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薛品伦自契芙怀中转醒。
“你醒啦?”契芙稍微舒展了眉头。
“好痛!”
“别乱动,你摔伤了肩头,我这就带你回去疗伤!”她加快了脚步。
薛品伦试着厘清思绪,他睁开眼,看见契芙与他近在咫尺的俏脸,也看见了一个令他不敢置信的事实。“你……竟抱着我?”
“你负着伤就别说话了,我也得专心提气才行。”契芙仍是奋力的往屋里跑,但她的额上已出现了豆大的汗珠。
“放我下来,我自己可以走。”开什么玩笑!先别说他一个大男人让女人抱着的这种丢人事,光是看契芙吃力的表情就够教他心疼的了。
“别跟我争,你受伤了。”契芙为了提住一口气,就连说话都很简洁。
真是丢脸啊!薛品伦!你竟沦落到要让一个女人来保护的地步!
“让我自己走吧,这样下去你会吃不消的!”他真恨自己现在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契芙受苦。
契芙没有说话,只是一脸坚定地继续走着。
罢了!他叹了口气。看来是很难令她改变主意了。不过,他在心中立誓,等他的伤好之后,一定要加倍锻链自己,让自己强得足以保护她。
“去请池大夫过来!”一进入屋内,契芙便差人去找池大夫,而她则将薛品伦带进他房里。
因为薛品伦的肩部似乎有月兑臼的现象,所以契芙没让他躺下,而是让他坐在床边。她自己则蹲在薛品伦身前检视他的双脚。“脚会疼吗?”
看见薛品伦摇了摇头,她才松了口气。但她马上又蹙起眉,“以后别学骑马了吧!”否则难保类似事件不会再发生。
“什么?”薛品伦不明白她这么说是何用意。
“刚才……我的心跳都快停了!”她余悸犹存地说。
看着契芙红润而汗湿的脸颊,他多想伸手为她抹去汗珠,无奈他的双手却连一动也不能动。“等我双手的伤好了,我一定要学会骑马!”这是他对自己的承诺,他不能处处依赖契芙,他得振作。
“你……”薛品伦的话教契芙瞪大了眼。
怎么会这样?他明明那么怕马儿的。况且,他才刚摔伤啊!为什么他却一反常态地说要学会骑马呢?他不知道她会为他担心吗?难不成,他摔坏了脑子?
***
半个月过去了,自从薛品伦伤好至今,他每天都缠着明轸学武功。
令契芙不敢相信的是,他竟然能在这短短的期间内学会了精湛的骑术,箭法也由定点静物精进到动点骑射,这半个月来,他的转变大得教她惊讶。
他不再提起他家乡的事物,对学武变得主动而积极,原有的那一抹气质不减,但现在却多了分刚毅;他晒黑了,身体也似乎变得比以前更结实,总之,他看起来和以往大不相同。现在的他,闪耀得让她离不开目光。
就像此刻,她虽然是坐在书房内,但她的目光却是落在赤果着上半身、骑着马奔驰在练习场上的薛品伦身上。
唉!多希望此刻她可以不要看这些堆积如山的奏章,与他并肩快意地驰骋在黄沙上。
“公主。”
爱总管的声音将契芙的视线由窗边拉回书房,她看见府总管恭谨地站在书房门口。“府总管有事要禀?”
“哨兵来报,契佐王已到达南城外十里远处。”
“契佐王回国了?”契芙难掩兴奋之色地自案桌后跳了起来。“府总管,通知所有内军到南门,准备迎接契佐王。”
“是。”府总管领命而去。
契佐王回国了!她已经近两个月没看到契佐王了,真的好想他喔!还有,她想让契佐王看看薛品伦……
想到这里,契芙忍不住脸红心跳。契佐王回国了,那么,他便可以正式向契佐王提亲了!想到自己就快要嫁给他,契芙的嘴角甜蜜地上扬。
她跑向练习场,对着正在练习骑射的薛品伦喊道:“伦,契佐王回国了,你快下来准备准备,跟我一起到南门去迎接。”
薛品伦将手上的箭收进皮袋中,一手持着弓,一手策马到契芙身边,他俐落一个翻身,人便已安安稳稳的下了马。“契佐王回来了?”
天,不管看几次,他看起来总是这么令她着迷。“嗯,已经到了南城门外十里之处了。”
薛品伦将弓箭收入马鞍上的袋中,牵着马往马厩走去。
“契佐王回国了,你不高兴吗?”契芙追上薛品伦的脚步。
“不是。”薛品伦帮马匹卸下鞍袋,将马牵到马厩中。“我只是……没有自信。”
契芙皱起眉,不悦地道:“这一点也不像你!”她拉着他的手走出马厩,“快去梳洗,契佐王就快要到达南城门了。”
“可是……”薛品伦任由契芙拉着他走,但他心头的疑虑却不曾稍减。
他没忘了自己对契芙的承诺,但是,毕竟他的身分与她相差悬殊,况且他还是个来路不明的人,在这里,他又什么事也不会做,他真的没有自信契佐王会答应让他娶契芙。
“别可是了,相信我,契佐王会喜欢你的。”
虽然有契芙信誓旦旦的保证,但是薛品伦还是有些紧张。
***
言厥耶国南城门外整齐地排着大队人马。左右两边约莫百人的编制,肃穆宁静地站立原地,充分显示了厥耶军的训练有素。
情站在队伍最前方的,是一小队不同于大批士兵的人马,以契芙和薛品伦为首,后面跟着的是明轸和胡尤,再来就是府总管和骨盟。
小在漠北惯有的风沙中,所有人静静地等待着另一批人马的出现。
说终于,远方的小黑点渐渐扩大,契芙脸上的笑意也扩散了开来。
独“恭迎契佐王回国。”这一头的人马大声的表示恭迎。
家“契佐王!”不待契佐王走近,契芙便已迫不及待地向前跑去。
“芙儿!”契佐王看见向他跑来的契芙,遂也跳下马,向她跑了过去。
“王,芙儿好想你呢!你怎么一去江南就是这么久?”契芙投入契佐王的怀抱中,坦白地道出思念。
“傻孩子,王哪一次不是去这么久的啊!以前倒是没听你怨过。”契佐王宠溺地揽着她往前走。
契佐王看来不过五十的年纪,身体壮硕,黝黑的发色上找不到一丝华发,带着笑容的脸看上去精神得很。
“王,有一个人芙儿想请你见见。”
“喔?”契佐王听出了契芙语气上的不同,他精明的看着她。
被契佐王盯得不好意思,契芙稍微垂下眼帘。“他……是我在大漠上遇见的,当时他是昏迷着的,我没问过他就将他带回厥耶了。”
“嗯?”这不像是契芙的作风!她知道厥耶国的规矩,也向来不会勉强人进入厥耶,但这一回却又为什么……
“芙儿喜欢他。”为了避免契佐王胡乱猜想,契芙倒也干脆。
“什……什么?”没料到女儿会这么说,契佐震惊得停下脚步。
“芙儿希望契佐王也会喜欢他。”她坚定地说道。
“芙儿……”契芙变了!契佐感觉得到,她与两个月前他离开厥耶时有所不同。光是刚才那一个柔情似水的表情……他还以为是自己眼花了呢!
原来那个豪气干云的契芙上哪儿去了?才不过短短的两个月没见,他的芙儿竟已令他觉得陌生。
契芙拉着犹一脸呆愕的契佐王前进,内心的雀跃让她没注意到他脸上的惊异之色。“王,快点儿,他就在前面。”
契佐回过神,看着急促催着他的契芙,他突然觉得她正在离他远去,这令他觉得不安。他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个本事和胆子,竟敢趁他不在的时候,想要带走他的芙儿。
“恭迎契佐王。”当契芙和契佐王两人走到大队人马面前时,所有的人都跪伏在地上,齐声恭迎契佐王回国,除了仍昂然而立的薛品伦。
就是他了吧!契佐王精锐的目光扫向薛品伦,下一刻却赞赏的发现他竟没有被自己的目光给震慑住。
“这人是谁?好大的胆子,见到本王竟然不跪下。”若这小子以为他会就这么放过他,那可是大错特错了。任何想要抢走芙儿的人,他都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
生怕薛品伦会给契佐王一个不好的印象,契芙转过身催促他道:“薛品伦,还不快见过契佐王。”
见过?他不是已经见到了吗?原来那个看起来很厉害的老人就是契芙的父亲啊!罢才他还莫名其妙的瞪了自己一眼呢!
见薛品伦一脸的不解,契芙心急的用嘴努了努,又比了比他身旁的人。她此刻真后悔没有教他一些基本的礼仪。
薛品伦顺着契芙比的方向看去,却惊见所有的人竟都低垂着头跪在地上,不过他误解了契芙的意思,只见他上前一步道:“你们都跪着做什么?还不快起来见见契佐王!”
“天!”契芙一拍额头,差点没昏倒。
薛品伦这一句话令在场的众人冷汗直流,因为这简直是大逆不道嘛!
“哈……哈,芙儿,你是从哪儿捡到这小子的?有趣,有趣极了!”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契佐王竟然拍手叫好。
契芙见状这才松了口气。
契佐王走到薛品伦身前,摩挲着下巴打量他。嗯,相貌不错,眼神也很澄澈,体格还可以,他似乎无从挑剔起。“小子,我该怎么治你方才的犯上之罪呢?”
“契佐王……”契芙抽了口凉气。
契佐王伸手示意她别出声,他的眼神却一刻也没离开过薛品伦。“你喜欢饮鸩、自缢,还是砍头、凌迟呢?”
“我……”
薛品伦才要出口的话,被契芙的声音给打断。“王,他是从别的国家来的,不懂咱们的规矩,还请王不要怪罪于他。”
契佐王转过头望向契芙,瞧她一副紧张样,看来这小子果真是对她意义非凡呐!这下子,他可更不能轻易地放过这小子了!他要他像以前的所有追求者一样,不,他要给他比以往更严厉的待遇,直到他知难而退为止。
“你是从哪儿来的?”契佐王转向薛品伦。
“台湾。”
台湾?没听过,八成是个微不足道的小柄家。“你是台湾国的王储?亦或是贵族?”
王储?贵族?台湾有这种东西吗?薛品伦摇了摇头。
契佐挑起了一边的眉毛,“这么说,你是一般的平民喽?”只不过是个百姓,竟然也想要来抢他的宝贝女儿!“那么,先将你押入大牢,然后再慢慢治你方才的犯上之罪。”
“王!?”契芙真不敢相信自己所听到的。
大牢?是要把他关起来吗?薛品伦搔搔头,犹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来人呐,将他押入大牢。”看着契芙惊讶的神色,契佐王不慌不忙的又道:“在我想好要怎么发落他之前,任何人不准送东西给他吃,否则就是和他同罪。”
望着薛品伦被人架走,契佐王不顾她的意见转身走进城门,契芙只能错愕地呆立原地。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这一点也不像是她所熟悉的契佐王呀!
***
“王……”契芙走进契佐王的寝宫,看见他正坐在桌边把玩着一些短匕发簪之类的器物。她大跨步地走向桌边,在他身旁坐了下来。
“芙儿,王好久没看见你了,来,让王好好瞧瞧……嗯,我的芙儿又更美了些呢!”契佐王假装无视于契芙那一张气鼓鼓的脸,笑着说道。
“为什么王要这么做?”契芙的嘴嘟得半天高。
丙然,芙儿来兴师问罪了。“怎么做?”契佐装傻反问。
“王为什么要将他押入大牢?”
“你不希望王这么做吗?”
废话!“芙儿以为,芙儿方才的表现已经告诉了王芙儿的希望。”
不愧是他契佐的女儿,直爽、大方!“可是,我向来也是对所有要娶你的人加以刁难呀!怎么以前就不见你向王抗议呢?”
“因为我喜欢他呀!”这一点契佐王应该早就听她说过了。
唉,她为什么这么坦白呢?害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接话才好。
“王也是为了你好嘛!如果他像以往的那些人一样落荒而逃……”
“他不会逃的!”她太了解他了,他向来只会傻傻的承受一切而已。就像她要求他学箭、学骑射,他也都努力的去做,即使受了伤,他还是强忍着痛,从来不曾埋怨。
“既然如此,那芙儿又何必担心父王给他的考验?”
“因为不公平呀!”契芙替薛品伦叫屈。“这根本就是王以厥耶国王的优势,一面倒的欺压嘛!他连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
唉!为什么他会有一个如此精明的女儿呢?他的一点小伎俩都被她给识破了。既然如此,他也只有耍赖了。“谁教他只是个平民百姓呢?若他的身分不是这么低微的话,他又怎会这样一面倒的任我欺压呢?”
这一点也不像王的作风!契芙清楚得很,王之所以会给他这种“特别待遇”,绝对不是只因为他的平民身分!那么,究竟是为了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