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你该明白了吧!我不能跟你回孔氏投资公司,就像当初你没有办法放弃一切跟我远走高飞一样。”
他们都有着相同的原因——不属于对方。
也许是预感到这将是她最后一次拥他在怀,孔矜歪在他的怀中撒泼耍赖,盼望奇迹出现,盼望她可以多抓住他一秒钟。
“芳有有骗人,说什么如果我再次伤害你,她就会不顾一切把你从我身边带走,我根本没有违反和她之间的协议,为什么她还是不肯放过你?为什么?是不是我给她很多钱,她就肯把你真正地让给我?”
她和东家之间制订了这样的协议吗?东家居然想把他送给别人,这笔账翟潜记在了心上。
“孔矜,你是那么聪明,你也曾爱过,你该知道感情是无法出让,更不能买卖的。”
她的这个想法,本身就是对爱彻底失去信心的表现。
“那个芳有有真有那么好吗?”孔矜不信,“她为你付出的,我也可以做到啊!难道你真的那么爱她吗?比当年对我的感情投入得更多?”要知道他们之间可是初恋啊!不是说没有哪段感情可以与初恋媲美,为什么她还是输了?
想起芳有有和他之间的感情是非,翟潜的唇角溢出几许回味的笑,“我很爱她吗?好像也不是啊!我和她就是这样自然而然地生活在一起,我没有向她交代过我的感情状态,她也没有,可我知道……”
“无论我是公寓管理员、证券投机商,还是监狱里的囚犯,她都不会舍弃我。同样的,无论她变成什么样,我也不会舍弃她。你问我有多爱她,我没有办法回答,可我知道她是我选择留下来的理由。”
翟潜提起芳有有时温柔的眼神让孔矜彻底地放手,有时候爱需要一个理由,哪怕只是一点点,可是如今的她连这一点点坚持下去的理由也没有。
她落寞的表情让翟潜无法无动于衷,毕竟是曾经爱过的人,即使今天的他无法给她爱,他还是希望她幸福。
“其实你的身边也有一个芳有有,为什么你不去珍惜,非要追着一个几年前就不属于你的人呢?”
“你是说霍英锒?”提起这个名字,她竟觉得喉头有点涩涩的。
她眉头牵起的那一瞬间意味着霍英锒对她并非毫无影响,翟潜的猜测在她的脸上得到了证实,“他陪着你这么些年,如果有一天你转过身,发现他已经离你很远很远,远得你再也看不见他的身影,远得他再也听不到你向他求救的声音,你会怎么样?”
“你觉得我会因为彻底失去他而后悔心伤?”孔矜的话明显带有挑剔,挑剔着她自己的骄傲。
“我不知道,也不感兴趣。”他指指她胸口的位置,要她——“问问你自己的心。”
闭上眼睛,孔矜幻想霍英锒把她从记忆里彻底抹杀,连同小时候他哄她睡觉的记忆,她抢了他的糖果还笑他笨的记忆,她打碎了爷爷的花瓶把错栽在他头上的记忆,成年仪式上他陪她跳第一支舞的记忆,翟潜离开时她抱着他哭的记忆,在她被亲人打压时他挺身而出为她赢得投资公司接管权的记忆,他绝望地放弃对她的感情的记忆……
统统……统统割舍掉,她舍得吗?她扪心自问,找不到答案,心却是痛的。
人啊,沉浸在爱里的人啊,为什么你总是要在爱与被爱中做出错误的选择?
“现在……走吧!我送你离开。”
翟潜牵着她的手,迎着灿烂的日头走出了芳邻公寓,这一回他送她回家。
霍英锒看着翟潜牵着孔矜的手一同走进孔氏投资集团的大门,这样的结局在他的意料之内,可是心痛的感觉还是在他意料之外。
他已经跟自己保证了,再不让目光停留在她身上。
将手机揣进兜里,他这样就可以干干净净地走了。翟潜回来了,孔矜再也不需要他支撑着投资公司,他还继续待在这里干什么?看人家小两口卿卿我我以显示自己孤身一人的悲哀吗?
失去了爱了半辈子的人,他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唯一让他无法割舍的就只剩下与翟潜的那场比拼了。
两个男人正面迎上,霍英锒仍不忘提醒翟潜他们之间的斗争:“我对芳邻公寓的收购还没结束,我还在等着你在证券市场上跟我一较高下。”
“我不会跟你比的。”翟潜高深莫测地看着他,他挺喜欢这种感觉。
因为旁观,所以自在;因为没有他在意的东西会受到伤害,于是无畏,“霍英锒,你要的从来就不是在证券场上和我分出个高低,那只是你得不到感情的一种补偿。我不和你比,因为我们要的战利品从来都不一样。”
这样说,够明白了吧?
翟潜松开牵着孔矜的手,独自走出门外,转过身他用眼神要她保重,“孔矜,从现在起你要学着长大,不要再那么任性了,当心没人肯要你。”
临别前他的目光瞥过霍英锒,从此以后孔氏投资集团也好,孔矜也好都归他所有,他还会再在意那个破破烂烂的芳邻公寓吗?
东家的警报应该解除了吧?
这就是翟潜说的“我会解决”,他答应她的,他一定做到。她想要的,他全都给她。
情势大逆转,一时之间霍英锒有点无法接受,“翟潜,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不回孔氏,你也不要孔矜给你的一切吗?”
“我已经拥有很多了,再这么贪心,我怕老天会惩罚我。”人各有志,翟潜的志向自始至终都不在这里。
“可你是投资界的奇才啊!”就这样放弃连霍英锒都为他感到可惜。
“有你这句话,我这个奇才总算值回票价了。”
挥挥手,翟潜向过往说拜拜,至于霍英锒和孔矜的未来会怎样,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他还得去关心自己能不能讨得东家的欢心,继续保留公寓管理员的那份工作。
失去那份工作,他可就成无业无房无主的游民了。
而此刻的芳邻公寓,一场紧张的对话也正在进行中……
“你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他牵着孔矜的手走了?”钮千禧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平时看你挺有胆色的一个人,怎么面对感情的时候那么懦弱?”
“谁懦弱了?谁啊?”芳有有打死不承认,她年纪轻轻就没了爹娘疼爱,还得背着大笔的债务苟活至今,她要是懦弱,谁才能算得上坚强?
一罐菠萝啤下肚,她发誓过了今天,她再也不喝菠萝味的啤酒,不!连菠萝和啤酒她都不再沾。
这样算够有胆气了吧!
“你就装吧你,装得连你爱的人都失去了,你还能装多久?”钮千禧最看不上这种故作无所谓的模样,“你明明喜欢人家,我冷眼瞧着翟潜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意思。既然你们俩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为什么还要分开?”
因为孔矜的那番话啊!“在孔矜没来之前,翟潜在我心目中一直就是一个公寓管理员形象,除了比寻常的管理员技术上强悍了些,再无其他不同,可是孔矜来了,他的背景被揭开,我不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吧?”
“你觉得孔矜来了以后,翟潜跟以往有什么不同吗?”
他还不是那副样子,不爱穿上衣,总是露出他健美的身材,时不时地蹭水大姐几罐菠萝啤喝——不知道是不是跟小气房东待在一起时间久了的关系,翟潜也有点爱占小便宜哦!每次都用批发价从水大姐那里成打成打地往公寓里搬啤酒,还是冰镇的——芳有有说这样省了不少制冷时所需的电费钱。
扁是想到翟潜捧着一大堆的菠萝啤兴冲冲往房里赶的模样,钮千禧就没办法将他和那个高贵大方的孔大小姐联系到一起。
“这民间有种说法,说谁和谁在一起老天爷早就配好了,还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个人可以走到一起必定有相似的地方——我觉得你跟翟潜挺般配的啊!”逼她交房租的时候尤其登对,“有有,你不会后悔自己亲手毁了老天爷给你的缘分吗?”
芳有有用双臂垫着下巴,良久方才吐出几个字:“我希望他幸福。”
好高贵的爱哦!
“怕只怕你给他的不是幸福,而是灾祸。”
“你胡说什么?”他走了,芳有有已经够不安心的了,钮千禧还在这里幸灾乐祸——她决定从这个月开始涨房租。
钮千禧要用事实证明自己不是在胡说,“你想啊!当初翟潜是怎么坐牢的?他是被孔矜的爷爷亲手送进监狱里,替孔家背黑锅的。你认为翟潜回到孔家,回到孔矜身边可以一展所长,可以过上更富裕更高贵的生活。可你怎么知道,孔矜不是又一次地拉翟潜去帮她顶雷,甚至坐牢?”
“不……不会吧!”嘴里硬是否定,可芳有有的舌头却打起了圈圈,“看得出来,孔矜很爱翟潜的,她应该不会牺牲他才对。”
嫌爆炸的程度还不够激烈,钮千禧继续在芳有有的心中投放炸弹,炸出一个个坑坑洼洼,那才叫好呢!
“当年他们不相爱吗?难道翟潜的牢是坐假的吗?我说你啊,有有。”钮千禧一声感叹,叹得芳有有心都凉了,她还不肯罢休,“你哪是为他好,希望他幸福?你是没胆子跟孔矜竞争,硬是将翟潜往火坑里推啊!”
说得她好像把未成年少女拐卖似的,明知道她是夸大其词,芳有有的心中还是不安起来,嘴里却仍不肯认错:“又不是我把他捆起来送给孔矜的,是他自愿跟人家走的,还手牵手跨出芳邻公寓呢!我……我有什么办法?”想到他牵着孔矜的手断然离开的背影,她就心酸酸,嘴酸酸,连鼻子都酸了起来。
钮千禧还在一旁继续加醋:“是是是!你是没有把他打包送给孔矜,也没有把他赶走,是他自己回到孔家,他自投罗网,没有你半点责任,行了吧?”
她越是这样说,芳有有越是觉得自己做错了,“不行,我不能让孔矜伤害他,我跟她有约定,如果她伤了翟潜,哪怕是一丝一毫的伤害,我也会不顾一切把翟潜从她的身边带走,带回芳邻公寓,而且这辈子再也不撒手。”
“那你就去啊!”
钮千禧的鼓动让芳有有本就不平的心绪更加激荡起伏,她得去追回翟潜,起码要亲眼确定他和孔矜在一起很好,很快乐。
她这就去找他,临走前芳有有有件事要通知她的房客——
“千禧,有件事一直忘了跟你说了。”
“什么?”钮千禧下意识地觉得她将要说的这件事不太妙,可不可以选择不听啊?
答案是:不行!
“我招了一个新房客来跟你分担三楼公寓的房租。”简单来说就是三楼的空间不再归钮千禧一个人所有,有人来跟她抢地盘了。
钮千禧老大不情愿,“我不干,反正现在孔矜走了,你把五楼的公寓租给新房客好了,干吗非动我地盘的主意?”
“因为你已经很久交不上房租了。”这个理由还不够充分?小气房东冲着那些花花绿绿的钞票哪还管友情值几个钱,“限你现在、马上、立刻给我把三楼的公寓收拾出一半的空间来,新房客今晚就到。”
他会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