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想找死啊!可是我没办法,不错!我爸爸是很有钱,他可以让我常年住在医院,让最好的医生治疗我,让我用最好的药。可是我不要这一切,我只是想有个人跟我说说话,陪陪我,我只是想证明我不是一个人在孤独地挣扎在生死边缘,我也想有人关心,有人爱。可是……没有!没有人理会我。
“爸和妈离婚的时候,我被判给了爸爸。弟弟年纪小,他跟了妈妈。从此以后我再没见过我妈,就算我被查出得了这种病,她也借口要留在澳大利亚照顾弟弟,不来看我。我恨她!我有时候真的好恨好恨她。我嫉妒弟弟,为什么他就好端端没事,还能每天见到妈妈,我却要一个人躲在医院里这么多年?
“我没有什么过多的要求,我只是想去学校,像所有二十岁的女生一样,能够上学,能够和男朋友约会,能够跟一帮朋友去唱卡拉OK。可老天爷给了我什么?亲人不来看我,我又没有朋友。因为这个病,我连宠物都不能养。现在……现在连坏蛋哥哥也不要我了……”
康柔翰抱着头窝在病房的角落里呜呜地哭,也许真的孤独了太久,当病房里好不容易闯进一个陌生人,她也不管对方是歹徒还是,都拼命地想要留住他。
即使是坏蛋哥哥,对于她来说也是一个可以说话,可以约会,可以一起去参观学校的对象啊!
她上辈子是不是借了老天爷的钱忘了还,为什么连一个坏蛋哥哥都不能留给她?
抱着头,康柔翰要痛哭一场。
在哭得眼瞎之前,老天爷先让她看到一双脚。
黑色皮鞋,坏蛋哥哥常穿的那一双。
拉着被泪水浸泡得发酸的脸,康柔翰望向面前穿着黑鞋的男人——她的坏蛋哥哥拎着一袋子不知名的东西站在她的面前。
“你……你不是走了嘛!怎么……怎么又回来啦?”
“看你死了没有啊!”
他是名副其实的坏蛋哥哥,连嘴巴都坏到彻底。不过康柔翰不介意,她目前的全副心思都被他手里拎的纸袋吸引了去,“你……买了礼物给我啊?”
她还真厚颜无耻,大闹一通之后居然还向他索要礼物?!严悔懒得理她,将纸袋丢到一边,开始收拾被丢了一地的杂物。康柔翰试图帮忙,手还没沾地,人已经被严悔抱了起来,只需他大手一丢,她就被丢在了病床上。
“待着,别动。”
地上的东西他在五分钟之内全部收拾好,接下来,他穿着那身护工的衣服出去了一趟,很快又转了回来,手上拿着一些瓶瓶罐罐,这些东西康柔翰再熟悉不过,全都是她平常要注射的药水。
严悔手脚麻利地将药水挂上,再用棉棒轻擦她的手背,没等她反应过来,针已经插入她的静脉,药水不断地滴入到她的身体里。
“你还会打点滴啊?”
康柔翰对严悔有了进一步惊奇的认识,他就像一个谜,总是给她不断的意外,“我以为你只会杀人呢!没想到你还会这个,你是怎么学会的?”不说?她自有办法,“我不会是你第一个病人吧?你会不会害死我?”
激将法对他没用,不过严悔还是如了她的心愿,“我一直照顾我姐,所以这些事都会,我不会弄死你的,除非——你找死。”
他露出狰狞的面孔,吓得康柔翰往被子里缩了缩。能不能换个话题?她不想再跟他谈论找死的问题。有了!
“那袋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真的给我买了礼物啊?虽然你刚才无端向我发脾气,不过只要你跟我道歉,我就会原谅你,你用不着给我买礼物的。当然,既然你已经买了,我一定会接受,不能浪费嘛!可你到底买的是什么呢?”
她好奇心十足地盯着那只袋子,跟刚才要死要活的康柔翰判若两人。若非善变是女人的权利,他就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被那个哭得沧海变色的康柔翰给骗了。
一向懒得跟人耍计谋的严悔忽然动了心思,他想吊吊康柔翰的胃口,看她猴急的模样,想来一定很有趣吧!
他将病房里的电视机转了方向,然后手忙脚乱地接着各种线,却让躺在病床上的康柔翰完全看不到电视内容,他自己倒好,坐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
康柔翰急了,她想光着脚跳下病床,看看电视里在演什么,没等她脚着地,严悔就像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猛地转过头,恶狠狠地瞪着她,“你又想找死是不是?”
“你不给我看,我当然要跳下床喽!”都是他的错,坏蛋哥哥的错。
达到想要的目的,严悔开始开出条件:“我可以让你看电视,但你得答应我三件事。”
只是为了看一会儿电视居然要答应他三件事,这种不平等条约康柔翰怎么会……不干呢?
“说吧!哪三件事?”他有什么需要她帮忙的吗?
“第一件事,不管在什么条件下,你都不能放弃治疗,你得活下去。”
“行!”
“第二件事,告诉我那个亚东是谁。”
康柔翰搞不懂了,他为什么会问起亚东?她只是稍稍提了一下而已,他居然就记在心上了?!
望着严悔的侧脸,她笑得很放肆,“你是不是以为亚东是我的男朋友,你正在吃醋啊?不要不承认嘛!喜欢我,你就说,我会根据实际情况决定是不是让你喜欢我。快点说啊!说啊!”
与康柔翰满脸笑容相比,严悔一点也不像在开玩笑,他那张涂了定型膏的黑脸怔怔地看着她,“你现在不想说没关系,总有一天你会说的。重要的是第三件事,听着,康柔翰——别爱上我。”
他要她答应的第三件事让康柔翰彻底懵了,他知道他在说什么吗?他不知道!她更不明白。只觉得心咯噔一声吊在半空,她忽然命令自己笑,大声地笑。
“严悔,你做梦了吧!我怎么会爱上你呢?你一个混黑道的大坏蛋,我好歹也算出身名门,就算我病得快死,也算是千金小姐的级别。我告诉你,我爸为我买的墓地都是最贵的那种,我怎么会爱上你这种人,不可能的!绝不可能!你还是小心自己被我吸引吧!友情提示:我从上幼儿园开始,就有很多小男生拜倒在我石榴裙下,我在医院住了那么久,好几个年轻医生经常借口来看我。可想而知我的魅力有多大,你可千万别被我电到。听见了没?”
他耳朵不聋,他听得很清楚。
现在,他们可以一起看电视了,看那些他租来的影碟。
她的病让她不能去电影院,于是他帮她把电影院搬到了医院。他并不爱她,只是在完成对她的承诺,还有借着她,寄托对姐姐的思念。
他就是这么告诉自己的。
这样,他就有勇气陪着她了。
“好无聊哦!”
康柔翰发出第N次有关无聊的感慨,严悔第N次告诉她:“无聊就去睡觉。”
真是奇怪!她又喊无聊,又抱着电视,坚持和他将所有借来的影碟都看完。他们甚至躲过了护士长三更半夜的查房,却还是一个坐在床上,一个坐在地上看碟片,这不是有病嘛!
不仅她有病,连带着他也一起发神经。
必了手机,割断与外界的一切联系,穿着护工的衣服,像一个真正的护工似的陪着她,守着她。
也许黑哥那边已经出动全部人马搜索他了,也许他将要面对天下大乱。但他不怕,他不想就这样离开医院。
他一定被她传染了病原体。
早知道,在他躲进医院的那一天,就该杀了她的,否则哪来今天的烦恼?
他欠她的这条命,到底怎样才能还得清?
不用怕,严悔,你只要把她当成姐姐,只要把对姐姐的那份歉疚都弥补在她身上,你会获得解月兑的。然后,你和她之间就再也不会有任何关系。
他发怔的神情引来康柔翰的疑惑,她不看电视只看他,“你在想什么?”
“没什么。”
他不说,她用猜的好了,“你在想你姐姐啊?”
严悔猛回头,紧紧地盯着她。不懂她为什么会提起他姐?
“是你说的啊!你姐和我一样,而且你那么熟悉系统性红斑狼疮这种病,所以我就猜,你姐也是得这种病去世的。”她还大胆地猜测,他是因为姐姐的关系,才对她这么好。但她不会说破,给自己保留一点幻想,是她唯一能拥有的了。
电影太无聊,还不如听听现实生活里的故事,身边不就有一个嘛!康柔翰怎么会放弃?“你姐爱上的那个男人是什么样的?是不是跟你一样,也是混黑道的?他长得帅吗?有没有你英俊啊?说啊说啊!你快点告诉我啊!”
她的好奇心太重,这点会害死她的。严悔站起身,坐在地上太长时间,他的腿都麻了,“我该走了。”
他的确在这里待了太久,康柔翰决定把所有的疑惑留到下次见面,“那咱们下次什么时候见?你还欠我第三次约会,没忘吧?”
怎么会忘?他做出的承诺他绝不会忘,没等严悔答应她什么时候再见,病房的门忽然从外面被拉开了。
不见来人,先见一双涂了紫罗兰指甲油的手——严悔惊愕地发现阿粉带着帮里的弟兄们出现在病房的走廊上。
康柔翰的震惊决不在他之下,这是她从出生到现在第一次看到真正的黑帮人物大亮相,那种恐惧是用视觉效果做铺垫的。尤其是带头的那个女子,带着几许杀人的妖冶——康柔翰很不喜欢她那副样子,特别是她看着严悔的眼神。
康柔翰盯着她的同时,阿粉也在盯着她这个病人。
还以为是什么样的女人勾去了阿悔的三魂六魄,现在看来,连个屁都不算。阿粉不屑地略过康柔翰,只关注她的猎物,“阿悔,黑哥让你回去。”
是该回去了。
严悔褪下护工的衣服,将它们丢弃在一旁,转身混入走廊上那帮人之中。这样看去,他跟他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那是在阿粉眼里,康柔翰的眼中只有她的坏蛋哥哥,其他人都闪到一旁。
“严悔,别忘了我们的约会。”她提醒着他,当着妖女的面。
两个女人的战役在无声无息中全面打响——
黑哥在玫红色的灯光下找到了自己唯一的妹妹,剑眉微挑,他口气不佳:“又在喝?”
“不喝酒还能做什么?”
阿粉扬着脸盯着大哥,不懂这个粗壮的男人怎么会跟她同出一门,“你倒是不喝酒,你又做了什么?你当了这么多年大哥,连个女人都不找,你算什么大哥?”
知道她心情不好,黑哥纵容着妹妹的胡言乱语,有时候他真搞不懂女人,尤其是阿粉这样妖艳的女人,“你明明很喜欢严悔,为什么又对他那么冷漠呢?每次有危险的任务,你一定让他去完成,你是不是真想让他把命丢在你手里?”
“是啊!”阿粉从不否认自己病态的征服欲,“我情愿他死在我手里,我也不要任何女人跟我分享他,即使是在精神上也不行。”
黑哥算是弄懂了她这两天反常的原因,“我听说阿悔失踪的这几天留在医院里照顾一个女生,是真的吗?”
真又如何?假又如何?对阿粉没有丝毫的影响——她始终这样告诉自己,“不就是一个得了红斑狼疮的丑八怪嘛!连对手都不算。”
“你说什么?红斑狼疮?”
黑哥猛地握住她的手臂,疼得她大叫一声,甩掉手中的酒杯,“哥,你干吗?”这些年历经这么多风风雨雨,阿粉以为已经没有任何事会让大哥的心潮再起波澜,“只不过是一个生病的女人,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敝吗?”莫非大哥跟阿悔一样,都喜欢病恹恹的女人?
这个想法很快就被阿粉否决掉了,阿悔怎么会喜欢病女人呢?他的眼里自始至终都只有她一个啊!否则他怎么会为她出生入死?
就像今天,他再度为她去对付爆男,这不正显示她在他心目中的分量嘛!
“哥,阿悔当年到底怎么进帮里的?”
“他……他……”黑哥眼神呆滞,大脑不知道在搜索些什么。目光忽闪,他像是想起了什么,“阿粉,阿悔照顾的那个女生叫什么名字?”
“我为什么要管那个女生叫什么?她算个什么东西?我干吗要管她!”大哥今天怎么了?“你还没告诉我阿悔的事呢!”阿悔……阿悔……
黑哥面色凝重地冲了出去,将阿粉的呼唤远远地丢在脑后。
“哥,你去哪儿?哥——”
他要去找阿悔,他要问明一切,他要知道那个患了红斑狼疮的女子到底是谁。
正带着弟兄们与爆男他们混战的严悔哪里知道这时候黑哥兄妹间发生的故事,严悔已经将爆男的手下逼进了一条暗巷,眼看着战斗即将结束,巷子深处却闪出一道黑影,像是康柔翰那妞。
严悔被那道黑影扰乱了心神,未察觉危机正向他逼近。
黑暗的墙壁在月影的帮助下显现出锋利的刀尖,没等严悔发现刀锋,小巷深处已然传来一阵杂乱的碎响,像是什么东西砸到了地上,伴随而来是他身后一声怒吼。
“这娘们居然敢用东西砸我,不想活了,他妈的!”
“放开我!放开……”
是康柔翰的声音,这次严悔可以肯定了,她就在他身后。
不祥的预感将严悔紧紧包围,转过身,他以为会看到被血包裹着的康柔翰,目光所及却是……
“黑哥?”
被丢在病床上的康柔翰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面对严悔那张比死人还难看的脸?
“是我救了你嗳!你不感激我也就算了,居然还朝我瞪眼,干吗?你眼睛比较大是不是?”
还敢抱怨!她还敢抱怨!
严悔真想将她揉碎了做成肉酱,剔出骨头来熬汤喝,“你在医院待久了,把脑子待出毛病来了吧?居然从后面拿碟片砸那些人?你知道他们是干什么的吗?他们随便出一拳头就能送你去见阎王。”
“我又没受伤。”康柔翰以事实来狡辩,“我现在不是好端端的嘛!”可惜了她从音像店租借回来的那些碟片,要赔钱喽!
她真是不知道死活!“你干吗拿东西砸人家?你干吗……”你干吗又救我一次?
第二次了!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总共才多长?她已经第二次舍命救他了。
上一次,她无条件信任他。宁可冒着被他杀死的危险,还是在警察面前替他撒了谎。这一次更是糊里糊涂地用碟片砸爆男的手下,帮他逃过了背后被暗杀的危机。
凭什么?
他凭什么让她奋不顾身,让她完全信任?他究竟凭什么得到她付出得这么多?
这个世界上,除了姐,再没人对他这么好。
严悔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当时黑哥没有出现在那里,康柔翰现在会是什么状况。说起来,“黑哥,你怎么会来?”黑哥一向很少出任务,大部分都是由严悔带着弟兄们去摆平状况。
黑哥不知道该怎么跟严悔解释自己出现在那里的原因,黑暗的巷子里,眼前坐在病床上的这个女孩的侧影真的很像他认识的那个女子,只是——她不是。
她比那个女子更年轻,更快乐,也更具生命力。她不是他要找的“她”!
他为了“她”而来,却救了康柔翰,既然不是他要找的人,这里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他该走了。临走之前,有些话是要交代的。
“阿悔,你出来一下。”
严悔察觉黑哥神情异常,跟着走出了病房,同时不忘带上房门,“黑哥!”
从兜里掏出烟,忽然想起医院不是抽烟的地方,黑哥又将烟塞回了兜里。没有了烟的帮助,两个大男人对峙的场景显得更加严峻。
“你对阿粉到底有什么打算?”
严悔早已猜到黑哥话题的中心,但他到目前为止尚未想好最后的决定。只是有句话,看在他救了康柔翰的分上,严悔可以告诉他,“我不爱阿粉,对她来说将是一件好事。”
黑哥注视着面前这个比他还高出一些的男人,像在看一个他从未见过的陌生人。
他说得没错,爱上这样的男人对任何女人来说都未必是件好事,如果碰巧这个男人并不爱你,这段感情就彻头彻尾成了罪孽。
作为大哥,黑哥也只能期盼自己的妹妹别摊上这份罪孽。怕只怕,天要救人,人却不肯活。
自己的妹妹,他再了解不过,得不到就将它毁灭,只怕最后的结果会伤了所有人。
“阿悔,我从不过问你的私事,今天我这个大哥想问你一句。”
黑哥握住严悔的肩膀,这样亲密的身体接触,在他们相处的这些年里从未发生过,严悔诧异地望着他,一时之间不知该作何反应,似乎只有等着他的问题降临。
“你爱里面的女孩吗?”
黑哥居然想知道这个?!严悔的惊诧更多了几分,“我必须要回答吗?”
“不!只是我想知道。”就像想搞清楚自己的感情一样,黑哥等待着严悔的答案。
真的想知道?他就给他答案——
“我不爱她,因为我不能爱她。”
原本已被严悔关上的房门再度合上,这一次彻底地关上了。
送走了黑哥,病房里只留下严悔和康柔翰两个人。换作前两次,她一定会说个没完没了,今天不知道什么地方打了折扣,她居然沉默起来,一双清白的眼四处张望着,就是不看他。
严悔兀自收拾着病房里的东西,继续扮演着护工的角色。就连这个角色他也扮演不了太久,因为他发现病房被收拾得很好,连他租借来的那些碟片都被收拾得无影无踪。
“那些碟片你……”
“我还给音像店了,本来还借了一些,不过刚刚都砸那些坏人了,现在什么也不剩。”
闹了半天,她是去租碟片,所以才巧遇他的战斗哦!弄清了这一点,严悔不知道他们之间还能说些什么。
算了,他就完成一个护工该尽的责任吧!反正,他第一次出现在她面前就是以护工的角色,“我帮你打点滴吧!”
“今天已经打完了。”
她安静地坐在床上,手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翻开了一本时尚杂志。她正在研究今年流行的衣服款式和化妆造型,或许她永远也没机会穿着今年最流行的衣服,化上今年最时尚的妆容走出医院,可她还是仔细地看了起来。至少,这本杂志吸引了她的眼球,让她不用再东张西望。
严悔却想将这本杂志丢开来,它让他不知道今天的康柔翰到底在想些什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吗?”
饼了好半晌,她才从杂志的缝隙里抽出一点时间给他,“不用了,我没什么需要你做的。”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视线依然没离开杂志。
原来被人忽略就是这种感受,严悔现在开始了解阿粉平常发狂的原因了,正是因为他喜欢用这种冷淡的态度对待她,她的脾气才越发古怪。
接下来康柔翰说的话更让他接近崩溃的边缘——
“这是我们第三次见面了吧!你已经完成你的承诺,以后不用再来医院了。”
“什么?”
“你没听清吗?”她抬起头,全副武装的脸不流露半分感情,“你为了报答我的救命之恩答应来医院陪我三次,今天就算是第三次陪伴了,从此以后我们互不相欠,你不用再来医院看我,我们之间不存在任何纠葛。以后就算是在别的地方见面,你也可以当作不认识我。我说得够清楚了,你还有什么没听明白的吗?”
听明白了!严悔就是听得太明白,才越发感到奇怪。
她这是怎么啦?他跟黑哥出去一圈,她的态度来了一百八十度大转弯,从热情的小女孩变成了浑身长刺的冷女人,她到底哪里出了问题?不是用错了什么药,让她性情大变吧!
“康柔翰……”
“怎么?你舍不得走啊?”她忽然冷艳地笑了起来,严悔以为那种笑是不属于她的,可她就是带着那般陌生的笑容望着他,“还是,你爱上我了?哦哈哈哈哈——”
她笑得夸张,甚至让严悔打心底里感到冷,这一笑她竟停不下来,不要紧,他多的是时间,等着看她什么时候停下来。
懊结束的终要结束,没有一段路走不到尽头。
“坏蛋哥哥,你不是要我答应你三件事嘛!第三件事就是要我不能爱上你,我是不会爱上你的,怕只怕你会爱上我。现在我都割断我们之间的一切了,你干吗还对我死缠烂打?我就说你爱上我了嘛!你还不承认。”
我不爱你——这句话严悔说不出口,就像他对黑哥说的那样:他不能爱她,永远也不能。
“你真的不想再见到我?”他需要她亲口确认。
“我不是已经说了嘛!”康柔翰固执地不肯重复之前的决定,又或许她根本无力再下狠心割断他们之间的一切。
她的答复已经不重要了,严悔迅速从床头柜上撕下一张便条纸,写下一串数字随即递给她,“这是我的手机号,有事打我电话。”
她不伸手去接,他就将纸条放在她枕边。
这一次见面,他没再穿护工的衣服。那套衣服上次被他丢下以后,康柔翰一直将它叠得整整齐齐,放在她的衣柜里。
也许,再也用不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