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来,每次上大课花芝莲总是坐在安全的身旁,两个人缩在教授最不易发现的角落,巧妙地避开每一次可能被提问的机会。
今天她照例坐在安全的身旁,她们的位置在正数第二十三排,倒数第四排,还是靠墙的位置,可算是够隐蔽。只是她们俩的中间多了一个坐下来仍是轻易能被教授看见的男生——很高的男生。
用手挡着嘴巴,花芝莲小小声地问安全:“他为什么在这里?”
“他自己跟来的。”安全也不想啊!
“错!”打断两个女生的悄悄话,司城佑大声宣布,“不是我跟来的,是我自己想来的。”做人就该坦荡荡,做男人更应该一言九鼎。
所以把教授的目光吸引过来也没什么奇怪。
“倒数第四排那个男生……对!就是坐两个女生中间的那个,没说别人,就是你!”
这老头居然敢用手指他?
司城佑当然不甘示弱地站起身,用身高优势造成的压迫感吓死他,“我是司城佑,你可以叫我‘司城少爷’或‘司城先生’。”
没有人可以用手指他,连他爸妈都不行,这在社交场合是极不礼貌的。眼前这老头看起来挺有学问的,不会连这个都不知道吧?他不到学校上学不代表他不学东西,这些日后他必须掌握的知识,他可是一个都没少给消化进身体细胞里了。他的狂妄自大安全算是见识到了,相比之下,之前对她的态度还算礼貌的。
倒是花芝莲被他的名字扰得困惑不堪——司城佑?这名字听起来很陌生,这奇怪的姓却很耳熟呢!
他不会是超级富豪司城财团的什么人吧?
花芝莲一脸瞠目结舌向安全求证。
略点了点头,安全可悲地告诉她:你没猜错,富可敌国的司城家就出了这么个徒有其表……不!连外表都算不上体面的儿子。
可惜新闻系主讲《新闻与政论》的教授对经济话题大抵是不够了解的,对经济风云人物的第二代更是知之甚少。
什么司城少爷司城先生?在他眼里只有一个,“你敢在我的课堂上扯闲篇?这么说你对我所讲的内容很了解喽?”好!就来考考他,“你知不知道最近广电总局所倡导的‘新闻工作者大练兵’主要练的是哪方面?”
一阵寒风掠过,司城佑头上的杂草骚动着。既然是大练兵……
“练刀练剑再练枪喽!”
他此话一出,底下笑声窃窃,教授的白眼珠不断向上翻,“新闻工作者大练兵怎么会跟刀枪扯上关系?”
“搞新闻当然要练好刀枪,没看那些冲在硝烟炮火中动不动就被绑架的战地记者,他们要是不练好枪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被武装分子给杀了。就算是娱乐记者也得练好刀剑功夫,为什么呢?因为他们常常潜伏在政客要员的官邸,娱乐明星的豪宅周围,这些地方少不了有恶犬看守,练好了刀剑才能在必要时候全身而退啊!狈仔队不就是因此得名的嘛!”这一点司城佑自认最有发言权,他就常常对那些追在他身后妄想窃取司城财团隐私的八卦记者拳脚相加。
底下窃笑声难掩,一阵大过一阵的喧哗连着笑声不断。
居然把记者这个光荣的职业跟狗牵扯上,教授气得眼眶里只剩白眼珠了,“换个问题,你知道记者进当铺采访需哪几道程序吗?”
这对于司城佑来说太简单了,“走进当铺,开始采访,走出当铺——总共三道程序。”
炳!炳哈!他的回答跟把大象装进冰箱需要的三道程序有异曲同工之妙。安全禁不住幻想跟他生活在一起一定很开心,因为他说的每句话都是笑话。
她笑得太过猖狂,引来了教授非议的目光,“坐他旁边的女生……看上去有点胖的那个……就是你!”
怎么会是我呢?安全不断地反问自己:我胖吗?我哪里看起来胖了?身高一米六三,体重五十公斤,哥还说我太瘦了呢!
“采访特种行业需要配备哪些证件?”
教授的提问让安全涨红了脸,司城佑被问到的都是正经八百的问题,怎么到她这儿就成了特殊行业?“一般女记者不适宜去采访特种行业吧?”
她的表情让教授大失所望,“你把特殊行业想成什么了?在大陆境内,凡当铺、旅馆、娱乐中心都属于特殊行业,需要公安局特批才能开张营业。你读新闻系的连这个都不知道,以后怎么当记者?”
她又不想当记者,她想拿超级驾驶执照,哥不让。
“你们俩——出去!”
教授在花名册上他们俩名字的旁边做了记号,就冲刚才两个回答,他们俩平时成绩——通通不及格。
正当花芝莲庆幸自己逃过一劫的时候,教授的手指又对准了她的位置,“你!就是你!把刚刚两个问题完整地回答一遍!”
“你知道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吗?”
司城佑耸耸肩。
安全提起手中用草制成的包包,“你就像它——草包!”要不是他笨得没答对教授的提问,怎么会牵连她被赶出来。就说每回遇见他都没好事吧!丙不其然。
“别让我再看到你。”
吧吗那么生气,能提早下课不好吗?司城佑一派轻松地打开车门,“我去你家,找安逸取他改良过的燃料,顺便送你回去。”
这种额外好康不要白不要,安全坐上他的跑车,才惊觉这男人嚣张得可以,什么炫开什么,大概不知道什么叫“低调”吧!
瞟过塞在副驾驶座位上的一张广告宣传单,安全震惊得瞪大了眼睛,“这椅子是从德国进口的真皮椅?还带旋转功能?”
“你怎么知道?”她是巫婆吗?能未卜先知?难怪他每天晚上睡觉前脑海里都浮现她穿着迷你裙站在赛车道上的模样,原来不是他发神经,全是她的巫术在作怪。
安全甩甩手中的单子,“这张广告单上白纸黑字写着呢!”
“是吗?”司城佑不在意地瞄了一眼,“这么一大篇英文你都能看得懂?”
知道一部分的英文单词就很容易理解了,再怎么说安全也是名牌大学的在读生,话说回来,“你不会连英文单词都看不懂吧?”
司城佑无聊地耸耸肩,毫不在意承认自己对英文的白丁程度,“我是中国人,为什么要学英语?英国人怎么不来学汉语?这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嘛!”
“可是现在很多大公司都用英文写企划,你们家公司那么大,又有那么多海外机构,你要是不会英文以后怎么打理公司?”她竟然担心他们家的金融帝国会毁在他手上,奇了怪了!他家企业如何干她屁事?
让你帮忙好了——那一瞬间司城佑忽然觉得要是以后有她帮他打理公司,那感觉真的够味,“有钱还怕没人帮你把各国语言翻译成中文吗?再说,多的是公司想跟我们司城家企业合作,他们自然会想尽办法迎合我的口味。现在中国人狂追着英文跑,其实连汉语都没学地道。”
他一副忧国忧民的模样差点让安全佩服起他的爱国精神,不过她不会忘了,“就你这样居然也能考取东方学院?”他到底是怎么挤进名牌大学的?
“再好的大学都不会对巨额赞助资金视而不见的。”中文中有一句话叫:有钱能使鬼推磨。
无论他怎么解释,安全都认定了一点:他的存在绝对是天下莘莘学子的耻辱。
“什么都用钱摆平,有什么是你靠自己实力达成的?”这样的人生还有什么意思。
所以他才无聊地去赛车啊!“我没有什么特别想得到的东西或想达成的目的。”因为他还没怎么渴望,东西已经收拾好放在他面前了,“可是赛车不同,不仅车子要好,驾驶技术还要一流,这是钱无法达到的。所以我惟一追求的就算是极速喽!”
她一直渴望的东西竟然是他百无聊赖之下才玩的剩余产品,安全大呼不公平,“为什么你想怎么玩都行?我很努力地想把赛车当成终身事业可就是不被批准呢?”害得她连玩卡丁车都要偷偷模模。
“你那么想当一名赛车手?”司城佑拿小眯眼瞅她。
“你这种没追求的人是不会了解我这种有追求却无法实现的痛苦。”若非他让她穿上迷你裙站在赛车道上,哥也不会从网页里得知她经常去赛车场,如今连她玩卡丁车这点小乐趣都被抹杀了。更别说赛车喽!“不想了……想也没用。”
她望着窗外的风景,没留意他的眸光自始至终停在她的脸上。
结束一天的课程,往常这个时候安全会比谁跑得都快,她可以利用这个时间开卡丁车兜个两圈再赶在哥到家之前装出早就回来的假象。
这段时间哥抓她抓得紧,这种鱼目混珠的事还是少做为妙。
慢腾腾地走在林上,几天没享受到风驰电掣的感觉,安全浑身没劲。
“上车!”司城佑坐在车上向她招手,安全没精打采地回了一句,“我没时间陪你玩。”
“我带你去玩好了。”硬是将她拖上了车,司城佑一踩油门直接奔赴赛车场。
望着她渴望已久的赛道,这不是摆明害她嘛!“要是我哥知道,会掐死我的。”
“他以为你在我家帮我补习功课呢!”司城佑笑的时候很注意地瞪大眼睛,避免被她嘲笑小眯眼。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只有他最清楚,“我跟他说大学课程跟不上,让你做我的私人家教每晚帮我补习两个小时。在巨额补课费的诱惑下,他同意了。”
钱果然能砸死人,而他就用这两小时带她来赛车场,“你不是很想当名赛车手嘛!从今天起我来教你,等你真的成了一名出色的赛车手,也许安逸就不会有那么大意见了。”
哇!安全的唇角慢慢拉大,一直咧到耳朵根。趁司城佑不注意,她给他一个大大的拥抱,顺带一连串的飞吻,“司城佑,我真是爱死你了!爱死你的小眯眼了!”
啊?他努力瞪到现在结果还是小眯眼?不过看在她的拥抱软软的分上,司城佑觉得这一回即使眼睛眯成绿豆也不在意了。
要是他再多花点心思,说不定她愿意永远陪他玩。光是用想的就觉得好开心,司城佑当然要付之于行动。
“来来来,我牺牲我的小水仙教你驾驶赛车,够意思吧!”
赛车嗳!安全模着小水仙银色的表面,满心充满欢喜。赛车嗳!她一直期待的赛车嗳,还是性能顶级的那种。
哇哇!好棒哦!
可是……
“哥怎么会答应你呢?”以哥的个性决不会轻易把她交给任何人,哥的疑心比谁都大。
安逸的疑心司城佑比谁都清楚,相对的安逸对他的个性也十分了解,“你哥知道我把小水仙当成情人来看,你想啊,有谁会把自己最爱的女人让给其他人使用。”
咦!听上去好恶心哦!不过她的心都快飞上天了,“快点教我啦!快点!”
天上哪会掉馅饼?他贼贼地笑着,顺道提出条件:“教你是没问题,可是教导费加上你使用小水仙的费用折合起来你怎么付啊?”
真是无奸不商,先给她甜头再要费用,“你都这么富了,你还要钱?你掉进钱眼里了?”
“谁要钱了?”他对钱不感兴趣,要就要他需要的,“我要你当我的随侍贴身柔情蜜意可爱倾心无敌小秘书。”
那是什么玩意?秘书就秘书,还贴身?还柔情蜜意?还可爱倾心?
指着他的鼻子,她眼里的他变身成变态色老头,“你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不良企图啊?”把他的情人交给她使用,想让她变成他的新情人?
没门!
“别用那种色迷迷的眼光看着我。”司城佑觉得自己快要被她吃了,“你可别打我的主意,我的一颗心都献给了小水仙,我要你做我的秘书是要你供我差遣。”
“那我不成了你的奴隶吗?”好歹毒的计划啊!
话已挑明,干不干她自己看着办!把银色拉风的小水仙放在她面前,司城佑就不信她能抵挡小水仙的无限魅力。
“怎么样?考虑好了没?”
“我死也……要干!”
她乖乖中了他的招。
“你这个无奈!你这个泼皮!你这个缺心眼加三级的猪头!”
安全对着司城佑又踢又打,嘴里更是念念不休:“说什么教我赛车,结果让我擦了一天你的小水仙。好好一辆银色赛车,却给起了这么一个名字,你不是变态是什么?”
她气愤难当地举起手来左右开工狠狠给了他两个耳光,他也不还手,任她打骂任她发泄,仍是无怨无悔。她更来劲了,拳脚相加不将他打倒在地势不罢休。
“才教我用左脚刹车而已,就自鸣得意起来。刹车谁不会踩?我不过是腿比你短点,踩着比你费力一点,你居然敢嘲笑我?人高马大可不是你的优势,要知道赛车的挑战并不是要求赛车拥有最大的动力,而在于让这一台轻量的赛车产生高度运动性能。你长得又高又壮,对赛车来说根本就是负担,我就不一样了,小巧可爱驾驶起来轻便得多。”
拍打着司城佑的脸,她的趾高气扬让过路人都有点看不下去了,安全还自顾自地发泄着:“干吗?我说错了吗?你的身体条件本来就不适合驾驶赛车,更别说成为一流的赛车手了。你不服气吗?不服气就来反驳我?就来跟我打啊?”
司城佑闷不吭声地杵在原地,任她打来任她骂,脾气好得不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