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大清早,芳邻公寓的二楼传来一声恐怖的尖叫。芳有有掏掏耳朵,担心地看了看屋顶,生怕有石灰从上面掉下来,“男人尖叫的分贝怎么比女人还高?也太有杀伤力了。”
如果这声杀伤力够强,还是先把鲍因果给杀死吧!
指着睡在他枕边的女子,他连嘴唇都开始颤抖,“你……你你你你你你你怎么会在我我我我我我……我的床上?”
他的惊慌失措对上费仙仙的一抹憨笑,“你不记得了?”她用被子底下光果的身躯蹭蹭他的,下一秒钟她的话让鲍因果顿时从床上弹跳起来——
“我也不记得了。”
他好不容易忍住二次尖叫的冲动,手忙脚乱地用衣服包裹住自己,嘴里还不时地冒出一些奇怪的话,“酒真不是个好东西,伤身也就算了,还伤害人的智商。要是在平时的情况下,我就算是发烧烧坏了脑子,也不会跟你上床的。真是灾难!大灾难!”
也许是刚醒来的缘故,也许是酒精的后遗症,费仙仙疼痛的脑子里一片空白,只能顺着他的话重复,“跟我发生这种……这种事,对你来说是灾难?”
“不止是灾难,还是负担,是麻烦,甩不掉的麻烦!”身体里残余的酒精让鲍因果的脑子不管用了,说出口的话全凭情绪做主。
彬坐在床上的费仙仙只用被单裹身,空洞的目光望向前方,两个人的卧室好闷,她快无法呼吸了。喉头翻滚着,她尽可能用平静的语气反问他,“你一直……把我当成麻烦?”
“不是吗?”
他顾不上这些话是否适当,也顾不得是否会伤害仙人球的心,只顾一时之快,非要发泄了才好,“我们俩好端端地做网友不好吗?你非得要求跟我见面;见就见了吧!你又非赖到我家来不可;我心情不好,喝个酒,你还赖上了我的床。你一路赖过来,不是麻烦,是什么?”
“你说我赖上你的床?”她的心因他的话而漏了一个大洞,再多前尘往事中的美好也补不齐。
鲍因果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失去理智,月兑口而出的话多半都是气话,他克制住情绪不想再胡乱发作。埋头进了洗手间,做完简单的梳洗,现在他只想逃离这间公寓,等过了这阵尴尬再见面为好。
他正忙着打理自己,洗手间的门被一只勇猛的脚给踹了开来,她裹着被单立在他面前,带着咄咄逼人的气势,“你说清楚,是谁赖上你的床了?是谁?”
他不吭声,试图沉默度过这一关,她还没完没了地纠缠起来,拽着他的衣袖一个劲地要他把话说清楚。
要闹是吧?
他奉陪到底。
“是谁昨天在一水一坐说喜欢我?是谁进了家门不回自己卧室非赖在我床上不肯走?是谁非拉住我,把我摁在床上?别以为我喝醉了就什么都不记得,我和你一样,都没有彻底醉倒。”
若真是醉了,也干不出这等酒后乱性的事。即便发生了,醒来后也可借着宿醉后的健忘,当作什么也没发生。最可怕的就是这种半醉半醒状态下发生的蠢事,想赖又赖不掉,想忘又忘不了,真是麻烦!
她杵在他的身后,看着他穿戴整齐,衣冠楚楚得像个白领,再看看自己,海蓝色的被单裹住饼分圆润的身躯,他们之间的差距在一个眼神之间就已阐明。她却不死心地要着他不肯给的答案,“既然你没有醉,为什么……为什么要碰我?”
是啊!为什么?他从醒来后就一直在问自己。
昨晚他的确有点醉,月亮也的确很圆,可这并不能成为他发情的理由。想来想去,想不出自己招惹上麻烦的理由,所以他才会迁怒于她,把烦躁的情绪全发泄在她身上。
他卑劣的性格连他自己都厌恶,在遇到她之间,他从不知道自己会有如此糟糕的一面。
算了,在整理好情绪之前,他们还是不见面为妙。
鲍因果借着要去工作的理由,成功地逃离了本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公寓。被丢在卧室里的费仙仙卷着充满男性气味的床单坐在地板上,久久站不起身。
她不知道,月兑下这床海蓝,她和鲍因果之间还剩下什么?还剩下什么……
糟糕!慌慌张张出了家门,鲍因果一模口袋才发现忘了带手机。
他约了杨牟下班后谈一个新项目的可行性,说好杨牟到时候给他打电话,手机万万忘不得。虽然百般不情愿在这个时候与费仙仙碰面,可他还是得勉为其难地回去取落下的东西。
他不会因为自己的感情问题而影响到事业,这关乎他做人的原则。
小心翼翼开了门,他尽可能地让自己的动作不发出任何声音。想来费仙仙也应该回到自己的卧室了,走运的话,说不定她正躲在洗手间里梳洗打扮,避不见面,这也不错。
他习惯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应该在……在这里……
站在卧室门口,眼前的情景让鲍因果的喉咙好像被什么东西给勒住了,紧紧的喘不过气来。
她包裹着他的床单颓废地坐在地上,肩膀微微的抽动着,却听不见哭声。
她维持着他出门时的状态,一动不动地坐在地上,那副了无声息的模样是鲍因果从未见过的。
她的漫不经心,她的死气白赖,她的任性顽皮,她的……
他见过她种种形状,却从未见过她这副模样,像断了魂,她……再也不是她了。
害怕,他竟为了这副模样的她开始害怕。
苞你发生这种关系不止是灾难,还是负担,是麻烦,甩不掉的麻烦!
他愤怒时说的话,在这个最不恰当的时机里钻进了他的耳朵,如一记狠棍,一棍接着一棍敲打在他心上,让他明白自己的话有多狠,让他知道这句话带来的伤害有多痛。
忘了取回遗忘在床头柜上的手机,忘了要离她远远的誓言,忘了他们所有过的那些不快,他蹲在她的身旁,用男人看女人时的温柔眼神小心地呵护着她。
“坐在这里不冷吗?我抱你上床好不好?”
侧过头,费仙仙望着他的眼神就像盯着一个陌生人,所有的感情在他指责她是个麻烦的那一刻就已蒸发怠尽。她甚至不相信他会回头,再回到她的身旁,“你是谁?我们认识吗?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是在跟他赌气,鲍因果笃定,“别这样,费仙仙,我今天的话的确有点过分。我只是……你也知道,忽然面对这种状况,即使是男人也需要做心理调节。如果我说的话伤害到你,我很抱歉。”
“为什么要道歉?”她空洞的眼神容不下他的身影,费仙仙知道这一次是真的要将他从记忆里抹去了,“不过是一夜而已,连‘情’都算不上,只是在酒精的刺激下发生了一场意外。我不会跟任何人说,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你照样可以去追你的孟芋蓝,我们互不相干,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卷起被单走进了洗手间,鲍因果很快听到了那里面传来水流的声音。对于费仙仙来说,她终于可以放任自己在水声中放肆地哭一场。
我们之间什么也没发生,我们互不相干,我们没有任何关系……
她是认真的?
一整天的时间鲍因果都因为费仙仙早上的那些话而烦恼着,即使是面对杨牟,他也轻松不起来。
他心不在焉的态度让杨牟敏锐地察觉到不寻常的味道,“你小子想什么呢?我可忙着呢!你特意约了我出来谈这个项目,现在我说了一大堆,你除了‘嗯’还有没有第二个反应?”
“嗯。”
“你小子没事吧?”杨牟简直想抡起菜单砸他的脑袋。
说有事又没什么事,说没事这心里又总是踏实不下来。烦躁的鲍因果想找个感情专家来帮自己分析分析,何必舍近求远,就杨牟吧!“一个女生跟你说‘我们没有任何关系’是什么意思?”
“那个女生是谁?你们公司总是留着披肩长发的那个?就是笑起来特温柔的?”做了几年的朋友,鲍因果那点简单的爱情故事,杨牟都能背下来了。
鲍因果急忙撇清,“不是,是一个我根本不想惹上的女孩。”
炳哈!杨牟挂着“你完了”的笑容干瞪着他,“你承认是你喽?而且还是和一个你根本不想与其产生关系的女生发生了某种解不开的关系?”
什么都给他看出来了,鲍因果也就不瞒他了,“就是那天那个网友。”
“你们见过面以后,你不是借口逃掉了吗!”
“她硬是赖着住进我家里。”
“什么?”
向来简单的鲍因果居然遇到如此野蛮的艳遇,这回杨牟可要竖起耳朵听个仔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