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财富管理集团,二十年前由负责人唐澐一手创办,在台湾的金融版图包括盛唐投顾(St.TaiwanLtd.)、盛唐投信(St.AssetManagementTaiwanLtd.)及盛唐证券(STSecuritiesTaiwanLtd.),事业群的总部就设在敦化北路的盛唐大楼里,而美国的大唐金融集团亦是台湾盛唐的一份子,负责盛唐集团在海外的资产管理业务。“盛唐”在全球的基金市场皆具有极丰富的经验和良好的信誉,旗下的海内外基金经过无数次股市多空的考验,年年都能为投资人创造超额的利润。
盛唐集团在资产管理、私人股本、托管和交易服务以及电子金融等方面都处于全球领导地位,业务遍及全球五十多个国家和地区。凭借强大的财力支持、丰富的经营经验和学有专精的专业人才,盛唐集团在各项金融业务的排名均名列前茅,傲视同业。
这日,位于盛唐总部二十二楼的投资研究部办公室内,唐泉声走到落地窗前眺望着台北市全景,往木栅方向看去,不禁又想起两个月前在母校扶他一把的那个女学生。
那天真是倒楣到家了!
受了伤、车子被拖吊不说,回家还头痛、发烧,在床上躺了快一个礼拜才康复。等他想起要联络那个女学生时,却怎么也找不到那张留有她姓名、电话的纸条,一问之下,才知道那天他换下来的衣服因为又脏又破,家里人一看就直接拿去丢掉了,于是,他救命恩人的姓名、电话也就这么一起消失不见。
这下可好,当初他还信誓旦旦地保证会还钱呢,结果过了这么久他都没和她联络,她八成以为他是个蓄意诈财的恶劣男子了。每次想到这里,他就有满月复的无奈和委屈,连想辩解都不知该去哪里找人……唉,也许就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对那个笑容甜美的女孩念念不忘吧!
那天他为什么不多看那张纸条一眼呢?如果他不是顾着检查身上的伤而随意把纸条塞进口袋的话,那他至少可以记住她的名字,有了名字,多少就有点找人的希望,也不至于沦落到现在这样一筹莫展,只能在心里哀叹……
“三哥,你对着窗户发什么呆呀?”
唐泉声回头,见进来的是他堂弟唐澍华,便微微一笑。
“你不是在忙招募新员工的事吗?怎么有空上来串门子?”他这个堂弟是家族里少数对金融业务没兴趣的孩子,求学时念的是和财务金融没半点关系的心理研究所,目前在六楼的人事部任职。
“你不是急着向我要一个替代秀玲的特别助理吗?我挑了三个人,你看看哪个合适。”唐澍华笑着把三个档案夹递给他。
唐泉声领着他到一旁的沙发就坐,没有伸手去接他的档案夹。
“你替我决定吧,只要能快点来接手秀玲的工作就好。”秀玲是他原先的特别助理,因为怀孕害喜得很严重,夫家不希望她太过劳累,所以日前申请了留职停薪,在家中专心待产。
唐澍华挑挑眉道:
“连看个照片都没兴趣?我帮你挑的可都是赏心悦目的大美女耶!”
唐泉声笑睨着他道:
“我是选助理又不是选老婆,看她们照片干嘛?”
“话可不能这么说,好歹你们每天都要相处很长一段时间,当然要找个顺眼一点的才行啊,还是看看吧。”说着唐澍华又要把档案夹给他。
“不用了,我相信经过你的筛选,这三个人一定都非常『顺眼』。”唐泉声不感兴趣地把档案夹推还给他。
唐澍华耸耸肩没再勉强他,逐一打开档案夹重新浏览。
“那就我决定啰!你该庆幸我们感情够好,不然我铁定找一个母夜叉来整你,哈哈……”
“哦?”唐泉声颇感兴味地瞅着他,“那你和我大哥的感情一定很不好啰?我听说金融商品部最近被一个工读妹妹闹得鸡飞狗跳,大家都叫苦连天。”他大哥唐允涛正是金融商品部的头头,他已经不只一次听他大哥抱怨那个工读妹妹害他多头痛了。
“冤枉啊,三哥,那个小妹妹是老大自己安插进来的,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唐澍华连忙澄清。
“我大哥自己安插的?”这倒奇了,他怎么没听大哥提过?
“是啊,还交代我不能声张呢!”他早就在想老大是不是别有所图。
“你这不就『声张』出来了?”唐泉声似笑非笑地瞅着他。
糟!唐澍华连忙赔笑。
“呃……呵呵,三哥,咱们感情好,你不会扯我后腿的是吧?”
“那可不一定,毕竟亲兄弟和堂兄弟还是有差别。除非--”
“除非什么?”唐澍华识趣地接话,谁叫他把柄在人家手上,唉……
唐泉声笑了,眼睛瞄了瞄他的办公桌,一副奸商量却语意模糊地道:
“你看,我桌上的文件已经可以堆出两座山来了。”
“啊?”唐澍华还真不明白他三哥的意思。“你、你该不会是要我来投研部帮你处理那些文件吧?”有没有搞错?他连最简单的股市线图都看不懂,三哥敢把投资分析文件交给他吗?
“我可没那个胆。”就算澍华肯来他也不敢让他做,免得事后还要替他擦。他指了指那些人事档案夹挑明了说:“我明天就要看到其中一个人来报到,不然的话,明天晚上我就请我大哥吃饭,顺便和他聊聊那个工读妹妹的事。”
“没、没问题!”幸好这三个人选有一个是应届毕业生,没有前职交接的问题,一定可以即刻上任。他抽出其中一个档案夹简单地介绍道:“我看就这位胡小姐好了,她算是你的学妹,人挺机伶、反应又快,最重要的是她的笑容很甜,保证能顺你的眼。”
唐泉声点点头,没有异议地道:
“好,明天就让她来接手秀玲的事。”只要别再让他继续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就好了。
“那老大那边……”没得到他的保证,唐澍华还是有点不安。
“放心吧,我大哥忙得很,没时间和我一起吃饭的。”
胡翠微买了一个小蛋糕回家,打算和刘葳一起庆祝她找到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
刘葳是她的大学同学,两人当了四年的室友,感情一直很好。毕业后她要找工作、刘葳要准备留学考试,于是她们合租了一层公寓继续同住,各自努力之余也互相有个照应。
回到家,刘葳已经弄好一桌菜,就等她这个主角进门。
刘葳笑道:
“妳的蛋糕是去北极买的吗?买到现在才回来。”她现在在准备日本交流协会的留学考试,几乎整天都在家,傍晚接到翠微打电话回来说要庆祝她被盛唐集团录取了,便赶紧放下书本,在厨房忙东忙西做了一桌好料,谁知翠微买个蛋糕买了大半天,拖到现在都七点多了才进门。
胡翠微扬了扬手上的蛋糕对她道:
“我买的可是妳最爱吃的重乳酪蛋糕,看在我跑了大老远去买的份上,妳就别和我计较了。”
“神经!是庆祝妳找到工作,应该买妳喜欢吃的才对。”她知道翠微喜欢的是提拉米苏。
胡翠微俏皮地对她眨了眨眼。
“有什么关系!等妳拿到交流协会的奖学金,到时再买我爱吃的蛋糕给我吃不就得了。”
“那有什么问题!如果我考上了,随便妳要吃多少都行。”
“妳想肥死我啊?”说着两人都笑了开来。
胡翠微先把蛋糕冰进冰箱里,刘葳添了两碗饭,两人边吃边聊,把一桌好菜吃得干干净净,连一片菜叶也没留下。
“啊!妳的手艺真是太棒了,我真舍不得让妳去日本念书。”胡翠微倚在流理台旁对正在洗碗的刘葳灌迷汤。
“妳是舍不得我的人,还是舍不得我的菜?”
“当然是舍不得妳的人呀!”呵,人留下了,还怕没菜吃吗?
“妳呀,与其巴结我,还不如多想一下要怎么巴结未来的老板吧。”
胡翠微耸耸肩道:
“我认真工作就好了,为什么要巴结老板?”
刘葳煞有介事地胡诲道:
“像盛唐那种家族事业,内部一定斗争得很厉害,搞不好随时会上演兄弟阋墙的戏码呢!如果妳和老板开系打好一点,万一真有什么动静,有老板罩着妳,就比较不会无缘无故壮烈牺牲啦。”
“妳以为在演连续剧啊!”胡翠微差点没笑岔了气。“我又不是高阶主管,就算盛唐内部有派系倾轧,也轮不到我这个小角色进去搅和吧?”
“才怪,大家最喜欢欺负妳这种单纯、善良又没心机的新人了,妳要当心点,别随随便便就被人骗去当炮灰。”
胡翠微忍不住抗议道:
“喂,别把我说得像是涉世未深的小红帽,起码我已经大学毕业,是个有投票权的成年人了!”
“妳还好意思说!”刘葳马上反驳她。“我记得妳毕业前才在学校被人骗了五百块,当时还傻傻地等人家打电话来还妳钱呢!”
“五百块?喔,妳说那个倒楣鬼啊,哎呀,他看起来不像骗子啦!”
“呵,妳一看人家长得帅就没戒心了,哪还分得出什么骗子不骗子的?”
“我是那种会为美色所迷的人吗?”胡翠微不服气地为自己辩解,“那个人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坏人嘛!”
“那他为什么没打电话来?”
呃,胡翠微只好换个说法:
“那我不是说过要当作是日行一善吗?说不定我会这么顺利找到工作,就是那天做善事的福报呢!”
“是是是,说不过妳。”刘葳笑着摇摇头。
都已经说到善有善报的因果论来了,她还能说什么呢?
难道真的是福报?
“是你(妳)!”
那天那个倒楣鬼居然就是她未来的上司!
瞧他认出是她也一脸错愕,回想起那天的情形,胡翠微就忍不住想笑。
“呃,三哥,你们本来就认识?”领着胡翠微上楼晋见的唐澍华一时丈二金刚模不着头绪。
“是啊,有过一面之缘。”唐泉声自然没想到他新来的助理会是那天扶他一把的女学生,这实在是巧得不可思议!不过这样也好,他总算有机会洗清他欠钱不还的冤屈。
“呵,还真巧,那你们聊聊,我就不介绍了。三哥,人准时交给你了,你答应过我的事也别忘了喔。”说完,唐澍华把胡翠微的档案交给他,“我先下楼了,有问题再Call我。”
唐澍华一定,唐泉声就取出皮夹抽了张五百块的钞票给她,还连忙澄清道: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不和妳联络的,只是我不小心弄丢了妳的姓名跟电话,所以没办法联络到妳。”
“没关系,我一开始就说你不用还了啊。”反正她当是日行一善嘛,钱拿不拿回来都无所谓。
“谁说没关系!记不记得上次我说欠人家钱我会睡不着觉?这两个月我的确睡得不安稳。”
胡翠微被他的表情给逗笑了,她从善如流地把钱收进皮包里,笑吟吟地对他道:
“好啦,钱我收下了,你从今天开始就可以好好地睡了。”
唐泉声听了也笑开,他已经开始期待和她共事的日子了,相信他们会合作愉快的。他翻开方才堂弟交给他的档案快速看了看,“胡翠微--”
“是。”以为他要交代公事了,她连忙正襟危坐。
“别这么拘谨,我不是严肃古板的上司,妳可以轻松点,我这个人很好相处的。”他合上她的档案又继续道:“妳今天先熟悉一下环境,看看前任助理留下的交接清单,有什么不懂的尽避来问我。”
“好,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唐泉声叫住她。
“嗯?”
是啊,叫住她做什么呢?他顿了顿,话题骤转。
“晚上我请妳吃饭。”
“请我吃饭?”
“怎么,晚上没空吗?”他知道这个邀约是有点突然,但,有何不可呢?他喜欢这个可爱的小学妹。
“不是,我只是好奇为什么。”呵,刘葳要她想办法巴结老板,没想到她还没开始巴结,老板就反过来先巴结她了。
唐泉声微笑道:
“在我这个部门工作很辛苦的,我总要先给妳尝一点甜头,这样妳将来才会为我卖命啊!”
胡翠微挑着眉点点头道:
“原来如此,我还以为……”她故意话说一半。
“以为什么?”糟,她已经识破他的私心了吗?
胡翠微眼里慢慢堆满笑意--
“我还以为你请我吃饭是要报答我那天的救命之恩呢!”说完她朝他点了点头就赶紧逃离现场,免得他恼羞成怒,将来会公报私仇。
唐泉声闻言失笑,看着她离去的身影,玩味着她方才丢下的那句话。
救命之恩?
是啊,他都有点想以身相许了呢!
饭后,两人在夏夜的晚风中散步。
“对了,你那天怎么会到我们学校去啊?”
“那也是我的学校。我听说我以前的指导教授要退休了,所以专程回去看看他。”那天,他想说离开前先逛一下校园,所以才会走上长堤的,谁知道走没两步就发生了惨事,幸好遇上她……想到这里他对她一笑,“虽然我毕业很久了,但看在妳是我学妹、那天又扶了我一把的份上,我会好好照顾妳的。”
“真的?”胡翠微佯装恭敬地打躬作揖,但唇边的笑容让效果打了折扣。“那就先谢谢啦!学长你放心,我一定会乖乖做事,不会给你找麻烦的。”OK,巴结完毕,等会儿回去对刘葳也有交代了。
“交接的事有没有问题?”她今天一整天都没来找他,而他下午也忙,所以还没时间去关心她适应得如何。
“还好。”胡翠微认真地想了想,“早上有些图表我看不太懂,已经请教了旁边的同事,现在差不多都懂了。”忽然她瞇着眼笑了,“果然是隔行如隔山,那些图表我看了老半天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如果换了是商学院的学生,大概就一目了然了吧!”
“说到这个,妳是学外文的,怎么会来盛唐应征?”唐泉声虽不太清楚人事部是如何征人,但他印象中来盛唐应征工作的人几乎都是有商学背景的。
胡翠微耸了耸肩。
“我应征的职务本来是国际业务部的助理秘书,公司网站上说这个职务只要是外语相关科系都可以来应征的,所以昨天人事部的人打电话通知我录取了,要我今天来报到,我还以为我录取的是国际业务部的职缺,结果今天一来才知道我上班的地方是投资研究部,我自己也觉得很奇怪呢!”
呵,澍华大概是被他逼急了,所以忙中有错吧。唐泉声脸上带着兴味的微笑,顺着话尾和她聊下去。
“妳没有找人事部问清楚吗?”
胡翠微瞠大眼,一脸“他是不是疯了”的表情。
“开玩笑,当然要将错就错啊!如果让人事部发现录取错人,那我不就要继续当失业人口了?”
唐泉声先是微愕,然后笑着摇摇头。
“我真是败给妳了!那天教授跟我说现在的学生很难沟通,所以他才要提早退休!我终于能体会他的心情了。”
胡翠微被他笑得怪不好意思的,连忙转移话题。
“别笑我了。说说你吧,你以前是哪个系所的学生?”
“我是财研所毕业的。”唐泉声含着笑回想当年的学生生活。“我毕业很多年了,那天回去一看,觉得学校变了好多,”
“是啊,现在连操场边都盖大楼了。”想到日前落成的社科院大楼,胡翠微顺口一提。
“商学院大楼也是新的啊,那天教授带我参观了一下,看到那些新颖的设备,我真恨不得再回去当两年学生。”
胡翠微好笑地睨着他道:
“还在学校的人谁不希望毕业后能找到一份好工作,你也太怪了,顶着个人人称羡的头衔还想回头当学生,这样不是愈活愈回去了吗?”
:逗的确是一种很矛盾的心态。”唐泉声徐徐地道:“工作上的成就虽能让人意气风发,但学生时代那种单纯的快乐也不时会让人怀念。妳现在刚离开校园可能没办法体会,再过几年妳就会慢慢明白了。”
他没这么沧桑吧?胡翠微拉住他道:
“我说这位学长,别把自己说得像个老头子似的,请问你今年贵庚啊?”她很放心地开他玩笑,完全不担心是不是会得罪他。可能是因为先前那奇特的初识经过吧,一顿饭下来,她已经当他是个可亲的朋友,而不拿他当上司看了。
唐泉声拉下她抓着他衣袖的手,自然地握在手中,丝毫没有要放开的意思。
“我才三十出头,和妳配成一对刚刚好。”他似笑似真地试探着她。
呃,话题怎么扯到这里来了?
胡翠微虽然觉得他在开玩笑,但听了还是有些脸红,她不甘心让他窘住,瞄了瞄他握住她的那只手,语带威胁地道:
“你这样算是性骚扰了,当心我向公司的员工福利委员会告发你。”她笑着挣开他的手,“而且话说回来,我才二十三岁,你配我不嫌年纪大了点?”
唐泉声不为所动地继续劝诱道:
“成熟的男人比较有魅力呀,难道妳喜欢的是那种毛都没长齐的小伙子?”说着他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顺便告诉妳,我今年刚好是公司员工福利委员会的主席,所以就算妳申诉我对妳性骚扰,我也可以只手遮天,轻而易举地压下这件事的。”
“唉,”胡翠微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我早就知道你们这种家族企业最黑暗了……”
“呵,妳说是就是吧。”
“还有啊……”她故意卖个关子。
“还有什么?”
胡翠微抿着唇笑了。
“还有啊,我喜欢什么样的男人不劳你费心。至于你的话……”她微偏头打量着他,忍不住又笑着损了他一句,“……虽然你长得挺帅的,但我只要一想到你那天倒楣的样子,就没办法从你身上联想出一滴滴成熟男人的魅力。所以,还是算了吧。”
完了,那天的事肯定会被她糗一辈子的--前提是她肯跟他一辈子的话。
“妳确定妳要放过我这个黄金单身汉吗?”
“喂,黄金单身汉这种赞美词没有人拿来形容自己的好不好?”胡翠微受不了地睨了他一眼。
“我只是有自知之明而已。”
“呵,学长,你还真不要脸。”
“我这么帅怎么会不要脸?就算不看脸好了,我的身材也颇有看头哦……”
“哎呀,我听不下去了,我要回家……”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