利用月复腔镜这种现代手术技术很快就切除了西辞身体中的溃疡部分,没有刀口,也不会流血,一般的病人手术后就可以直接出院回家休养,但因为西辞的身体状况很差,所以她还是住进了医院。
这几天可把晋自怿忙得团团转,他每天早早地起来,先开车去医院看她再出车上路。到了中午他来到医院院陪她一起吃午饭,随即又是出车,到了吃晚饭的钟点他就正式停业,一直都陪着她,直到西辞睡着才独自开车回家。
这样的生活忙碌而充实,最重要的是看到西辞安安稳稳地躺在他的眼前,他的心里就无比的踏实。偶尔在医院的走廊上也能看到西爸爸,作为晚辈,尤其是拐走人家女儿的“没用男人”,晋自怿当然是恭恭敬敬地低头喊声“爸”。如果周围没有其他人,爸会简单地“嗯”一声,若是旁边有其他的医生、护士,爸的头绝对是高高地昂着完全当做没听见,不知道他在喊谁。
晋自怿也不介意,毕竟是他不符合西爸爸挑选女婿的标准,现在又害得西辞生病住院,他活该被甩得远远的,没人理。
无奈地模模头,晋自怿下了车往病房走去,快吃晚饭了,西辞还在等着他,不能让她久等。医生说像十二指肠炎这样的慢性病要从生活习惯上加以改善,其中之一就是要定时定点心情愉快地进餐,他现在可是一字不差地遵守医生的每句嘱咐,绝对不能让西辞的身体再有丝毫的闪失。
那种惊吓一生一次就足够了,再多一次他怕自己会倒在手术室的外面,连急救都省了直接被抬进太平间。
罢走进住院部,迎面走来一个男人,他用惊奇的目光打量着晋自怿,随即喊了出来:“晋自铎?你真的是晋自怿?你怎么在这儿?”
晋自怿猛一抬头,细细看了两眼随即认出了喊他的人。他是一家中型网络、信息公司的CEO,当年“YI”发展到巅峰状态的时候,晋自怿曾经和他合作过一个小项目,这人好像叫……丘虎落,对!就是这个名字。当时晋自怿在业界的朋友实在太多,哪里能记住这么小的合作者名字,就是因为“虎落平阳”这个词才让晋自怿记住了这个人。
然而如今的晋自怿已经不再是“YI”网的CEO,对他来说再看到业界里的这些算不上朋友,又算不上敌人的同仁,只是自取其辱。他刚破产那会儿所受的冷嘲热讽、漫骂侮辱还少吗?现在他的生活好不容易才安定下来,他不想再和这些人有任何的联系,这也是他一直不肯再进军网络界的一个重要原因。
他怕了,怕了这些当面是人,背后是鬼,恨不得将你水远踩在脚底下还称作“朋友”的怪物。
“我有事,先走一步。”晋自怿几乎是用逃的,想要逃开这尴尬的一刻。
丘虎落大步上前,硬是将他拦了下来,“我找了你半年多,没想到你竟然在江南这座城市中。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你一直在找我?”晋自怿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细瞅着他。他找他做什么?千里迢迢找过来就是为了嘲笑他的失败吗?
“当然是和你再度联手合作,完成我们共同的‘网络天下’喽!”丘虎落兴致高昂地拉着他,说来说去,忽又觉得自己还有很多疑问没解开。
“你这大半年都待在这里做什么呢?办网站吗?怎么都没有你的消息?网络界流传着各种你的谣言,有人说你带着一大笔钱出国逃债了,也有人说你因为破产去自杀,还有人说你疯了。总之什么样的谣言都有,就是没有你身在这座江南小城的消息。”
丘虎落的坦率、直爽让晋自怿放下了戒心,两个人坐在花园里平静地谈了起来:“我没有做网站,我现在是出租车司机。”
从晋自怿将出租车司机证面对着乘客摆放的那一天起,他的心态就逐渐平和下来,什么样的工作都是工作,即使是“的哥”那也是活着的一种方式。
“出租车司机?”丘虎落怎么也想不到当年三大网络之一的“YI”网站及信息公司的CEO居然成了今天的出租车司机,“那你到这里是送病人来医院的吗?”
“不!”晋自怿玩着手里的钥匙,表情淡淡的,“我太太生病住院,我是来陪她的。”提到“太太”这两个字,在淡雅的神情中连眉毛都带着微笑。
丘虎落更吃惊了,向来风流潇洒的晋自怿不仅成了出租车司机,还娶了老婆?到底是怎样的大美人能掳获他的心?不对啊!如果外界所有的谣言都是假的,现在的晋自怿已经是个一无所有的穷光蛋,是什么样的女子会同此时的晋自怿患难与共?一定是个不同凡响的女子,“哪天带我见见尊夫人,我很好奇!”
“好。”晋自怿点头算是答应了,“你来这里有事吗?”
“啊!我高中时的老师生病住院,我过来看他。”
两个人各忙各的,就这样准备道别。他们分别确认了自己要走的方向,背对着背这就要分别。走了两步,丘虎落转过身望着晋自怿的背影,他始终记得三年前与“YI”合作时的情景
那时的晋自怿意气风发,有种不可一世的傲气。只要是和他合作的人,不管来头多大,名气多高,实力多雄厚,没有真本事,他毫不客气地拒之门外。他底下的技术员,别说你是硕上、博士,你就是从国外高薪请回来的,做不出真东西来,他照样骂人家是猪。
无论和人的关系多亲密,走得多近,你总有一种无法接近他的感觉。他太高了,他把自己搁在高高的半空中,让所有人只能昂头仰望,伸手却碰不到他、他是俯视群雄的王者,也是孤独、寂寞的漂泊者。
丘虎落本人并不是计算机专业的毕业生,他是学经济管理的,专长全在经济运作和公司管理模式上。怎奈他毕业的时候正好是网络、信息业在中国蓬勃发展的年代,他和几个同学携手创办了现在的网络信息公司。在竞争激烈的网络信息业,他们总是艰难地游走在中层,永远也无法跳到一线。
一次难得的机会,丘虎落联系上了“YI”,和这个三大网站之一的大型网络合作,他充分见识到了晋自怿在网络信息业的非凡才能,他所有的实力就是他对网络信息业的创造力和巨大的掌控力。“YI”之所以能挤进三大网络的行列,靠的完全是晋自怿的头脑,他的网站在科技含量上永远高于其他同类型的大型网站。但是,丘虎落也看到了“YI”的弊端。
或许是太重视其锋芒毕露的先进性,它缺少人性化的情感,点击进入“YI”,四周全是冷冰冰的现实压迫感,缺少人情味的“YI”将网络的虚拟化推向了极至,它的点击率也在不断下滑。
另一方面,精通网络技术的晋自怿显然不是个做生愈的行家,他的投资太为广泛,又极其风险性,这在专攻经济管理的丘虎落眼中无疑提前暴露了破绽。之后,“YI”的破产倒闭完全在他的计算之内,只是时间上更提前一了一些。
从得知晋自怿破产的消息后,丘虎落就想找到他当面谈一谈。当年和丘虎落一起合作办网站的人已经陆陆续续走了不少,他急需一个网络信息业的高手来帮他撑起手中的事业,晋自怿是当之无愧的人选。只是,无论丘虎落怎么找就是找不到晋自怿的踪影,就在他完全放弃合作打算的时候,却在江南这座发展中城市的医院见到了蜕变后的晋自怿。
他真的是完全蜕变了,虽然他依然有着他的傲气,但身上那种不可一世的感觉已被磨得差不多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亲和力。特别是他提到太太的时候,眼神柔得简直让人不敢相信那是当年可以拍着桌子骂技术员“你们是猪啊”的晋总裁。如果他再做网站,应该不会是那种冷冰冰的味道了吧!
“晋自怿……”
“嗯?”没想到丘虎落会追上来,晋自怿茫然地转过头,“有事?”
“和我合作吧!咱们一起创造一个真实的网络天下。来吧!我知道晋自怿是不会离开网络界的”。
面对丘虎落真诚的邀请,晋自择原本强烈的拒绝信念在动摇,“让我考虑一段时间。”
他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他一个人的未来,他背负着两个人的人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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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坐在病床上吃着她的晚餐,因为手术的关系,她的食物全是流食,几天吃下来,她的胃口全无。这一餐她更是没什么胃口,因为今天晚上的晋自怿时不时地就出现发呆的傻样。
“你在想什么?”她拿手中的勺子敲着他的碗,想引起他的注意。
晋自怿回她一个微笑,以此让她放心,“没什么。”
“你是不是在想那天晚上我说的那些话?”
从她住院以后,他们那天晚上争吵的内容就没有再被提及。他大概是怕惹她不高兴吧!但西辞心里明白,他依然将她那天晚上说的气话当真,他依然以为她嫁给他只是想借着他飞黄腾达,跻身上流社会。
她也清楚地记得,他那天晚上说的话——“不管你接近我有多少难听的目的和打算,你是我的妻,我认了。我一点也不感到后悔,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你的身边最靠近你的地方过完我的一生。”这个木头脑袋瓜子真的很呆啊!
她还是乖乖解释吧!免得他误会一辈子,到最后她可真是有理也说不清了,“其实……”
“其实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跟我在一起,对我来说,最重要的是你以妻子的身份健健康康地陪在我身边。这对我来说比什么都重要,其他的……无所谓。”
和她相携走了这么长一段路,再加上她生病这件事,晋自怿越来越清楚地感觉到:对他来说,西辞是不可或缺的。即便她的爱是有目的、有代价、有条件的,他也会不惜一切力量地达到她的要求,只为了把她留在身边。
从遇到她开始,他自始至终都很自私,先是自私地把她困在身边用来驱走孤独、寂寞,再自私地永远留住她,贪图这份永久—他认了,对心底的自私臣服。只因对她,他是真的放不开手了。
所以,他会向她要求的那样再度进军网络界,他会尽快摆月兑一千五百万的债务,他会给她所想要的一切,胜利的一切。
只因,他爱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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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辞,有件事我想跟你说。”
西辞漫不经心地捣着碗里的流食,这一天终于还是来了,他要走了,从她身边走开了。下面的路,他不需要她的陪同,他一个人就能走好走稳,“你是不是想说,你要跟朋友合作开发网站?”
“你怎么知道?”他诧异。
她在病房里等着他,左等不来,右等也不出现。那天晚上他被抢劫犯围堵在小巷子里的情景让她不安,她趴在窗口焦急地四处望着,看到了晋自怿和另一个男人坐在花园里聊天。在这座城市他根本没有朋友,他也不是那种随便跟别人搭话的人。再看那个男人的衣着打扮,应该还是挺有钱的,这样推测下来,她不难猜到他要说的事情。
“什么时候走?”她不看他,低头瞧着碗里的东西。她也不吃,没胃口。
他要去再度进军网络界,她跻身上流社会的梦想很快就能实现了,为什么她一点也不高兴?晋自怿紧瞅着她,不肯放过她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跟他商量之后,可能很快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吧!不过我一定会安顿好你,确定你的身体没问题再走。”
“不用管我,你快点走吧!”西辞推开面前的碗,倒身躺在病床上,“不是说了,我跟着你只是为了过上富太太的生活嘛!自然是你越快飞黄腾达越好,那还等什么?你最好赶快走,现在……现在就走。”
“西辞……”她的口气怎么酸酸的?他试探性地问道.“你是不是不想我离开?”
“我怎么可能不想你离开?既然我所有的伪装都被你看穿了,我也不用再隐瞒什么。”她背对着他躺着,说出这些话已经很不容易,她没有力气再伪装刻薄的表情演给他看,“你终于按照我的计划重新开始,说不定很快就会东山再起,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不想你走?你在这座城市永远只能是个开着奇瑞的没前途的出租车司机,如果你离开了,很快就能开着宝马来接我,我巴不得你现在就走呢!”
此刻,她的话是真是假已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决定让她的话全部成真。一元钱的硬币已经累积得够多,是该拿出去投资的时候了。
“我待会儿去问医生,如果他说你的病情已经基本稳定,那么明天我就和丘虎落一同离开。”
他在离开前俯吻了她,她的唇湿湿热热的,让他的心跟着酸了起来。走到病房门口,他背对着她说道:“西辞,记住!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家接你,无论如何你都要等着我。我一定会回来,一定会!”
他自私地用誓言困住她,如果此生会下地狱,他绝不后悔,只要一路上有她做伴。
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西辞拿被子捂住了自己的头。不哭……不哭……她一遍遍地命令着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按照她所计划的进行下去,晋自怿终于鼓起勇气重新开始他的事业,他甩开了现在这种安逸得有点颓废的生活,他回到了他的网络天下。以他的实力,她有理由相信他一定会东山再起,恢复到往日的晋总裁气势。
然后……然后晋自怿将回到他高贵的人生轨道上,他将渐渐偏离她的航道,这些都是她一手促成的。是她硬将他推出这扇门,推回到他原本的轨道上,她有什么好哭的?
左手握紧,那枚银色的戒指刺痛着她的眼。她惟一可以做的就是等待,她在心中回应着晋自怿:我等你,我一定等着你——因为是你要我等你回家的。
等待也是积蓄爱和幸福的一种方式,投资需要机遇,机遇需要抓住,更需要漫长的等待。为了所爱的人,为了此生的幸福,等待成了煎熬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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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崭新的一天!
西辞睁开双眼看着枕边空荡荡的床铺,她微笑着告诉自己—不要紧,昨晚晋自怿没有回来,说不定今晚就能听见他拿钥匙开门的声音了。
她坐起身,拿红笔在日历上又打了一个叉,习惯性地伸出左手无名指蹭了蹭自己的脸,想要让自己清醒一些。这已经是第一百九十七个叉,这意味着晋自怿已经离开她半年多了。他走的时候除了贴身物品,其他的什么也没带走……也不对!他带走了她送他的商用笔记本电脑。
在这一百九十七天里,没有他的任何消息。他没有露面,甚至没有一个电话。每次电话铃响或者门外传来钥匙、脚步声,她都会直觉地绷紧神经期待着能够看到那张让她思念的脸庞,可是每一次换来的都是无止境的失望。
爸妈要她回家住,他们说那个没用的男人跑了,他离开了就没打算再回来,他们说……他不要她了。她不相信,或者说她不肯相信,她坚持认为既然晋自怿说了会回来,他就一定会回来。西辞坚持不肯搬出这不到三十平米的小鲍寓,她怕晋自怿回来后会找不到她。
在等待的日子里,她享受着自己的生活。早上没有人叫她起床,她会赖到快迟到才出门。挤在公车里,她觉得自己像沙丁鱼罐头里的食品。到了公司依然会有人问她:“今天你那位‘柴可夫司机’又没来送你?”
她会微笑着回答:“他出差还没回来呢!恐怕要再过一段时间吧!”
对了!她升职了,薪水也多了许多。不过她依然过得很简朴,晋自怿不在,她还是会拼命地存钱,为了早日存够一千五百万而努力。但她不再做钟点工,因为她要为晋自怿而保护好身体,她不要他回来后看到形容憔悴的她。
当然没有他的日子,她的生活也有很多乐趣。她喜欢晒被子,听钢琴曲,看电视,读书,上网,还有……积蓄一元钱的硬币。现在她已经存满了第五个储蓄罐,眼看着就要开始存第六个了。如果晋自怿帮着她一起来积蓄的话,应该更快一些吧!可惜他不在家。
有时候她也会害怕,特别是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每当一个人坐在客厅里,身边放着所有储蓄罐,她所有的信心都会轻易地瓦解。她怕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一纸离婚协议书。她更怕自己要一直这样等下去,等到白发苍苍也等不回那抹身影,怕自己的一生就要在不断的希望和失望中熬尽。
包多的时候她不去思考这些问题,既然无论如何也要等下去,老是想这些不好的事情实在很残忍。像现在,她就甩甩脑袋,甩掉这些没用的思绪。
刷牙、洗脸,虽然晋自怿说早餐很重要,一定要吃好,可是他不在家的这段时间,她的早餐一向是糊弄过去的。要是让他知道,肯定会对她进行思想改造。想到这些,西辞孩子气地吐了吐粉色的舌头,反正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看见。
拎上包她就关门下楼,准备等公车去公司。刚走到楼下,她就看到了一辆很炫的湖蓝色宝马,车旁站着一个高大的男人,很有型,很面熟——不认识。
西辞目不斜视地走着自己的路,直走出三米远,车旁的男人才惊醒过来,“喂!喂!”
是在叫她吗?西辞猛然间想起那张脸有点熟悉,她以慢动作转过身,脑袋经过几秒钟的停摆,她终于认出了让她等了半年多的人。
晋自怿简直要爆炸了,看到她从楼梯口出来,他就开始笑,满心以为会得到一个扑面而来的激烈拥抱,结果她居然当做没看见,直接走过去了,可怜他笑得嘴巴都快僵了。她什么意思吗?不会是半年不见忘了他吧?
“喂!是我,你老公,我回来了,我回家了,西辞。”
棒着三米远的距离,西辞冷冷地瞅着他,被她冰冷的目光冻住了手脚,晋自怿一动不动地站在车旁,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
转身面对面地朝着他,西辞一点一点向他走去。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她仰头望着他,像看着一个陌生人。晋自怿尴尬地笑着,心里被她瞅得直发毛,心想他不在的这半年里西辞不会撞击了脑部或者其他什么神经系统受到伤害,完全失去记忆了吧?他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想得全身的汗毛孔通通竖了起来,害得他禁不住直打冷颤。
“西辞……”他唤着她的名宇,还伸出戴着银色戒指的左手在她面前招了招,希望能唤回一些些和他有关的记忆,“是我啊!我是晋自怿,我是你丈夫……”
“我当然知道你是晋自怿,你是那个一百九十七天毫无音讯的晋自怿嘛!”西辞劈头截断了他的话,她的表情像从冰库里挖出来的。
再上前一小步,她伸出小小的拳头擂上了他的胸口,让戴着银色戒指的左手磨蹭着他的铁石心肠,“你还知道你是我丈夫啊!整整一百九十七天,完全没有你的消息,我还以为你死了呢!你甚至连一个电话都不打给我,你是不是不打算回来了?你这个坏蛋!大坏蛋……坏蛋……”
她不停地捶打着他,他不反抗,也不阻止,只是慷慨地提供胸膛让她一下一下地打着、捶着,让她尽情地泄恨、撒气。
一百九十七天,他奋斗了整整一百九十七天。
每一天他都被繁重的工作压得喘不过气来,脑袋里想着的全都是有关网站、有关事业上的事。可是只要有那么一点点的空闲,他都会想到在这个江南城市里等着他回家的小妻子,即使是睡梦中也不例外。想着她的一颦一笑,想着她的一言一行,想着她生气、伤心、快乐、满足、害怕、惊吓……想着所有和她有关的东西,甚至想着她那张刚起床时的水肿脸。
他想抱她,想将她紧紧地勒在怀中,好想好想。有好多次他都梦到她睡在他的怀中,可是醒来后怀抱里却是空空的,什么也没有。有好多次他想回家,他冲动地想要连夜开车回到这套不足三十平米的家中只为了看她一眼。可是在最后关头,他还是刹住了迈回家的脚步。
一旦看到她,他就会再也舍不得离开。与其说他了解自己,倒不如说他知道西辞带给他的魔力到底有多强。只要有一次让他听到她的声音或者看到她,他就会忍不住再一次地回到她的身边,然后是第三次,第四次……最后他会完全离不开她。
为了建立网络天下,为了回到事业的轨道,为了早日长长久久地待在她的身边,他必须无数次地压抑心中的渴望,哪怕是伤害自己,他也要忍着,一直忍着。
和他共事的新同事每次看到他脾气烦躁,都会一笑了之,“晋总昨晚准是又梦见他老婆了。”
他知道这个样子的晋自怿很没出息,一点也不像个男人,反倒像个没断女乃的小娃。可是他管不了这么许多,他根本控制不了思念的情绪。说他懦弱也好,说他缺乏男子气概也好,说他沉溺于爱情也好—他回来了,回家了,回到西辞身边了,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戴着银色戒指的大手将西辞的头按到胸口,用脸蹭着她柔软的长发,那上面依旧是他所喜欢的香味。这样抱着她,他终于觉得心又归到了正常位置。
打累了,也发泄够了,西辞靠在他的胸前微微喘息着,“你怎么到现在才回来?我以为你再也不会回来了。”
“我说了,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家接你,无论如何你都要等着我。既然我答应你一定会回来,就是爬,我也会爬到你面前的。”
这小丫头居然敢埋怨他,别人要用两年才能完成的项目,他“少眠少休”硬是用半年的时间就了结掉了。跟着他工作的人个个叫苦连天,她还敢抱怨?没看出来才半年的时间,他整个人已经瘦了一圈吗?事先申明:这可不是什么相思之苦,纯粹是累出来的减肥效果。
西辞有眼睛,她当然知道他的消瘦是为了她。只是等待的滋味真的很难熬,她是被宠坏的小妻子,要向他这个大丈夫发泄一通才过瘾。
“你还要再离开吗?”
“要。”感觉怀里的她神经迅速绷紧,他安抚性地拍了拍她的背。
“只是出差性质的离开,一个月顶多走上四五天,其他的工作我用网络和那边的总公司沟通,虎落——就是我的合作伙伴,他会定期派人过来的。而且我和虎落都觉得对于当今的信息网络相关经济,江南实在是个很有潜力的地区,我打算将工作重心放在这边,他负责在大都市打拼。所以不用担心,我不会再很长时间地离开你。我说过,我的愿望只有一个,那就是在你的身边最靠近你的地方过完我的一生。”他可不希望英年早逝,这样两地分居的日子会要人命的。
她放心地抱紧他,不准备再松手。他的怀抱还是那么温暖,味道一点也没变,“晋自怿……”
“嗯?”
“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