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的!这已经第三个了!”沮丧万分将资料甩在桌上,老吴对著众人大叫。“看著吧!新闻肯定又是头条,然后就会引起社会恐慌,接著上头就会给压力,要我们限时破案,而我们就会陷入焦头烂额的地狱极刑。”
众人才刚从弃尸现场勘查回来,明白老吴为何会这么气急败坏──因为现场挤了一大堆媒体,简直比办案的刑警还多。而最让人受不了的是,竟然有个白痴官员对著所有的摄影机保证案情已露出曙光,绝对能在短时间内破案。
曙光?曙光在哪里?他生出来的是不?唉!吧啥不叫那个白痴官员去吃屎?短时间破案?破案时间是可以定的吗?有些案件沉冤了十几年,还不是破不了!往往这种凶手谨慎,几乎未留任何线索的凶案要破,有时除了靠警方的努力外,更需要一些巧合与运气的。
“老吴,别吠了!越吠只会越无力而已。”小沈直接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哀叹。
而大伙儿也是一脸菜色,毕竟才刚用过晚饭后,就被急电召到弃尸现场,还得对被丢在大型垃圾桶内、遭开膛剖肚的血淋淋尸体进行采证调查,就算经验老到的刑警,都会想直接将肚里的晚餐“贡献”给大地的。而侦查六队唯一的菜鸟──小张早已经闪到一边,去“清肠胃”了。
众人忙著采证、勘查现场,还得应付不时闯过封锁线的缠人媒体。费了好大一番功夫搜证完毕,让殡仪馆的人来运载尸体,哪知却在收工最疲惫的时候,还听见白痴官员的发言,不想无力都没办法哪!
所以老吴回到警局后便发牢骚,同仁们都是可以体谅的!甚至还觉得“心有戚戚焉”,只是没明讲罢了!
“队长,根据法医初步的验尸判断,被害者死亡时间大约在凌晨二、三点,至于为何会拖到晚上五、六点才被发现尸体,我猜想那巷子平时极少人会经过,更别说去注意一旁的大型垃圾桶了。若非垃圾车来收垃圾,我想说不定尸体会更久才被人发现。”江明丽冷静道出自己的看法,虽然她也是一脸的苍白。
“嗯。”轻轻应声,邵允人突然泛起一抹冷冷的诡谲笑意,让众队员纷纷寒毛直竖却又忍不住兴奋,因为通常他会有这种表情,往往代表著有什么超自然现象来申冤,或是想到啥有利的追查方向。
“老大……咱们身边有‘那个’吗?”头皮发麻、搓著手臂,大伙异口同声地疑问著。
冷睨了众人一圈,他懒得回答无聊问题,直接引导众人。“你们有没有发现凶手犯案的地方都在同一区?”
原来是想到新的调查重点,不是看见“那个”喔!众队员暗暗吁了口气,虽说跟在他身边久了,对这种事日渐习惯,但只要想到身边周遭若真有“那种”东西在,其实还是会觉得怪怪的。
“确实是!”对著墙壁上挂著的台北市地图,小林将三处发生命案的位置用粗红笔给圈起来,确实都在同一区……不!应该说都在那一区某一块方圆二十里的范围内。
“这代表凶手极为熟悉这一带的地形,所以才能每次都在极隐密、偏僻之处犯下罪行而不被撞见──证人朱小姐意外撞见的那次例外。”指著方圆二十里的地形位置,邵允人解释道。
“所以咱们下一步,便是去调查时常在这附近出入的不良分子?”小沈大胆猜测。
“不!不用去查当地的混混喽啰或是有前科的人。”摇摇头,邵允人突然问:“谁对这区域最熟?”
“我啦!”奋勇举手,小赵很好奇老大的结论到底是啥?
“小赵,你说这范围内什么店最多?”
“PUB、酒吧、辣妹餐厅。”小赵笑咧了嘴,因为他就是三不五时去混夜店钓妹妹,才会对那些地方熟啊!
“很好!”觑了众人一眼,邵允人为自己大胆的猜测下赌注。“我要大家去那范围内所有的酒吧、餐厅……不管是什么店,只要是有厨师背景或是厨房助手的人,全都仔仔细细地将他们的底细给挖出来。还有,尽快查出三名被害人死前曾去过啥地方!”
“遵命,老大!”众人夸张地举手敬礼,首次对这一连串“台北开膛手”的案件有了破案希望──虽然他们不知队长为何会针对有厨艺背景的人起疑心。
“好了!大家解散!”宣布散会,他低头看了下表,已经是夜晚十一点了。
暖暖睡了吧?明天她还要上班呢!看来真的只能等改天再帮她庆祝了……邵允人觉得有些失望,正要离开之时,手机却突然响了起来。
而其他队员听见他的手机在嚣张狂响,往外走的步伐此时都不约而同地停下,非常好奇地盯著他的腰间看,毕竟大伙儿都知道除了警局队员联络他外,队长的手机几乎可说是装饰用而已。然而此刻所有六队同仁都在,它却响了──到底是谁打的?
“喂?”不知部属旺盛的好奇心,他抓起手机接听,却在对方传来第一句话时,向来冰冷的嘴角泛起了几近温柔的笑痕。“是你!还没睡吗?”
哇──那是老大吗?他的笑有这么温柔吗?超级八卦的众队员惊叹不已,同时练就一身“乾坤大挪移”的功力,无声无息地接近目标背后,耳朵拉得老长。
只见电话那头的人似乎又说了很长的一串话,邵允人安静听著。许久后才轻笑点出对方的目的。“你就是想要我帮你买一份蚵仔面线回去当宵夜就是了……好!买两份陪你吃,当作是庆祝,行吧?”
又默不作声地噙笑听了一会儿,他才切断通话。一回身却见自己背后不知何时黏了好几个来不及闪人的狗仔。
“干啥?”眉梢微挑,他沉声低问。
“没、没干啥啊!”众人装傻,忙不迭地找借口溜了,仅剩江明丽一人神色复杂地瞅著他。
“队长,你……家里有人等你回去?”艰涩问出自己心中的痛,她光从他方才甚少出现的温柔神情与语气,就可以知道电话那头肯定是个女人──一个他很在意的女人。
私事从不与同仁讨论的邵允人,此刻亦不打算打破自己的原则,仅是淡淡点头示意自己要先行一步后,便离开了。
目送他离去的背影,江明丽向来坚强、艳丽的姿容也不禁暗暗淌下珠泪……
也许该是彻底死心,结束这段暗恋的时候了……
“开动!”捧著他刚买回来、还热呼呼的蚵仔面线,朱暖暖开心大叫,唏哩呼噜就吃了起来。
虽然她晚上才和可可出去享用大餐,但这种美味传统小吃不管肚子有多饱,总还是能找出空位再塞它个一碗的。
每次看她吃东西,表情是这般快乐、满足,邵允人总有种错觉,仿佛眼前的食物是人间美味,不知不觉食欲也会跟著大开。
“哇!不公平!为啥你的蚵仔比我多?”吃著自己的面线,一双眼却溜到了别人碗里去,总觉他那碗的蚵仔硬是比她的多了那么两、三只,抗议地哇哇大叫,手中汤匙亦捞进他正在享用的面线中,进行抢劫。
任由属于自己的蚵仔被掠夺,邵允人沉默不语,仅是用好笑的眼神瞅著她。
本是带著玩笑的心态闹著玩,被专注一瞅,朱暖暖忽觉心慌,脸红耳热得讷讷糗笑。“你……你这么想吃,我还你好了!”
话还说著,汤匙一伸,准备物归原主,谁知──
“好吃!”以口承接住她送来的蚵仔,邵允人缓缓吞下,漂亮薄唇对她傻愣住的圆脸微笑。
耶!耶!耶!人家是要将蚵仔送回碗里,怎么他速度这么快,趁她还来不及反应,就一口含下她的汤匙?这种行为很亲密耶!就像情人间的喂食一样──她今晚和可可去吃饭已经在餐厅见太多了,没想到最后还在自己身上发生!
妤男人应该主动出击抢到手!喜欢就呷他夹去配啊!
蓦地,脑中突然窜进可可的声音,这下脸皮更加艳红,整个人不知所措地凝睇著眼前的男人,不懂他对她到底是怎样的心思?她要不要听可可的话,主动出击给他夹去配?
思来想去,朱暖暖觉得好烦恼。她很确定自己对邵允人是有好感的──可就不知他对她有没有意思了?而可可传授的猎男绝招,实在没一个适合她用,只因她一根肠子通到底,学不来也搞不懂男女间暧昧试探的游戏。
就像以前不是没人对她有好感,只是都隐于朋友关系下,对她发出暧昧暗示,直到对方没得到回应,另有了求爱目标,一切都事过境迁后,才会在好友相聚时,把这些陈年往事当作回忆笑话讲。当这个时候,她才会恍然大悟,笑著回骂对方干么不明说,让她当不解风情的呆头鹅。
虽月兑因当时的不知情而未投下男女感情,事后得知亦不感伤心难过,但遗憾多多少少是有的,甚至会想若自己别那么呆、那么不识情趣,现在是否就会不一样了?
所以说啊,她这个人没那种心眼也玩不来暧昧不明、欲拒还迎的把戏。对她而言,最有效、直接的方法,就是把话挑明了讲,爱就爱、不爱就不爱,简单干脆,不用互猜心思,让自己憋得难过。
想到这里,朱暖暖心想,干脆一不作二不休,鼓足勇气表白自己的心意,若他接受了,那是皆大欢喜;若被拒绝,顶多除了难堪外,再回房里埋头痛哭,趁还未陷入太深前,让自己死了心,免得以后情伤更重。
“喂!邵允人……”心慌意乱地胡搅著自己的面线,偷觑他依然冷静、阴美的脸庞,她怯怯一笑,语气显得期期艾艾。“我……我有个问题想……想问你……”
“嗯?”瞧她娇涩羞赧,邵允人几乎看呆了,心亦不知不觉地狂跳,只觉她这模样可爱得让人很想将她拥抱在怀。
“你……有没有女朋友啊?”一颗心高高提起。
“没有!”
暗吁了口气,再接再厉。“那、那你有没有喜欢的女孩?”
“算有吧!”瞄了她一眼,回答得莫测高深。
啊──有喜欢的人了!朱暖暖愕然,突然间觉得自己被打入阿鼻地狱,再无翻身希望。
“喔!”轻轻应了声,她低头吃著面线,眼泪莫名其妙地滚了下来,落入面线中增添咸味。真悲哀,活到二十四岁才来的初恋,还没开始就要结束,心──好痛!
瞧她垂首不再说话,努力掩饰著自己的泪水不让人看见,邵允人的心紧揪,大掌伸出替她抹去泪痕。“怎不问我喜欢的人是谁?”
她才没那么自虐,干么问的那么详细让自己更难过!还有、还有,既然有喜欢的人了,为啥还要对她那么温柔?他这样会让女孩子误会的耶!这男人好可恶!
“我、我才不问!”拍开大掌,连头也不抬,声音中有著隐隐的哽咽泣音。
叹著气,邵允人也很害怕自己的心意会被拒绝,毕竟从未曾追求过异性,实在不明白女人细腻、难懂的心思。
“其实我……”沉吟了良久,不知该如何说才不会吓跑她。因为先前曾因一时的昏头而冒犯强吻,让她恐惧、惊慌不已,所以如今他很怕自己重蹈覆辙。
“怎样啦?”这男人有喜爱的女人了,能不能别再来撩拨她,好让她能一个人安安静静、痛痛快快哭一场,藉以疗伤?又难过又生气,朱暖暖忍不住报复性的自桌下狠踢他一脚。
她──还真凶悍哪!哀著被踹的膝盖,邵允人淡然失笑。“其实我喜欢的人是你!”就赌了这一把吧──若她对他真没意思,那么他也无话可说了。
“我才不要知道你喜欢谁……”忽地,她话声一滞,飞快地抬起犹带泪痕的圆脸,惊愕呆问:“你、你刚刚是说喜欢我吗?我、我没听错吧?”
“嗯!”低应了声,向来冷淡的阴美脸庞竟难得地泛起一层淡红。
耶!他、他脸红了耶!想不到这个男人也会脸红──呆凝著他,朱暖暖只觉自己的心情像在洗三温暖,忽冷忽热让她一下子措手不及,紧接著狂喜的情绪让原本强忍的伤心泪珠,瞬间转变为喜悦泪水狂涌而出。
“别、别哭啊!”邵允人慌了,忙将她抱入怀里安慰,心中却有些黯然……原来他的表白真让人这么讨厌吗?
“哇!你这人好坏!”抓住他胸前衣襟,朱暖暖既欣喜又忍不住飙泪抱怨。“为啥刚刚不说清楚?害人家先前好难过──”
她这话代表著什么?可不可以解释为──她也是喜欢著他的?
心跳漏了好几拍,缓缓收紧臂膀将人拥得更紧,感受到胸前的一片濡湿,邵允人含著不确定的希望,小心翼翼地问著怀中的人儿。“暖暖,我可以将你那些话解释为,你也是喜欢著我的吗?”
“傻瓜!你这个爱情傻瓜!”抬起头来恶狠狠地瞪著他嗔怪,她又哭又笑的。“若我不喜欢你,刚刚何必听到你有喜欢的人,就难过得偷偷流泪?你到底懂不懂女人心啊?”
“不懂!”很老实回答,却又充满甜蜜地紧抱著她。“不过现在我懂你的心就足够了。”明白了她对自己亦有意,邵允人此刻只觉欣喜得难以言喻,心满意足地露出温柔笑容。
几乎不敢相信看起来冷漠无情的薄唇,会吐出如此温柔的甜言蜜语,朱暖暖抱著人又将圆圆的脸蛋,埋入厚实的胸膛里尽情地宣泄感动、欣喜的泪水……
这小女人泪水还真多……让水坝泄洪了好一会儿,邵允人怕她明日顶著核桃眼去上班,只好连忙劝慰。“别哭了,再哭下去明日怎么见人?”
“都是你害的,还说!”总算止住欢喜的珠泪,她憨然噘嘴埋怨。
如此笑中带泪的娇憨可爱模样让邵允人心荡神摇,禁不住心中骚动,低头就往艳红檀口轻轻覆住。
靶受到冰凉却柔软的薄唇与自己的相触,她粉颊驼红地闭上眼眸,羞怯地轻歇朱唇,任由他攻城略地,狂肆攫取纠缠……
直至良久,两人才抑住内心激情,气喘吁吁地分开来。
“这──才是我们两人之间的初吻。”她艳颊如火,却依然郑重宣明。
“是──这一吻才是我们两人感情交融、甜蜜的初吻,以前我的强吻不算!”明白她的意思,邵允人笑著点头赞同,深刻感受到两情相悦与强迫的亲吻,有著天差地远的差别。
由这充满轻怜蜜意的热吻中,他深深地发现由她红唇流向他的温暖气息,较之以前的强吻,不知强劲多少倍──那巨大的洪流温热了他阴寒身心、煨烫了他冰冷心神,仿佛瞬间徜徉在浩瀚无际的热流里,是如此的安心舒适,好似世间的一切阴邪再也无法近身……
“你想些什么?”瞧他净是噙著温柔笑痕怔忡出神,朱暖暖红著脸,好奇笑问。
“想你真是一个奇特、温暖的女人。”
这男人似乎很喜欢用温暖来夸赞她?算了!反正温暖这词儿也不是啥不好听的形容──不过,他的赞美词汇好像太少了点,可可说大部分的男人都是需要再教育的动物,看来他也是其中一只,以后就让她肩负起教育的重责大任吧!
朱暖暖俏皮低笑,赖靠在他身上不起来。
“你在想什么?”这回换他好奇发问,因为实在不清楚怀中的人儿,为何莫名其妙地笑得很乐?
“想教育大计啊!”
呃……为何话题跳到教育上去了?她想进教育部工作吗?如果是,大哥那儿应该也有门路可以安排……
某个有张阴美脸庞的男人,就算被怀中人儿搞得满头雾水,依然很努力地暗自思量著。
次日,早上八点半,上班的车潮让街道陷入一片壅塞中。
朝气勃发起了个大早的朱暖暖,在一切准备就绪后,原本已要出门了,却在邵允人的叫唤下驻足。
“我送你去公司。”抓起车钥匙,健臂一揽,将她给搂出门来到电梯前。
“不用了!我自己去……”话未说完,叮咚一声,电梯门已缓缓开启,她被轻推了进去。
按下地下一楼停车场的按钮,邵允人转身对她轻笑。“刚好我也要去警局,正好顺路。”
顺个鬼!朱暖暖白眼一翻,心知肚明一个在东、一个在西,能顺路才真是见鬼了!
“好啦!你爱送就让你送啦!没送过人上班喔……”顺著电梯下降,嘴里虽嘟嚷咕哝著,心底却有著甜孜孜的蜜意。
邵允人阴美的脸庞仅是漾著笑意却未反驳,愉快的让电梯载著两人一层层往下至停车场……
不一会儿,当破烂小房车驶离高级大厦,陷入大马路的车阵中后,另一辆隐匿在转角不起眼处许久的房车,紧跟著也尾随而去……
八点五十分
破烂小房车在一栋高耸的玻璃帷幕大楼前的小便场处停下。
“进去吧!别迟到了。”
“嗯。”开门准备下车,却在最后一秒,整个身子又缩了回来,在邵允人还不清楚她要作啥时,柔软、温暖的身躯突然迎向驾驶座,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飞快地在薄唇上印下一吻。
“我走了!”偷袭成功,她迅速钻下车、跑到小便场中,淡红著脸快乐地朝车内的人挥手道再见,接著便一古脑儿地奔进大楼内。
还能感受到唇瓣间的温暖,邵允人眸光转柔,目送她安全进了东昊企业大楼内后,这才泛开恋爱中男人特有的喜悦笑容,发动车子往警局而去,准备展开忙碌的一天……
而不远处的广场边,另一辆房车内的人则阴恻恻地咧嘴而笑,紧盯著东昊企业大楼的森邪目光未曾稍离……
东昊企业大楼顶层,总裁办公室外的秘书室,一名白女敕丰腴、有张可爱圆脸的小小秘书助理很认真地敲打著键盘,准备将上头交代下来的资料尽快输入整理完成。
当打完最后一页,并列印出来、夹成一册后,很快送到一名五十来岁、在公司资历已有三十年、总裁身边的辅助大臣──简秘书手中。
而她──朱暖暖就是跟随在简秘书身边学习的小小秘书助理。
“简姊,我来这么多天了,怎都没见过总裁啊?也不知长得是圆是扁,若哪天他来了,我却有眼不识泰山该怎么办?”已快到中午用饭时间,两人手边工作都暂告一段落,得了个空闲,朱暖暖坐在办公椅上,稍一使力便顺畅滑到简秘书身边,一脸好奇悄问。
“你──不认识总裁?”简秘书向来严肃的脸难得有了丝惊讶。
她早从人事室那边听到这个新的秘书助理,是总裁钦点加入第二波面试名单的人。本想说就算是靠著总裁关系进来,如果无法好好配合,还是会毫不留情地要人事室将人收回去,看是要安排到哪个单位,就是不准留在总裁秘书室,然后她会重新申请一个可用的人才来。
她原本是没抱太大希望,料不到这个看起来圆圆润润的可爱秘书助理倒是大大超乎她的期望。
这些日下来,发现她的各项工作能力都在水准之上,办事协调能力亦出乎意料外的好,性情又活泼可爱,非常的好相处,因此本来的成见便渐渐消失了。
可现在竟让她发现当初偏见会成立的原因,极有可能是不存在的──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若不认识总裁,总裁怎会要人事室将她的大名给加入名单中?
“简姊,你话下涵义好像我应该认识似的!东昊财团的总裁耶!我怎可能认识?若非被录用,我一辈子也不可能亲眼见到总裁本人,虽然现在也还没见过人!”朱暖暖反而觉得简秘书惊讶得太过莫名其妙了。
看来她也不知自己是被临时加入面试名单的──简秘书暗忖,脸色随即恢复平静,不愧为东昊企业里第一把交椅的秘书。
“没什么!我只是很讶异你连公司主事者是谁,都搞不清楚就如此幸运地被录取了!”轻描淡写地解释。
“我也觉得自己超幸运!”开朗击掌而笑,重新绕回老话题。“总裁平常都不来公司的吗?”这些天除了常见到一个高大、壮硕的方特助来拿公文资料外,还有就是副总裁常动不动就上顶楼来串门子,一双若有所思的眼总溜到她身上打转,瞧得她怪不自在。
“总裁不会固定来公司的,一个礼拜顶多来巡视个一、两回。”笑著回答她的疑问,简秘书发现午餐时间到了。“暖暖,要不要一起下去员工餐厅吃饭?”
“不了!”摇摆著手,足下微一施力,又滑回自己办公桌。“我吃不大下,下午若肚子饿再随便塞个面包就行了!”唉……早上出门前,被邵允人哄著吃下超乎平常食量的丰富早餐,现在还觉得有点撑呢!
“好吧!等会儿我上来帮你买个面包。”
“谢啦!简姊。”挥手道谢,笑盈盈目送她离开办公室,朱暖暖瞟了无人的四周一眼,最后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桌上,自言自语。“闲著没事,干脆来整理一些旧档案吧!”说著、说著,果真跳了起来,来到档案柜前整理查看。
不知过了多久,忽听门边处传来声响,才回头便见那日鼓励她继续参加面试的“残障同胞”进了秘书室。
“啊!是你!”瞧见熟人,朱暖暖高兴地笑了,一蹦一跳地来到他面前。“好巧,我们又见面了!找人吗?现在只有我在耶!你是哪一部门的?我进公司后有特别留意,可是好像都没发现你的踪迹耶!”劈哩啪啦的就是一长串,也没见喘气。
邵允天有趣一笑,一点都不意外会看见她,不答反问。“简秘书呢?”
“喔!你找简秘书啊!她去吃饭了,可能得等会儿,还是我帮你留话?”很热心地想帮忙,毕竟当日若非他的点醒,自己也不可能参加面试而获得这份工作,说来他算是“恩人”呢!
“那你怎没一起去?”突然很有心情聊天,邵允天接过她送来的热茶轻啜了一口。
发觉自己居高望下,可能会让“残障同胞”有被小看、不受尊重的感受,朱暖暖赶紧拖来椅子在他面前坐下──总算是“平起平坐”后,这才笑眯眯解释。“我吃不下啊!早上被我男朋友哄得吃太多食物了,现在还饱饱的呢!”
男朋友?她有男朋友?那允人对她有好感的事该怎么办?邵允天蓦地眼神一敛,像个亲切的邻家大哥般不著痕迹地温和探问。“你男朋友对你很好吗?”
“是啊!”总算还懂得害羞,她微红著脸皮欣喜不已。“他对我很好,又细心又厉害,是个警察呢……”叨叨絮絮的,像是要向世界的人分享自己的喜悦似的说了一大堆。
怎么听起来很像在形容自家的小弟?邵允天轻扯著笑,嗓音中隐含著惊异与期待。“你男朋友叫什么?”
“哈!说到这个我就觉得有趣!我男朋友和咱们公司的总裁与副总裁,名字都只差一个字,他叫邵允人!”突然爽朗大笑一声,朱暖暖眨眼调侃。“不过虽然只差一个字,身家倒是差很多,他只是个穷警察而已啦!”
丙然没猜错──她说的男朋友就是允人!允人有喜欢的女孩,真是太好了!邵允天心中有些激动,毕竟自己的弟弟,自己是最了解的。
从小他就因为身上的“异能”,生活几乎是封闭的,也不喜欢和人有太过深入的交往,可以说除了家人外,没人能进入他的内心。而这样的弟弟,怎能不叫他这个大哥担心呢?如今,他总算敞开了心胸,愿意让这女孩亲近,实属破天荒第一遭啊!
邵允天既欣喜又安慰,不过听她刚才言谈,他有些疑虑,状若无意地笑道:“你不喜欢他是穷警察?”
“不会啊!如果不喜欢怎会和他在一起呢?再说警察也不算穷,有固定薪水又有退休金,我觉得很好呢!”朱暖暖笑呵呵解释。“刚刚我说是穷警察,只是戏称而已啦!这年头景气不好,当警察是公职,反而有保障咧!”
很好,不是个拜金的女人──是他多虑了!满意一笑,邵允天凭著对亲弟弟的了解,几乎可以确定眼前这个女敕白、丰腴的可爱女孩,未来肯定是自己的弟媳──这事儿绝对跑不掉!
心中高兴不爱与外人亲近的小弟终于找到了好对象,邵允天本著将来一家亲的心态,又温和地与她说说笑笑了好一会儿。
不多久,叮咚声响起,接著高大的方特助自电梯内走了出来,透过透明玻璃瞧见秘书室内的邵允天,他显得惊讶,大步迈进秘书室,劈口质问──“总裁,我总算找到你了!今天不是要去医院检查吗?你放王医师鸽子,他气得说要把你列为拒绝往来户了……”完全不符合威猛气势的叨念,当场让某少根筋的女人傻眼。
他、他是总裁?
差点吓掉下巴,朱暖暖跳了起来,肥肥的小短指发颤指向轮椅上朝她笑得很斯文无害的“残障同胞”,额头瞬间冒出三条黑线,内心深处的小暖暖不断东窜西跑,狂乱地抱头哀嚎──
她到底曾对他说过什么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