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天,他们来到简家,在那间豪华如城堡的大宅中,康仪头一次见到这么富丽堂皇的宅第。虽然她常到阎家作客,但阎父阎母不喜欢张扬,因此阎家虽然高雅,却又不至于富丽如皇宫。而今,当她踏入简家,才知道什么叫做皇宫。
“来,我跟你介绍,这是世承的父亲,他看着我们长大,也是我干爸。”
“简伯伯好。”
“你就是阿悍的女朋友,他可是常常提起你呢!说你聪明又端庄,常常拿奖学金。”
康仪微微一笑。眼前这名中年男子一派温和,和简世承有几分相似,但多了股深沉。
阎悍绝对想不到,因为这场庆生会,居然改变了他们的一生。
自此,康仪减少了与他相处的时间,除了学校外,她鲜少与他见面,他一再逼问,康仪才告诉他,自己正在工作存钱,为了要和他一起去美国。
“你想去,我父亲可以帮你啊,为什么你要把自己逼得这么紧呢?”
“悍,你还是不懂吧!”她没看他。“我想靠自己的力量,从小我就是这样,你早就知道的。”
她就是这么固执,却又勇往直前,最后他只能妥协。“好了,真是怕了你,那你在哪里工作?至少让我知道,我怕你有危险。”
她突然全身僵硬。“在……三简伯伯公司帮忙啊!你知道的,就是助手,帮大家影印打字什么的。”
“在简爸家啊!”他松了口气,“你怎么会去津城呢?想要工作,我父亲也可以安排啊!”
她的表情有点复杂,想说什么却又说不出口,最后含混着说什么已经习惯那里的工作,要他别想太多。
他当时一定是太年轻,没发现她眼中发出的求救讯息。
他们相处的时间越来越少,甚至在一起时,他想抱她,她总是哭着拒绝他,他不知为何会这样,想问清楚,却总不得其门而入。
到了下学期,他赌气不和她联络,她也像在人间蒸发似的消失不见,甚至不再到学校。这其实非常古怪,但他就是拉不下脸回头找她。
终于有她消息的那天,他课上到一半,警察到教室找他,并告诉他康仪死了。她死在一间密医的手术台上,为了堕胎,却因为手术感染,她再也不会醒过来。
她死了?怎么会?她堕胎?为什么?像海浪般的震惊朝他袭来,她失去音讯的三个月,她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他不去找她、关心她?她甚至还怀孕!
警方说,她怀有两个多月的身孕,但他早已和她没有联络,所以孩子绝不是他的。为什么她什么都没说?她到底遭遇到什么事?
当他到警局认尸时,不敢相信那永远沉睡的脸庞会是他心爱的人,望着错落在她身上的新旧交错的伤疤,这是他所陌生的躯体。他不相信那是他心爱的康仪,直到他看到她胸口那指甲大的粉红色菱形胎记,逼得他只能接受这残酷的事实。
他开始收拾着她的遗物,才在她的日记中发现真相。
她为了筹钱与他一起去美国,便到津城工作,因为简煜平承诺给她较有挑战性的工作,相对的,薪水也会比较高。她一向是个认真尽责的人,对这样的条件不疑有他。没想到,简煜平对她伸出了狼爪,并且为了封住她的口,替她家还了庞大的债务,另外又用毒品控制了她弟弟。
他原以为康仪的冷淡是因为不再爱他,但从日记中却读到,她对他仍然存在着爱意,却又不愿意让他为难,独自承受这所有痛苦,又作着等这一切过去,只要存够了钱,就能离开这种生活的梦,卑微得令人心痛。
当他发现一切真相,瞬间他失去了所爱的人与他所信任的人,像是发了狂似的跑去找简煜平理论,却被他斥为荒谬,说单凭一本日记就来指控他,是天底下最蠢的事情。
阎悍拿着日记找律师想要提出告诉,至少为康仪的死做点什么,但他太年轻,唯一能证明简煜平罪状的日记,却让简煜平收买了年轻而贫穷的律师毁灭了证据。
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他的发狂。阎家和简家生意上仍有往来,阎父对他早日放下这无谓的执着,并要他出国念几年书,若能忘记这一切是非最好。
没有人知道日记的事情,也没有人相信他。
康仪死了。是他的无知与幼稚害死了她,如果他能早点发现,如果他能舍下所谓的面子与尊严,就能发现隐藏在她那闪烁神情下,是颗伤痕累累又纤细的心思。
但一切都太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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用过晚餐,简世承开车载祝晓韬到阳明山上看夜景。
“这里视野真好,可以看到整个大台北。”
“这里的夜景非常有名。”
“嗯!那些闪烁的灯,现在看来好像一大串钻石,闪闪发亮。”不久前,阎悍也曾经带她来过这里,这样的景色,为什么现在却让她有种想哭的冲动?
简世承看着她微微湿润的双眼,忍不住伸手触碰她的脸颊。
“你的眼睛,比山下这些钻石还要美丽。”
她转头看他,他深情的望着她,他的唇凑上来吸取她的芬芳,祝晓韬闭上了双眼,双手攀在他的肩上……
不一样的味道,不一样的习惯,这不是她所着迷的吻,而她却必须迎合她所不喜欢的一切,还得假装陶醉。
她为自己的虚伪浑身颤抖。
“天啊!你和我一样发抖。”简世承离开她的唇,但仍搂着她。“你知道什么叫做一见钟情吗?我想……这就是了。”
一见钟情?他喜欢上她了吗?为什么她什么感觉都没有?她达成目的了吗?为什么一点都不开心?她抱着他,把自己的脸埋在他胸前。
“让我保护你吧!”他要保护这朵美丽的花,让她为他而盛开,绽放。
喀擦!喀擦!
突然冒出的声音令两人急忙分开,车窗外两个拿着相机的人朝车内狂拍。
“该死!”简世承发动车子,倒车迅速离开,一路上紧握着她的手,“你还好吧?那就是台湾的记者,丝毫不给人喘息的空间。”
“没关系。”她扬起微笑。“我知道你会保护我。”
简世承握着她的手更紧了。
祝晓韬从后视镜中,早就注意到其中一个拿着相机的记者是许虔。
如今,一切都无法回头了。
一回到饭店,送佳人到房门口,简世承仍旧依依不舍,恨不得将她绑在身边,永远不让她离开。
“你在说什么呀?”她娇羞的低下头,抽回他紧握着的手,不知为何,至少在这里,她不想让阎悍见到这个样子。“这里人多……”
明白她的顾虑,简世承有点腼觍地搔搔头。“说真的,你是我这辈子见过最难忘的女孩,自从见你的第一面,就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也许我们上辈子见过面。”
祝晓韬嘴角却浮出一抹耐人寻味的微笑。“前世多远啊!也许我们早就见过面了?”她绝对记得五岁那个难忘的日子,他就站在门口中,冷冷的看着她们母女。
“对、对,中国有句话说:‘百年修得同船渡’,我们绝对有缘分。”
“哇!恶不恶心,听得我头都麻了。”门突然打开,阎悍拎着瓶酒,百般党的厌恶的看着眼前这对男女。
“那……”简世承见到一脸不悦的阎悍,正用零下三十度的低温瞪着他,让他浑身发抖。“那我先走了,改天再聊。”
等他一走,祝晓韬压下他的酒瓶。“怎么喝这么醉?明天还要上班呢!”阎悍没说话,一双眼睛直视着她,那种锐利让她觉得困窘。“做什么?”她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先走进房内。阎悍跟在她后面,一关上门,便搂住她。“简世承对你做了什么?”他身上浓烈的酒味和浓浓的妒味让她晕眩。她转身看他,故意说:“他牵我的手。”阎悍握住她的手,放在唇边亲吻,每一根手指、每一个关节都不放过。“他抱我。”他月兑下她的衣服,细心地在她的颈间、后背、肩膀、胸前留下亲吻。祝晓韬颤抖地双手环着他,眼泪已经不听使唤掉落。他吻着她脸颊上的泪水。“还有呢?”她轻轻在他唇上印一个吻,阎悍立刻补上另外一个更浓烈的吻。这样的吻才对,这是她所着迷的、她所爱的、却又无法一辈子拥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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棒天上班,还没进到编辑室,已经感受到不少古怪的目光。
她刻意忽略,没入电脑中做自己的事情。十点多,被叫到总编室,一张张照片摊在她面前。
“你——和津城的简世承交往?”
照片中的人美得不像话,女圭女圭般的五官,绝对是个美人,若是再仔细观察,会发现和祝晓韬有几分神似。
她拿起照片,远近衡量比对一番。然后夸张的笑了出来,“我说老总,你也太夸张了,这一点都不像我啊!这女的风骚的要命,我才做不来咧!”
“真的不是你?”老实说,他看照片的时候也觉得,除了长相相似外,不太可能是祝晓韬。她在公司可是天字第一号男人婆,扛器材绝对少不了她,她怎么可能是照片里面这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呢?
“搞不好喔!她跟我还真有点像,我还是去查一下我的出生证明好了,说不定她是我的双胞胎妹妹——哈哈哈,原来我祝晓韬也是个美人胚子啊!”
看她笑得形象大失,总编突然认为,把她们看成是同一个人的自己非常愚蠢。
“没事了,只是刚好你们很相像而已。”
一出总编办公室,门口围着一群人,想从中听取一些小道消息。
原本以为男人婆祝晓韬居然是这次的“花魁”,真的钓上了大户,没想到,居然只是相像而已。
“看什么?”她嘴角勾起一抹笑,有点冷,却又满是嘲讽。
没有八卦可听,大家这才意兴阑珊的离开。
真要命!没想到这样也会被抓到!想到自己在杂志社工作的身分,也许她不该再待下去,否则雪球会越滚越大,到时要是穿帮,让简家注意到祝晓韬这个人就不妙了。
她下午交了封辞职信出去,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快闪,没想到许虔趁她在收拾东西时将她抓到一旁。
“怎么回事?你不是和阎悍在一起吗?”去拍照那天他也傻眼了,没想到车上居然会坐着祝晓韬。
她说照片那人不是她,只是相似而已,这种谎骗不了他!他跟她是认识十年的老朋友,哪会分不清楚谁是谁?
“反正有人追嘛,多多益善。”眼见瞒不了许虔,她只好乖乖认帐。
她想离开,却又被他抓回来。
他的表情非常认真严肃,认真到祝晓韬觉得有点害怕。
“和那些人玩,你会受伤的。”
已经受伤了,不是吗?
她挣月兑他的手,“不干你的事啦。”
“以后要是有事,尽避来找我,知道吗?”
找他?连带的也将他拖下水吗?“你还是去找你的倩茹啦!我有他们还会需要你吗?”
“我是说真的!”他又一次握住她的手,张大眼看着她。
心里的感动的,但为了他好,她选择伪装自己,笑笑的对他说:“我也是说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