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友也疯狂
“你……认识我?”他问得迟疑,不会在玩什么网络诈骗吧?容与咧嘴一笑:“恭喜你,终于发现了。”
接下来就进入轰轰烈烈的战国时代。
不管容与什么时候上线,都可以通过陌生人栏里看到余旸挑衅的言辞。她自然也毫不示弱,或者针锋相对或者王顾左右地回骂过去。
如果这时候余旸恰好在,那么一场能让网线烧起来的大战就于焉展开,不用说时下流行的网络用语粤语闽南语,还是天上飞的地上爬的,还是古今
中外的种种人物事件都被拿来拐弯抹角地骂人,虽然事后两人看了聊天纪录之后都会大骂自己无聊,但是在吵架的时候可是全神贯注心无旁骛。
至于混战的结果,在正面是各自的打字速度和引经据典水平一日千里提高,在负面则是“战斗”的第二天顶着两圈熊猫眼在单位、学校晃来晃去妨碍
臂瞻。
如果一方上线的时候另一方不在,比如现在这样,容与就会按照惯例发了一大堆丧家之犬、漏网之鱼、色厉内荏和用标点符号拼成的猪头过去。然
后开心地关机,走到离住处不远的学校上课——按以前的习惯,下午如果有课的话,她中午一般是不回来的,但是抱着不让此人的污言秽语多停留在自
己QQ上一秒钟的信念,最近她都是在食堂里打了盒饭到房间吃,荤菜不买,打字配饭。
下午上课的时候拿到了杂志社寄来的汇款单,虽然不是很大的数目,但对于饱食终日从无产出的米虫来说,已经是一笔惊天地泣鬼神的收入了。
开心不已的容与当下决定,拿这笔钱去犒劳一下自己。
当然不会请别人,一来怕两个人往那一坐热腾腾的人民币恐怕得全飞了,二来也没什么人好找,系里的同学几乎都不是群居性的动物,偏好独来独
往,支持君子之交淡如水,惟一和她关系比较好的金鱼,因为上次乱玩她QQ的事儿陷入疏离状态——据案犯后来交代,她不记得三月有三十一天,错
把三十一号当愚人节才搞出这档子事,并且后来又深陷爱情海,忘了向苦主坦白承认滔天罪行。三来,最重要的,她喜欢一个人清静。和别人在一起,
不管是两个人或者很多人,也不管是住宿或者出外旅行,总是要注意很多迁就很多协商很多……远远不如一个人自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揣着刚从邮局取出来的小小财产,容与一个人在本城最繁华的商业街上闲晃,顺便寻觅败家场所。
这里的人行道比家乡的马路还宽上几分。车多,到处是熙熙攘攘的繁荣景象,高峰期堵车很正常,不太正常的是,几乎没见过有时段不算高峰。人
多,来来往往行色匆匆,擦肩而过时会碰到衣物、触及肌肤,但却绝少眼神的交会,不管是宽容的笑意也好,厌弃的白眼也罢。没人会有空和陌生人做
任何交流来浪费时间的。
所以有人说城市越大,人情越冷。
容与走得有些累了,站在街角,悠闲地观察身旁人事。
中年妇女拉着小孩过马路,目视前方,表情呆滞。小孩被拖着走回望身后的麦当劳依依不舍。
年轻男子持着新款手机对着通话孔轻声低语,眼角眉梢温柔似水,下一刻却不慎撞到根电线杆,搞不清初状况三秒后狠踢水泥柱两下泄愤,疼痛之
际还不忘保持微笑与对方通话,于是五官扭曲,很是狰狞。
两位汽车司机在路口并排停下等红灯,索性开了车窗聊起家常。
老当益壮的交通管理员吹着哨子挥舞红旗号令天下,就偏有.人视若无睹在黄灯的当儿“嗖”的一声从他面前骑走,老人家望着猖狂的背影骂骂咧咧
,怅然若失。
一早就知道,看人是件很有意思的事情,但也只有在这种被人称做冷漠的大城市里,人们才会毫无防备地任你看——因为大多数人不相信,有人会
无聊到浪费时间观察别人,只因为好玩。
所以第一次站在人行道上看“西洋镜”长达一个小时,却没有人投以任何眼光时,容与就喜欢上了这个城市。因为这里让人感到安全。
肚子里突然发出优美的环绕式立体声打破了她的悠闲心态,破译成文字,就叫做“饿了”。
所以当务之急,是快找个地方把兜里的钱用掉。
再走几步就到了路口,对街有家日式料理颇负盛名,如果要小资一把的话那里无疑是很好的选择。
她向来不讲究美食,也不觉得这些高价位的东西的确物有所值,大多还是博个噱头而已,只为个噱头就来砸完本来就不多的钱,实在划不来。所以
平常吃饭,在学校食堂或者租屋里解决的比例高达百分之八十五以上,其余的百分之十五则分别为忘了吃、白吃、周末回家吃——反正只要能吃饱,食
物的光荣使命就已经完成,其他的,就等她成为丹菁名家,每幅画都能卖个上万块之后再说吧。
当然,偶尔享受一下也是应该的啦,就像今天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日子,如果还窝在住处吃方便面的话,那就太没情调了。日式料理闻名已久,而近
期内有人会“凯”到请她来吃这里的可能性恐怕不大,那么就自力更生,当做花钱买个高消费的人生体验也好嘛。
就这样大着胆子走进去,一群穿着和服的服务员弯腰鞠躬喊一遍“欢迎光临”的日文,再翻译一遍中文,着实让容与觉得很有高人一等的满足感。
但是问题在于,她所拿到的少少的辛苦钱,有没有办法支付那里一餐的消费?
看这服务员这身行头、这种态度,再看室内典雅的装潢,桌上精致的器皿——哪一样不是要把钱算在顾客头上?
所以在被带到靠窗的位置坐下后,容与的心里越来越怵。
要真付不出钱怎么办?是被扣下来洗碗还是直接扭送公安局?
前者还罢了,要是后者那她一世英名可就毁于一旦,到时候档案上就会有曾经在拘留所“勾当”过的纪录,然后备注是吃霸王餐……老天,她简直难
以想象那种惨烈的状况。
可不可以现在就跑路啊?就说她走错地方了所以对不起谢谢你下回见?还是到洗手间里去找几只虫子来放进食物里头然后威胁说要打96315?或者吃
饱了直接翻窗出去会比较具有可操作性?反正这里也不过就三楼而已,摔下去大概不会死……
“小姐请点菜。”
当服务员将菜单递到容与跟前时,她闭着眼调整呼吸了良久,才终于鼓起勇气来看那上面的价码。
十、十五、二十、二十八、三十二、五十……
一堆两位数让她精神大振。还好,还好,没有想象中的动辄成百上千……最多也只不过是她一两个星期的伙食费而已,稿费加皮夹里原有的钱,勉
强应该对付得了。不过为了牢牢记住这次高消费的教训,以后的一个星期内必须卧薪尝胆,每餐餐费不得超过两块钱,就这样说定了,抗议无效,违规
者加罚两个星期。
“……小姐,您点好了吗?”服务员看她连翻页也不曾,一径沉默,不禁有些纳闷。
容与这才回过神来,迅速翻下去,最后点了份一百六十八的套餐——已经是最便宜的了,而且也不必花费心思去配菜,心中还是忍不住滴血。
一百六十八啊,虽然价格跟她屋子里那一堆画具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但一个是吃到肚子里上完厕所什么都没有,一个是能够变成永久保存的艺术
品,这两者之间差得多了!
不过事已至此,她也只能尽尽人事地发誓,一会儿一定要把所有的东西狠狠吃掉,好吃的东西点它一百次也不手软,那样才对得起挣扎在温饱线以
下的贫困山区人民、对得起世界粮农组织的号召、对得起被杀掉的鱼和被吃掉的人民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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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小孩,你快点啦。”穿着人时的成熟女子站在余旸身后,不停地用高跟鞋踢着他的椅角。
“就好就好,你催什么催!”余旸气定神闲地关掉各个程序窗口,顺道换了个桌面。
“你还玩你还玩!”女子一把揪住他的耳朵,先按顺时针拧,再是逆时针,直把他疼得哀哀叫。
“姐,我都几十岁的人了你还来这一套,无不无聊啊。”他一只手去打攻防战,另一只手忙不迭地关机。
“谁叫你这么慢吞吞的!”景狠狠打了下他的头,双脚立成丁字步,不耐烦地打着拍子。
“你确定你这些年都呆在文明国家?不是非洲猎头族?”还是“海归”都是这么粗鲁的?
“对别人我当然要彬彬有礼,但是老弟你嘛——”景杏眼一瞪,“这么多年没教训了,一看之下就让人心痒手痒啊!”
“臭女人,你以为我是你儿子啊?任你说打就打。”他可是具有不屈的反抗精神的新一代青年!
景伸出食指摇了摇:“No,no,no请不要把你自己和我可爱的儿子相提并论,你看起来就一脸欠揍的样子,他可乖了。”
“他乖!”余旸怪声叫道,“他乖,我小时候就简直是天使下凡了!”
才回来第二天就把他的床单踩脏、飞机模型砸烂也就算了,竟然还把电脑玩到死机害得他没有能在第一时间反击某个女人的不敬言论——说玩还太
抬举他了,其实就是什么都不懂地乱按一气,看到黑屏“哇”的一声大哭。姑姑他们闻声而来,还赖他欺负外甥,不分青红皂白一顿数落,然后他老兄擦
擦鼻涕,被簇拥着上幼儿园去了,剩他一个人凄凄惨惨戚戚地重装了一个下午的系统。才弄好没多久,心想总可以好好放松玩一下了,老姐又阴魂不散
地跑来拖他出去吃饭。
“哈!天使下凡?”景大声嗤笑,“你那明明就叫呆头呆脑傻帽一个?我们家Bill才是人见人爱的活泼可爱小天使!”
人见人爱?余旸在心里呕吐一万次。要他说是鬼见愁才对,并且是鬼见愁母子档。可怕的是听说为了给儿子一个安定的生活环境,在异国他乡耀武
扬威很久的母夜叉决定回国定居,所以以后的日子里,会有无穷无尽的苦难等着他。
唉,人生无望啊。
“你怎么还磨磨蹭蹭的?再等下去我要发火咯。”
余旸无奈地叹气:“余小姐,余大师,我知道你一双眼睛阅男无数,已经坚强到再也不会长针眼了,但可不可以顾及不是你专属模特儿的小弟我,
一点都不想这副雄健的身躯随便暴露在女性面前的腼腆心理,给个空间我换衣服呢?”
景一脸作呕地退出了他的房间,在门口站岗,顺便观望敌情——希望姑姑不会这么早就把Bill接回家里来。
余旸才开门,就被一路抓到了姐姐的轿车里,飞驰向——
景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还在一边整理头发的弟弟:“最近的那家在哪里?”
余旸解气地哼笑几声,才给她指了路,然后慢悠悠地说开:“小姐,你急什么急?肯德基又不会长脚跑掉。”真服了她,奔三十的老女人了,竟然还
对那种毫无营养的油炸食品情有独钟。
“肯德基是不长脚,但是Bill长脚,再过一会儿他就要放学了,他一回来就一定会要跟着我,这样我就没有办法偷跑去吃东西。”为娘的真是一把辛
酸泪哪,要不是怕小孩子乱吃高热量的食品对长身体不好,她至于每次都偷偷模模地打游击战吗?
“你几时开始这么喜欢吃那种东西的?”小时候是没钱没地方吃,大一点之后也不见她有多爱上快餐店嘛。
“谁知道,忘了。”景面无表情,紧握着方向盘认真开车。
余旸当做没看见她紧绷的神色,继续不知死活地调侃。
“你说,我那无缘的姐夫会不会就是受不了你老乱吃东西,一吃就是一大堆,怕死了被吃垮才跟你离的?”
景却没有他想象中的风云变色,只是倨傲一笑:“他敢!要是他不给我买东西吃的话,看我不跟你沈姐告状!”
“这个世界上恐怕再也找不出你和沈姐这对绝配了。”余旸想起他前姐夫和这两个女人之间的孽缘就哭笑不得。
罢开始的时候,沈若姐和钟康大哥是一对,她姐是插花的女主角好友。然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姐和沈姐毕业后,钟大哥竟然在周围所有人的议论猜
测中娶了姐,最搞笑的是沈姐竟然兴高采烈地主动举手当伴娘,那天的宴席上最开心的反而是沈姐。在场的所有人纷纷猜测她是不是受刺激太深以至于
精神失常:
再之后就是当时还不叫“Bill”的朗朗出生,没过多久姐和钟哥感情破裂协议离婚,姐带着Bill出国深造,钟哥又回过头去重新追求沈姐。令人啧啧称
奇的是,到现在为止,这三个都是很好的朋友,人称铁三角。
本来按照常理推断,姐和沈姐心里总会有点疙瘩,但事实上她们俩一直好得过分,就算姐和钟哥在一起的时候也一样。不知是这两位的脑子构造异
于常人,还是天生的大度能容——更正,像他姐这种小鼻子小眼睛抢她一颗糖吃的破事都能嫉恨上一辈子的刻薄分子,绝对不可能有什么度量的,所以
崩计实在是沈姐脾气太好才能把这份友谊惨淡经营到现在。
“干什么装深沉不说话?你嫉妒我们伟大的友谊啊?”景看他傻乎乎地一直不说话,觉得很奇怪。
“谁嫉妒你了?笑话。我可是四海之内皆兄弟,五洲以外交朋友的那种人,你一辈子就死守两个熟人,有什么好得意?”
“我这是宁缺勿滥。哪像你这么来者不拒毫无品味,网络上随便抓人就来当狐朋狗友,一点质量都没有。”
“我——”余旸还想继续斗嘴下去,却想起了今天容与在QQ上的留言。
“姐,你知不知道什么叫做欧罗巴的公牛?”
景愣了下后“扑哧”笑出来:“你问这个干吗?”
看她神情就知道不是好事!“我和朋友在讨论的一个问题。”
“讨论问题?不会是吵架吧?”
余旸被姐姐看得有些毛躁:“管它是什么?你知道就说,不知道就别装蒜。”
“哼,我会不知道?”景没发现最近自己总是很容易被激怒,“那是个希腊神话。宙斯看上了一个叫做欧罗巴的公主,变成一头公牛把她抢走了,然后
就少儿不宜,然后就把他们厮混的那块大陆叫做欧罗巴。总之呢,欧罗巴的公牛大概是在骂人下流无耻荒婬,跟种马的意思差不多,你白读了这么
多年的书竟然连这个传说都不知道?对了,你知道宙斯是谁吧?不知道我再解释给你听——”景从来都不会放弃任何一个可以欺负弟弟的机会,尤其在她
心情不爽的时候。
余旸冷冷看着她一脸得意,咬牙切齿地道:“我知道,所以你可以闭嘴了。麻烦专心开车。对了,根据我的了解,你现在走的这条道和你的目的地
方向完全相反。”
对景的尖叫置若罔闻,他取出手机开始和“某些人”沟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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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嘛,一点都不好吃。要不是想着每一样东西都至少值一顿饭,她实在没有勇气把那些生鱼片、生蚝吃下去,恐怖的调料更是要了她的命,三文
鱼寿司就寿司加鱼片好了,干吗还在中间夹带一层芥末企图瞒天过海?如果不是服务生恰好来上菜怕难看,她一准把吃进嘴里的东西吐出来,现在咽是
咽下去了,余悸犹存,只能狂吃水果沙拉把那股子味道压下去。
水土不服啊,她以后估计去不了日本,什么时候想减肥再去。
筷子向最后一块菠萝前进的时候,手机铃声大作。
“你犯规!”
那边传来的声音气急败坏。容与一听之下风心大悦,夹起那块菠萝就往嘴里扔。
“我又干吗了?大少爷。”边嚼边说话,以示对他的轻蔑。
“你竟然用希腊神话骂我?而且还说我是那匹姓宙名斯的种马!”
容与挑眉:“怪了,你怎么知道他姓宙名斯?他爸和他兄弟明明都不姓宙。”
“我管他姓什么?最重要的是你骂我种马!”余旸声嘶力竭,景在一旁投去好奇一瞥。
种马耶!他清清白白处男一名,怎么能被人诬陷说操守有问题!
“骂你种马怎么了?你上次说我是西奥多拉我都没跟你急。”没气量。
“那是因为你先说我是彼拉多!”就是他一句“谁是彼拉多”泄了底气,受不了她的嘲笑才开始跟她以毒攻毒的。
“彼拉多又没有私生活的问题,我说一下你又不会死。”西奥多拉和她女儿可是有名的婬妇。所以说是他先讲这些事情的,跟她无关。
“我不会死,但是耶稣被我吊死了!”这是多么严重的事情啊。
“哇塞,你还真人戏,连这么大不敬的话都说得出来!”
“你呢?你还不是一副希罗底的阴险嘴脸想整死我?”
“去你的,你连给圣约翰提鞋都不配!”
“你这个莎乐美没资格对我提起圣约翰!”
“你你你,你是托克马达!”宗教裁判所里最心狠手辣就是:他了。
“那我就烧死你个安妮波玲!”就算穿越时空也要把她拉回:去烧死!亨利八世一定会很高兴的。
“你是该杀千刀的希律王!”容与一下子很有酒酣胸胆尚开张的豪情,招手叫来服务员,无暇理会她吃惊的神情,说道:“再来一盘沙拉!”
余旸听了觉得奇怪:“什么沙拉?”
“我边吃沙拉边说话,又惬意又补水,你就在角落里啃啃面包算了,反正圣餐也没资格领。”
“你才没资格!我明天就领给你看!”
“你以为谁会让犹大领圣餐吗?乖乖上吊算了!”
余旸气结:“玛罗齐亚你个荡妇连儿子都不给你送终!”
“哼,你琼斯!”
“你凯瑟琳!”
凯瑟琳?容与一愣:“凯瑟琳离题!”
“哪有离题?英国的宗教改革不就多亏她生不出儿子吗?”
“你说话真粗鲁!明明是你们男人喜新厌旧的劣根性才搞出这么多事情来!”
“我粗鲁?哼哼,别以为我刚才没听你说去我的!”
“是啊,”容与又夹一块西瓜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再重复一遍,“去你的。”
余旸花容失色:“你又骂?”
“是你自己说的,我重复一下有什么关系?”她嚼东西的声音更让余旸觉得是种挑衅。
“女人!你有种就出来单挑!”
“我干吗和你单挑,简直就是降低品位。”她吃得好好的才不理他。
“你不敢就不敢好了,说充场面的话有什么用?我在……”余旸往车窗外一看,才发现车子已经稳稳停在了肯德基门口。景兴味盎然地看他与人隔空
厮杀。
“我就在X路的肯德基店门口,有本事你就过来!”
容与本来想立刻拒绝,却因为听到地址而顿住。
好巧,那不就是隔壁的肯德基?
这算什么?孽缘不浅吗?
也好,反正也吃得差不多了,就去会会他。以前还没跟网友见过面,这回既然天时地利人和兼俱,去见识一下“交流”了这么多天的“吵”友长成什么
样子也挺新鲜。听他声音和说话口气就知道那家伙的智商不高,就算想要算计人恐怕也有心无力,所以基本上,她也是不怎么需要担心被拐卖的。
“来就来,谁怕谁啊?”
“好!我等着你!”
“我五分钟后就到,你信不信?”
“少来,你以为你懂瞬间转移大法啊?会不会是妄想症啊?”
“好,我就转移给你看!”容与轻巧收线,招来服务员,“麻烦结账。”
岸钱的心痛已经被即将奔赴“战场”的斗志昂扬取代,签了收据,她迫不及待地走出餐厅,没注意身后除了双语欢送外,还有几声窃窃私语。
“谢天谢地,终于走了。”和服女子一号双手合十。
“是啊,好恐怖,她是饿了多少天才来的?”和服女子二号看着门口方向兴叹。
“怎么了?她吃了很多生鱼片吗?”刚换班的和服女子三号凑过来好奇。
“就是来这里不吃生鱼片才恐怖。”一号说。
“她只不过吃了整整十盘沙拉而已。”二号补充。
“……果然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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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旸收线,开车门出去,对上姐姐探究的眼。
“你们刚才在说什么?”她真是听得一头雾水。
余旸耸肩,“基督教史。”他都没想到自己有这么伟大的一天,竟然去研究这么高深的学问,虽然只是拿来应付而已,总也了解到了一些实质性的东
西。
“哇!厉害。你刚刚跟谁在说话?”讲那么久,活像电话费不要钱似的。
“一个朋友啦,你不认识的。还不快去吃你的汉堡薯条?”余旸把她往快餐店的大门推,要被那死丫头看到他陪姐姐出来吃垃圾食品肯定会被嘲笑。
“我现在不急着吃了。”景双手抱胸,直挺挺站在他面前,“你这位朋友的吸引力比汉堡大。”很少看到小弟这么七窍生烟的样子,这么大一个人还在
用最幼稚的方式对骂更是旷世奇观,能让他变得如此怪异的朋友,她怎么可以不瞻仰一下呢?
余旸拿她没辙,他这个姐姐决定的事情没一件刻意更改,尤其是这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你要待就待吧,我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更扯的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来人长的什么样。早知道刚才要弄一个接头暗号之类。
算了算了,这种不可捉模的感觉比较后现代,他就趴在车身上等人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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容与出了店门就往右边的肯德基门口看去,由于还没到用餐高峰,人并不是很多,她拨通那人的号码,只有一个人把手机举起,年龄上也蛮符合,
应该没错了。
呃,那个,长得有点抱歉。不过这倒没什么,本来就没指望能在网上碰见什么帅哥,横竖她又不是来相亲的。如果是个帅哥她才惶恐呢,到时候被
人家美色所迷,连吵架都忘记了只顾着流口水岂不糟糕?
但问题是,此人讲电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明明看起来就很虔诚很崇敬的样子,出口的话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喂,你是不是要告诉我打退
堂鼓没胆子来了?”
他怎么有办法用这样恭敬的姿势说出令人火冒三丈的话来呢?容与心中很是纳闷,一边通话一边走向目标。
“你以为我是像你一样的胆小表吗?我只不过想就阁下的尊容作一番惊叹而已。”她真的不是故意这么刻薄的,但是一听到那种欠扁的口气,难听的
话就忍不住冲口而出。
“哦?你真的就在附近?”他倚在车门上四处搜寻可疑人物,“怎么?还满意本少爷的皮相吧?”他平时真的不是这么自恋的人,但是一听到她无时无刻不
在挑衅的声音,就总想让自己显得伟大一点好压过她的气势。
不是吧?容与偷偷作了个呕吐的表情。
她不直接攻击这种相貌巨猥琐就很仁慈了。他竟然还有脸自吹自擂,难道现在的雄性生物品质真的差到这样的外形都可以拿来标榜的地步吗?
“你的自知之明似乎不太够用。”她淡淡嘲讽。
“你什么意思?”余旸深觉男性自尊受到打击。
“你说呢?”
“哼,我看你是嫉妒我长得玉树临风潇洒倜傥,一时把持不住被我深深吸引,然后又觉得没面子,这才口出恶言!”
容与在佩服他的厚脸皮之余不禁说道:“人而无耻,不死何俟?”
别以为他没修养,这句他可是学过的!余旸的得意只保留了一小会儿就想起这句话是骂人的:“你这个泼妇!净会骂人!有本事现出原形来让我好好修理
修理你!”
话音刚落,只听一声惨叫从身后不远处传来。
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落在那一男一女身上。
男的坐在地上抱脚呼痛,女的幸灾乐祸,居高临下地欣赏他的惨状,嘴里还用不小的音量叫嚣道:“看是谁修理谁?”
余旸很快就反应过来,知道那边是怎么回事了。
虽然这个女孩子骂人起来很凶,长得也不错,但是似乎认人的水平非常之不怎样。
他正要过去与她“相认”顺便大大嘲讽一番,却见身边的姐姐已经先他一步走上前。
“你怎么在这里?”景瞪着痛得直流眼泪的猥琐男,脸罩寒霜—
猥琐男泪汪汪地抬头看她,神情好不凄惨:“余小姐,是老板他——”
“他是你老板不是我老板!凭什么我要被你跟踪?你替我最后——次警告他,如果再让我发现他的纠缠,我一定报警,不怕应付官司就来好了!”景气冲
冲地说完,拂袖而去。呆愣的众人还没回过神,就见她又折回来,抬起高高的脚跟,照着猥琐男没被踩的那只脚上狠狠碾了下去。顿时,撕心裂肺的哀
号响彻云霄,真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叫他给你报工伤!”景拍拍手,气势如虹地走进肯德基。
众人目光跟随到不见她的身影为止,回来看看坐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泪的猥琐男,又看看一边不知所措的容与,不约而同地发出惊叹:“现在的女
孩子真厉害啊。”
“对不起……”容与知道自己肯定弄错人了,这个男人是跟踪刚才那位女士而来,肯定和她没关系。虽然人家被踩扁在地上主要是因为刚才那位女士
的神功盖世,但怎么说她也有责任。
要送他去医院吗?’
她还在考虑当中,猥琐男已经打了通电话,没几分钟,就有几个人过来救援他。
猥琐男被人从地上扶起,出乎意料地只对她点了个头,就一瘸一拐地坐车离开。
哇?这人脾气好好哦。她刚才还一直在心里笑他其貌不扬,真是太愚蠢了。不过话说回来,如果不是把他当成那个烂人,她也不至于犯下以貌取人
的低级错误……
“容与。”
是谁招呼她?
容与转身,看见一张称得上好看的脸。
咦?他怎么在这里?
“真想不到你这么蠢。”余旸脸上的神采因为嘲笑而飞扬。
熟悉不过的语气让容与的下巴都快掉下来——
般什么飞机?难道他就是大烂人彼得潘?
王见王。
丙然是死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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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说怎么会有人看到如此英俊潇洒的我还忍心出口伤人,原来……啧啧啧。”余旸得意享受她满面通红的糗样。
“没办法,谁叫你在我心目中的形象太过恶劣,我把别人错认成你还抬举了呢。”容与压下心中的惊讶,针锋相对。
“再恶劣也不用把气撒到别人身上啊,不过我也早就看出你有这种暴力因子了。看把人家折腾的,估计是要好几天卧床不起哕。”看她那副面红耳赤
的样子就知道,这女孩子其实心地不坏,现在心里一定愧疚死了,或许再说几句她就会自杀以谢天下。
“怎么?你是不是很羡慕他啊?要不要我也踢你几脚试试?很爽的哦。”她跨前一步作势抬脚。
余旸向后一跃,确定跟她保持了安全距离后才很“严肃”地说:“你这句话说得太了。虽然我知道你空闺寂寞很饥渴,但作为一个女孩子,还是
保持一点基本的矜持比较好。”
容与不屑地斜睨他:“放心,我就算再怎么饥不择食也绝对不会看上你的,那种品位实在太低了。”
“我有什么不好?”余旸还从来没被人贬得这么低过——当然,素有不识金香玉陋习的姐姐除外。
她诧异地瞪大眼,像是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你有什么好?”
余旸想了想,扳起手指一个个数给她听:“我个性开朗、身体强壮、头脑聪明、身家良好、学历崇高。”说完还来一句,“你真的不必太崇拜我,这
么优秀其实我也很无奈的。”
听完他自吹自擂,容与只回了一个字:“哈。”
余旸凶狠地问:“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很可笑罢了。”
“哪一条可笑?”
“每一条都可笑。”
“你——”
“你小肚鸡肠,我碰到你没有一次不吵架,根本是毫无绅士风度,这个也叫个性开朗?”说完她绕着他的身子开始踱步,上上下下挑剔打量,还很豪
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露出嫌恶的表情,“你这种叫做身体强壮?那施瓦辛格不就成石头一块了?虚胖就虚胖,充什么肌肉男?”
虚胖?
余旸差点吐血,他打了那么多年篮球练出的结实身材被她说成是“虚胖”,这还有没有天理?
“你少诬蔑我!”他把她的手抓过来,重重按上胸膛胡乱移动,“你好好模模,我这个到底是什么?”
容与被他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赶忙甩开手:“明明就是肥肉,有什么好模?”
余旸气得没空研究她脸上的红潮因何而来,又想去抓她的手继续“亲密接触”:“明明很硬的,你一定没好好模!”
容与拼命躲开他的魔爪,口里丝毫不放松:“肥肉,就是肥肉!”
“年轻人,你们要模要亲回家去好不好?大马路上不合适啦。”旁边管车的老大爷终于看不下去,出来仗义执言。
两人一听,尴尬地僵在当场,动弹不得。
好一会儿,容与才开始继续攻击:“看看看,大庭广众之下做出这么猥亵的动作,说明你不但人品有问题,智商也有问题。”
“你才笨呢,连肌肉和肥肉都模不出来,害得我这么丢脸,被人当做狂。”
“别以为我不知道上次那个智商测验你只得了六十五分,属于智障级别。”
余旸灰头土脸地道:“你怎么知道的?”
“我聪明啊,我有什么不知道?”事实是上次发给他的那个测验,不管做得多快多认真,系统给出的智商值都只有六十五分,她就是特地发去打击他
的啦。
余旸挫败地叹气:“我身家良好这一点你总没意见了吧。”
“就算你真的身家良好自己不学好又有什么用?你现在为止自己赚了多少钱?能养家吗?能糊口吗?”
好像他家二哥的口气哦。余旸被她说得抬不起头来,陷入垂死挣扎状态:“至少……至少我有学历——”
“不是把老大,虽然C大勉强算是名牌大学,可你连毕业证书、学士学位都要三个月后才拿到,也敢说有学历?”
呜呜呜,活了这么多年,今天才知道自己竟然一无是处,还不如死了算了——
慢着慢着,她怎么知道他是C大的?并且还是大四生?
“你……认识我?”他问得迟疑,不会在玩什么网络诈骗吧?
容与咧嘴一笑:“恭喜你,终于发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