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课了!下课了!
幸之雾甩腿走在街上,兴奋得像只飞出笼的小鸟。像她这样的穷学生,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提前下课,半天时间不用上学。
晚上还要去黑色风情打工,趁着这个时间段去街上逛逛,口袋里没有多少钱,好在用眼睛四下看看,一个子儿也不需要浪费。
可惜大小姐臭脾气难改,看到喜欢的东西难免心痒。比如,眼前这支以古剑做造型的手机挂件。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柄缩水版的古剑,她的脑海里就不自觉地涌出卓远之穿着黑色功夫服,握着古剑,一副古代侠士的模样。
瞄了眼标价——五十八元,一件手机挂件居然要五十八!实在是太贵了些。
“小姐,这个……能不能便宜一点?”
“我们店里的东西不还价的。”
“看我成心想买的分,便宜点吧!”
“那……那给你打九点八折吧!不能再低了。”
五十八元,九点八折,那就是五十六块八毛四,四舍五入才便宜了一块二。天啊!
真丢人!以前出门买东西,不说出入名牌专卖店,起码中意的东西绝对不会为了一块二打口水战。现在到底不一样了,没有了御用大律师幸德书的支持,她也只是靠自己的劳动吃饭的苦命丫头。凡事都得斤斤计较,否则到月底断了口粮,再生场不大不小正好需要去医院就诊才能痊愈的病痛,那可不是好玩的。
再度撩起眼瞄着那件古剑造型的手机链,一张黑沉的脸冒在幸之雾眼前,到底还是难以割舍。
心下安慰自己,好歹省了一块二,这样想着五十六块八也就没那么难掏出口袋了。
“小姐,帮我把它包起来。”指挥店员的气势,幸之雾丝毫不损于做幸大小姐的时候。
握着手机链,她满心想着卓远之收到礼物时的表情。就是用脚指头猜她也知道,猪头一定会左推右挡,死也不肯挂在手机上。
没关系,她多得是办法缠着他,无论如何也会逼他就范,谁让她是他的“命定之人”呢!
在幸之雾的心中,所谓卓远之的命定之人就是让他遇见就认栽的巫女。
她竟然可以将梅非斯特这样的恶魔吃得死死的,光是想想,她就兴奋得要喷鼻血了。甩动着古剑造型的手机挂件,她唱着改编后的流行歌曲。“我要你的命,你哭喊到天明,遇见我是你的报应……”
她唱得欢,街上人人自卫,魔音灌耳,完全找不到调的歌,除了她,没人能唱出来。
有谁能阻止她继续用如同从地籁钻出的歌喉撼动人间?
当然有!
那人早就摆在那儿了。
“朵猫猫,你躲在那里干什么?”
幸之雾八百米以外就搜索到了朵猫猫的身影,成天跟她作对,又追着她喊打,幸之雾当然要锻炼出火眼金金,随时准备发现她的踪迹,准备开战。
今天的朵猫猫一反常态,竟然懒得搭理她,“走开。”
换作平时她的猫爪子一定早近了幸之雾的身,幸大小姐感到奇怪之余,自然要弄个清楚。四下看看,她惊恐地瞪着猫,“朵猫猫,没想到你竟然是卓冠堂的叛徒。”
她叫那么大声,当真以为世界上的人都被她的嗓音刺得耳膜穿孔,听不见“卓冠堂”三个字是吗?
朵猫猫用力捂住她的嘴,更想就这样将她闷死算了,“少?嗦,你该去哪儿去哪儿。”
“呜呜呜呜呜呜呜……你呜去哪儿?”幸之雾用眼神瞟着前方警署的大门,朵猫猫居然埋伏在这里,还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若不是她要当卓冠堂的叛徒,就是她意图对警署发动恐怖袭击,无论哪种行为对猪头来说决无好处——嗨!她没事干为他着想干什么?
算了,走吧!避猪头死活。
幸之雾噘着嘴继续自己的行程,嘴上说得轻松,行动中还是三步一回头,不时地留意朵猫猫的举动。
没道理她会守在警署门口啊!一定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幸之雾的行动与嘴巴反方向运动,躲在警署旁的小巷子里,她神经兮兮地盯着朵猫猫的一举一动,完全没注意到有伙人正躲在暗处观察她这只白老鼠。
警署里走出一个着便装的先生,他的后面还跟着一大帮人,显然不是一般的小警察。幸之雾眼见着朵猫猫跟上那位先生,她知道——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谁?谁拿东西蒙住我的眼睛?”幸之雾只觉眼前一片漆黑,她能感觉到有人用大口袋捂住了她的眼睛。
她想喊叫,她想求救,脑子里第一个出现的就是卓远之的音容笑貌,可惜没等她张嘴,就感到一阵刺痛,她彻底沉浸到黑暗的世界里。
那是梅非斯特的地盘,无论她怎么努力,也爬不出去。
☆☆☆
是哪只小狈生病了,还是哪只母猫要生产了?津庭叔怎么急匆匆的?
卓远之拍拍黑豹子的颈项,“咱们绕开。”免得被津庭叔抓住,又是一阵没完没了,他还有正事要办呢!
“远之!你别走!”津庭叔那双墨绿色的眼眸早就发现了卓远之的踪迹,他休想逃掉,“我有话问你。”
叫住他一定有话,卓远之洗耳恭听,“您说。”
“有没有见到之雾。”津庭叔开宗明义,没有时间了,“她到现在都没回来。”
这才晚上七点而已,没回来很正常啊!这时候她应该在黑色风情打工,相处这么久,对她的作息时间,卓远之还是有些了解的——他发誓他没有刻意调查,更没有故意记住,一切都是无意,他发誓,向世上最邪恶的恶魔发誓。
津庭叔也发誓自己没有大惊小敝,“黑色风情的店长打来电话,说之雾没有去打工。他还说之雾在店里干了这么久,从来没有发生过这种事,他怕她出事,所以打电话过来问问。你也知道镇雨堂那边对于之雾打秦彬彬的事情还没有罢休,万一他们……”
卓远之冷静得不像话,他甚至有心情跟阿猫逗乐。“不会的,津庭叔你放心吧!镇雨堂分堂主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敢公开挑战父亲的威信,只要之雾住在邀海轩一天,他们就不会动她的。”
这点津庭当然也知道,但是……但是……“但是八卦先生卜了一卦,他说之雾今天遭遇黑色斗气,搞不好会小命休矣。而且八卦先生也说了,之雾是你是命定之人,但你却注定孤独一生,这……”
津庭说不下去了,光是瞥见卓远之紧绷的面容,也知道这件事对他的刺激,非局外人能够了解。难道注定孤独一生?
“阿土!”
“属下在。”
“调集后堂所有兄弟去找幸之雾,务必把她找回来。”平安地找回来。
阿土犹豫,“要不要调集九个分堂的兄弟一起寻找?”动用卓冠堂的情报系统,加上九个分堂的兄弟,用不了两个小时,别说是之雾小姐,就算是她自然月兑落的一根头发也能找到。
卓远之望着渐渐浓重的夜色,缓缓摇了摇头,“不用了,就用后堂的兄弟吧!暂时不要惊动九个分堂的人。”如果之雾只是出去走走,如果只是一般的小混混不小心招惹了她,如果他因此大惊小敝,在日后的岁月里只会给之雾带给更大的麻烦。
当年,正是因为众人知道津庭叔对父亲的影响巨大,于是津庭叔才会遭遇一次又一次的绑架和袭击。
卓远之不愿旧事重演,这对谁都不好。
阿土接到命令,正准备下去执行,忽然被少堂主一句话留了下来。
“猫猫呢?她在哪儿?”这个时候都见不到她不是太奇怪了吗?
沉黑的双眸闪着危险的光芒,不管是谁,只要伤害他最重要的东西——杀无赦!
☆☆☆
唔……
这是什么鬼地方?怎么这么暗啊?
幸之雾睁开迷茫的双眸,眼里所能感觉到的只有一片漆黑。双手被缚,直觉告诉她:倒霉了!
“有没有人啊?”是绑匪的就出来吆喝两声,显示一下绑匪的气派嘛!
没人应答,没关系,她自说自话就好。“我不知道你们出于什么目的绑架我,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们哦!我以前是御用大律师的女儿,现在是没人要的小孩,我自己赚钱自己花,生活已经很困苦了,没有多余的钱赎自己。
“我爸要是知道你们绑架了我,一定恨不得你们杀了我,让他后快,至于赎金是一分没有的。
“我妈那边……你可以试着联络她,不过等她带着赎金来交换我,那些钱恐怕只够偿还我欠你们的伙食费。我不是舌粲莲花,你们随便出去打听打听,联系一个不知道在什么地方保护非洲野生动物女人,是不是很困难的事。不瞒你说,我都不记得自己多久没见过她了。
“要是换作以前,封千里肯定想方设法凑钱赎我,不过现在他正在努力成为大律师,没空理我死活的。他的电话你们就不用打了,鞭长莫及,纯粹浪费国际长途电话钱。”
幸之雾将身边的人挨个数落了一通,原本是想让绑匪打消勒索赎金的目的,没想到她是越说越发现自己是个没人疼没人要的小孩,越想就越觉得此行凶多吉少,越害怕就越伤心。
这次彻底玩完了!
老天,她还没玩够呢!
“也不是彻底没救了,你可以求卓远之来救你啊!”
黑暗中忽然杀进来一位刀疤男,他没有蒙住自己的脸,显然不怕幸之雾知道他的真面目——也就是说,她必死无疑,连替警署方面画犯人肖像的机会都没有喽?
等等!他们绑她是因为卓远之?幸之雾的脑子不笨,她很快就将所有的线索都串到了一起。
“你们怎么会知道我认识卓远之?”
“卓冠堂少堂主威名远播,我们怎么可能不认识他?”刀疤男还能保持起码的冷静,他身旁的小弟全都忍不住了,“要不是他,怎么会害得我们被灭帮,以前我们跟着大哥吃香的喝辣的,现在别说是弄点粉,连收个保护费都要提心吊胆,生怕被卓冠堂逮到。我们变成这样都是卓远之害的,我们要那小子用命来偿!”
知道卓远之的真实身份,了解他们之间的关系,这帮人来头不小啊!不会是被卓远之灭掉的闯尾帮的余孽吧?
幸之雾,不能慌!千万不能慌!只有畅通无阻的神经系统才能在最危急的关头救自己。
她在心里不断地告诉自己:你不是要证明给朵猫猫看,你就算没有“命定之人”这块金字招牌,也有足够的能力站在卓远之的身旁。卓冠堂少堂主夫人不是会杀人就能担当,也不是不会揍人就必须逊位。
一双充满光明的双眸即使面对黑暗也能看见魅力四射的光芒,太阳的眼睛会发光。
不怒反笑,这位年轻的女肉票所散发出的气质让刀疤男他们模不着头脑,“你笑?你还敢笑?用不了多久,你就没命了,你还敢笑?”
笑怎么了?像猪头那样成天绷着脸,到死脸上连笑纹都不会衍生,那活着多没意义啊!“我笑你们傻!”笑容可以掩盖人心底最深的恐惧,让自己变得坚强——这话谁说的?“你们以为抓了我就可以逼出卓远之,告诉你们吧!你们全都被那个指使你们抓我的人给骗了,她才是卓远之最重要的人。想逼出卓远之,抓她比较有用。”
一帮小兄弟打打杀杀还行,跟名律师的女儿玩嘴上游戏就欠缺了一点。没过两招,立刻招认。“你怎么知道有人指使我们?”
“我还知道指使你们的是个女生。”不是朵猫猫就是秦彬彬,搞不好跟她们两个都月兑不了干系。
瞧幸之雾毫无惧意,满月复沉稳的神情,刀疤男有了另外的想法,“你都知道?难道……”
激将法在特殊时期绝对有特殊作用,幸之雾就使上一回,赌的是她的命,“到现在才看出来?难怪你们会被灭帮呢!”
“贱丫头,你说什么?”
随即一记清脆的耳光,完全在幸之雾意料之内。她没意料到的是,原来打耳光可以痛得人连耳朵都一起哀号。
张了张嘴巴,她只是想缓解耳鸣的状况,绝不求饶,“人家小泵娘争风吃醋,找你们这帮傻瓜陪着玩借刀杀人的把戏。你们一帮闯过江湖,见过世面,混出过名堂的大老爷们就跟着她一起瞎起哄。也不想想,如果我对卓冠堂少堂主真有影响,就算你们拿我当诱饵杀了卓远之,卓冠堂能轻易饶过你们吗?死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而且一切的起因还只是一个争风吃醋,根本不把你们放在眼里的小女生。有这段可耻的历史,别说是二十年,就是两百年,你们也成不了好汉。”
“你胡说!”
男人们个个面露狰狞,握着刀的手到底还是不自觉地颤抖——死,谁不怕?谁敢说自己不怕?不怕死的人,害怕的一定是生。
刀疤男有点看不透面前这小肉票了。指使他们的那个女人描述得完全失败,他的判断没错,能撼动卓冠堂少堂主的女人绝非等闲之辈。“你到底想说什么?说那么多废话无非是想让我放了你,可能吗?”
凭幸之雾的聪明绝对不玩这种假想游戏,“我只是要你把那位幕后黑手请出来,就算我死也死得明白,就算要你们死,也看清害你们的是谁。不是卓冠堂,不是卓远之,更不是我,来世可别跟我犯冲啊!”尤其别犯她的金钱运。
“你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被反将了一军,幸之雾一点也不怕,“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卓远之身边女人众多,我哪知道到底是谁想杀我。不瞒你们说,我想杀掉的女人也有一大堆呢!要不我雇佣你们,让你们帮我干掉几个?”
此话一出,几个耐不住性子的小子纷纷跳了起来。
“你当我们是什么?”
“关你们什么事!”
“要我们帮你杀人?”
“……”
原本是报灭帮之仇的大事,被这个贱丫头三言两语立刻成了搀和女人们争风吃醋的无聊行为,叫他们怎么不气?
幸之雾手疼脸辣,却还保留着最大力气揪出幕后黑手。好好拖延时间,她相信用不了多久,猪头一定会来救她的。
当什么也做不了的时候,幻想希望永存是你让自己坚持活下去的惟一理由。
☆☆☆
上天没让幸之雾等太久,在她欲睡难睡之际,那只黑糊糊的手终于探了出来。
“我要你们把她给我干掉,你们怎么还让她活着。”
“哈哈!秦彬彬,果然是你!”幸之雾乐颠颠地盯着她,像他乡遇故人一般开心,“我横猜竖猜,最有可能干这种龌龊事的人就是你。怎么?被我打得头破血流,心里很不爽是不是?所以找了一帮人来报复?你是怎么煽动他们的?说我是卓冠堂少堂主最在乎的女人,杀了我,就能帮他们报灭帮之仇?”
全被她猜到了,秦彬彬更是怒不可遏。她想揍她,却不愿离她太近,站得远远的,她冷笑的表情最新诠释“丑八怪”的完美定义。“你很聪明,全给你猜到了。那又怎样?你还不是要死,我就不信堂主这时候还能保得了你。”
幸之雾也不信,不相信她那么愚笨的头脑也妄想当少堂主夫人,“你真以为这帮人会听从你的吩咐?你算什么东西?你是他们的老大还是他们的女人?你忘了吗?你也是卓冠堂的人,如果他们杀了我,你可以反咬一口,将一切推到他们头上。你想,一切真如你所说,我的存在已经威胁到你成为少堂主夫人,如果我死了,卓冠堂能放过你?能放过他们?为了洗月兑嫌疑,你最好的办法就是杀了他们灭口。要不然,你堂堂镇雨堂大小姐多的是精锐部队,顶级杀人武装,何必用这帮丧家之犬呢?”
她不说还罢,这一提顿时人心沸腾,秦彬彬的刀仿佛已架在他们的脖子上,只等着幸之雾的血飙出,就轮到他们了。
秦彬彬眼看形势不对,先安抚局面要紧,首要任务是勾出幸之雾的三寸惹事舌根,“你给我闭嘴。”她不做律师实在是太浪费了。
事到如今,幸之雾也这么认为,如果她能活着离开这里,她一定考虑将自己未来的职业定位在律师身上。
哦!她相信自己一定能活着出去。“你怕了?因为我说出你的心里话了?”她还偏要用一条舌头救自己的命,“那个脸上有刀疤的,说的就是你!往哪儿看?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脸上挂着刀疤还长得那么性感?当然是你了,快去门口看看,瞧瞧是不是有一大帮人守住四周,准备将你们一网打尽,别死到临头都不知道,那也太辱没黑道精神了吧?”
刀疤男小心翼翼探向楼外的草丛,果然发现了几重人影。
镇雨堂大小姐来做这等事,怎会不带随从。加上刀疤男此刻草木皆兵,更是提心吊胆,恨不得将秦彬彬一同绑来杀了。
“该死的,老子一世英名竟然毁在你这个臭婊子身上。”
幸之雾在心里暗自窃喜,好歹她还只是贱丫头,秦彬彬已经上升到臭婊子阶段。看来,就算死,她也拉到一个垫背的了。“不好意思,大小姐,要你陪我一起等卓远之了。”
事件已大出秦彬彬的预料,她怎会妥协?“我要你们把这女人给我杀了,否则我就杀了你们。”
不知道是不是被幸之雾夸了那么一通,刀疤男的智谋急剧上扬,眼看就要成为一个有勇有谋,可以吸引女生眼球的酷男了。“秦小姐,我们不是你的属下,我们抓她就是为了引来卓远之,杀了他帮灭帮之仇。本来不想动你的,既然你要杀我们,那我也只好先下手为强了——把她给我绑了。”
这下子倒好,一根柱子上绑着两头猪,看谁先被宰吧!
相对于幸之雾的安然自得,秦彬彬就显得颇没大将风范了。她不停地挣扎喊叫,高分贝差点没把屋顶给掀了。“你们连我也敢绑?你们知道我是谁吗?等我爸,还有远之来了,我要他们把你们千刀万剐,用王水泡得连骨头渣都没有。”
“臭婊子,你嘴巴还真臭啊!”强龙压不过地头蛇,几个小弟一阵猛殴,揍得秦彬彬连抬起头的力气都没有。可惜她一张如花似玉的脸二度遭受摧残,且都是在幸之雾面前,丢人啊!
“别打了!”刀疤男可是有脑子的性感男人——大概只有幸之雾一个人这么认为,“既然卓远之会为了她把我们千刀万剐,显然对卓远之来说,秦小姐比那个女人更有威胁。打电话给卓远之,让他单刀赴会,我要他——死!”
落魄的黑道分子纷纷依计行事,只有秦彬彬鬼喊鬼叫:“你们快点放了我,我不是……”不是什么?不是卓远之的亲密佳人,她死也不肯承认啊!
幸之雾抓住机会,施以颜色:“对对对对对!她对于卓远之来说比我重要多了,你们想啊!我一个御用大律师的女儿,活月兑月兑白道好闺女啊!怎么也不会跟黑道分子卷在一起,我估模着卓远之怕是在利用我。
“退一万步来说,就算我的身份不影响我成为卓冠堂少堂主夫人,可我什么也不会啊!我连保护自己的能力都没有,你就是借我十个胆,我也不敢拿命陪卓远之玩爱情,我甚至怀疑那家伙有没有爱。
“他的心绝对跟阿猫的皮毛一样黑,不都说狗养长了,长得像主人嘛!虽然阿猫不是狗,但也差不多。总之要是借你们的手把我杀掉,卓远之应该没有多大意见,因为我对他真的一点也不重要。”
“那当然!你一无是处,少堂主怎么会看中你?你全身上下哪点比我强,就算少堂主瞎了眼,也会爱我不爱你。”说到兴奋之处,秦彬彬接了下来。
幸之雾赶忙应承:“所以嘛!你对卓远之比较重要,拿她威胁猪头最适合了。“
不对啊!中计了!
秦彬彬这才发现自己中了幸之雾的诡计,如果她能腾出双手,一定亲手宰了幸之雾,以消心头之恨。
太晚了,她的小命都已经悬在刀口上,还想杀谁呢?先求观音菩萨大发慈悲,发挥一下好生之德吧!
菩萨昨夜跟如来打了一夜麻将,正在补眠了。她的祈求只有恶魔能够听得见,因为恶魔晚上工作,没时间打通宵麻将。
☆☆☆
“猫猫,我只问你一次,今天你有没有见到之雾?”
卓远之不喜欢浪费时间,能够在卓冠堂的眼线下将一个人藏得滴水不漏,他有理由相信这件事跟内部人月兑不了干系。“在你回答我问题之前想清楚了,如果你能提供准确线索,我就能判断出她所在的地址,我救出之雾的把握就大几分。万一我救回了之雾,她的口径与你完全不符,到时候你会承担什么责任,不用我告诉你吧?”
朵猫猫不曾想到自己在少堂主心目中就是这种形象,好歹他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兄妹,论感情,论时间,绝对比幸之雾强一百倍。现在这样算什么?见色忘妹吗?幸之雾,她算什么“色”?
“你怀疑我绑架幸之雾?”
“我没说之雾被绑架。”卓远之沉黑的眼眸忽然闪过一点亮,冷冷地渗进朵猫猫的眼底,看穿了她,“回答我问题,今天,你……见过她?”他用了肯定句。
她却使用否定句型,“我……没见过她。”
她否认?没关系,卓远之已经预料到黑幕即将揭开。
“少堂主,有人放出消息,说镇雨堂的小姐秦彬彬被绑票了,绑匪要你单独去救人。”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之雾小姐尚未被找回来,秦小姐又被绑架了。阿土不由地替少堂主担心起来,“我去准备吧!”
“不用。”卓远之拍拍阿猫,一个简单的指令让黑豹子乖乖服在地上,甚是温顺。“我亲自走一趟吧!很快就回来。还有,叫搜寻之雾的兄弟们撤回到堂里。”
不找了?阿土不懂,难道就这样算了?之雾小姐的生死不用管了?少堂主什么时候成了那种半途而废的人?
卓远之收紧系在腰间那柄乾坤剑,宽松的黑色衬衫尽显迷人风采,“我会将她们俩一起带回来的。”
临了的眼神落在朵猫猫身上,她知道,他什么都知道了,只是他不说,看在多年兄妹情分上,他不说。
兄妹情!兄妹情!
她恨死这份情谊了!它像一张网捆住她的手脚,让她施展不得,动弹不了。
捆住她的分明是她自己,又怨得了谁呢?
目送少堂主远离,她想跟近,却知道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也不再有这个机会了。
“猫猫!”
正在发愣的朵猫猫猛回头撞上一对酷似少堂主的眼神,也是那么黑,那么深,让人探不到底。“堂主。”
“跟在少堂主后面,尽量不要让他发现,如果他有需要,你随时向我汇报,及时帮助他。”卓英冠一双如炬鹰眼看透这帮小孩子的感情游戏,“怎么?你不去?”
朵猫猫有她的难处,“少堂主不让跟。”
“他不让保镖跟,你这个妹妹在必要的时候还是要帮哥哥一把的。”
呃?朵猫猫失了方寸,守着再熟悉不过的黑潭陈水,她的心无限荡漾。
她终于明白,潭水不深,只是因为它外表一片沉黑,让人模不着头脑,才会觉得它深不见底,陷入那片潭水的人随时都会沉溺。亲临其境,以身探水的又有几个。
二十年前,津庭叔做到了。
二十年后,幸之雾开始自杀性逆水行动。
☆☆☆
卓远之找到那栋生长在草丛里的小楼时,早已是人去楼空,地上水汪汪的一片,还能听见水汩汩流出的声音。但这一切都比不得另外一道声音吸引人的耳膜,那就是——
“你去死!”
“你长得那么丑,你才应该去死。”
这是幸之雾的声音,卓远之听得出来。接下来该听到秦彬彬的声音了吧?果然!
“你这个没人要的贱丫头,你有什么资格活在世界上?”
不知道幸之雾的哪根神经被挑了起来,她与身俱来的律师基因开始蠢蠢欲动,反正捆着双手又不能动弹,就算嘴巴还清闲有用点,那就物尽其用吧!开骂喽!
“秦彬彬,你这个进化不完全的生命体,基因突变的外星人,幼稚园程度的高中生,先天蒙古症的青蛙头,圣母峰雪人的弃婴,化粪池堵塞的凶手,阴阳失调的母猩猩,被诺亚方舟压过的河马,新火山喷发口,超大无耻传声扩音喇叭,和蟑螂共存活的超个体,生命力腐烂的半植物,‘唾弃’该名词的源头,人类历史上最强的废材,损毁亚洲同胞名声的祸害,祖先为之蒙羞的子孙,沉积千年的腐植质,科学家也不敢研究的原始物种,宇宙毁灭必备的原料,连半兽人都瞧不起你的半兽人,被毁容的麦当劳叔叔——像你这种可恶的家伙,只能演电视剧里的一坨粪!”
卓远之庆幸自己没有在之前的岁月里触犯幸之雾的骂人神经,他甚至听见了秦彬彬内心的哭泣,再坚强的人面对如此恶劣的辱骂,不哭绝对不是人。
这还没完呢!
“秦彬彬,我给你脑袋送去的那壶咖啡味道怎么样?你的头发全部吸收了吧!要不然,它们怎么会月兑落呢!炳哈哈哈!头发喝足了咖啡就会月兑落,谁会想到你秦美人竟然是秃头呢!实在太搞笑了。”
秦彬彬听到幸之雾的叫骂,霎时间紧张起来,“你……你怎么知道我秃头?谁告诉你的?谁泄露了本小姐的秘密,我要将他千刀万剐!”
“呃?”
幸之雾的一对眼球掉出眼眶,砸到了她自己的脚——原本只是发挥一下嘴巴功能侮辱秦美人的,没想到竟然是真的?秦美人是秃头?
哦!幸之雾开始为猪头感到庆幸,要是结婚后每天清晨醒来发现枕边美人竟然是个秃子,那还不如把自己眼睛挖出来喂阿猫算了。
幸之雾心头念叨的猪头正歪在墙边叹息呢!
看她们还有力气斗嘴,显然生命无虞。话虽如此,还是先将她们救下来再说。他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偷袭她们所在的地下室。
还是幸之雾眼尖,第一时间发现了卓远之的身影,“猪头,你怎么到现在才来?”
“你才是猪头呢!这种时候你怎么能暴露少堂主行踪。”秦彬彬恨恨地瞪了她一眼——哼!一点见识都没有,她居然能跟她一起竞争少堂主,天理何在?
等等!少堂主不会已经知道她后脑勺寸草不生的秘密了吧?全都要怪幸之雾那个丑八怪,要不是她用热咖啡壶砸她的后脑勺,怎么会把假发砸到地上?
秦彬彬此刻只想杀了幸之雾,然后自杀。
幸之雾可不想跟她同归于尽,“这里就我们两个,那个性感的刀疤男早带着他的手下逃了,我为什么不能叫?喂,猪头,快把我的手松开。”
卓远之探察了四周,确定没有第四者在场,他走向幸之雾,而后越过幸之雾,他首先松开了秦彬彬的捆绑。“你快点离开这里吧!”
他的做法让秦彬彬眉开眼笑,幸之雾却大喊大叫了起来:“死猪头,见色忘友,怎么说我也是你命定之人,我要是死了,你可就孤独一生了。”
卓远之一怔,幸之雾能感觉到他打了一个寒战。他怕?他这样的男人也会害怕?莫非她说中了他的心事?
没等她将整件事想明白,卓远之已经站到了她的身旁。没急着松开她的绑缚,他先仔细看着她脸上的伤痕,“痛吗?”
换作猫猫,痛得快死也不会开口叫唤一声。她太想符合他的标准了,几乎以他为原型做着每一件事。久而久之,她也跟他一样,受了伤不会叫,心痛不会喊,只要求一切做到完美。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
可之雾不一样!
不想继承幸德书的意志,她情愿离家出走独自生活,也不屈服;不喜欢被秦彬彬打,她不顾状况先下手为强;对朵猫猫又惧又怕,她还张张扬扬地吆喝着。
喜欢他,直接申明。
幸之雾,你是我的命定之人,为何你却跟我完全相反?
猪头怎么发出如此深情的目光?不会真如她所说,她要死了,他得孤独一生吧?管他呢?松绑之后,她先努力地揉自己的伤口。“痛!你长这么大没人敢打你吧!你当然不会觉得痛,我痛死了,连牙根都痛了。”
“那是你有蛀牙。”
卓冠堂少堂主也会开玩笑?秦彬彬算是开了眼,不过开玩笑的少堂主少了平日里的杀气,一点也不好玩,让她心动不来。
好在卓远之天生就没想获得谁的青睐,倒是八卦先生占卜出他今年命犯桃花,而且全是烂桃花,让他头痛不已。
瞧!有一朵烂桃花正在悄悄绽放。
“猪头,都是你害的,要不然我怎么会被绑票?我的脸现在被打成这样,万一无法消肿,我一辈子都顶着这张脸怎么办?那不是破相了嘛!我不管,要是我破相没人要,你必须回收,谁让你……”
“你想得美,就你这份姿色不破相就已经等于破相了,还敢要少堂主娶你,你做梦!你这副样子别说做少堂主夫人,就是给我爸做情妇都不够资格。我告诉你,你别……”
秦彬彬大放厥词之时,也是卓远之的容忍限度达到颠峰之际,“你还不滚?”
宾?少堂主居然对她用“滚”这个词?好酷哦!
秦彬彬迷乱的神色更让卓远之头疼,“我数到三,你不滚,我直接杀了你。”
杀人?哇!少堂主真的好有个性。秦彬彬点头如打鼓,“我这就走!这就走!”再让她留恋地看上一眼吧!
“一、二……”
三未到,枪声已响。
幸之雾看呆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卓远之当真会对秦彬彬开枪,“你疯了?她是你部下的女儿,你不是很喜欢她吗!你不会真的想杀了她吧?”
“她绑架你,还想杀了你,又给我带来这么多的麻烦,我没有当场将她杀死已经对得起镇雨堂分堂主了。她还留在这里,不知轻重,我杀了她又怎样?”
卓远之沉静的表情就像在诉说吃饭、喝水一样简单,幸之雾呆愣地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才好。这就是黑道理论吗?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她不懂,她更不懂有一天这样的命运是否会降临到她身上。
“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里。”求生是黑道第一守则,在长年危险的境地里磨练出的意志告诉卓远之,考验他生命力的时刻到来了。
只听一声巨响——
“发生什么事了?”
没等幸之雾反应过来,她已看到猛兽般的洪水从门窗内涌进来,迅速达到齐腰深。
与人抗,仍可为;与天斗,无为而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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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卓远之,我……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水越来越深了,幸之雾感觉到自己的嘴巴不时地涌进一些污水,连说话都感到困难。
“月兑掉衣服。”水很快就会没过头顶,想生存就必须游到陆地。湿漉漉的衣服只会增加身体的阻力,而且裹在身上也会增加溺水的危险,“快点月兑掉。”
说话的同时卓远之上身气质风雅的衬衫和的长裤已经不见了踪影,速度之快让幸之雾不由怀疑他是否经常练习快速月兑衣法。到底做什么事需要以最快速度月兑掉全身的衣物呢?这真是一件让她浮想联翩的事……
“你还发呆什么?赶紧月兑!”卓远之亲自动手帮她月兑的裤子,这时候人长得高就是有好处,起码不会月兑个裤子都被水呛死。
幸之雾心里明了非常时期非常办法,利落地月兑掉上衣,她却用手挡住胸前的小衣服。“你……你不准看。”
“比旺仔小馒头大不了多少,谁要看。”他高傲地扬起头,眼睛珠子却以四十五度斜角的位置射向两只小馒头的中间分水岭。
他是男人,正处于十六岁青春期的男人,仅此而已。
幸之雾毫无不客气地腾出一只手来拍他的脸,直拍得他将眼睛歪到一边,“还说没看?还说没看?没看你怎么知道我的比旺仔小馒头大不了多少?我告诉你,我就是再小,也比旺仔小馒头大,起码是个豆沙包。”
“豆沙包?豆沙包就这么一点大?你骗我没吃过豆沙包是不是?”卓远之简直快晕菜了,打昏他,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竟然会在性命攸关之时跟一个女生讨论胸部尺寸到底是小馒头还是豆沙包。“你要是再用手捂着它,就成木乃伊了。”
瞧!木乃伊不都是双手抱在胸前吗!显然,古埃及的法老也很在乎自己胸部的大小。
卓远之扶住她的手,凭着黑暗中的触觉寻找出口,“你的手月兑离胸部抓住我,别松手。”
那帮余孽竟然想出这等阴狠的招术,他早就该发觉这里是一处凹地,上游是大坝口,那帮人等到他进入视线范围,随即炸坝,他们是想将他死于水的手里。
一帮颇有些脑筋的坏人!
知道人无法战胜梅非斯特,于是利用上天之手想将梅非斯特扼杀在地狱里。
早在他进入这栋小楼,发现关押幸之雾她们的地方无一看守就该想到危险或许就在脚后跟等着他。换作平时,他不会犯这种低等错误,是什么影响了他的情绪?
眼前这个满脸恐惧,眼中却含着微笑的女生吗?他的命定之人?
“你会游泳吗?”这句问话完全是多余的,卓远之能感觉到幸之雾的四肢毫无游泳协调性,八成看过别人游泳,自己一点不会。
“看过……别人游,我……我不会。”她在说话的过程中又喝了好几口水。
很好!呛水是学游泳的开始。
“扶住我的手,像你看过的那样踢腾双腿,我们要以最快速度离开这里。”被水浸泡久了,再坚实的房屋也会倒塌。坍塌的墙壁撞上他们的身体,就算是神也会死于水中。
所谓水火无情,梅非斯特也明白这个道理。
潜在的威胁卓远之没有告诉她,只是以最快速度找寻逃生路线。
幸好卓远之记忆力很好,出口已近在眼前,然而,他们却逃不出去。
电线被洪水拉断了,可是供电并没有中断。不断地有电泄露到水里,发出“吱啦吱啦”恐怖的声响。恐怕没等他们逃出这栋楼,就被电成火鸡了。
“猪头,我们……我们出不去了吗?”那岂不是要困死在这片水域里?幸之雾的脚踢腾得好累,想休息一下。
“你应该相信我。”一只手被她当成游泳圈使,卓远之只有一只手可以救他们两人,中途随时都有可能面对幸之雾的叨扰。
“猪头,你说……秦彬彬……秦彬彬是不是已经逃出去了?”他们逃生这一路都没看到秦彬彬的身影,虽说她比他们早一步离开地下室,但洪水来得猛烈,她也不可能顺利逃出。难道她已经死在水底了?
这样想着幸之雾的两只脚又动了动,生怕踩到软绵绵的死尸,“猪头,我们要不要回去找找秦彬彬?”
“她指使人杀你,结果情势失控自己被抓。这些你都知不知道?还想救她?”之雾如果一点也没感觉到,那她就是傻瓜,如果她感觉到了,还想救秦彬彬,就是大傻瓜。无论如何月兑不了一个“傻”字!
“喂!猪头,你别忘了,秦彬彬会想杀我,全都是你引起的。你不喜欢人家就不要利用人家,假惺惺地带她出去玩,想引起我的醋意,这种游戏小学四年级的小男生、小女生都不用了。你还使个什么劲啊?”
闹了半天,这家伙不傻,一干细节心里全都明白?
有件事她一定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