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唐辕有理由相信自己被那个圆圆脸给骗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原本只是一、三、五过来采访,现在怎么变成二、四、六也留守在这儿?
她把北唐麻将馆当成她自家客厅了吧?
最奇怪的是,每逢周二、周四和周六,店里都会来一些乱七八糟的男性,这严重影响了北唐辕对圆圆脸的观感,莫非她在这里卖鸡毛,连带着卖鸡蛋?
圆圆脸也不想啊!她实在是被老妈逼到无奈——说什么女生做得再好,不如嫁得好;说什么像她这样长得不怎么样,学历不怎么样,工作不怎么样,家世不怎么样的女生就更要趁着年轻把自己嫁出去;说什么像她这样的女生要抢先时代一步,免得好男人都给别人挑走了,她只能捡些便宜货;说什么趁着她才二十二岁,可挑选的范围比较大,二十二岁的同龄男生也能找,大个十二岁,上到三十四的成功男士也能见;说什么……
妈妈的理论是一套一套的,她没有好口才加以辩驳,就只能听天由命,听着妈妈的命令来——相——亲!
唉!她在心里重重地叹了一口气,真的不想相亲,可是为了她的终身大事,妈妈把所有能托的人都托了,现在妈妈连说梦话都是那几句——
我女儿年方二十二,一百六十厘米,五十六公斤,大学本科毕业,在报社做记者,别看她人长得不算绝色,圆圆女敕女敕的皮肤还算水灵,年长的人都说我女儿是富贵相——您有没有合适的对象能介绍给我女儿?男的年龄不重要,长相也不重要,最重要的是有“钱”途,人还得老实忠厚,我们家要求不高!真的不高!
看在妈妈劳累了半天的分上,为了不让自己的耳朵根子继续受折磨,圆圆脸只好答应相亲,地点就选在北唐麻将馆,她怕换个地方她会不适应。
于是,周一、三、五是她采访对象的日子,周二、四、六就变成了她相亲的时间段。今天是周二,一号相亲选手隆重登场——
他穿着花衬衫,系着花领带,连露出的皮带都是公子的,坐下来之后他点了一杯据说有滋养功效的花茶,对着面前的圆圆脸开始吐唾沫。
“人家家里可是很有钱的,钱多得你都想不出来,有两……两百万呢!人家不想要别的,人家就想找个长得跟花似的美女,人家要把她天天带出去让众人观赏,让所有人都羡慕人家。总之一句话,人家要的就是一个绝色花瓶——这位大姐啊!你带人家介绍的那位美丽花瓶怎么还没来啊?人家可不喜欢总是迟到的花瓶,真是烦死人家了。”
圆圆脸喝了一口冰柠檬水,不知道该说什么。
在邻近一桌摆放花瓶的北唐辕差点没将手里的花瓶砸在地上——闹了半天圆圆脸是把他的北唐麻将馆当成相亲点了?
不用说这一号男选手可以隆重退场了。
二号相亲选手到——
显然,他与一号选手相比,实在是不在意女性外貌,坐下来的第一件事不是观察圆圆脸的长相,而是奋笔疾书……填彩票?!
什么体彩、连环彩、福彩……只要市面上有出售的,他都手握一沓,不停地填着写着。
圆圆脸不得不将他手边的水杯拿远一点,以防弄花了他的彩票。她体贴的举动终于让二号相亲选手注意到她的存在,手填着彩票,他嘴皮子也不停。
“既然是相亲,我就把一切说在前头,我没别的要求,只要你有钱,哪怕你长得再丑,结过十次婚,生过一堆小孩也没关系。不过我看你这样,也不像能达标的那样。我暂且将要求放低一点,如果我娶你,你爸妈能提供结婚的房子吧!小于四居室的公寓我可是不会住的,等离子彩电之类也不能少,总之家电要最最新型,最时尚款的。除此之外,你爸妈还能给我多少钱?你先报个数吧!我估计一下,看跟我的底线有多大差距。你爸妈给得太少我可不干……”
被他说了这么一大通,圆圆脸总算有了开口的机会。
“我爸妈没有钱,别说四居室,就是两居室的公寓,他们也买不起。我们家到现在还住在老房子里呢!我妈虽然总是惦念着炒房地产,但我估计我们家的积蓄全部拿出来才能在市中心的小区里买十个平方……”
二号相亲选手愤而立起,丢下一句随即愤而离去:“没钱?没钱,你这种丑婆娘也敢出来相亲?”
北唐辕望着二号相亲选手的背影不得不感叹:现代社会的男性——丢脸啊!
没关系,还可以期待三号相亲选手——
西装革履,外表正经八百,连走路的神情都是一丝不苟。三号选手的外表至少符合圆圆脸妈妈的要求,她端正坐姿等待他开口。
三号相亲选手将自己摔进沙发里,随即掏出口袋里的香烟扔到一边,又拿出打火机丢在沙发上,再扯出面纸省省鼻子,随即将弄脏的面纸随意丢在一旁。
好家伙,片刻的工夫他已经将场面弄得一团乱。先听他开口说些什么。
“我不在乎一个女人长得好不好看,长得再好看也不过就是花瓶;我也不在乎一个女人的学识,要那么高的学问干什么?吵架的时候词汇比较多吗?至于工作?结婚后最好辞掉。我只有一个要求——你会做家务吗?”
圆圆脸被问到了痛处,家里一直有爸妈做家务,她好像连插手的机会都没有,不过叠被子、打扫房间之类的活她还是会做的。
“你说家务是指……”
“做饭——中餐、西餐都得会,我的朋友经常会来家里吃饭,你要是只会做几个菜,会给我丢脸的;洗衣服——这是身为女人最基本的,我每天去局里上班,衬衫、西装要熨得跟新衣服一样;打扫卫生——擦窗户、给地板上蜡、吸尘,我最讨厌动不动请钟点工的女人;以后有孩子,你要负责照顾孩子、接送他上下学。忘了告诉你,我家有六口人——我爸妈,我爷爷女乃女乃,还有我曾爷爷和曾女乃女乃,结婚以后,他们会和我们一起过,你要接下我妈的工作,照顾四位……不!是六位老人,你看有什么问题吗?”
有问题!当然有问题!
正在跟厨师订晚间菜单的北唐辕听得满脑子都是问题,他怎么觉得这三号相亲选手不是在找老婆,而是在找佣人啊?
这一次,圆圆脸确定不是男方有问题,而是她自己接受不了如此任重道远的负担,还是……算了吧!
在被老妈骂了一个星期日之后,周二同一时间,四号相亲闪亮登场——
他来了,带着一丝萎靡,带着一份憔悴,带着一许伤感,带着一缕识破人间情爱的透彻……
来了。
坐下来,他的表情让圆圆脸不自觉地联想起每个周一、三、五,她采访的那些感情受挫的对象,“你好,我是杜阿姨介绍来的……”
“我知道,你不用说,我只是在想为什么女人总是那么善变?”
善变?圆圆脸丈二和尚模不着头脑,她不善变啊!她从小就是胖嘟嘟的,虽然算不上肥,但总给人肉乎乎的感觉,一直没变过啊!
虽然她常常在梦中幻想自己能变得瘦一点,下巴尖一点,眼睛大一点,鼻子挺一点,嘴唇小一点……
可惜,她幻想到现在也没变过啊!
四号相亲选手根本不在乎圆圆脸是否给出问题的答案,他握着柠檬冰水,手指都在颤抖,吸吸鼻子,流出来的却是男人的眼泪。
“我是那么爱她,为什么她不愿意跟我在一起?每天醒来,我会给她打电话,告诉她,我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想她。上班之前我会去她家楼下,只是为了见她一面,只有这样我才能安心去工作。每天工作时间我最少给她打十个电话,午餐是无论如何也要跟她一起吃的。无论她多晚下班,我都会去接她,然后跟她慢慢走,一直走回家,看着她上了楼,回到家里我才敢离开。临睡前我还会给她打电话,我要告诉她:我就是做梦也会想着她。我还不够爱她吗?”
等等!等等等等!圆圆脸在心中打上一个暂停的手势,“你口中说的‘她’是……”
“是我女朋友——前任的,我们……刚刚结束。”说到此处,他的泪再度如泉涌,“我如此爱她,她为什么还要离开我?”
“她……她离开你了?”也对哦!要是他没有失去女朋友,怎么会来跟她相亲呢?他看上去不像爱情骗子。
男人失去女朋友会是什么样的反应?这倒是本周未央情感专栏很好的素材,“你等等!”
她想干吗?北唐辕看着圆圆脸从包包里拿出每周一、三、五采访情感元素时使用的采访机、笔记本——她不会是要……
将采访机调到录音状态,她摊开笔记本认真记录着关键词段,“您可以继续说了。”
四号相亲选手没有觉得任何不便,自顾自地絮叨着:“我如此爱她,她居然说我是对她的囚禁,说我太粘她,让她无法自由呼吸。甚至说……甚至说我不像个男人!”四号相亲选手更是握紧拳头,迸出青筋,更显男人真章,“我哪里不像男人?你说我哪里不像男人?这世上有几个男人能像我这样投入地爱一个女人,我有权利相信这世上再也没有一个男人会比我……更爱她。”
“是啊!是啊!”圆圆脸快速记录着。在她的采访经历里,总是有女人抱怨她们的男人不够关注她们,不够爱她们,倒是没听说过女人嫌男人太粘人了,“后来呢?你接着说!接着说啊!”
“后来……后来,就因为这些个原因,她就……她就离开了我,实在是……”四号相信选手声泪俱下地接过圆圆脸递上来的面纸。
北唐辕已经不忍心再听了下去,如果这位四号相亲选手跟圆圆脸之间能擦出火花,那天下男人的世界就该一片漆黑了。
还是期待星期四光顾的男客吧!
五号相亲选手到——
“你……你……你就是姑女乃女乃说的……说的那个女生啊!”
圆圆脸一直以为只有自己才对相亲有胆怯之情,没想到今天来的这位长着女圭女圭脸的五号相亲选手面对她这个相亲对象也会紧张,反倒是她经过前四次的磨练,已经有种媳妇熬成婆的无所谓。
她竟也学会了反过来安慰他:“你紧张啊?不要紧,你慢慢说,慢慢放松心情,这样说话就不会结巴了。”她甚至拿桌上的面纸递给他,要他擦擦脸上的虚汗。
站在吧台处,习惯了在每周二、四、六下午三时许观望三号桌这边风景的北唐辕这回总算是松了一口气。也许以后逢双日再也不用将三号桌留给圆圆脸了,说不定这一次她真的找到了她的爱情。
他正放下心来,蓦地瞅见麻将馆的玻璃上趴着一群大姐、大妈、大婶、大姑、大女乃、大婆……黑压压的一片老女人,这是干吗呢?
答案很快揭晓——
圆圆脸刚准备开口说话,那群老女人霎时间冲进了麻将馆,围坐在三号桌的四周叽叽喳喳地叫开了锅:“我们家宝贝不会说话,您可千万别计较。”
“是啊是啊!我们家宝贝最老实了,心眼又好。哪家姑娘能嫁给我们家宝贝那可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小姐,你爸妈的兄弟姐妹的小孩,就是你的堂兄弟、表姐妹中生男孩的多不多啊?我们家宝贝以后一定要生个男孩,要知道我们家可是七代单传,到了他这辈上,可万万不能断了香火。还有还有……”
别有了,圆圆脸已经被一群老女人压成了扁扁脸,再压下去小命休矣!
眼看一段即将成功的相亲恋情彻底泡汤,北唐辕擦着咖啡勺冷不丁地露出一句话,让身旁的南图和奚满意吓了一跳。
“宝贝?只有太监才天天抱着装宝贝的瓶子呢!”
本周最后一位登场的相亲选手是六号先生——
此人浓眉大眼,长相颇为端正,见到圆圆脸,他没有坐到她的对面,而是偎依在她的身旁,和她共享一个沙发。
没开口,他先用手去模圆圆脸肩膀的女敕肉,“你今年有……二十吗?皮肤看上去好好哦!”
圆圆脸谨记妈妈的交代,决不敢因为自己放肆的态度而弄砸了相亲,端正地坐着,她试图用身体的倾斜来拨开他的手,“我已经二十二岁了。”
“真看不出来,你的身体像十八岁的少女一样,而且丰满得刚刚好。”他的手向下挪,眼看就要蹭到圆圆脸的胸部了。
一只手捉住了他的狼爪!
“先生,这位小姐根本未满十八岁,我开店做生意,不想警察找晦气,麻烦您——请便!”北唐辕紧攥着六号先生的手,硬是将他从圆圆脸的身边拉了出去。
没办法!有正义英雄出手,六号先生只好主动放弃这场相亲,反正等着被他模的女性多着了,只不过相亲这种方式不用花钱罢了。
好不容易不用自己出手把六号先生弄走了,圆圆脸大呼了一口长气,正想谢谢面前这位先生,谁料劈头盖脸就是一顿海骂。
“你到底有没有长脑子?看到他在吃你豆腐,你居然坐在那里让他模?”
“我妈说要是我故意搞砸相亲见面会,回去就跟我算账。”她委屈地耷拉着脑袋,她也不想啊!可是母命难违。
在北唐辕想来,所谓的算账顶多也就是被骂一顿,有遭遇这么危险吗?“你就不知道分个轻重吗?”
圆圆脸仔细想了想,“我觉得我妈那关比较难过,她会把我从小到大,从喝女乃到上大学所花的所有费用的账本给我看,然后让我还钱。与其这样,我还不如被那个男的模一下了。”反正模一下又不会死,一元钱可是都能逼死人的。
北唐辕的心中只有一句话:你和你妈的做事原则都很奇怪。
包奇怪的是他自己,相亲的人是她,被人吃豆腐的也是她,她只不过是他店里的一位客人,还是不花钱的那种,他何必为了她大动肝火呢?
调转头,他不想去思考这些也许永远也找不出答案的话——还是做事要紧。
“我还没谢谢你呢?”妈妈说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因为泉水是不要钱的。
“不用谢了,不早了,你该回去了。”她每天相完亲,四点半之前准时离开这里。
哦!她在离开之前想要知道恩公的大名,“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
他指指店名,她来这里蹭吃蹭喝了那么久,怎么连他这个老板的名字都不知道?
顺着他的手,她瞄了一眼店名,立即豁然开朗,“原来你叫北唐啊?”
什么北唐?他叫:“北唐辕,我复姓北唐,单名一个‘辕’字!”
北唐辕,好复杂的名字。他不会是日本人吧?
她……她不太喜欢小日本嗳!
时不时来北唐麻将馆转一圈的南图觉得店里似乎有些什么不同,说来说去,就是没在三号桌见到那位圆圆脸——所谓麻将馆形形色色什么人都有,难为他记住那张并不惊艳的脸。
“北唐,最近那个丑八怪没有来吗?”
“哪个丑八怪?”北唐辕一边算账一边跟他答腔,没太在意。他不记得店里有丑八怪啊!
南图这个人对女人的要求只有三个:美、很美、绝美。达不到这三个要求一律不准留在店里做侍应生,按理说店里应该不会留有丑八怪侍应生啊!
“我说的是除了周日,每天下午三点都会坐在三号桌的那个圆圆脸的丑八怪。”南图已经不止一次地跟北唐辕和奚满意打招呼想把圆圆脸的丑八怪赶出去,可没人听他的,好像他这个股东一点实权都没有似的。现在倒好,她自动消失,不伤害他的审美品味了。
南图不提还好,这一提反倒让路过吧台的奚满意想起来了,“朱小姐,就是那个记者,前段时间每逢周二、周四、周六就会来我们店里相亲的那位朱小姐,她妈妈托她妈妈的朋友帮她女儿找相亲对象,然后她妈妈的朋友又找到了她妈妈的朋友的姐姐,也就是我妈妈的朋友的丈夫的前妻,谁知道这件事又被我妈妈的朋友知道了,仍然是为了防止丈夫跟前妻有染,我妈妈的朋友又将这件事托付给了我妈妈,于是这件事又闹到了我头上。我现在欠朱小姐一个相亲对象,你们身边有没有合适的?”
如果是美女,南图倒是愿意和她相亲,起码可以一睹美色,增长自己的审美范畴,问题是那圆圆脸的丑八怪长得就跟她的姓一样,让他实在提不起相亲的。
大力地摆着手,南图很不给奚满意面子,“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我身边的朋友肯定没有适合拿给她相亲的。”
奚满意只能将所有的希望都放在北唐辕身上,“北唐,你知道我这个人一旦答应了人家,一定要将事情办成的,你身边有没有什么好对象?介绍介绍吧!”
北唐辕很认真地在脑子里找了一遍,“我的朋友年纪都比那位朱小姐大太多了,恐怕不适合吧!”他自己都已经是奔三十的人了,他的朋友大多成家立业,离婚的倒有几个,就怕她不要——他还是今天才知道圆圆脸原来姓“朱”。
听他们这么一说,奚满意的心里更没底了,“我身边没有什么男性朋友的,如果连你们都不能帮我,那我可怎么为这位朱小姐找寻相亲对象啊!”
“她长得那么丑,活该一辈子嫁不出去。”除非是绝色,否则对于南图来说都是丑八怪,圆圆脸就是其中比较有代表性的丑。
北唐辕对于兄弟的评价置之不理,他反倒觉得这位朱小姐挺可爱的。奚满意不经意间瞥见了北唐辕眉眼含笑的神情,灵光乍现,她想到了,“北唐,你不就是相亲的最好人选嘛!我怎么早没想到呢?”
不等北唐辕开口,南图第一个不同意:“奚满意,你不要为了自己过剩的英雄主义陷北唐于水火之中好不好?那种丑八怪,天天对着她会吐的,你居然让北唐去跟她相亲?你跟北唐有仇啊?”
“我要北唐去对着朱小姐,又没要你去,你激动什么?”奚满意最看不惯南图这副样子了,见着哪个女人都说丑,也不知道他心中的美女到底长成什么样?总不会是塌鼻子、单凤眼、高额头、厚嘴唇、宽下巴、再长着点点雀斑吧?他倒是跟美国人对东方女性的审美有几分相似。
南图不跟奚满意争执,一个劲只想救北唐,知道无法说服奚满意,他还是劝说正主儿吧!“北唐,你看看那个丑八怪,相了那么多次亲都没找着男人,显然资质太差,都没男人肯要嘛!你何苦再去打击她一次呢?只能证明丑八怪实在是丑到不行而已,你说对吧?”
“我不觉得她丑啊!”北唐辕算完最后一笔账,正式宣告收工,“她的脸长得圆圆的,嘴巴圆圆的,眼睛圆圆的,连耳垂都是圆圆的,很可爱,一点也不丑。”
炳哈!北唐老兄已经注意到人家的耳垂了,还真是观察仔细,奚满意这次算是稳操胜券,“既然北唐对朱小姐的印象不错,那我就打电话跟我妈妈说,让她通知她的朋友,再让她的朋友通知她的老公,再让她的老公通知他的前妻,再让他的前妻通知朱小姐妈妈的朋友,再让朱小姐妈妈的朋友通知朱小姐的妈妈——相亲的日子就定下这周日,每次都是二、四、六,好歹换个花样啊!”
奚满意的英雄主义彻底将北唐辕的人生出卖了。
“是你啊?北唐先生。”
见到相亲对象,圆圆脸惊讶了好半天,怎么也没想到这个让她破例周日相亲见面的男人居然就是北唐麻将馆的老板北唐辕——她回到家以后很用心地查了资料,北唐并非日本姓氏,它属于中国古代姓氏,后来慢慢分划归为“唐”姓。
还好,不是她讨厌的小日本,还好!还好!
第一次从老板变成客人,北唐辕还真有些不太习惯,首当其冲是解决心中的疑惑,“对了,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在心中他叫她圆圆脸,他不喜欢叫她“朱小姐”,太生疏了。
说到自己的名字,圆圆脸哽了片刻,抬起的睫毛招了,“八八,我叫朱八八。”
“朱八八?好……好特别的名字。”北唐辕笑得不行,他只知道《武林外史》里让他一再心动的女子名曰朱七七,今天居然又遇到一个朱八八,她们是姐妹吗?
朱八八就知道说了自己的名字会遭到这样的下场,可她也没办法啊!“我爸妈的日子一直过得比较拮据,他们希望有了我以后日子能一天天地好起来,所以给我取名‘八八’,取‘发’的谐音。”
爸妈的发财梦给她这辈子带来多少麻烦,上了学以后才知道有些地方管大便叫“粑粑(念第三声)”,朱八八正好就是“猪粑粑”。还有那调皮的男生专门叫她猪八戒,谁让她永远长得圆圆的,看上去十足肉感。
北唐辕从她尴尬的表情里可以想象得出她这辈子因为自己的名字遭遇了多少难堪,不过他倒觉得,“这名字蛮适合你,挺可爱的。”
长这么大还是头一次有人夸赞她的名字和人一样可爱呢!朱八八不自觉地笑红了脸,粉粉地透着生气。看得吧台处的南图一脸不自在,“真是丑人多作怪,连名字都这么丑。”
“你给我适可而止。”奚满意拿餐牌砸他的脑袋。
“你敢砸我?别以为你有奚妈妈撑腰,我就不敢揍你。现在巴东不在这儿,我还怕打不过你不成。”卷起袖子,南图打算趁此时机将往日旧恨一笔了结。
奚满意比他还凶猛,趁他尚未开战,再挥一拳,“有本事打啊,你以为我只有靠我妈和巴东才能打赢你吗?我就是瘫痪在床,你也不是我的对手,娘娘腔。”
南图最讨厌别人说他娘娘腔,他不就稍稍唇红齿白了一点嘛!哪里娘娘腔了?为了证明身为男人的力量性,两个人在吧台后面迅速扭打成一团。
整个北唐麻将馆甭提多热闹了,前方有朱八八和北唐辕谈笑风生,后方有南图和奚满意打成一片,好不精彩。
等朱八八和北唐辕聊干了口舌,正好是南图和奚满意结束战斗的时间。
北唐辕敲着桌子,发挥身为客人的权威,“我来了这么长时间,怎么都没人招呼一下?给我们来壶水果桔茶,快一点!”
“来了来了!”身为麻将馆的侍应生总长,奚满意立刻端着饮品冲了上来。
北唐辕赫然发现她脸上的伤痕比壶里的橘子还要鲜艳,“这是……这是怎么回事?”
“被死猫抓的。”
死猫还能抓伤人?奇了!北唐辕但笑不语,显然巴东不在,奚满意在打架上难有全胜。
朱八八不知就里,询问吧台处的南图:“我可以要一些冰块吗?”
他送上冰的那只手伤痕累累,不用北唐辕询问,他主动招供:“这都是给耗子咬的,不足为奇。”就算是死猫,也是一只咬死耗子的猫。
朱八八被弄糊涂了,她刚想问个清楚,忽然瞥见北唐辕戴在腕间的手表,顿时弹跳了起来,“已经五点了,我答应妈妈无论如何相亲一定在四点半结束的,我晚了!回家会被妈妈骂的,我……我赶紧走了。”
她飞也似的冲出了北唐麻将馆,甚至没给北唐辕留下任何联络方式,不过不要紧,他有她的手机号,只要翻开每周报纸上的未央情感专栏就能找到了。
倾听你吐露心声的情感专线:138553472**——这不就有了嘛!
北唐辕觉得自己实在是聪明得有些过分,扬着手中的报纸他满脸堆笑地上了楼。南图和奚满意互望一眼,忘了猫和耗子的战斗,他们首先想了解的是:
这场相亲还会有下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