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大厅上,面对阶梯下林立的人群,宛狂澜感到了肃杀之气。不过是十几日的工夫,这帮所谓的名门正派再度倾巢而出,来势汹汹,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拱手上前,狂澜客气地打着招呼:“晚辈宛狂澜作为莫邪山庄庄主恭迎各位江湖上的朋友大驾到此,不知各位有何贵干?”
武当道长率先上前一步,拂尘一扫。“那日在贵庄,一位姑娘出手碎了石狮子。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她所使用的武功正是二十年前失踪的武林盟主江海天的内功心法。话说二十年前,江盟主前往大漠清除萨满妖女,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江湖上传说,他已死于与萨满妖女的最后一战,不想近日我们竟亲眼所见江盟主浑厚的内功心法出现在一个小泵娘身上,我们今日聚集于此,就是为了了解盟主失踪的真相。望宛庄主行个方便,将那位姑娘请出来与我们一见。”
那赋秋躲在大厅后面听见了这帮人来此的目的,他忍不住瞪了姐姐一眼,两个人用心语说起话来--
“那凉夏,你惹祸了,你知不知道?”
她才不在乎呢!“我出去告诉他们,我根本就不认识什么武林盟主,我的功夫是一位世外高人所传授,他早已云游四海去了。”
“如果事情会这么简单就好了。”赋秋有了另一层的考虑,“他们一定会以此事为由责难宛狂澜,这一次莫邪山庄恐怕是在劫难逃了。”
“哪有你说的那么严重?”话是这么说,可凉夏还是紧张了起来,竖起耳朵细听外面的动静。
果不出赋秋所料,这些名门正派武功不怎么样,话倒是挺多。上次没讨到便宜的嵩山派,这一次可逮到机会报这一箭之仇了。由他们门主领头,一大帮子人对着狂澜又是扬拳头又是大喊大叫。
“说不定那个姑娘就是萨满妖女,她用邪术骗得江盟主的武功,然后又把江盟主给杀了。宛庄主,你赶快把妖女交出来,否则窝藏之罪你可担当不起。”
狂澜甩开袖子,嘴角流出一丝冷笑,“江盟主失踪已有二十余年,二十年前你们口中的萨满妖女就已经有力量置堂堂武林盟主于死地,二十年过去了,想那女子也该有五十开外,若说是古稀老人还差不多,上次那位姑娘年方十八。门主,你无凭无据将人家姑娘说成妖女,未免有失门主身份吧?”
好家伙!赋秋简直要为他鼓掌叫好了,这宛狂澜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要么就奸诈得要命,没想到英明起来竟有大将之风,完全有千夫莫挡之势。
武当道长到底还有些长辈之风,他故作沉稳地走上前,嘴里还念念有辞:“我们只是想搞清楚江盟主失踪之谜,若能找回江盟主,武林就有了领头人,江湖上那些谁得到『天下第一剑』谁就有权当武林盟主的传言也会不攻自破,对宛庄主来说也是美事一桩啊!”
“所以这么多江湖上的朋友就带着兵器,带着各门各派的全部人马涌到我莫邪山庄?”一句话,他们不是来查清事情真相,是试图用武力示威,逼着他把入交出来。
各门各派看出这宛庄主随和的笑容中暗藏精明,知道他不是那么好对付的主,他们仗着人多势众,竟较起真来,“宛庄主,你不要仗着手中握有『天下第一剑』就妄想为所欲为。干将神剑乃武林之宝,窝藏妖女是武林之敌,你脚踏两层罪孽,小心成为武林公敌,到时候不仅是你,就连这有几百年基业的莫邪山庄也将跟着你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狂澜在静默中向前走了两步,这两步让他得出一个结论:“听阁下话中的意思,只要宛某交出武林之宝或武林之敌中的一个,就可保莫邪山庄百年基业喽?”言下之意:你们是强盗吗?我不服从你就杀我全家,我听话做个傀儡就没事?
他的话堵住了众人之口,原来他们这些名门正派对名声还有点在意,狂澜还当他们完全不要脸呢!只是,这张面皮显然没有武林盟主的尊荣来得诱人,瞬间的良知退去,涌上的依旧是人世间的贪念。
“宛狂澜,少跟我们打花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交出那个姑娘让我们问出江盟主的下落。要么,交出干将神剑,让我们选出新一任的武林盟主。两条路随你选一条,不要敬酒不喝喝罚酒,阳光大道不走,就走黄泉路。”
话说到这分上,凉夏哪里还能安静地听得下去。甩开腿,摞起袖子,她这就要出去和这帮无赖大干一场、幸好赋秋先一步拉住了她,“姐,你冷静一点,你现在出去不仅会给你自己带来麻烦,也会拖累整个无字酒庄,你难道一点都不为爹娘考虑吗?”
“可是,那帮人正在用『天下第一剑』威胁狂澜,他们也太卑鄙了吧!”凉夏气得要吐血了,她告诉自己:即便她不再爱宛狂澜,她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在自己面前发生这等不平之事,所以她这个女侠一定要拔剑相助。“赋秋,你放开我,不是说我就是萨满妖女嘛!我就让他们看看妖女的厉害,上次粉碎的是石狮子,这次我要让他们的身体粉身碎骨。”
“你最好不要。”诸葛少默默无声地站在了他们的身后,“凉夏,你最好听你弟弟的话站在这里不要出去。”
凉夏的斗志上来了,谁都别想挡她,“难道我还打不过那帮嗓门比武功厉害的家伙啊?”
诸葛少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他所拥有的词汇太过贫乏,不足以将他心中的意思明白地表白出来,但是有个人可以--楼起。
“不!凉夏,你能打过那帮人,但是莫邪山庄会因为你的胜利而成为武林公敌,等待它的命运只有毁灭。你能打败那些武林人士,你却打不败人的和贪婪。”
走上前,楼起拍了拍凉夏的肩膀,“相信宛狂澜,相信他有能力解决好自己的问题,相信他有能力保护莫邪山庄,保护他所拥有的『天下第一剑』,保护他想保护的人,他想保护的你。你的保护会让他失去宛狂澜的风格,那不会是你想要的结果。是吗,凉夏?”
松开手,凉夏安静地站在了原地,相信狂澜,相信他能保护他想保护的人,相信他能保护她,相信他!她相信他!,
狂澜用他的力量证明了众人所给予的相信。“各位江湖上的前辈、朋友,宛某到底年轻无知,还请诸位给我一点时间,三日后我一定给各位一个满意的答复。”
有人还不肯罢休,急切地想达成心中的。“宛狂澜,你说得好听,要是你用这三天的时间把那个妖女放走,我们岂不是被你耍着玩。”
“如果那位姑娘真像各位所言,正是二十年前困住江盟主的萨满妖女,那她的武功也应相当厉害。上次她不过是轻施内功,已经让石狮子化为灰烬,若这等武功用在人身上,各位料想会如何?”在大家的惊呼声中,狂澜冷笑如血,“如果我是你们,一定期盼这个萨满妖女赶紧逃走。”
心里清楚他说的都是事实,偏偏这帮名门正派还秉持着老掉牙的邪不胜正,也不知道他们这些“正”都正在什么地方了。
“宛狂澜,你最好信守承诺,否则整个莫邪山庄将会为你的谎言而付出代价。”
“如果武林之敌消失无影踪,届时宛某将武林之宝--干将神剑双手奉上。”这是狂澜的保证,也是二十年的仇恨走到的最后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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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宛狂澜回到后厅的时候,那凉夏冲出来劈头盖脸第一句就是:“你傻啊?居然想拿出干将神剑,不行!天下第一剑本来就是莫邪山庄的镇庄之宝,说什么也不能交出去。”
“坐下来慢慢说吧!”狂澜邀大家坐下来,喝上一口新茶,他幽幽的眼神扫过那赋秋,“你是不是有话跟我说?”
“说什么?”赋秋打着含糊,“那帮人瞎说啦!再怎么说,我姐也不可能是萨满妖女啊!”
“她的确不是,但她和江盟主一定有关。”诸葛少先一步探出风头,瞟了一眼凉夏,他觉得是时候把所有的一切都说出来了。
“二十年前,江海天身为武林盟主去剿灭江湖上传言的萨满妖女,这一去他就再没有回来。他的师父寻了他五年,却未得到半点音讯,机缘巧合下那位师父收了另一个徒弟,传授他武功,教他内功心法。几年前那位师父病重,在离逝前,他嘱托自己的徒儿一定要找到江师兄,并且代为转告一句话。这位徒儿经历千山万水,也未能找到自己的师兄,没想到竟在无意中看到师父的武功出现在一位姑娘身上。世间能知晓这等武功路数的,除了这位徒儿,就只有他的江师兄,所以那位徒儿偷偷观察,甚至故意设下一些陷阱,现在他终于可以肯定那位姑娘跟他的江师兄一定有某种关系。依年龄看,他或许就是这位姑娘的令尊大人。”
嘴巴停下来,他的眼直勾勾地望向凉夏,像是在打量她的反应,更像是在等待她的发落。算不上欺骗,他却刻意隐瞒了自己有武功这个事实。浪荡子的个性就是这样,他对自己也无能为力。
他这边发着呆,凉夏扬起桌上的空茶盏,不客气地向他砸了过去,“诸葛少,你要说话就说话,没事干用什么第三人称,听得人头疼。你不就想说你是江海天的师弟,而我是江海天的女儿,对吧?”
“那我说的到底对不对呢?”这才是众人期待的焦点。
“不对!”凉夏很肯定地宣布答案,“我的确是江海天的女儿,但我爹并不是什么武林盟主。”
“你骗人。”诸葛少激动地站了起来,“那次狂澜醉倒,你扶他过桥的时候还抱怨说:『你怎么这么重!比我们家『武林盟主』都重!』你还不承认江盟主就是你爹!”
“哈哈哈哈--”
他的话引来凉夏姐弟俩狂笑不已,两个人像被点了笑穴一样怎么也停不下来。赋秋更是夸张地把折扇塞进了嘴中,“武林盟主?姐说的那个武林盟主并不是你说的这个武林盟主。”
诸葛少不服气地辩解着,“天底下的武林盟主只有一个,难道我还会弄错。”
“你没有弄错,只不过我姐说的这个武林盟主有点不平凡的来历。”摇起手中的折扇,赋秋一派潇洒地说着,“我们家这个『武林盟主』每年都生产,年头产一窝,年尾再产一窝,每一窝都能生出十几到二十头小猪,这一生都生了十几年,它还能再生。你走到猪圈放眼望去,所能见到的大猪、小猪、公猪,母猪,可以说都是它生出来的,它不是盟主是什么?所以我们就亲切得管它叫『武林盟主』。”
敢情这武林盟主是一头老母猪啊?诸葛少、楼起和宛狂澜面面相觑,连笑的力气都没了。
看到他们这番表情,凉夏可来劲了,“我们家不仅有『武林盟主』,还有『天下第一』呢!”
赋秋跟着为大家解释何谓“天下第一”,“姐很小的时候就喜欢下山去村子里玩,她一玩就找不到人影了,还带着我也玩起了失踪。我娘决定养一条忠心耿耿的狗跟在我们后面,也好有个照应。所以我们家就多了一条大黄狗,很大的那种。很有意思的是,它尿尿不是在一棵树边尿完再走,而是找到一棵树,抬起腿尿一点,在下棵树边再尿一点。这样一路蔓延下来,你站在高处看过去,会发现被它的尿所浇灌的树正好连成一条线,写下『一』字,所以我们就叫它『天下第一』。有机会去无字酒庄做客,你只要喊上一声『武林盟主』或是『天下第一,,一定会有声音答应你们的,不是人就是喽!”
那赋秋这小子在故意取笑他,是不是?诸葛少气闷地瞪了他们一眼,“你就告诉我你们的父亲江海天是不是我要找的那个江海天。”
还是凉夏比较坦率,主动为他揭开古老的面纱,“我爹是不是你要找的江海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每次我和赋秋做错了事,他都会一边捶桌子一边对我们吼……”
“想当年,你爹我当武林盟主的时候,号令江湖,谁敢不从。现在你们两个小毛孩子居然都不把我放在眼里,真是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姐弟两个同时背诵起他们的爹每次教训他们的结束语,声音平静无波,听都听烂了,根本不放在心上。
偏偏这些话听在诸葛少耳中,却像是逮到了宝,“没错!你们的爹--江海天就是我要找的江海天。”
凉夏和赋秋大眼瞪小眼,同时翻白眼,“他这个武林盟主一定是坑蒙拐骗来的,我劝你别当真。”
楼起困惑,“此话怎讲?”
找到机会,凉夏可要好好数落一下自己的爹了。“我爹罗嗦得不得了,成天唠唠叨叨,就跟老母鸡一样。我们姐弟俩有没有吃好,有没有穿暖,我娘有没有休息好,有没有进补都是他唠叨的内容。而且,我娘只要瞪瞪眼,他就立马吓得直哆嗦,双手捏着耳垂,嘴里只会说一句话:『不准打脸。』我娘拧他的耳朵,他连躲都不会。而且你看看我们姐弟俩的名字,我们都姓『那』,不姓『江』,从这个姓氏上就能看得出来,爹在家根本连屁都不是嘛!这样的人是武林盟主?江湖上的人都死光了是不是?”
现在轮到诸葛少来怀疑了,“你爹真的叫江海天?你所形容的这个人怎么跟师父所描述的大师兄完全不同啊?”师父口中的大师兄冷漠无情,寡言少语,他甚至不会笑,像一块千年寒冰追求着武功的至高境界,要不然他也成为不了武林盟主,更不会去驱除萨满妖女。
玩笑也开得差不多了,赋秋决定认真地给诸位一个交代:“我爹真的叫江海天,只不过我们姐弟俩随母姓『那,。『那』这个姓氏出自女真族,而萨满教正是女真的国教。在座各位也不是外人,我不妨直说:那些名门正派口中的萨满妖女不是别人,正是家母。二十年前,我爹遇上了我娘,也就是萨满教的真女,萨满真神的守护者。经历了一些事之后,爹决定留下来帮我娘打理无字酒庄,之后有了凉夏,有了我,江湖上却再也没有什么『江盟主』。”他已经解释得够清楚了。
他越是这样说,楼起越是起了玩味之心,“你告诉我们这些,你不怕我们把你娘是萨满真女的事告诉江湖上的人,为无字酒庄带去灾难?”
“你们会吗?”赋秋沉吟,“如果无字酒庄有了灾难,从此以后天下将再无美酒可言。”他戳中了他们这些嗜好美酒佳酿的人的弱点。
而且,敢在这里承认这一切,他的手中就握有必胜的准备。准确地说,握有这张王牌的人不是他,而是凉夏。一直以来那家人都在极力维护无字酒庄的安宁,不与江湖再兴骚扰,如果有人想要找麻烦,那就怪不得他们了。若是当真怕了那些名门正派,他爹娘早就隐居深山老林,哪里还敢悠哉地出去游历江湖。
面对诸葛少的沉默,赋秋决定再多说几句:“诸葛少,你可以去见我爹,但你不能去见什么武林盟主,否则我怕你将会非常失望。”
“难道师兄真的不想再夺下武林盟主的位置吗?”这可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啊!
赋秋凉凉地丢出一句,“你既然是武林盟主的师弟,想必武功也差不到哪儿去,你为什么不出去跟那帮人争武林盟主的位子呢?”
因为他志不在此!默默无语中诸葛少已经回答了自己的问题,但是他还是搞不懂。“为什么?”诸葛少困惑地绞紧了眉头,“师兄武功建树极高,我听师父说师兄他二十三岁上已经登上了武林盟主的宝座,可他现在为什么会变成……变成……”
“一个连男人尊严都保不住的爹,是不是?”他的这种观点,凉夏最能领会:“这世上有太多男人成天捧着男子汉的尊严,活在自己打造的盔甲里,背负着『我是男人,我是权威,我不能输给女子』的重担,累不累啊?”她悠悠地瞟了狂澜一眼,恰好他的目光也正对上她。视线的交叠中,他缓缓地偏过了脑袋,不看她,是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眼神去看,去想。
凉夏才不管他会想什么呢!环视一周,她爽朗地笑了起来,“我是不知道爹为什么会愿意放下武林盟主的位置,甘心被我们姐弟,还有我娘欺负得满庄跑。但是,有一点我知道,他过得很快乐,比天底下大多数的男子生活得都更快乐。在他看来,在我娘看来,在我们姐弟俩看来,这才是最重要的。”
赋秋猛地打开折扇,不惜余力地夸奖她:“姐,想不到有时候你也能说出几句人话啊!”
“我平时说的都不是人话,是『武林盟主』的哼哼啊?”臭小子,胆敢取笑她?看她不打他!轻施内功,她隔着空间打中了他的右肩。
赋秋明知自己打不过她,很坦率地喝茶,把心情放在茶里泡泡,然后自己安慰自己:好男不跟女斗。
沉吟了片刻,狂澜放下手中的茶盏,将视线对向一直沉默不语的诸葛少,“你师父不是有句活要你带给江师兄嘛!说出来听听!”
“现在已经没必要了。”虽然不能完全领会凉夏话中的精髓,但诸葛少似乎放下了一个沉重的包袱,此刻的他依然很想见到江师兄,不是劝他去做回武林盟主,而是想看看他的快乐究竟乐在何方。
瞧他们聊得如此起劲,楼起觉得有必要将更重要的事提出来,“三日后,那些江湖人士将会来莫邪山庄,宛庄主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忽略了?赋秋二话不说拉着姐姐就往外走,凉夏甩开他的手,大声叫着:“你做什么?拉着我干吗?”
“咱们赶快走,离开这里,现在就走!”他可不管什么是大丈夫之所为,什么是大丈夫不为。他今年“芳龄”十六,算不上大丈夫,他只想少惹事。万一姐姐闯出什么祸事来,挨爹娘骂的人又是他,聪明人就是这么倒霉。
诸葛少不依不饶地挡在了他面前,“你这样拍拍走人,你纯粹想为难狂澜是不是?『天下第一剑』是莫邪山庄的镇庄之宝,若要交出干将神剑,狂澜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立足?”
“那就不要再在江湖上立足。”狂澜倒是一派轻松,“赋秋,你要是信得过我,就安心和凉夏住在这里。三日后,我会保你们平安。”
“我才不要你保护我呢!”凉夏恨恨地瞪了过去,她的气不会因为江湖人士的一场闹剧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你不是不喜欢我嘛!我干吗还要你保护我?我自己有能力保护自己,那帮人想来挑衅舋是不是?三日后,看我不揍扁那帮家伙!”摞起袖子,她大口大口地灌茶,表演着何谓“牛饮”,不用再装多病西施,她野蛮、粗鲁的本性暴露无疑。
瞧着她毫无顾忌的样子,狂澜不觉轻笑出声,她真的有让人移不开目光的本钱。无论是伪装成多病西施,还是现在这个野丫头,都让人想捧在手心悉心呵护。不过,现在不是谈情说爱的时候,他还有更重要的事要解决。或许……或许这是一个机会,一个让他可以放下二十年的仇恨,让莫邪山庄可以拥有宁静的机会。
“凉夏,我请你留在莫邪山庄,但是三日后我不希望你出面。我是莫邪山庄庄主,我会处理好和莫邪山庄有关的所有事,你不要插手。”
他在火上浇了油,还借来风力以助火势。不过是一个眨眼的功夫,凉夏已经窜到椅子上了,居高临下地冲他吼:“你是男人你很了不起,是不是?虽然我只是一介小女子,但我有能力自保,我不要你鸡婆地帮我。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喜欢我,不喜欢一个武功比自己强的女子,我那凉夏不需要你这种没种的男人喜欢。”转过头,她命令赋秋:“准备好车马,三日后解决完这里的事,咱们就回家。”
姐的表情让赋秋有点怕,他抬起头仰视她,“你……你想怎么解决?”
长臂一挥,那凉夏气壮如牛,“血洗莫邪山庄,我要让赤铸峰变成真正的『赤色』。”
“好!我帮你。”凑热闹,诸葛少最喜欢了,“算起来我也是你的师叔,我就帮你宰了那些江湖上的老头,将他们的人头当做我去见师兄的贺礼。”
听他们的口气,楼起觉得自己好像掉人恶魔窟了。她捣捣诸葛少,以最严厉的口吻命令道:“你要是敢在这里添乱,我就拿我的方式惩戒你,别忘了,我们的关系可没有中断。”
诸葛少一脸被雷劈到的惨样,拉着楼起的衣襟他唤得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狈:“阿起,阿起,我不敢了啦!你不要生气。”
赋秋喝着茶,扇着扇子,连带看着戏。还说他爹没有男子汉的尊严,他看这个诸葛公子也差不多了,只是不知道他跟这位学识渊博的楼起姑娘到底是什么关系啊?
好不容易擦掉了被凉夏喷了一脸的口水,狂澜主意已定,“所有的事情我来解决,这一次,你必须听我的!”使眼色给赋秋,他一个人的力量不够,当然得拉上一个垫背的。
赋秋倒也心领神会,凑到姐姐的耳边他叽叽咕咕也不知说了什么。等他的嘴巴离开凉夏的耳朵,野丫头彻底地怔住了。呆呆地瞅着狂澜,忽然她的眼睛一亮,满脸欣喜。急切地跳下板凳,她一扭头冲出了大厅。
傻乎乎地看着她离去的方向,狂澜的表情只能用一个字形容:呆!这一次完全不用伪装,他已经很像一个“木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