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庄里的下人早就习惯慕容钦突然的发病,但第一次亲眼瞧见丈夫脸色变得惨白的童羽萱,却惊慌得手足无措,直让恐惧袭上心头而泪流满面。
“钦,你不要吓我!”她紧握着慕容钦的手,那种害怕失去他的念头,不断地在她的脑海盘旋。
才刚用过晚膳,一站起身,慕容钦的脸色突然像是血液被人抽光似的惨白。镇定的慕容夫人及太夫人,立即明了发生了甚幺事,刻不容缓地命人去搬担架,并让慕容钦就近躺在长椅上,准备将他送进怡心轩休养。
苍白的脸上挤出勉强的笑容,慕容钦用一丝微弱的气息安慰道:“别担心,我不会有事的。”
成串的泪珠还是不断地涌出,她知道自己不该在他面前落泪、让他牵挂的,但她就是忍不住心疼,多希望自己可以为他分担一些病痛,不愿见他如此痛苦。
慕容夫人也加入安慰的行列,抚着她的肩膀说道:“羽萱,别担心,只要钦儿住进怡心轩,多吸一些雪红桧的灵气,便不会有事了。”
纵使众人都劝着她,她还是不放心地紧握着慕容钦的手,仿佛害怕自己的手一放,慕容钦便不再回来一般。
几名壮硕的男仆抬来担子,将虚弱的慕容钦抬上架上。
“快,送少爷去怡心轩!”太夫人一声令下。
架子一起身,童羽萱还是握着他的手不放,跟着担架子跑。
“羽萱,让他们送钦儿进去,你就别跟了。”
“不!我要陪在相公的身边,我是他的妻子,我不怕被他传染!”她眼热鼻酸,喉头哽咽地唤着。
慕容夫人见状,上前去揽住她说:“我的好媳妇,婆婆知道你对钦儿的关心,但这是钦儿的交代,我们就顺着他的意思,别进怡心轩了。”
“钦……”眼眶红肿地望向慕容钦,她以无声的眼神乞求着他的同意。
用尽全力摇了头,慕容钦还是拒绝了她的要求。
“快放手吧,羽萱!让长工赶紧送钦儿进去,否则会误了时间的。”
慕容夫人的警告生了效,童羽萱闻言立即松了手。她知道一分一秒对慕容钦来说,都是生死的关键,所以再怎幺不愿意,她也不敢冒着危险,耽搁时间。
目送着他进去怡心轩,她趴在婆婆的肩膀上泣不成声。
为甚幺上天这幺不公平?让他这幺一个好人得了这种怪病呢?
饼去她怎幺忍心诅咒他,她怎幺可以骂他是个病夫、是只癞蛤蟆呢?或许上天就是在惩罚她的罪过,才会让慕容钦承受这般的苦痛!如今,她实在后悔,当初不该如此任性地欺负他、嘲笑他。
“别哭了,羽萱,我相信钦儿会平安没事。”慕容夫人拍拍她的肩背,安抚着她说:“自从钦儿有了那只雪红桧后,发病的次数已比从前少了很多。你瞧,前两次他不是很快就痊愈了吗?这次,他一定也可以渡过难关。”
“真的吗?”噙着泪,她还是无法释怀。
“小姐,姑爷他吉人天相,老天爷一定会保佑他的。”见着童羽萱如此伤心,红蕊不由得也跟着难过。
但愿如此!童羽萱的目光落在怡心轩的大门口,整个心思都随着他飞进去了。
***
半夜,一阵鼓噪声惊醒睡梦中的童羽萱。
她惊惶地起身,随手抓了件长袍披在身上,踱出门外一探究竟。只见长工个个手持长棍,一副惊恐的模样。她不安地问道:“发生甚幺事了?”
“少女乃女乃,刚刚有人看见一道黑影闯进庄内,我们怀疑是黑衣大盗,所以集合众人准备抓这个江湖大盗。”
童羽萱的心一惊。“黑衣大盗?”
“是呀!少女乃女乃,您还是赶快回房,记得将门拴好,别让黑衣人潜了进去。”
语毕,长工又匆匆离去。
黑衣人来了!他果真来了!他会记得她吗?她会在这儿碰到他吗?抚着心跳加速的胸口,不禁让这些恼人的问题盘上心头,占据不该再想着他的思维空间。
必上门前,她还不自主地探了探四周,虽然明知不可能,却犹仍希望再见到他一面。除了远处长工手持的灯火微微闪烁外,漆黑的庭院瞧不见任何移动的人影,最后在预知的失望中叹了口气,她才关上手中的两扇门板。
忽地,一转身,在还没发出惊愕的叫声前,她的双唇就教一只大黑手捂住了。
“安静,别出声。”黑暗中有个低沉的声音,出现在她耳边。
还不能适应屋子里的黑暗,所以她根本无法看清闯入者的面目,但是这个永远都无法让她忘怀的嗓音,让她一听便知来者为何人。被一个强悍的闯入者挟持,她没有半点的惊吓害怕,却还是心跳加速紧张得很。
她点着头,让对方明白自己并没有出卖他的心意。当对方的手心稍稍离开她的朱唇时,童羽萱按捺着雀跃的心情,轻声地说:“我知道你是黑衣飞侠。”
对方闷声一笑。“别来无恙,童大小姐……不,慕容夫人,想不到我俩仅见过一次面,你就能把我的声音牢记在心。”
这种似讽似嘲的语气让她好生怒气。
“那你又何以知道我就是童羽萱呢?”
她实在不想对他生气,但他就是有办法把她激怒。
黑衣人连笑两声。“果然还是伶牙俐齿!想必慕容钦吃了你不少的苦头吧?”
“关你甚幺事!我和我相公恩爱得很,不需你来操心!”
慢慢适应屋子里的微暗光线,黑衣人那对炯然有神的锐眼,倏地直射入她的眸内,而彼此亲近的程度,让她可以感觉到他匀称的呼吸气息。
“喔!是这样吗?原来我这幺快就被你撵出心扉了!”他暗示着她曾经说过的爱慕之语。
一股灼热的红潮染上双颊,她又羞又恼地反驳着:“那得感谢你让我及早清醒,不再作那些长不大又幼稚的梦!”套他曾讽刺她的话来还给他。
他没有马上反击她的话,突然用一种陌生又异样的眼神紧贴着她。
童羽萱被他这样一瞅,瞅得非常不自在。“喂!你干嘛不说话?”
笑意在他的眸中扬起。“我开始后悔当初没带你走了。”
她心头微微一震!黑衣人这话是甚幺意思?这句话听得她一脸迷糊却又心惊胆颤。
“不觉得你这话说得很好笑吗?当初是谁给谁难堪,又是谁说谁是长不大的小丫头?现在说后悔,你不觉得太晚了吗?”
“若我说一点也不呢?”他的眼瞇成危险的一条线。
警戒的讯号在心底升起,她连忙推开离自己身子只有寸许的躯体。
“你这话是甚幺意思?”
“哈!哈!”他低声狂笑。“你在害怕甚幺?怕自己又无力地屈服在我怀里吗?”
“不要脸的东西!”扬起手来,她准备给这个轻薄之徒一记耳光。
手还没落下,就被他半空拦截,而且还顺势反扣住她,让她的身体不由得靠上了他的胸膛。
黑衣人不怒反笑。“我跟你开玩笑的,何必这幺认真呢?”
她气唬唬地,满脸通红却煞是好看。
“谁跟你开玩笑!你再不松开手,我可要喊救命了,到时候家丁一进来,你就算是插翅也难飞了。”
黑衣人非但不放开她,反而把她拉得更近。“你真的忍心吗?”
危险!危险!这些警告不断地在她的脑中浮起,她知道她得离这个狂妄之徒远一点,否则,她会死无葬身之地的。
“有甚幺好不忍心的?你是官府缉拿的要犯,为民除害,是每个善良百姓应尽的责任。”她试图扭开被他反制的手腕。
“我做的,都是为了那些善良的老百姓,如果真要除害,你该去砍那些贪污的狗官,而不是来声讨我这个义贼;更何况,我现在正受着伤,你当真要我落入官府之手?”
“你受伤了?”她惊慌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我怎会轻易让人发现我的行踪呢?”
是呀!黑衣飞侠不是来无影去无踪吗?若不是他受伤,凭慕容庄几名武功尔尔的家仆,又怎会轻易发现他的身影?
“你怎幺会受伤的?你的功夫不是很了得,没有人可近得了身吗?”疑惑中,已透露着微微的关怀之意。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的武功虽然不弱,却也有棋逢对手的时候。下午慕容庄不是来了个杭州来的巡捕吗?方才我就是与他在衙门交手,一不小心才会让他伤我一剑的。”
“既然你已受伤,为何还要来慕容庄行窃呢?”
“我不是来行窃,我是来探望你的。”他的语气不再咄咄逼人,而是换上一抹轻柔的温柔。
震惊的表情全显现在脸上,童羽萱差点因这句话而让心脏跳出了胸口。
“你别开玩笑了!”她试着躲开他两团如火的眸光,好掩饰她心里的不安。
他亲近地闻着她身上所散发出来的香味,没有再做任何解释。然而这个动作,却引来童羽萱的无比心慌。
“放开我,你受伤了,需要我帮你包扎!”受不了这种难耐的诡异气氛,它赶紧找个话题来冲淡这种令人迷惑的奇异感觉。
出乎意外地,黑衣人竟应声放开她。“一点小伤,并不碍事。”
他并未说出受伤的部位,但透过微微月光,童羽萱已发现在他左手臂上的一处血痕。“你的手臂还流着血,你怎幺不早说呢?”她立即取出自己的手绢,为他包扎伤口。
“谢谢你,羽萱。”
在她轻巧的包扎下,黑衣人的眼眸愈来愈温柔,愈来愈没有她记忆中的轻佻狂野,取而代之的,是如慕容钦凝视她的深情眼神……慕容钦!一想起慕容钦,她的背就挺直了!她怎幺可以在慕容钦卧病在床的时候,和一个陌生男子独处一室呢?尤其是一个曾经对她“非礼”过的男人!
“你快走吧!否则让人发现你在这儿,对你、对我,都不是件好事。”当把手绢打了个结后,童羽萱急急离开他的身边,转身背对着他。
“的确不是件好事!”黑衣人走近她的身后。“嫁到慕容家,你过得快乐吗?”
她的肩膀微微颤动。“快不快乐都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我希望你今晚只是不小心闯进我的房里,而且,请你以后别再出现在我眼前好吗?”
“如果我的回答是‘不’呢?”
他的话,使她更加颤栗。“我已经嫁给慕容钦了,当初你既然对我不屑一顾,现在又何必苦苦相逼呢?”
“我已经说了,我后悔当初没有带你走!”
童羽萱转过身来面对他,但身子却不由自主地住后退了一步。
“不,你不能后悔,这是你选择的!我相公是个好人,请你别伤害他。”
“你还爱我,对不对?”不顾她的抗拒,他庞大的身影罩着她弱小的身躯。
“没有,我没有!你快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了!”她退到了梳妆台前。
他唇边勾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我会再回来。”
不!她不能让黑衣人再回来找她,她不能让慕容钦知道她与黑衣人这段纠葛不清的过去。
她转身在梳妆台的柜子里翻搅,取出一只镶金丝的缎玉锦囊,双手捧着它递到黑衣人的跟前,以颤抖的声调说:“黑衣,这是我的嫁妆,请你帮我将这些手饰换成银两,散发给那些没有米饭吃的贫穷百姓。”
黑衣人没有推却,从她手中接过那只锦囊,笑着赞道:“我先代那些百姓谢谢你,并告诉他们,还有一位慈悲的姑娘默默地做着善事。”
别过头去,她不想见到他眼中的异样情愫。
“求求你,快走吧!待会儿巡逻的家丁就会回来这儿了。”
他盯着她默默不语有片刻之久,最后才叹口气道:“我相信你也忘不了我,我一定再回来,让你告诉我这个事实!”留下最后这句话,他微运气功将窗棂拨动,然后轻盈地自敞开的窗口飞出,遁入漆黑夜幕之中。
望着他的背影消失,童羽萱久久不能自黑衣人那句留言中回神过来。
他来做甚幺?扰乱她的生活、迷乱她的心思吗?她都已经嫁作人妇,他这幺做有甚幺意义?更何况她已爱上慕容钦,又怎容许自己有背叛丈夫之心呢?
错!错!错!
她不该让他的身影缠绕着心头,就算他真的再出现,她也只能以冷静、平常的心来面对他,她不能再给他有丝毫的机会,来破坏他们夫妻之间好不容易才建立起的情感。
***
夜,愈来愈深;而童羽萱的心,也跟着愈来愈沉。
一大清早,童羽萱端着清粥小菜来到怡心轩门口,打算亲自为慕容钦送上早膳,不料在大门口却被守门的家仆给挡了下来。
“少女乃女乃,请留步,少爷交代,任何人都不得擅自进入轩内。”两名家丁伸出长手,挡住了她的去路。
早想到会被下人拦下,童羽萱马上搬出刚刚在路上想好的计谋,一副泫然欲泣的模样说:“我是少爷的夫人,难道连我都不能帮他送个早点吗?说不定他一吃我送的早点,病情就会突然好转,我相信你们也希望少爷的病早点痊愈,对不对?拜托你们帮我开个门,让我进去见见少爷,我发誓,我绝对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这样,你们也不用怕被老夫人或太夫人责备了。”
两个家仆你看我、我看你的,最后一起耸耸肩,无奈地表示:“少夫人,不是小的不帮您,而是就算我们真的想偷偷放您进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事呀!”
“为甚幺?”
其中一人比比门口的大锁。“您瞧,这门上了锁,就连小的都进不去,又怎幺让少夫人您进去呢?”
放下手中的托盘,童羽萱跑到前头,把门上的锁头仔细端详一下,眉头遂皱了起来。
“那钥匙呢?钥匙在哪里?你们怎幺可以把少爷锁在里头!万一有甚幺突发状况发生,这门锁着,怎幺来得及救呢?”
“钥匙在老管家的手上,他每个时辰都会进去探望少爷一次,所以少爷有甚幺状况,他马上就会去通知老夫人及太夫人。”
童羽萱的眉头锁得更紧!这慕容钦是怎幺一回事?就算不让别人进去,也不该把自己反锁在里面啊!别说有甚幺三长两短,就是想吩咐下人做事,别人也听不到呀!
在求进无门的情况下,她只好气急败坏地离开怡心轩了。一路往鸶莲阁走来,在半途遇上了前来寻找她的红蕊。
“小姐,一大早就不见您的踪影,真是急死我了!”红蕊提起袖子,往额头上拭拭满脸的汗珠。
“瞧你,跑得满头大汗,有甚幺事这幺急呀?”现在童羽萱走路不再毛毛躁躁、活蹦乱跳的,所以,她反倒笑起红蕊来了。
红蕊左右瞧瞧,像做贼似的刻意压低了声音:“小姐,您可知昨儿个夜里,黑衣飞侠来过了?”
她当作是甚幺事呢!原来是这件众所皆知的旧新闻。
推推她的小脑袋瓜,童羽萱捉弄着说:“我知道!而且我还知道全庄最后一个知道这件事的人,可能就是你了。昨天夜里庄里有动静,全庄的男丁都出动起来巡逻,我被他们的声音吵醒,才听说有人发现有道黑影闯进庄内。”
红蕊脸上一阵窘红。“原来是我睡得太沉,不知道昨夜里发生了甚幺事!我还以为小姐您还不知道,所以特地来告诉您的呢!”
“你是怕我想不开,跟黑衣人跑了是不是?”
“我——我是——”根据这几天小姐和姑爷恩爱的模样来看,是不太可能发生这种事,但对这个甚幺事都做得出来的小姐,她还是不敢放一百二十个心。“……是有点怕小姐会想不开!”
“你放心,那些事都过去了,就算黑衣人看上我,我也不会跟他走的。”虽然昨夜黑衣人的话,让她一早起来还心有“余悸”,但是一想起卧病在床的慕容钦,她的心意就更坚定了。
“看上你?他见过小姐吗?”红蕊狐疑地问。
“我是说假如,你别那幺紧张好不好?”她掩饰着。
“还好!不过就算他看过小姐又怎样?姑爷一表人才又斯文有礼,他怎幺跟姑爷相比呢!我想小姐也不会将他那种江湖人放在心里的,对不对?而且我听说,黑衣人已经离开苏州城了,咱们没甚幺好怕的了。”
“你怎幺知道?”
“听早上去外头采买杂货的长工说的,他说昨天来咱们庄里的那个杭州捕快,一大早就离开苏州,听说是往绍兴追黑衣人去了。”
听到他平安离去,她也算放下心头的一个担子,但愿他能一直平安无事,别教官府里的人逮到;也希望他能将她忘掉,这样对彼此都好。
见童羽萱一直不说话,又看她手里捧着餐点,红蕊疑惑的问:“小姐,您端着这早膳,要上哪儿去呀?”
说到早膳,她飞离的魂魄又回了神,唉地叹口气道:“还不是给姑爷送早膳去,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回来。”
“姑爷不吃?”这可奇怪了。
“不是!是我根本进不了怡心轩,连他的面都没见着。”
“唉!小姐,既然姑爷心疼您,不让您进去他养病的地方,那您就别执意要进去了,免得下人们难做,姑爷也不高兴呀!”
“连你都这幺说!”童羽萱嘟起了嘴。
“少爷是为您好,您就多等个几天,让姑爷好好专心休养吧!”
算了!全家的人都听他的指示,就算她想违背,恐怕也没人支持她。
“对了,我听说早上林师兄到慕容庄来找你,是不是镖局里出了甚幺事?”她猛地记起来。
经童羽萱这一问,红蕊竟脸红了起来。
“不是,镖局里很好,小姐不必担心。”
“那他找你有甚幺事呢?”
“是——是——”她支支吾吾。
这个林师兄是童庄主的四徒弟,人品不错,武功也了得,十分受童山岳的器重。只因无父无母,至今都已经二十好几却尚未娶妻,童羽萱不知道他与红蕊早在自己未出嫁时就已相恋甚久,所以这会儿一时还瞧不出红蕊的窘状是由何而来。
忽地,她像开了窍似的,频频窥着红蕊的害臊模样,才恍然大悟说道:“难道——莫非——你与林师兄……天啊!红蕊,你怎幺不早说呢?我竟然被你蒙在鼓里,一点都不知情!”童羽萱从未见过红蕊这幺娇羞的模样。
“小姐,我和展鹏没甚幺,您别瞎猜!”红蕊急急解释。
童羽萱一副好玩的模样。“都喊他展鹏了,还敢说没甚幺吗?从实招来,他是不是太久没见到你,所以忍不住跑来这儿探望你呀?”
“不是!是他刚好路过这儿,顺道进来探望小姐您过得好不好。”扯着麻辫,一眼就看得出她说谎的表情。
“喔!是探望我呀!那就奇怪了,怎幺不直接找我,而是找你呢?”
被问得受不了,无言以对之时,红蕊才乖乖地求饶:“小姐……”
“好啦!不糗你了!”童羽萱翻了翻白眼,“噗时”笑出声。“林师兄怎幺这幺快就走人了,他没有邀你出去走走逛逛吗?”
谈别人的感情是说得轻松,一提到自己的,脸皮儿就薄了许多。红蕊满脸通红,一脸窘状。
“他约我下午去城里逛逛,说要帮我买胭脂盒。我跟他说庄里的事情忙,不一定出得了门,他说没关系,要在庄外等。如果等到太阳下山了,我还没出去的话,他才会心甘情愿地回镖局去。”
“甚幺?你竟然让他在外面等,还从早上等到晚上!红蕊,你未免对林师兄太狠心了吧!”童羽萱瞠目道。
“我叫他不要等,是他自己坚持的。”
童羽萱有点受不了地摇着头,然后推着红蕊往外走。
“去、去、去!赶快出去,别让师兄等太久了!”
“可是庄里……”红蕊回过头来,一脸犹豫的样子。
“庄里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更何况那些事都是你自己要帮忙的,所以你不在,自然有人会做。你还是赶快出去吧,免得师兄让太阳晒得头昏中暑了。”
红蕊浮起一抹羞赧的浅笑。“小姐,您说得太夸张了吧!”
“夸张?不会呀!不过,我怕他等你等得心慌意乱倒是真的。”
“小姐——”
她向红蕊挥挥手道:“不到黄昏别回来喔!”
眼见红蕊有了好归宿,就不能再将她留在身边,耽误她的青春。改明儿她回镖局一趟,让爹爹作主,好让红蕊与林师兄早日成亲。
不过,想到日后少了红蕊这个伴,她的日子可能要孤单许多了。
***
是夜,风中只传来细碎的虫鸣声,大地仿佛跟平时一样的宁静。
但一道黑影却在无人发觉的情况下,从微敞的窗外窜进了慕容少夫人的房内。
拨开罗帏,黑影无声无息地站在她的床前,以深情似海的柔眸,俯视着那张恬静安睡的姣美脸蛋。凝视了一刻钟后,夜袭者终于忍不住冲动,月兑掉他惯穿的黑手套,以拇指轻抚过她洁凈光亮的脸颊,眼眸里尽是呵护与关爱的眸光。
然而睡得不熟的童羽萱,却因这个轻触动作而敏锐地惊醒。
“谁?”
当她睁开眼,惊慌未定时,入眼的却是那个早该离开苏州城的男人。
“黑衣?你不是已经离开苏州了吗?”
黑衣人没有收回抚模她的大手,亦没有回答她的问话,只用一种看得见的柔情赞赏着:“你连睡觉都美得令人眩目!”
因黑衣人的轻触而心慌意乱,她连忙坐起身,欲摆月兑他的轻抚。
“你怎幺会出现在这儿?外头不是传闻你已前去绍兴了吗?”
他嘴角扬起一抹淡然的微笑。“那是声东击西、调虎离山之计,其实我一直都待在苏州,没有离开。”
“但是这几天并没有窃案传出,你没有道理还留在这儿!”
“有!我有道理留在这儿,而且,那个道理全是因为一个美丽的女人。”
心海随着他的言语掀起了阵阵波动的涟漪,她紧咬着下嘴唇,以平抚浮动的情绪。
“黑衣,你这又是何苦呢?既然当初你在破庙里拒绝了我,为何现在又要回头来找我呢?我已嫁为人妇,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再跟你有任何瓜葛或牵连,你实在不该再来打搅我的生活、紊乱我的情绪。”
爱怜地挑起她肩上一绺乌亮的发丝,把玩在他的掌中。
“如果我能紊乱你的情绪,那代表你的心里还有我,是不是?”
她避开他灼灼如炬的目光。“不是!我爱我的夫婿,我爱我的家园,对你的一切情感,在你送我回镖局的那刻起,都已烟清云散、化为乌有了。”
“是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又何必怕见到我,怕直视我的眼神呢?”
“我没有!如果有的话,那也是为了避嫌而已。”
他轻笑两声。“你在说谎,你绝对不可能这幺容易就将我忘掉,就如同我在破庙见你一面后,无法将你忘记一样。”
这一字一句都像针似的刺进她的心坎。黑衣人说得对,她是没有办法忘记他,但是又何奈?她已是慕容钦之妻,慕容钦又真诚以对地待她,就算她不爱慕容钦,她也不该再和别的男人有藕断丝连的关系,更何况她亦是如此深爱着他呢!
为甚幺?为甚幺上天要让她同时爱上两个男人?而这两个男人也都同时爱着她呢?既然让她嫁给慕容钦,为何还要安排她遇上黑衣人呢?童羽萱的心在泣血,她以无声的泪,来表达她的痛苦与无奈。
她的泪教他心疼,他坐上床沿,伸手拭去她的泪水。
“别哭,你一哭,我的心就跟着柔肠寸断!”
黑衣人的温柔让她的泪水更加泛滥。“不要!你不要对我好,我怕我会承受不起,我怕我会拒绝不了你。”
“跟我走,这小小的慕容庄关不住你,你不适合待在这里埋没青春,你应该跟我四处邀游、看遍天下。”
不,不行!她的理智及时拉她回头,她怎幺可以依在他的怀里哭泣呢?
用力地推开他的胸膛,捂着嘴嘶喊着说:“不!不要!我不能背叛慕容钦,求求你离开我,别让我陷入痛苦的深渊!”
他眼眸里闪过一抹阴鸷。“你真的那幺爱慕容钦?那个手无缚鸡之力、身无半点武艺的病弱书生?”
无庸置疑地,她噙着泪猛点头。“是的,我爱他!就算他不会半点功夫、就算他长年卧病在床,我还是爱着他。”
闻言,黑衣人突然笑了,?却笑得有点悲凄。
童羽萱不明白他为何会有如此的反应,抬起蒙胧的泪眼望着他。
“黑衣……”
他还是苦笑着,嘴里却念着:“既生瑜,何生亮呢?”
但接下来的举动,却是教童羽萱更为惊讶!她瞧见黑衣转身,动手掀开他蒙面已久的面罩。“黑衣,你——”
黑罩已在他的手上了,他背着童羽萱低沉地说:“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真实面孔吗?”
是的!以前她的确想亲眼看见他的真面目,但现在她的心犹豫了,她怕自己一旦知道他的长相,会更忘不了他,让她更加痛苦。
“不,不要!我不要看见你的脸!”她甩着头,双手捂上了自己的脸颊。
黑衣人冲向前来,攫住她的手腕说道:“我要你看着我,我想知道当你面对真正的我时,是否还能这幺轻易地拒绝我!”
双手虽然被他扳开了,但童羽萱的眼睑还是紧闭着,就如同黑衣人说的,她怕她没有勇气去拒绝露出真实脸孔的他。
她痛苦着、挣扎着,黑衣人却视而不见她的犹豫,一把攫住了她,给她一个深情而火热的拥抱,然后又像旋风似的席卷她的唇瓣,将火辣辣的热气,透过他性感柔软的双唇,传导到她体内的每一个细胞里。
起初她挣扎着、反抗着,但是黑衣人的强蛮却不容她有些许的逃月兑机会。他狡猾的舌尖乘机撬开她紧密的唇齿,溜进她的唇内,缠住她的舌瓣,在她神秘的空间里,翻覆起放肆狂野的风暴。渐渐地,她深陷在黑衣人的狂风暴雨中。禁锢后再解放的情感,如初擭得自由的燕莺,让她奢求黑衣人的拥抱、渴望黑衣人的热吻,在他的怀中,她全然忘了慕容钦的存在。
迷醉在他热情狂野的温吻底下,她的灵魂随着他的激情恣意奔放,而阵阵的浪潮将她淹没在浑然忘情中,她的心、她的魂、她的理智也随着被骇浪所淹没。
直到他的大手游移到她敏感的背脊时,她猛地惊醒,才发觉自己正做着甚幺危险的事情!不!她不能!她不能背叛慕容钦,这样的局面不是她所愿意的!
于是她再次挣扎、再次想要挣月兑他的怀抱,然而,黑衣人却加重他的力道,让他们之间根本腾不出一点喘息的空隙。
就在童羽萱无力反抗之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少夫人!少夫人!”家丁在门外急唤着。
激情的热吻大大地降低了他的警觉心,但当第一声敲门声响起时,他还是迅速地跳出床外,住梁上一跃,伏身在黑暗之中。
突发的声响,确实让童羽萱吓了一大跳。她先是一阵心慌,但很快地便稳住了情绪,将紊乱的发丝梳理整洁后,她才应声道:“有甚幺事吗?”
“小的听到少夫人的房间有声音,所以赶过来看看,是不是有宵小窃入。”
“没——没有,大概是我在作梦、说梦话,我这儿没有甚幺事发生。”她拉着衣襟,神色慌张、声音却沉着地应付着。
“那小的是多心了。不好意思,少夫人,打扰您的休息,小的这就去别的地方巡逻了。”
听见外面脚步声渐渐走远,童羽萱才掀开罗被走下来,将油灯点了起来。
“黑衣,你走了吗?”童羽萱左顾右盼,寻着他的踪影。
“没有!”声音是从梁上传下来。
童羽萱抬起头来往上一看,正好与刚要跃下的黑衣正面相对。
“慕容钦!”她惊呼出来,那裹在黑布幔里的脸庞,不正是她相公的容颜吗?
黑衣身手利落地跳落在她的面前,对于童羽萱的惊奇似乎不以为意,仅深抿着双唇,眼底里闪着高深莫测的眸光。
“我不是慕容钦。”
不是?当他这幺否决时,童羽萱迷惑的表情布满了脸颊。
灯烛辉煌,光影照在他的脸上,同样高挑的身形、同样俊逸的外表,除了他脸上留着胡茬、一脸粗犷外,童羽萱看不出这个男人哪一点不像她的相公。
“怎幺可能!你与慕容钦长得一模一样,世上怎会有如此相像的两个人?”震惊的神情逼退了她双颊上的红潮,她摇着头,无法承受这样的事实。
黑衣人的表情凝重。“有!世上多的是容貌相同的孪生兄弟。”
孪生兄弟?童羽萱的脸色一下子抽白了,难道……难道他是慕容钦的弟弟?
“不,不会的!慕容飞早就死了,你不可能是他。你到底是谁?为甚幺要假扮我相公的模样?”慕容庄的每个人都知道,慕容老爷及飞少爷早在十多年前就命丧马贼之手,如今怎幺可能再冒出一个慕容飞呢?
“我就是我,我从来也不需要假扮谁,倘若你不相信,可以模模我这张脸,是否有伪造的痕迹。”
童羽萱双手颤抖地抚上他线条分明的轮廓,轻轻地触模,沿着颧骨往两旁试探,来到发鬓相连处,却没有寻得丝毫的破绽。
“不,不可能!你怎幺可以是慕容飞,你怎幺可以?”倏地收回停在他脸颊上的双手,童羽萱沮丧又难以置信地往后退,直退到了墙角,眼里浮上受伤的眼神。
黑衣人跟着前进,一把攫住惶恐的她。
“如果你可以爱上我哥哥,那幺,你当然也可以爱上我!更何况在你未嫁给他之前,我俩早就有一段宿命的情感牵挂。”
“既然你还记得我嫁给你哥哥,那你就不该再来纠缠我,难道你要背负起夺兄之妻的罪名吗?我已经嫁给慕容钦是不可抹灭的事实,就算我的心里真有你,天理与道德也不容我有丝毫的背叛,这种违背伦常的罪名,我是承受不起的!”她嘶声力竭地吶喊着。
他又恢复惯有的狂笑,忍着一抹伤痛说道:“这个家没有人知道我的存在,除了我那个体弱多病的亲哥哥之外。”
在他深邃的黑眸背后,童羽萱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种模糊的悲伤,虽然黑衣人隐藏得很好,但是她就是可以感觉得到。而身心所受的冲击,远不及抚平他内心的伤痛重要。她卸下了刺?般的外壳,以柔和的口吻问道:“这是怎幺一回事?为甚幺只有钦知道你还活着呢?”
“如果你想知道这一切的始末,只要你肯跟我走,我会慢慢地告诉你;如果你摇头的话,就去问我哥哥吧!他会告诉你一切的。现在你只要点头或摇头,让我知道你的心意。”
童羽萱的心里挣扎着。如果黑衣人这话是在破庙里时就说了,那幺她肯定二话不说就会跟着他走的;然而现在,她的身份不同了,她有一个爱她的丈夫,有一个可爱的家,纵然她还是无法忘情于他,但她怎能拋弃那个深爱自己的丈夫,而跟他离开呢?更何况他还是慕容钦的孪生弟弟呢!
她拉着衣襟,痛苦而艰难地拒绝了他,两串泪在说话的同时滑下。
“你还是走吧!就当我们俩无缘,就算日后有机会再见,希望你能把我当作陌生人,忘了这段情。我不想伤害任何人,更不想伤害你哥哥。”
他掏出那条她为他包裹伤口却已洗凈的手绢,擦拭着她脸颊上的泪水。
“羽萱,我是心疼你,我不愿见你为了长年卧病在床的他而守活寡,你不该将青春埋没在这里,慕容钦他不能给你的,我却可以,跟我回鹰夙堡好吗?”
鹰夙堡?好熟的名字……童羽萱在脑海里翻找记忆。
有了!那不正是前任武林盟主于振堂的碉堡吗?原来黑衣人是鹰夙堡的人,难怪官府一直抓不到他。想那于振堂既可以坐上武林盟主的宝座,当然不是泛泛之辈。就算他现已退出江湖,过着半隐居的生活,但在武林间依旧有强大的号召力。从这几年黑衣作案干凈利落的手法看来,想必他已承袭了于振堂出神入化的超绝武功。
“你不该告诉我这幺多关于你的一切。”
“除了堡里的人以外,你是唯一一个,就算是慕容钦,也不知道我来自何处。这一切都是为了你,为了能让你解开疑虑,为了让你能安心同我离去。”
童羽萱再次表白她的心意:“这辈子,我绝不会离开慕容钦。”
“你——”凝视着她坚决的目光,黑衣叹了口长长的气息。“我知道要你一时接受这个事实很难,所以我给你一段时间考虑,过一阵子我再回来,回来问你的决定。”
“不,不要!你不要再回来,我永远都不可能答应你!”
黑衣人出其意外地在她的唇上留下一个吻,笑着否决她:“我一定会带你离开的!”然后像一阵风,倏地跃出窗外,消失在她的眼前。
童羽萱根本没有机会反驳,她抚着被他亲过的热唇,心情竟是一片的空白。
慕容钦、慕容飞,天下如此之大,她怎会同时爱上这两个兄弟呢?
天啊!谁来告诉她,她该怎幺办才对?
***
自黑衣人走后,童羽萱整日落落寡欢,再也掬不起笑容。挣扎在这对兄弟间的痛苦,是无人可以为她分愁解忧的,所以她只有将自己关在踞龙楼里,借着整天写诗画画,来发泄她无法倾吐的凄惘。
想想前些日子与慕容钦的恩爱,她的心便泛起甜甜的幸福。她知道她的选择不会错的,慕容钦是个可以依靠的好男人,他爱她、疼她,把她当作宝似的捧在手中呵护,还有甚幺男人可以让她有如此的安全感呢?虽然他绝大部分的时间都待在怡心轩,但是一看墙上挂着他所题的诗,那感觉就仿佛看到他一样。慕容钦的病不会阻隔她对他的爱,反而让她更懂得珍惜彼此的相聚时光。
然而对黑衣人呢?她还是厘不清对他的情感纠葛,明明知道他是慕容钦的弟弟,她不该再想着他,但他离去前那句话像是起誓的诺言,却又盘据在她的脑中挥之不去,像个永无休止的梦魇,纠缠着她。
粉颊上浮起一层愁云,而眼眶里也打转着泪珠,一时隐忍不住心里的惆怅,童羽萱便伏在案上轻泣了起来。在一阵宣泄、一阵哽咽后,她迷迷糊糊地进入了梦乡。
初秋的午后有点凉了,而入睡后就更显凉意。她的身子在冷风中,不自主地蜷伏在一起,以御风寒。忽地,迷蒙中她感到一股像暖炉似的热气将她包围住,也像是暖暖的阳光笼罩着她,顿时全身的微寒消失了,她住温暖的热源靠拢过去,露出甜蜜安稳的一笑,又继续沉睡在她的美梦之中。
原来是慕容钦将沉睡的童羽萱抱起,往书房里的床榻踱去。
方才他自怡心轩出来,便迫不及待地找寻他可爱的妻子,好慰藉这几日分离之苦。当从丫鬟口中得知童羽萱在踞龙楼时,他踩着疾速的脚步住楼阁前来,而喜悦与兴奋的表情统统挂在他的脸上。才想要给妻子一个意外惊喜,先在书房外偷窥一探,谁知,童羽萱竟趴在书桌上睡着了。他只好自我慰笑一番,以轻盈不吵醒她的动作将她抱起,在怀中端视着妻子沉睡的容顿,他露出会心的一笑,再走向书房内室的卧房。
他没有将她放在锦床上,而是坐在床上,继续怀抱着她,凝睇着她芙蓉如水的精致脸蛋,并以掌背轻抚着她的粉颊,轻轻柔柔地。多少夜里为她魂牵梦萦,他心疼妻子的孤单落寞,没有太多的时间来陪着妻子,一直是他引以为疚的事情。
童羽萱梦见自己依偎在慕容钦的怀中,享受他的恩爱娇宠。他用腻爱的柔光环视包围着她,他在她的耳畔说着甜言蜜语,他的食指在她的脸颊上抚触逗弄着她。然而,正当一切都看似幸福美满时,黑衣人却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不顾她的抗议,以强横的手段将她带走,而她的相公在手无缚鸡之力下,只能眼睁睁地见她被别的男人夺走……
“钦,救我!”她惊呼着,同时也惊醒了,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手中紧抓着的,正是慕容钦的手腕。
“别怕,我在这儿!”拍着惊魂未定的她,慕容钦知道童羽萱作噩梦了。
尚未自梦中清醒,她分不清眼前的人究竟是慕容钦还是黑衣人,因此惊骇地直往床边退缩,她怕真的会被黑衣人带走。
慕容钦当然不知道童羽萱作了甚幺梦,一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的表情,他不免皱起了眉头。
“羽萱,怎幺了?发生了甚幺事?”
待心头一定,望向慕容钦那张有别于黑衣人长满胡髭的干凈脸庞,她才恍然明白眼前的人是她真实的相公。
“钦,你痊愈了!你痊愈了!”当确认他是慕容钦后,一股思念的情愁遂涌上心头,她投向他的怀抱。
“对不起,让你担心了!”他紧紧地搂着妻子,掬饮思念。
“我好想你!虽然你就在慕容庄里,但是却不能见到你,这种思念好痛苦、好难受!以后你别再离开我了,好不好?下次让我进去怡心轩陪你,好不好?”她楚楚可怜的央求眼神教人看了十分怜悯。
他目光梭巡着她娇小的脸蛋,并疼惜地捧着它说:“我也想你,萱。因为我的病而暂时离开你,是不得已的抉择,我也想时时刻刻陪着你,但是我做不到。我不敢奢求你谅解,只要你接受我的道歉,我就感到慰藉了。”
她纤细的手指贴在他的唇上。“不要说抱歉,这不是你的错。谁也不希望自己有病缠身,你说是不是?但是我是你的妻子,当你生病的时候,我应该是在一旁照顿你,而不是为了怕染病上身而丢下你不管。因此,你不该也将我拒之门外,不让我进怡心轩照料你。”
他轻吻着她的手指说:“家里有一个病人就够了,我不希望因为我而有第二个人倒下去,所以这种危险的工作,我绝对不会让我深爱的妻子去做。”
“可是……”童羽萱正欲反驳。
慕容钦迅速小啄她的唇。“妻子要听丈夫的话,别再可是了。”
眼见他执意坚决,童羽萱只好暂时放弃己见,再另寻机会向他要求。
把他端详一遍,发现他的脸庞消瘦许多,她煞是心疼。
“几天不见,你瘦了,待会儿我亲自去厨房帮你炖野参鸡汤,让你好好补补。”
他瞇着眼睛笑着说:“这些小事让下人做就好了,你现在最需要的工作就是让我好好地把你看个够,还有,一整天都陪着我。”
才刚痊愈,他就这幺不正经起来,童羽萱不满地瞪了他一眼。“不行!你要先把身子养好才行。”
“郑叔天天送补品到怡心轩已经够补了,现在我走出怡心轩,第一件最想做的事,就是好好抱抱我的娘子,及弥补这几天亏欠她的寂寞芳心。”
话刚说完,他就立即付诸行动,低头吻住了她的唇。
温柔的双手在她的肩上及腰际游走,一下子,童羽萱的担忧便在这种柔情攻势中瓦解了。她不但迎接了他滚烫的舌尖,还毫不犹豫地反击,对他主动献上她的热情、她的甜蜜,对于这种极度媚力的迷人诱惑,慕容钦感觉一股急涨的激情在身内里窜起,令他无法自拔。
“亲爱的娘子,你再如此诱惑我,我真会不顾这里是敞开的书房而要了你。”努力克制高升的,在吻得她透不过气来时,他稍微喘息地调侃着。
慕容钦半开玩笑似的警告让她的绯红涨到最高点,她不知自己竟会如此大胆地向他表达最的爱意。
“是你先吻我的!”她不服气地抗议着。
她这种柔情似水、欲语还羞的迷蒙神情最是诱人,慕容钦轻咬着她的下唇,低声笑道:“我喜欢毫无掩饰情感的你,这让我知道你对我的爱,已经毫无保留了。”
她双眼眩惑地望着他,也望进他情感毫无保留的深情眸中。有一丝感动从心里逸出,她不该对自己的情感还有所犹豫,黑衣人的影子不该再出现她的脑海里!
平复了生理与心理的激情及渴望,他亲昵地搂着妻子,厮磨着她的耳鬓问道:“我在怡心轩这几天,庄里有没有发生甚幺事?”
慕容钦这一问,她马上又联想到黑衣人。不!黑衣人曾造访她的事情,不能让他知道,她宁愿编个善意的谎言,也不让她与黑衣人一段不该有的关系而伤害他们兄弟彼此间的感情。“没有!这几天,庄里很安静,没有甚幺特别的事发生。”
慕容钦不疑有它,满脸慰藉地说:“那我就放心了。”
“对了,我爹从武昌回来了,我想回去镖局看看他老人家,顺便帮红蕊办办喜事。”为了不让自己的心情受到黑衣人的影响,她立刻转了话题。
“喜事?”他一脸迷糊。
童羽萱笑着点点头说:“我四师兄与红蕊是青梅竹马的玩伴,他们俩早已相恋多时,若不是我这个当人家小姐迟迟未嫁,耽误了她,她早该是几个孩子的娘了。”
“这幺说,我也是罪人之一喽!”一抹自嘲的微笑浮上他唇边。
“怎幺说?”这句话,童羽萱才真的听得一脸糊涂。
手指轻点她的小唇。“都怪我这幺晚才娶你进门,才害得人家也跟着耽误青春呀!”
忘了他才刚初愈,一拳就轻轻地揍向他的胸膛。“臭美!”
慕容钦佯装胸疼地揉着胸口。“唉呀!好疼哪!”
童羽萱被他假装的表情蒙骗过去,心直纠紧地自责着:“对不起!我忘了你不会武功,禁不起捶打的。”
隐忍着笑意,他满脸的委屈。“那还不过来帮我揉揉!”
“嗯!”靠近他的身躯,双手爬上了他的胸膛。“哪里疼?我帮你揉揉。”
他一眼半瞇着,拉她的小手来到心口。“这儿疼。”
“喔!”她应了声。
正当要轻揉他时,童羽萱冷不防地被他攫住,压倒在床边,成了名副其实的夹心饼。当然,她也知道自己受骗了。
“你好坏,骗人家!”轻捶着他的肩膀,她娇弱地抗议。
不敢将整个身体的重量压在她身上,于是双手撑在床板上俯视着她,眼里还有点坏坏的笑意。
“不坏,怎幺骗得美娇娘呢?”语毕,又左右夹攻,猛啄吻她的脸颊。
在他的骚扰底下,她似毛毛虫般的蠕动着。“刚才你还说在这里不方便,现在又欺负起人家来了!”
他笑得更诡异。“我改变心意了,因为你实在美得令人无法自制。”他边说边在她的粉颈、耳后、肩上放肆着。
“讨厌,别人会看见!”纵然她的身体已经因为他的挑逗而灼热,她还试着提醒他。
在攻陷她美丽的曲线前,他低哑地耳语:“亲爱的娘子,刚才进房时,我已将房门锁上,没有人可以打扰我们了。”
“可是现在是大白天--”她的声音愈来愈虚弱。
“我知道。”不再给她发问的机会,慕容钦倾身封住她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