还是找个地方坐坐,休息一下?”楼月深轻声打扰两人自成一格的相处空间。
一听到亲爱缪思弟弟悦耳的嗓音,白湘凝马上跳过来,笑得谄媚,“说的也是,我们找家店坐下来好好聊聊吧。”
“前面有一家咖啡店,里面的咖啡跟茶都很讲究,甜点也是老板手工精制。如果白小姐愿意的话,可以请妳陪我喝杯下午茶吗?”
楼月深翩翩有礼的邀请,她怎么可能说不呢。
“好好好,你说的都好。不过这次是姊姊找你聊天,理应我请客,你不可以跟我抢账单喔。”生平第一次被小帅哥约去喝茶,她兴奋得连脚步都浮了起来。
楼月深挂着谦和的微笑,没多说什么,走在前头带路,白湘凝立刻跟上,但总是有只手要来扫兴。
她无奈地停住脚,无力地转头盯住那个老爱扯她手的牢头。“还有什么禁令要交代的吗?”
“妳只剩二十三分钟了。”楼允湛凉凉地说。
她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心中暗咒一声“奸商”,脸上硬扯出一朵微笑。“谢谢你的提醒,我会牢记你精准的报时。”
“我也希望妳能守时。”他放大了笑容,不同以往的漠然,这个笑又充满春意,充满鬼畜级的杀伤力。
白湘凝在被他电得莫名其妙的情况下,茫茫然跟着楼月深走离他的视线。
所以她始终不知道,她背后的牢头不欲人知的另一面。那不属于商人、仅属于一个男人,纯粹的另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