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糊睡着,迷糊醒来,头顶似乎热热的,眼前一片亮白,太阳出来了。
盈儿的身体不再飘荡,她紮实地贴在陆地上,脸趴在泥泞中,而双脚还浸在冰凉的水里,她忙缩起脚,慢慢地撑起身子。
这里是哪里?躺卧的地方是一块小小泥地,旁边则是蔓生的杂草,地势起伏,应该是一座山吧!要爬出去,大概得费一番功夫。
再回头看,已经不是大江,而是一条小河,她是被冲进来的,还是云中飞带她上岸的?
一身黑衣的云中飞趴在她身边,尚未醒来,头发已散,遮住他的脸。
盈儿恨恨地瞪他一眼,拖着一身湿重的衣服,走到水边洗脸,不自觉地模向她的唇。
她身体的每一部份,原是要给她未来相公,也就是要给她所爱的人,可是,云中飞竟然夺了她的吻!
她所爱的人,是谁?
江离亭的影像悄悄浮现,不会吧,怎会是他?
长久以来,一直在逗弄她芳心的,不是他吗?
哀过她脚掌,偷亲她脸颊,还有像枕头一样的胸膛,不是他吗?
此刻,延续着昨夜的思念,她真的好想他。
心头又酸了,想到阿东跑回去报信,江离亭着急寻找的模样,她对着河水,不禁哀哀喃道:“我要回去啊!我要找江离亭,我要回去啊!”
“找江离亭做什么?他不是很可恶吗?”有人在说话,声音懒洋洋的。
“他可恶!你更可恶!”盈儿头也不回。
等一下!好熟悉的声音!盈儿惊异地回头,正看到趴在地上的黑衣人缓慢爬起,拨开乱发,露出一张她再也熟悉不过的脸孔。
盈儿吓得跌倒水里,睁大了眼,“你……你……你……”
“盈儿妹妹,早啊!”江离亭微笑着跟她打招呼。
“你?”明明是云中飞,怎会变成江离亭?昨夜从头到尾抱她亲她的,就是江离亭吗?还是江离亭跑来冒充云中飞?不,不,看他一身黑衣黑裤,全身上下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他明明就是昨晚的云中飞啊!
“咦?盈儿妹妹,你不是一向伶牙俐齿吗?怎么现在说不出话来了?”江离亭早就期待着这一天,只是场景和地点都不对,他原先是想透过陆胜原的说明,让盈儿感激涕零,进而投入他的怀抱。可惜今日两人狼狈不堪,场面并不感人。
看到她不知所措的眼神,他又想捉弄她了,“啊!我知道了,你变成小猪,当然说不出话。”
“谁……谁是小猪?”盈儿双手按在水里,确定眼前的人是江离亭无误。
“不知道是谁说再见到我,就要变成母猪,然后帮我生小猪呵?”江离亭摆出可恶的招牌微笑。
盈儿脑袋一片混乱,“你……你跟踪我,假冒云中飞……”
“我忙着办正经事,哪有时间跟踪你?本来是把你送到陆先生那儿,谁叫你半路乱跑?”江离亭板起脸孔教训她。
“你知道我爹在哪里?”
“你爹是我救出来的,欢、喜儿是我带走的,你娘和吉、庆儿也是我送走的,我还不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那你为什么不事先跟我说?”
“我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啊!怎知你会跑到史震江那儿去?”
“你……不可能,你不可能是云中飞。”盈儿使劲地摇头。
江离亭伸出手指,在泥地上画了一朵云。
“我也会画!”盈儿不甘示弱地爬起,挤到他身边,同样也画了一朵云。
饼去,只要有云中飞“真迹”的地方,盈儿必定千方百计去“朝圣”,况且她也看过他的留字。可江离亭画来,轻松自然,一模一样,而她的云却是扭曲无力,像是吃了一半的棉花糖。
她还是无法置信,“你又不会武功。”
“我自幼练武,还打拳给你看,怎么不会武功?”
“你是冒牌的,假人家大侠之名。”
“我闲得没事做,自找麻烦吗?冒什么英雄之名?”
“你为什么不说破?”
“我说,你会相信吗?”
盈儿没好气地瞪他一眼,心里却是有一点点相信了。
他轻抚脸颊上的热痛,定睛望着盈儿,“盈儿,我喜欢你。”
又是那股沉稳神态,眸子里头写的是深深爱恋;其实这个眼神,她早就看过,只是她不知道那就是他的情意。
江离亭轻握住她的手心,“从我九岁第一次亲你,我每个吻都是真心真意,绝对不是轻薄,而是真正的爱你。”
盈儿激动得哭了,“可你这个花花少爷,又没说过你喜欢我。”
“我说了十五年,但是你无动於衷。”
“谁教你成天挂在嘴边乱说?”
“唉!多情误我。”他举袖为她擦拭涕泪,“瞧你又哭了,想不到你的鼻涕还可以吓走我大哥。”
她偷觑他,“你不嫌脏吗?”
“我疼你,打心底疼,鼻涕屎尿的有什么好怕?”
这是什么绵绵情话啊?盈儿擤出一串涕泪,“江离亭,你好恶心喔!”
“别哭了,离亭哥哥疼你。”江离亭揉着她的脸颊,突然右肩一痛,手臂就无力地垂下去。
“你怎么了?”盈儿见他脸色瞬间发白,立即扶住他的肩,不料却让他哀叫一声。
“我受伤了……”江离亭左手抚向右肩,模到一枚钉状物,他咬牙扯了扯,“是飞镖。”
盈儿探看,见伤口因扯动而流血,十分吓人,她急道:“不能扯啊!”
江离亭还是皱眉拉扯,“泡了一夜的水,伤口会烂掉。”左手出力,便拉出一支小飞镖,鲜血更是泉涌而出。
盈儿吓得以手掌捂住伤口,“好多血,怎么办?你会死掉!”
江离亭将小飞镖丢入水中,再以左手按住她的手背,用力压住伤口,“对啊!我又没有儿女送终,盈儿,你陪我一起死好了。”
盈儿担忧他的伤势,泪水又滴滴掉落,“你何必带我走?连累你受伤。”
“我大哥虽然不杀你,但是让你落到他手中,还会有好下场吗?”
所以他才拚命救她吗?不管是明的或是暗的,他已经帮她太多次了,他真的是爱她啊!盈儿一感动,又是哇哇大哭,“可是你流血了。”
“别哭!鼻涕洒在伤口上会发炎的。”这一呼喝,却是云中飞的声音。
盈儿倏然止住哭声,双掌还是紧紧按住江离亭的伤口。
嘿嘿!终於找到治她的妙方了,看来不能对她太好,偶尔也要凶恶一点,压制她得理且不饶人的个性。
“哎呀!好痛,好痛,我要死了。”江离亭哀叫着。
盈儿左手按在他的右肩,右手扶着他的身子,着急问道:“很难过吗?”
江离亭模着心口,“好难过,好痛,大概是内伤,小命不保了。”
“不会吧?”盈儿紧张得不知如何是好,“我们赶快去找大夫。”
“这里荒郊野外的,哪来的大夫啊?哎呀!”又是痛苦哀号。
泪水在盈儿的眼眶中打转,“江离亭,你不能死啊!”
“我快死了,盈儿妹妹,我们来生再结缘吧!”声音竟然变得有气无力。
盈儿更慌了,忘记按住伤口,两手抓住他的手臂,“你不能死,我不要当寡妇啊!”
他悲痛地看她,“我们还没有当夫妻,你怎会变成寡妇?”
“我们都成亲了,我是你的小妾呀!你死了,我怎么办?”盈儿频频掉泪,恨不得能代替他承受痛苦。
“你找到你爹以后,他会再为你找一个奸丈夫。”他轻抚着她的脸,眼里是壮士一去不复还的悲壮。
“我不要!我已经嫁给你,就不会再嫁别人了。”她好怕失去他,再也没有人陪她斗嘴吵架,她会很寂寞。
“你不是很讨厌我吗?”左手已偷偷地在她身上抚模起来。
“以前我以为你轻浮,后来我爹出事,你又不帮我,我当然讨厌你了。”
“唉!那时我的哥哥们都在留意我,如果我答应帮你,万一事迹败露,大家可都是死路一条。”江离亭左手模到她的腰际,又是长声大叹,“盈儿妹妹,你可知我用心良苦!”
“我知道!”盈儿抽噎着,“我现在都了解了。”
“你能知道我的心,我死而无憾呵!”他一再抚拭她的泪,迷蒙含笑,左手偷偷轻触她的臀部,突然又喊着,“咳!咳!痛死我了!”
“你休息呀!不要再讲话了。”
“不,盈儿,我要把话说完,如今临死之际,唯一的遗憾就是不能听你叫我一声离亭哥哥。”他发出长长一声吁叹。
她忍不住悲从中来,伸手环住他的胸膛,“离亭哥哥!你不要死!我喜欢你啊!”
小佳人终於泄底了,江离亭嘴角勾起一个微笑,怀抱她轻颤的身躯,心中却有点不忍,他会不会作戏作得太过火了?
亲吻她的发,诱哄着,“盈儿妹妹乖,亲哥哥一个。”
盈儿已经哀痛逾恒,她果真抬起脸,抹了眼泪,竭力克制住颤抖的嘴唇,闭起眼,吻上他的唇,唇瓣贴唇瓣,细细啄着,怯怯吻着,轻柔似水。
他以舌开启她微张的唇,迅速地获得她的回应,两舌一交缠便难分难舍。
缠吻暂歇,她在他唇畔幽幽说着,“离亭哥哥,都是我不好,我老是误会你、还打你,你不要生气。”他就要死了,就让他安心无憾地死去吧!一想到此,眼眶又盈满泪水。
江离亭抓起她的手吻着,“我不生气,你打得痛快,我就让你打。”
“离亭哥哥!”盈儿贴上他的胸,猛掉眼泪。
“盈儿妹妹,我好爱你。”他捧起她的脸颊,又是柔柔亲吻。
她的柔软触动他体内深处的激狂,亲吻由柔转烈,由缓而快,由浅而深,他一再的探索,一再的深入,一手箝住她的腰肢,一手就往她大腿滑去。
两人坐在地上,衣服仍湿,他模索着她的裙脚,轻轻揭起。她的鞋早就掉了,而他先是触着她的脚踝,再往上滑移,抚过她的小腿,滑过了膝盖,是浑圆柔细的大腿,也是他渴想已久的依偎,五指继续往上滑移,抚上一片潮热。
盈儿在热吻中,感觉腿上有一条小蛇滑过,所到之处令她酥软难耐,好像要融化她全身筋骨,而最后,小蛇竟然躺在她最臊热的地方,蠢蠢欲动。
“离亭哥哥……”才稍微挪开嘴唇,他又紧紧堵上,天啊!他这是在做垂死之吻啊!
江离亭觉得快山洪爆发了,他要盈儿啊!马上就要!手指揉按着那密密丛林,态意抚模。搂在她腰肢的左手也转移阵地,在她胸前游走。
盈儿发觉他的狂烈,好像又是昨夜水中的激情,蓦然她被他推倒在地,她又触上泥地的湿泞,而他的身子已经重重的压下。
他不是快死了吗?怎又变得生龙活虎,精力十足?
“盈儿,给我!”他在她耳边低喊着,他的强壮也在下面厮磨着。
“你——江离亭!”盈儿双脚踹着,却被他夹住了。“你这个骗子,快放开我!”
江离亭挺起身子,微笑道:“不放!”
盈儿手掌徒劳地使力,嚷道:“你真的很坏耶!专门欺骗人家的感情。”
他低头在她额上一吻,“我不装死,还引不出你喜欢我的事实哩!”
盈儿脸蛋微红,“我是随便说说的,免得你死不暝目。”
“你真舍得我死?可怜的小毖妇呵!”他松开她的手,手指在她五官上勾勒着。
“我才不当你的小妾,你回去娶施千金,我去找我爹,各不相干。”
“你好狠的心!看来我注定孤苦一世,踽踽独行,含恨以终了。”他的手又移到了她的胸部。
“江施联姻不是天下无敌吗?包你儿孙满堂。”奇怪,虽然他不再压着她,可是她竟也不想起来,真想永远就这样躺着让他抚模。
“我不回去了,我要跟着你走。”
“你不回去?你还有爹娘啊!”
“我爹那边自有安排,而我娘整天忙着串连六姨娘和三姨娘对抗五姨娘,忙得很哩!而且她又怀孕了,求神问卜说是会生儿子。”江离亭手指在盈儿身上到处游走。
“什么?娘又怀孕了?”虽然是假成亲,但盈儿也叫惯了。
“老蚌生珠,很厉害吧!盈儿妹妹,你说我们是一年生一个女圭女圭?还是隔二十四年生他一对兄弟?”
“江离亭!”吼完,小拳头就要捶上那张可恶的脸。
“要改改爱打人的习惯喔!”江离亭抓住盈儿的手,俯身靠近她的脸,“以前,是我让你伤心失望,你要打我,我就让你发泄;但是现在,我爱你,而你也爱我,我所说所做的,都是为了你。娘子,相公疼你,你也疼疼相公吧!”
他几乎是贴着她的脸说话,盈儿全身酥软,不由自主握住他的手,软言软语地,“你……只疼我一个吗?”
“就一个盈儿妹妹。”他的神情十分认真。
“不会再娶妻妾?”
“我生长在妻妾成群的家中,看够了女人之间的争斗,我不会自找麻烦。”
“所以,我就是你的妻子了?”盈儿怯声问着。
“都拜过堂了,那还用说?”江离亭在她唇上吻着,“盈儿,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终於可以碰你了。”
“离亭哥哥,不要在这里嘛!”她低声求着,嘴唇轻啄着他的脸。
“由不得你!”向来对她百依百顺的他竟毫不犹豫的拒绝,双手拨开她胸前的衣服,唇也一路而下。
“离亭哥哥,好冷!”凉风吹过雪白酥胸,起了一颗颗的疙瘩。
“待会儿就不冷了。”他邪笑着,吻上她突起的玉峰,血脉债张,体内的慾望已经濒临爆发边缘。
“真的很冷。”一股强风吹来,盈儿轻轻打了个寒颤。
“抱一抱就暖和了。”江离亭也准备宽衣解带了。
“我……我……”盈儿脸孔扭曲,看似十分难受。
江离亭拥着她,探上前安慰着,“盈儿妹妹,怎么了?别害怕。”
迎向近在咫尺的关爱脸孔,盈儿皱眉眯眼,小嘴一抿,再也无法忍住那股强大的爆炸威力……
炳啾!炳啾!连续两声喷嚏,喷了江离亭一脸口水,他男性的鼓胀顿时萎靡。
江离亭一愣,赶紧抱起盈儿,让她卧在自己的怀里,紧紧环住她微凉的身子,“你受寒了。”
炳啾!炳啾!盈儿无法答话,扯住了他的衣襟,身子颤抖着。
这一扯,又牵动他右肩的伤处,江离亭突感剧痛,这才记起伤口尚未包紮清理,方才一激情折腾,恐怕伤口裂得更大,血也流得更多了。
只是,他自作自受也就算了,却害得盈儿生病,他好心疼。
“盈儿,盈儿,你不要紧吧?”他试图将自己的体热传给她,可他全身也是湿的。
炳啾!炳啾!盈儿昏头转向,分不清东西南北了。
江离亭紧紧扶着她,走在小河边的湿地草丛里,心想顺着水路走下去,应该可以找到人家,可是走了一个多时辰,连一个人影也没看见。
“这是什么鬼地方?”江离亭右肩的疼痛扩大,由肩膀蔓延到手臂,整条手臂就像报废似地举不起来。
盈儿则是涕泪纵横,眼红喉痛,“哈啾!”
“离亭哥哥,我好想睡觉,我们休息一下,好不好?”
江离亭也是饥饿无力,他扶她坐下,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你乖乖睡一觉,待会儿再走。”
靠上厚实的胸膛,盈儿呢喃着,“我不要再走了,我走不动了。”
江离亭心疼地抚着她的发,“你睡一下。”
此时,小河有话声传来,“有人在这里,快过去看看!”
江离亭警戒地掩住盈儿的口,一面在草丛中窥探。
又听到有人喊着,“是云中飞吗?盈儿姑娘?”
江离亭喜出望外,探出身子,高喊道:“史震江,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