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带她来这里的?!”
单夙枫的声音里有着明显的愤怒,在场没人敢讲话,只有戚皖棠神色自若淡淡的回应。“没人。”
她听见身后的戚皖棠阖上了会议室的大门,在刹那间她终于了解为什么那个女人要带她到这里来了。
“不可能!”单夙枫的目光回避着她无辜的神情,因为在这里他根本帮不了她,在场的十个人除了威皖棠之外每个人都是黑海原的儿子,而且是在黑海内早就有一定影响力的主导者。
“没有人带她来,她不可能知道这个地方。”没错!他是在袒护她,如果他不这么做,她即将会被黑海的盟规惩罚。
任何人都不准在主人开会时进来打扰,这是黑海长久以来的规定,他也从来没想过要改,谁会想到有今天这种情形发生?
“樱盟的人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他们早就有整个黑海的地形图不是吗?”戚皖棠的话让单夙枫脸色刷白。
他一直想把她弄出云居都没办法,想不到她今天却自己走出来,昨天他好不容易溜进云居,却突然对她心软,现下她自己送上门他也没必要刻意留情。
范迟荷仍佯装听不懂阿拉伯语,也没有抬眼看戚皖棠,知道他是故意在众人面前提起她的身份,她看单夙枫的模样也清楚她想在这群人面前全身而退是不太可能的。
尤其她已经看到几个人在听闻她是樱盟的人后,脸色就变得十分凶恶,她虽害怕,不过她的傲气却不容她退缩,依然挺直了背脊静静听他们的决定。
“人要交给我处理吗?”戚皖棠顺水推舟的道。
“不——”单夙枫发现众人的注意,在话还没说清前住了口。
所有的人都在等他的裁决,在还没处理好黑海的事务前如果他偏袒,就一定会被拉下来,到时候不仅无法自保,也别想再将她纳入自己的羽翼下保护了。
“把她送到愕海,不准任何人接近她。”他没有勇气再看她,因为愕海是犯了黑海盟规的人被囚禁的地方,对她而言目前只有那里最安全了,因为除了他和海夜谁也没有那个地方的钥匙。
而他相信戚皖棠在第一次杀她失败之后,就不会再动手。
一听他的决定,戚皖棠真的不得不佩服单夙枫,在他的眼中看到的笃定让他明白他决定的原因,在这种情形他竟然还有能力找到可以让别人无法侵犯她的地方,不过这也让在场所有人知道,面前这个女人是他最大的弱点。
“马上给我找出是谁把她带到这里!”所有的人都知道他处于愤怒之中,没有人敢反对他所作的决定,毕竟目前他还是黑海的主人,而且他也做出了处分。
“是!”戚皖棠在门打开后又将范迟荷往外推,力道之大几乎让她跌倒在地,还好她扶着墙壁,不过还是触碰到了伤口,一种熟悉的温热与疼痛感马上席卷她,她咬紧了牙关没让自己发出任何声音。
单夙枫就这么看着她被推出会议室,心头虽不舍却没有办法表现在脸上,会议室内的每对眼睛都想在他脸上搜寻出对付他的蛛丝马迹。
“继续。”他试着让自己恢复原本的严肃,而在做会报的人赶紧接着报告。
不过单夙枫的心却已不在这个会议中了。
这天清晨范迟羲一反冷漠本色慌张的冲进尚似雨的房间,一见他仍然优雅的伏趴在床上,她气得直接掀起他身上的凉被。
“尚似雨!”她担心妹妹足足三个多月,而这个始作俑音却仍然躺在床上睡他的美容觉,怎么教她不生气?
昨夜她睡到半夜让莫名的心悸惊醒,那是妹妹出事的征兆,长久以来只要荷一出事她就会这样,可是这段期间尚似雨却一直以“没事”来敷衍她,迟迟不许她去阿拉伯找人,现在人又出事了他却还在睡美容觉。
习惯果睡的尚似雨身上只有披散的长发替他遮掩,而气得失去理智的范迟羲早就没了欣赏和羞赧的神情。
他轻轻的打了一个呵欠,一双迷蒙的眼看着她。
“你来啦!”
她让他毫不在乎的态度惹怒。“我当然来了!荷到底在哪里?”在樱盟里,自己任务自己查的规定,这下可让她吃足苦头,现在想找到妹妹还得靠把任务丢给她的尚似雨。
现在唐毕馨失踪了,能够救荷的只有她和尚家四兄弟,可是唯一有她下落的人却没有任何搭救的行动。
“荷现在没事。”他懒懒的拉回自己的凉被慵懒的回应。
“你没看到人怎度知道她没事?”范迟羲不客气的把他从床上拉起来。“可是我知道荷又受伤了。”
尚似雨不知死活的又打了个呵欠。“荷死不了的,目前她还很安全。”
对于范迟荷的情况他再清楚不过,现在她只是受了些皮肉之痛,却能让她得到一个能伴她一辈子的有情郎也值得了,而且他向来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既然敢将范迟荷送去,当然就有把握将她救回来。
“你现在去把荷找回来只是破坏人家的姻缘。”
“姻缘?”范迟羲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她命在旦夕你不去救也就算了,竟然还说我在破坏人家的姻缘?”
“时候到了,我会去找她回来的。”他在等待范迟荷的身体足以承受他另一次的手术,现在只有他能、也只有他敢帮她再动一次脑部手术,把残留在她脑部的大片淤血取出,她身体还没恢复前,就让她留在黑海和那个人培养感情吧!
“什么时候?”她担心死了,她只有一个妹妹!
“该去就会去了。”他还是很想睡觉,一看墙上的挂钟才知道现在不过清晨五点。
“我求你快把荷找回来好吗?”若不是她的理智告诉她不能贸然前往阿拉伯,她早就动身去找人了,怎么会来这里找他。
尚似雨却给了她一个轻笑。“如果荷知道你那么关心她一定很高兴。”
冷漠了大半辈子的范迟羲从不坦露自己的情绪,就算和他相处的那段日子也一样,因为她必须维持自己是妹妹的依靠,所以无法软弱,现在她终于肯为了妹妹的失踪而表现自己的情绪了。
“雨,这不好笑。”她终于崩溃的跌坐在地板上,泪水再也忍不住的缓缓落下。
真的!如果她的坦然能换回迟荷,她愿意,她不想再感觉她又出任何意外了。
尚似雨取了床旁的睡袍披在身上,并将范迟羲拥在怀中,很高兴她终于月兑下冷漠的假面具。
“我待会儿就动身去阿拉伯。”其实他也该过去了,再让范迟荷待下去她可真的会小命休矣。
“我跟你去。”她立刻拭干脸上的泪水,企盼的眼神像在哀求。
尚似雨轻轻的摇头,“你跟去只会天下大乱,别忘了。”他抚上她柔女敕的脸庞。“你有张和荷一样美丽的脸庞。”
他的语气中似乎又带着预言的成分,让范迟羲不悦的逃离他的怀抱。
她起身走向门边,“我回日本等你。”她一向不喜欢命运被预知,这点她和范迟荷一样的固执。
“好。”尚似雨谅解的笑了笑,似乎对她的冷漠已经习惯。“不过请你把日本的手术室给准备好,荷一回来我会立刻帮她动刀。”
范迟羲艰难的颔首,因为她知道荷不能讲话的事情了。
“我走了。”在得到他的首肯之后,范迟羲便离开了他的房间。
尚似雨看着她倔强的背影,无奈的叹息。
两个同样倔强的女孩,这是注定的结果吧!
愕海
范迟荷让戚皖棠扔进一个几乎完全黑暗的空间,待她适应黑暗之后才知道这里是一间禁闭室,只有在数尺高的地方有个小小的窗户,她找了个角落靠着,想试着舒缓伤口传来的阵阵刺痛。
这种黑暗逼得人有点发狂,她大概可以懂得为什么这里会被叫“愕海”,若不是唐毕馨有先见之明训练他们习惯黑暗,让他们在黑暗里也能清楚的看清事物,否则这种密闭式的空间的确令人害怕。
其实她可以轻易逃离这种环境,可是心里却想再见到单夙枫,也知道目前的环境对她而言越来越恶劣,为了能留在单夙枫身边,她甚至心甘情愿的承受这一切。
饼没多久,整个室内都暗了下来,连那道小窗透进来的光都消失了,也不知道自己又坐了多久,门才被缓慢的开放,传来的是单夙枫熟悉的脚步声——他每晚到她床前轻轻的脚步声,虽然在黑暗之中他还是轻易的找到了她的方位向她走来。
“我帮你带药来了。”单夙枫扶起窝在角落的她,让她舒服的枕在他的胸前,并在她嘴中塞了颗药还喂了一口水。
范迟荷乖乖的吞服下药丸,不想反抗也没力气反抗了。
“有人把你带出云居对不对?”他一直相信她不会轻易的离开,毕竟她曾经给过他承诺。
她缓缓的点头,可是她不懂这有什么重要性。
单夙枫不用想都知道是谁将她带离云居,因为目前能够自由进出云居的只有三个人,那时戚皖棠在他身边,第三个人当然就是娜妲,他名义上的妻子!他深深的担心那个女人的嫉妒心。
“重……要?”范迟荷抬眼望他,等着他的回答。
“我必须把你弄出这个黑暗的地方,但是我得知道是谁把你带到海夜居。”让她待在这里只会让她的健康更加恶化,他还记得她向往蓝天的模样,这里的黑暗她怎能忍受?
“没……关……系……”因为她现在留在这里或许才是最安全的,虽然没有阳光可是她还是能忍耐。
“不!”单夙枫紧紧的搂着她单薄的身躯。“我不能再将你留在黑海了,你多留一日就没有所谓的安全可言,我不想再见到你受伤了。”
范迟荷莫可奈何的笑了,也知道自己已经渐渐让他的在乎与关心惯坏,以往的她总觉得这个躯体留与不留都无所谓,一个专门掠夺他人生命的残酷灵魂,即使对方的行为是污秽的,还是污染了她的双手,在乎生命与灵魂对她而言有何用处?
可是……这个男人却从不保留的表现对她的在乎。
“我……保……护……己……”她想讲的字数只要一超过五个,就会缺字缺得严重,可是她还是想告诉他,她有能力保护自己的。
“这不够!只有把你带离这里才是唯一的安全。”他当然知道她有自保的能力,可是黑海里却没有一个可以让他们信任的人。
“我已经知道是谁把你带离云居,明天一早我会带着她和皖棠过来,到时候只要你告诉我是不是那个人,我就能将你带离开这里。”
“好……”她枕在他的胸前歇息,因为她有点累了。
“睡吧,今晚我会在这里陪你。”他清楚的感到她的困意,在黑暗之中他们唯一的温暖就是彼此的体温,所以可以轻易的知道她的气息变化。
“好……冷……”她主动倾靠在他的怀中分享他的温暖,也让他发现她的身躯冰冷得让人害怕,单夙枫警觉性的抚上她腰际一的伤口,果真伤口的血液又缓缓的渗出纱布,他可以知道那纱布几乎全湿了。
“还好我把药箱带来了。”单夙枫拿出里头的手电筒和药品,细心的帮她换药,伤口重新包扎好后,才又将她拥进怀中细声道:“对不起。”
她摇摇头,在他怀中寻找最舒服的位子休息。“不……聪……明……”她想告他那是自己不够聪明,明明知道他希望她不要离开云居的,偏偏她还是离开了,会这样是自己造成的。
“我知道了。”单夙枫双手环抱着她,希望能给她一点温暖,也祈祷她今晚不会再发烧。“好好休息。”
“嗯……”她含糊的应声,意识已经陷入半昏迷。
努力的让自己保持一整天的清醒直到他到来,她才让自己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加上疼痛早让她体力透支,所以更加的疲累。
单夙枫月兑下自己的外套披在她身上,在她渐渐沉睡后也觉得有点累,轻轻在她额际印下一吻后也跟着闭目养神。
而他始终没有松开对她的环抱,因为他承受不起失去她的风险。
突如其来的开门声,惊醒了伏趴在外套上的范迟荷,她反射性的坐起,灯光的照射却让她睁不开眼,直到适应光线之后,她才知道室内多了三个人。
“夙枫,为什么要带我到这种地方啊?”娜妲受不了这狭小空间里的霉味而抱怨道,柔魅的嗓音里含有些许责问,一双柔若无骨的双臂轻攀在单夙枫的颈项上。
单夙枫的神情里带着厌恶却懒得伸手推离她,因为不想再让身体的其他部分又接触到她。
戚皖棠则是以看好戏的心态站在一旁,因为他一直期待这一天的到来,他期待着范迟荷今天的表现。
娜妲看了范迟荷那疲累的样子,蹙起眉宇问道:“夙枫,难道你不相信我的话?”她的声音楚楚可怜,面纱下却是一抹冷笑,因为她赌定范迟荷一定不会开口说话。
范迟荷虽然看到单夙枫眼里的厌恶,却不见他伸手推开“挂”在他身上的人,她无法理解的看着他。
单夙枫也看到她的怀疑,所以撇开了娜妲的手臂,快步的走向范迟荷并将她扶起。
不堪受辱的娜妲在一旁气愤的大叫:“单夙枫!我是你的妻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这话她是故意讲的没错,也如愿得到想要的效果。
她的话让范迟荷怔愣而吃惊的看着单夙枫,可是他并没有给她任何回应,反倒是一旁的戚皖棠带着讽刺口吻开了口。
“难道你们樱盟的调查报告没有告诉你,主人已经结婚了吗?”他轻蔑的睨了范迟荷一眼。“如果你想留下来当二妻,我想主人是不会反对的。”
他不相信在一夫一妻制度下成长的女人,会愿意接受阿拉伯男人可以迎娶四位妻子的习俗,尤其是像她这样骄傲的女子,而现在就证明了他是对的。他本来还想继续说下去的,不过在接收到单夙枫的杀人目光,他也只能乖乖闭嘴。
他指着娜妲问道:“告诉我,带你出云居的人是不是她?”
单夙枫并不想浪费时间说明他和娜妲之间的关系,只着急的想尽快的将范迟荷带离这个黑暗的地方。
范迟荷却因为娜妲和威皖棠的话而久久答不出话来,她竟然不知道他已经结婚了?那现在的她到底在等些什么?身份模糊不清也就算了,这些日子里的陪伴又算什么?
而他竟然残忍的一句话都未曾告诉她!
戚皖棠和娜妲在一旁难得有默契的笑了,因为他们的目的是一样的,看着范迟荷的痛苦与迷惘。
她的回应有何用处?能够离开这里又如何?他并不是她身边的另一半啊!
“别理会他们说的!”单夙枫看到她眼中的不信任,只好逼着她与他相望,他不希望她有任何的怀疑。“告诉我是谁带你离开云居?”
“假……的?”范迟荷带着一丝希望问道,希望从他口中得知真伪,却见他避开了她的眸光,让她的心一下子陷入绝望。
单夙枫没有办法欺骗她,毕竟戚皖棠所说的是事实,而娜妲也真的是他的妻子,即使他不爱她,这也是个无可否认的事实。
“我会向你解释,现在你只要告诉我带你离开云居的人到底是不是她?”他捉着她的双肩激动的问。
老天!看来带着戚皖棠来是错的,他早该知道他一直在等这幕戏的,现在可正好达成威皖棠的心愿了。
范迟荷看着他急切的目光,不知道自己回答是与不是的差别,不理会他眼中的在乎,她挥开他紧捉着她的双臂,不愿让他碰触的往后跌靠在墙上。
老天和她开了一个恶劣的玩笑,怎么可以在她以为可以投入真心之后才告诉她,他已经拥有一个美丽的妻子!
一种仿佛遭雷击的麻刺感刺激着她的感官,一时之间她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她狼狈的笑了,笑声却凄厉得让人心酸,单夙枫想靠近她身边,却在一碰触到她的手臂时被推得更远,她故意将他推到娜妲的身边,几乎在同时,一旁的戚皖棠动作迅速的来到她身边,重重的给她一巴掌。
“谁准你这么无礼!”戚皖棠看着她的嘴角缓缓的流出鲜血并没有任何后悔,因为他是故意的,如果这一巴掌能够断绝她所有的情念更好。
单夙枫推开了娜妲和戚皖棠来到范迟荷身边,她眼中明显的拒绝却让他不敢碰触她,只能看着她伸手拭去嘴边的血渍。
“走……”范迟荷忍着眼泪不愿哭出声,若不是讲话太吃力,或许她会求他们留给她一丝最后的尊严。
想留下一点尊严也不可能吗?而目前仅剩的就只有一个安静的空间,她不希望连这么小小的要求都达不到。
单夙枫知道目前是无法解释了,只好带着戚皖棠和娜妲离开愕海,决定入夜之后再回来找她。
在大门阖上之后,倔强的范迟荷还是不许在眼眶里打转的泪水落下,她不知道该用什么身份哭泣与哀悼,她拭去嘴角的鲜血抱着双膝蹲坐在地上,慢慢的思索着。
或许该是离开黑海的时候了……
范迟荷在黑暗的房间里枯坐了许久,情绪已平复下来,思虑也变得清楚许多,在她脑海中已经有整个云居与黑海的地形。这一整天只有戚皖棠再来过,但只是送来餐点后就匆匆离开,而那堆东西她根本没动过。
她模模自己头上短得可以的头发,突然自卑了起来。像她这样不能讲话,原本引以为傲的长发也被剪了,她原有的自信都没了,单夙枫会选择留在她身边是为了什么呢?
范迟荷轻轻的叹息已经不想再猜了,这几天的状况让她受够了,只有早点离开这个地方对她而言才是最好的。
她站起身走向门边,正好门被打开,进来的人是戚皖棠。
她淡淡的看了他一眼,随后走回角落坐下。
“别用那种眼光看我。”戚皖棠对她的倔强真的没辙了,她不愿意做任何表达,只用一双大眼看着他让他心虚。
“骗你的人不是我。”他拿了一张椅子坐在她面前,他故意激怒她,可是她并没有任何反应,仍然表情僵硬。
“我只是帮你送晚餐过来。”
他从口袋里拿出两个面包递给她,她是伸手接了,可是只拿在手中。
“你多少还是吃点东西,让我比较好交代。”其实,对她他也很矛盾,不过心里虽佩服她,可是却不停地在做伤害她的事情。
范迟荷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那眼神里似乎没有任何情绪,让戚皖棠不断的冒冷汗!和她相处的这段日子她一向很平静,她今天这模样让他觉得心惊胆战,那双眼睛不像是人类应该有的。
范迟荷撕了一小块的面包丢进嘴里,不愿再看到他而闭亡双眼,无言的表示希望他赶快离开。
不过威皖棠却笑了,“你很快就可以离开黑海的。”
随后,他真的头也不回的离开,一开始范迟荷还对他的反应感到讶异,可是过了几分钟之后,她就了解他话中的意思了。
火焰灼烧般的痛楚渐渐地从胃部慢慢的往上灼烧,恶心的感觉一下子就从胃里窜出,鲜血更随着呕吐由口中流溢出。
她虽然难过,可是还是笑了起来。
呵!
杀不死她,毒死她也是个不错的方法,而且不费吹灰之力,他们用的是出血毒,这毒不仅会让她失血过多,而且在死亡之前,还得接受疼痛不断的侵袭直到她气绝。
她没有支撑多久就瘫软的倒地,意识涣散且无力的望着数尺高的天花板,突然间天花板被扳开了一小块,一张模糊的脸带着熟悉的笑看着她的挣扎,随后就放了绳索慢慢的落下,并将她抱在怀中。
“荷,我现在相信这世上没有人比你更倒霉了。”尚似雨将她拥在怀中,看她面无血色的无奈表情,立刻在她嘴里塞了一颗解毒药。
以往她出勤就常常受伤,可是绝对不是像这次让单夙枫打伤的,通常都是离开的时候从围墙掉下来,再不然就是开车技术不好的她在回程的时候出车祸,更倒霉的是她还曾经被狗追过,还好那时她有带着迷蝶香。
如果她出任务平安的回来,通常他们都会给她一个掌声以兹鼓励。
范迟荷好想给尚似雨一抹微笑,可是却连扬起嘴角的力气都没有,鲜血快速的染红他俩的衣服。
尚似雨虽然医术高明,可对她口中不断涌出的鲜血还是颇为心惊,更为黑海所下的毒生气。
他们竟然用出血性的蛇毒,如果他晚来个几分钟范迟荷就真的挂定了。
“荷!别笑了,你已经把我的新衣服给毁了。”
他赶紧又让范迟荷吞下一颗解毒药,并将她拥绑在自己胸前,范迟荷又吐了一口鲜血在他胸前。
“这件衣服我一定会留下来叫你帮我洗。”随后他开始收紧绳索和范迟荷上了天花板,他先将她安置在长廊上,并开始做撤退前的准备,很庆幸的是,药力已经发挥作用,她吐血的量已经明显减少。
意识渐渐恢复的范迟荷发现自己躺在熟悉的长廊上,才知道愕海的上方就是云居,而且还正好在她的房门前。她知道不管有多深的依恋与在意,一旦离开这里就不可能再回来了。
这里只能成为她人生记忆里的其中一段吧!
堡作完成的尚似雨来到她身边,并拿出手帕替她拭去残留的血渍,开玩笑的说:“没血可流了,现在头很晕吧?知道血很宝贵了吧!”
范迟荷对他的调侃无力回应,只是惨笑。“我……回……家……”现在她只想回到她熟悉的地方,这里并不属于她。
“终于想回家啦?我和迟羲等了你那么久,你都不回来,非我来请你回去不可吗?”尚似雨将她横抱在怀中,又在她口中塞了一颗药。
她因为怕苦而想把要把药吐出来。“苦……”她一向不喜欢吃苦的东西,何况刚刚已经吞了两颗药丸。
“别吐!”他把她的嘴捂起来,不让她把药吐掉。“想保持清醒就把它吞下去,我相信你的血还够你当口水吞。”这颗药是他特制的,除了帮她维持一定的血压,还可以让她完全保持清醒。
范迟荷乖乖的将药九吞下,因为她想醒着离开这里。
尚似雨走到一幅画前停下,他当然知道画中的机关在哪里,可是他并没有按,因为他并不想只带走范迟荷的躯体。
“你来吧。”
范迟荷懂得他的意思,缓慢的伸手触碰那幅画的眼睛,看着门慢慢的开放,在门开启的同时她告诉自己一切都结束了。
“我们走。”尚似雨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带着她由云居的正门离开,而且整个黑海似乎安静得很诡异。
“为……什……么……”她不懂,这里应该会有人看守的,怎么可能完全不见人影?
他一副理所当然的模样笑道:“我带了一千人份的迷蝶香来。”
“天……”范迟荷无力的笑。他也太光明正大了一点吧!
“不让他们见识一下樱盟的实力怎么行?我们也是有能力的。”
他的确是故意的,而且在那个对范迟荷下毒的人必经的路上,下了更多的迷蝶香,让他醒了后得吃点苦头。
“回……家……”她窝进他的怀中寻求亲人的熟悉。
不过尚似雨却将她的头抬了起来,不满的看着她。“小姐,你怎么可以偷吃我的豆腐?”
范迟荷不依的拨开他的手偎进他的怀中,反正今天她是赖定他了。
尚似雨想拿下披在她身上的外套却被她一把捉住。
“别带走任何黑海里的东西。”他不想让黑海的东西玷污了樱盟的圣洁。
不过范迟荷紧紧的捉住不放他也没法子,只好不情愿的继续走着,他当然知道那外套是谁的,反正他还不至于为了那件外套对她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