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口在天台上的交谈之后,海沧浪和樊落星的关系就明显地淡了下来。此刻,他坐在急诊医生专用休息室里,翻看着一些病历单。他看起来很烦躁,翻不了几页就将病历单丢向一旁,再去看下一个。反反复复几次,他的脑袋依旧空空的,什么也没装进去。
将所有的东西丢到一边,他的双手撑着自己的额头,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淡淡的薰衣草香气飘入他的鼻息之间,蓦然地抬起头,他看见了那张胖胖乎乎的小圆脸。沉默地看着她,他不知道自己还能对她说些什么。
“这是你最喜欢的薰衣草茶,提提神吧!”落星以一对微笑的双眼凝视着他,那表情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似的。
海沧浪别过脸,手一伸将茶盅推了开来,“我不喜欢薰衣草茶。”
他的行动让她眉头打结,以前他总喜欢让她泡这种茶的,现在怎么又突然说不喜欢了呢?
“你在生我的气?”落星很小心地问道,就是她这种生疏的态度让海沧浪的气更加不顺。
站起身,他反剪着双手背对着她站立,“我从不喜欢薰衣草茶,但你每次喝过这种茶,身上总会留下淡淡的薰衣草香气,它可以安抚我的神经,所以我才经常让你泡这种茶。”
落星想了想,好像是这样的。每次她泡薰衣草茶他只是喝上几口,大部分的茶都落入了她的月复中。
“既然你喜欢薰衣草的香气,那我送你几个薰衣草香袋,这样你就可以经常闻到这种味道了。”
听到她的话,海沧浪突然冷笑了起来,“你喝过薰衣草茶后所散发出的味道和薰衣草的香气是不一样的,你要把你自己送给我吗?”
他的口气冷冷的,连声音也带着刺。看样子,她真的伤他很深。心里一急,落星月兑口而出:“沧浪,其实我……”
“好了!别再说了。”
他不想再听到任何伤害他的话从她的嘴巴里冒出来。更重要的是,他无法就这样放弃她。他几乎什么也没做,她也几乎什么都没去感觉,他们的感情就这样被判处了死刑。被否定的不止是他的感情,还有他们的过去与未来。曾经他们所拥有的一切,此生只能当成一种回忆来品尝,再难看到花开时的艳丽——这样的结局,他不服啊!
让他就这样放弃她,他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可不甘心又能如何?她已经将话说到了那个分上,他也已经将两只脚都迈了出去,他还能做什么?她还允许他对她做什么?
紧握的双拳出卖了他内心奔涌的狂潮,落星看在眼里却什么也做不了,因为她根本不明白他的挣扎只因为她——只因为这颗落入海中的繁星,只因为这颗想离开沧浪的落星!
就在这个时候,一位小护士急匆匆地跑进了急诊医生的专用休息室,“海医生,三号急诊室有急诊病人!”
“慌慌张张干什么?!”海沧浪狠狠地瞪了过去。
小护士微微瑟缩了一下,这两天海医生心情不好,跟着脾气也不好。早知道就不来叫他了,好端端地挨顿骂。
海沧浪说归说,速度倒是很快,换上手术服,这就向三号急诊室走去。落星随即跟了过去,匆忙中她没有注意到,这时候,她就站在他的身边——以最高的资格站在他的身边。
一边走,海沧浪一边询问病情:“病人的情况怎么样?”
小护士赶紧报上:“是个十岁的小女孩,胖嘟嘟的,好像从什么地方摔了下来。具体情况目前也不太清楚。”
海沧浪和落星同时走进了急诊室,他头一偏看见了她的身影,刚好她也偏过头去望向他,四日在空中交汇。海沧浪头一扭,率先移开了目光,将注意力集中到急诊的小病人身上——胖嘟嘟的小女孩就像一个小肉球躺在急诊台上,全身上下有许多处的伤口,血液染红了她的衣衫。
“情况怎么样?”按照工作习惯,海沧浪问向一边的护士。
落星接过小护士的跟踪检测,非常认真地开始报告各项情况:“患者从高处跌落,全身多处擦伤,已经做了止血措施。心跳、血压正常,没有骨头断裂的迹象。”
海沧浪沉默地走到小女孩的身边,检视她的内脏受损状况,他小心翼翼地尽量不碰到她的伤口,“还好,没有内出血现象。”
走到小女孩的身边,他取下了口罩,“小妹妹……小妹妹,能听见我的声音吗?”
小女孩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我要虎哥哥,我要虎哥哥……”
落星贴近小女孩的脸,温柔地说道:“小妹妹,你能听见我的声音吗?要是能就眨眨眼睛,好不好?”
小女孩眨了眨眼睛,嘴里依旧喊着她的“虎哥哥”。
谤据她的反应,海沧浪做出了进一步的判断和行动,“把她送入观察室,有情况随时叫我。”拉下手术服,他脚一抬离开了急诊室。
站在过道上,他目送着落星肥胖的身躯守着胖嘟嘟的小女孩的移动床推进了观察室。从何时起,他只能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却再也无法走近她的心。
深深地吸一口气,他想吸进一些他所熟悉的薰衣草香气,但愿它能安定他的神经……但愿!
***************
几天之后,那个从高处摔下来的胖嘟嘟的小女孩被送进了普通病房,樊落星趁着午休时间去病房看她。这个时候,病房里还有另一位小男生。
将带来的点心放在她的病床旁边,落星坐了下来,“小妹妹,你还认识我吗?”
“你是我刚进医院时候看见的那个圆护士姐姐。”还好意思说人家呢!小女孩的脸、手臂、小腿,以至整个身体都是圆的。
落星也不介意小孩子对她的称呼,看了看她的伤势,她问起小女孩的名字:“圆护士姐姐叫落星,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姝姝——‘女’字旁一个朱色的‘朱’,虎哥哥说我是红色的女孩子。”或许因为大家身材相同吧!小女孩对落星有着特殊的亲近感。
听见她的名字,落星先是一怔,随即笑开了。姝姝——一个特殊、对落星而言却有着特别意义的名字。
望着站在旁边一声不吭的小男生,落星的好奇心上来了,“你就是姝姝的虎哥哥吧?”
小男生点点头,却仍是不开口。他耷拉着脑袋,像是做了什么错事似的立在一边。
察觉出他的不对劲,落星走到他的身边蹲了下来,“怎么了?怎么一直都不说话?”
小男生不开口,妹妹倒是叽叽咕咕地说了起来:“虎哥哥,你就不要再难过了。我不怪你,我不跟爸妈说,我也不跟干爸、干妈说。我说是我自己玩耍时,不小心跌下去的,他们不会骂我的。”
落星顿时明白了过来,一定是这个虎哥哥不小心让姝姝从高处摔了下来,才会受了这场伤。姝姝不想让虎哥哥挨骂,所以就说是自己玩耍时不小心跌下去的。虎哥哥却很自责,所以一直站在一边哼也不哼一声。
落星将虎哥哥拉到病床的旁边,再拉过姝姝没受伤的那只小胖手,让两只小小的手牵在一起。“你们两个是一起长大的,对不对?”
两个小家伙一齐点点头。“妈妈说,当我还只会爬的时候,就跟在虎哥哥后面了。”说这话的时候,姝姝脸上不乏得意之色。
哀摩着两个孩子的头,落星缓缓说道:“那你们一定要好好地在一起,快快乐乐地在一起。虎哥哥要照顾好姝姝,当一个称职的虎哥哥。姝姝你也不可以只跟在虎哥哥的后面,你要很努力很努力地成为一个好姝蛛,一个名副其实的姝姝。你不可以把什么事都交给你虎哥哥去完成,你要为虎哥哥分担困难。要记住,有一天,你也可以是你虎哥哥的依靠!”
姝姝一张胖乎乎的小脸皱到了一处,“圆护士姐姐,你的话很难懂哦!姝姝听不懂。”
“等你长大了,就会明白的。”落星拍拍她的小脸蛋,将视线转向一旁的小男生,“姝姝很胖,你希望她胖一点,还是瘦一点?”
“瘦一点。”小男生凭直觉回答落星的问题,“她现在这个样子总有小朋友说她是‘小猪’,所以我希望她瘦一点。”
“那你自己呢?你希望她什么样子?”落星凝神地望着他,她甚至在他的身上看到了海沧浪小时候的影子。
“我?”小男生想了想,很快地摇了摇头,“我怎么样都可以,只要她能赶快离开医院,可以跟我一起出去玩就好。”
落星拍了拍他的肩膀,“记住你今天的话!只要她能健健康康的,胖与瘦都无所谓。她永远都是你的‘姝姝’!”
两个孩子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但他们都将落星的话记了下来,终有一天他们会明白当年那个医院的圆护士姐姐说这些话的潜在含义,只是那个时候他们之间是兄妹,是朋友,还是……情侣呢?
这个问题只有时间能给出答案!
“好了!咱们来吃点心吧!”落星将点心盒打了开来,夹了一块送到姝姝的嘴里,“好吃吗?”
“好吃!”嚼着点心,妹妹满脸都是笑容。这个时候她仍不忘她的虎哥哥,手不能动,她用眼神叫嚷着,“虎哥哥吃!虎哥哥吃!”
落星夹了一块送到小男生嘴边,“虎哥哥吃吧!”
小男生只是咬了一口就推开了,“留给妹妹吧!她喜欢吃这种甜甜的点心。”
“她还有呢!你就吃吧!”落星将那块点心塞进了他的嘴里。
久远的记忆伴着点心的香气重新回到了她的脑中,小的时候,每次有蛋糕,沧浪总是说他不喜欢吃这种甜甜的东西,全留给她吃。后来她才知道,他在六七岁以前也是很喜欢吃蛋糕的,可自从她开始吃蛋糕,他就变得不喜欢吃这种食品了。
他的习惯因她而生,因她而改。她还知道他原本是想当建筑设计师,可为了更好地照顾她,他改投了医学专业。有时候,她甚至会想,这辈子如果没有她,沧浪的今天会是什么样的,会不会比现在更好一点?
“圆护士姐姐,你也吃……你也吃啊!”姝姝的热情劲好像这点心是她亲手做的似的。
落星小口小口地嚼着点心,满脸笑容,“好!好!我也吃!”
病房里的三个人吃得不亦乐乎,他们丝毫没有察觉到有一个人一直站在门外静静地看着他们。
海沧浪对这个胖乎乎的小女孩有种说不出的牵挂,趁着午休时间他来到病房想看看她的恢复情况,正巧看到落星捧着点心盒走了进去,他下意识地躲在了门外没有进去。
从他们的对话中,海沧浪依稀看见了自己和落星小时候的情景,而她对姝姝和虎哥哥说的那段要求的话语他也都听得一清二楚。
她为什么会说出那番话?她告诉姝姝,有一天姝姝也可以成为那个小男生的依靠——她的用意到底何在?
回想他们俩之间这二十二年的路程,他几乎将所有的事都包了下来,保护她、照顾她,就是他的责任。他没想过要她回报自己什么,他也没想过要依靠她做些什么。一直以来,沧浪承载着落星,已经成了二十二年来惟一的流向。
可在这过程中,他是不是忽略了什么?在不经意间忽略了她的责任感和参与感?也让她忽略了落星对沧浪的重要性?
她不知道吗?没有了落入海中的繁星,沧浪也只是一条平凡无奇的沧海流浪。
或许……或许迈出了两只脚之后的下一个动作就是奔跑,不停地奔跑,将那颗想逃出沧浪的落星给追回来——紧紧地追回来!
***************
“狗狗,我来给你们送午餐了。”
午休时分,依照每天的习惯,樊落星拎着一些狗食蹲在了医院的狗屋跟前。几条打着瞳睡的老狗一见她立刻活跃了起来,在它们的眼中,看见她就像看见了肉骨头。
一边将狗食放进它们的食盒里,落星一边跟几只老狗说起话来:“姝姝和她的虎哥哥走了,我有一点寂寞。你们觉不觉得妹妹跟她的虎哥哥有一点像我和沧浪?”
提起沧浪,她的神色又黯淡了下来,“这几天,沧浪都呆呆的,好像在想什么心事,我又不好直接问他,骆医生也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么。我真的有点担心,你们说会不会出什么事?”
几条狗争相抢食,哪还顾得上回答她的问题,它们连一个哼哼都没时间哼给她。
落星也没指望这些老狗能开口说人话,双手撑着头,她将胖墩墩的身体蹲在了地上。“你们说我的决定到底是对是错?如果,我是说如果……如果暖日说的是真话,沧浪他不是把我当成妹妹,那……那我又该怎么办?”
一条老狗从午餐的时间中抽出一丁点,用“外语”回了她一句——怎么办?凉拌!
旁边立刻有狗问了起来——凉拌?凉拌的肉骨头好吃吗?
另一只最老的老狗老眼昏花地甩了甩耳朵——不知道!没吃过。
这些对白听在落星的耳朵里就只能是一番狗吠,拨了拨食盒里的狗食,她仍旧陷在自己的苦思冥想中。
“可要真是这样,燕脂怎么办?她可是我推给沧浪的,若她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恨死我了,我再没有脸去见她!”
她是越想越烦,越烦越想,手一甩,她干脆站了起来。可能因为她的动作幅度太大,吓得那些贪吃老狗向后退了好几步,以为她要揍它们呢!
落星不好意思地朝老狗们笑了笑,“不好意思!打扰你们用餐了,我先走了,你们继续!继续!”
望着那个胖嘟嘟的身影渐渐远离,老狗们这才回到了“餐盘”边继续享用它们的午餐。
一只狗踢踢另一只狗的后腿:老哥,这胖妹妹跟那个什么沧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被踢到的狗一边吃着午餐一边晃着耳朵:人类的事咱哪知道啊?差不多就是那女的喜欢那男的,那男的也喜欢那女的,那女的以为那男的不喜欢那女的,那男的以为那女的不喜欢那男的——我说的,你有没有听懂?
原先询问的那条狗四条腿打了两个踉跄,晕晕乎乎地趴在地上,提前进入自己的午睡时间。没办法,它头晕嘛!这人类的事啊……就是麻烦!
落星一点也不知道身后发生的这些个“狗事”,她依照每天中午的习惯,沿着长长的医院走廊走回急诊科的休息室。现在她不用再担心要拿一大堆的点心盒、水果篮了。自从那次众护土将她拉上了天台进行大讨伐之后,就再也没有护士托她带这、带那了,她倒也乐得轻松自在!
眼看着夏季就快要来临了,走廊两边花圃里的花草争相吐艳,美不胜收。这样美的景映着如此清澈的蓝天,连带着落星的心情都跟着好了起来。这些天的烦心事暂且就将它抛在脑后吧!
落星厚实的身体和脚下轻松的步子极不融洽地搭配在一起,粉色的护士服映红了她粉扑扑的脸。
突然,医院急招医生、护士的喇叭响了起来,从那里面传出了海沧浪的声音和她的名字——
“落星,你是我的‘胖妹妹’,你也是我的‘胖姝姝’,我是真的……爱你。”这句话在喇叭里一遍遍地重复着,那声音就像一道道的咒语,捆住了她的心。
一股热流从心底涌上了她的眼眶,猛地抬起头,她看见走廊尽头一个捧着花的男人向她缓缓地走来。即使隔着如此远的距离,她依然可以辨识出那熟悉的身形是属于海沧浪的。
他一步一步向她走来,她终于看清了他手中的花,那是一盆蝴蝉兰。出身花农世家的霁华曾经告诉过她,蝴蝶兰的花语是“我、爱、你”!
热热的眼眶蒸发出了水分,在泪水模糊中她看见自己的守护神来到了她的身边。
“给我机会,让我来证明,换个身份、换个方式,我可以给你一辈子的幸福和守护。”伸出手,海沧浪大力地擦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他不喜欢看到她哭的样子,一点也不喜欢。
落星抽抽噎噎地止住哭泣,“可是,如果你几天或几个月以后就后悔了怎么办?”
海沧浪立刻摇摇头,否决了她的说法,“我不会后悔的。”这个胖妹妹都在想些什么呢?
“可如果你后悔呢?”她的坚持有着他难以想象的韧性,“要不然你说,你和燕脂在一起,你后不后悔?”
“我什么时候答应和她在一起了?那都是你和上天弄出来的乱子。”抱着蝴蝶兰,他直想用花盆砸醒她。
“可你当时也没说不同意啊!”落星可记得很清楚呢!
“那是因为当时燕脂说了那样的话,我又气糊涂了,才会想等平静下来再说。”哪知道那件事是平静下来了,更大的问题却在后面等待着他。
落星才不会这么轻易就忘记自己的坚持。“反正你会后悔啦!你想啊!你后不后悔要到你后悔的那一刻才知道,现在说不会后悔还太早了。再说,你又不会知道你将来会不会后悔,如果你知道后来会后悔,当初就不会做让自己后悔的事了。”
她的话很乱,却说到了重点。一个又一个的“后悔”砸向海沧浪的脑门,他不得不思考她说的这些,“那你说要我怎么办?”
她将他的身体拨转过来,让他的眼睛冲着来的方向,“这样!你呢!先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等睡醒后咱们再说,好不好?”
在身后推了他一把,她赶紧向反方向跑去。可她的胖嘟嘟的身体还没“滚”出去,一只手轻而易举地拽住了她,“这就是你的办法?”
偏过头,她冲着他傻笑,想用这种方法逃过关。
将蝴蝶兰塞进她的怀中,他拎着她的衣领想将她带进休息室好好教训一番,顺便得出解决问题的方法。
恰在此时,一个痞痞的声音插了进来:“她又不是老鼠,你也不是猫,先放了她吧!”
听那声音,海沧浪知道身后的人准是骆上天,他想松开手跟他打个招呼。这一松手,胖妹妹真的变成了一只小老鼠——“吱溜”一声——溜了!
“落星——”
“让她去吧!”骆上天笑笑地瞅着那个滚动的身躯,“看她像个肉球似的,想不到跑起来还挺快。”他的话不含一点讽刺的意味,纯粹是他那痞痞的个性在作怪。
海沧浪满头的火正找不到地方发泄,现在正好全丢给骆上天这个嬉皮笑脸的家伙。“都是你,要不是你落星就跑不了了。”
“跑不了,留下来又怎样?她还不是想方设法躲着你嘛!你还不如给她一点时间让她好好想想,说不定她反而能想得通。你逼得太紧了,在医院里做深情三十秒表白,你是在逼她啊!要知道,凡事都不能操之过急!”
骆上天说得是摇头晃脑,海沧浪听得是极端懊恼,可他现在也没有其他的办法。“要是她根本就想不通呢?”
“丢掉她,重找一个啊!”骆上天说得一派轻松,瞥见海沧浪黑了一半的脸,他急忙改口,“放心吧!她会想通的,最坏的结果是她想通的结果还是不要你,那你就准备好为自己收尸吧!”
海沧浪垂下了头,不再做声。当他选择在整个医院里表白他的感情,他就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此生,他们形同陌路。
靶觉到他情绪的低落,骆上天拍了拍他的肩膀,“别忘了,最终她还是带走了你的蝴蝶兰!”
她也顺道带走了他的“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