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哇--”
隆隆奔腾的马车内传出阵阵婴儿啼哭声,慕沁愔一边忙不迭地拍抚劝哄,一边悄悄地偷觑着对面一脸不耐的年轻男子。
这人到底与丁大哥有何深怨?他以为自己和丁大哥关系非比寻常,挟持她是为了要引丁大哥前去啥“李家庄”吧!
深深明白她们母女俩无故失踪,会让回家寻下到人的丁魁万分忧心,就算明知“李家庄”极可能会对他不利,定也会义无反顾地前去。慕沁愔不烦恼自己如今处境吉凶未定,倒先替丁魁担起心来,一张绝俗秀丽脸庞净是苍白神色。
这绝美女子在替姓丁的担心吧?哼!那大老粗是交啥好运道,竟能拥有如此世间少见的柔美女子?枉费他三妻四妾,却没一个及得上眼前这女子的天仙姿容。
充满婬秽的目光上上下下扫了她身躯好几回,“李家庄”少主--李勖胜登时心底暗暗下了决定……待他“恢复如昔”后,就让她成为他的第十二小妾吧!他会好好“疼惜”她的。
“哇--哇哇--”小雪儿似乎知晓自己也是被挟持人质的其中一名,以着绵绵不绝的宏亮啼哭声,来表达抗议。
“小雪儿,乖,不哭……”抱着小小爱女哄着,慕沁愔却被那道充满婬欲的眼光瞅得胆战心惊,隐隐中,只觉一阵作呕感不住上涌。
“吵死人了!”这娃儿从方才就哭闹不休,吵得他头痛至极。李勖胜不耐烦地怒喝,然而这突如其来的大吼却让不解人事的小雪儿再次受到惊吓,哭闹声不止反剧。
“哇哇--”
“小贱种!妳老子与本爷作对,妳也想惹恼本爷吗?”李勖胜咆哮怒吼,庞大的积怨索性一古脑儿地全发在被他误以为足丁魁之女的小雪儿身上,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将慕沁愔怀中襁褓给夺来。
“你、你干什么?把孩子还我!”慕沁愔大惊,扑身就要抢回爱女。
“还妳?”猖狂好邪大笑闪过她的抢夺。“我倒要瞧瞧姓丁的若发现自己女儿死在荒野中,尸身被野兽啃食而支离破碎时是何表情……”尾声未落,长臂奋力一甩,但见那艳红襁褓自窗口飞月兑而去。
“不--”泣血哭喊,她亦朝窗口扑去……
“啪!”须臾之间,一道轻响乍起,飞扑的纤细身影蓦然倒在铺满柔软厚毯的奢华马车内,已然昏迷不醒。
“想跳车?没那么简单!”收回手刀,李勖胜阴笑不已……
丁魁,三年前你对我做的,如今我回报谢礼给你了!
日薄西山,天边云霞密布,七色霞光从云中透出,为黑夜前的黄昏增添几许美丽色彩,原本绿意盎然的林木也披上了金黄衣裳,令人忍不住想要伫足欣赏。不过这些对一心只想快快回到木屋,享受小雪儿天真粲笑的欢迎,与慕沁愔一手热腾腾好菜的丁魁都不重要……
“『大黑』,加把劲!”不自觉露出笑纹地策马快驰,一想到那对会巧立在门边、以着温馨灿烂笑颜欢迎他回家的母女,丁魁心情益发地愉悦。
不一会儿,木屋已赫然出现在眼前,然而当他远远地就发现木门怪异地碎裂大开之际,心下蓦地一跳--
“慕姑娘、小雪儿?”黑亮骏马才来到木屋前尚未止住奔势,高大身影已然以着雷霆万钧之姿飞掠、跃下马背,飞快冲进屋内惊吼喊人。
然而响应他的却是一室的沉窒默然……
慕姑娘、小雪儿究竟发生了何事?看着因被人破坏而断好几块、散落满地的碎裂木门,丁魁心中揪紧,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害怕如潮水般不断袭击而来,令他全身禁不住微微发颤……老天!有人闯进来,掳走她们两人了。
究竟是何人要掳走她们?是闯入此片山林、无意间撞见慕沁愔绝俗美貌,而起色心的无耻恶徒吗?还是……
恐慌的心被自己无边的胡乱猜想惊得更加仓皇不定,蓦地,他眼尾扫到了桌上那一方信笺--
江南李家庄
短短五个大字赫然映入眼帘,他厚实大掌眨眼间将信笺揉碎,向来温煦、平和的沉稳黑眸,生平第一次失去控制,迸出隐含深沉怒意与杀气的炙人光芒。他随即转身窜出屋外,迅若闪电地跃上马背,追踪着先前大批人马所留下的杂乱痕迹,一路朝山下追去。
可恶!若他早一些回去、若他回山时,不走羊肠快捷方式,说不定能在路上拦截到李家庄的人马!
“驾!驾!”黑夜中,借着银亮月色追踪地上杂乱车马痕迹的丁魁,一边快马加鞭亟欲追上李家庄的人马,一边心底则不断责备着自己。
就在他疾驰过一片开满黄花的平缓山坡地时,一抹极为眼熟的艳红猛地窜进锐利眼底,让他本已疾驰而过的身影飞快拉扯缰绳、掉转马头,同时魁梧的身形已自马背上跃起,飞身窜进黄花丛中,拾起那块缀满小花的艳红包巾。
是小雪儿的包巾!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野地间?丁魁不解拧眉,然而思绪一转,心中惊骇不已……难道李家庄的人真这么歹毒,将一个襁褓中的幼儿丢弃在荒野中?然而若非如此,又如何解释包巾遗落在此之事?可若真是这样,小雪儿呢?为何仅剩下包巾,小雪儿却不见踪影?莫非……
思及此,他不禁寒栗上窜,飞快蹲子细细搜寻地上足迹,万分不愿心中猜测成真。然而当瞧见那附着在花叶上的细黄毛发与地上留下的猛虎足迹,他知道心中的恐惧成真了!
“小雪儿!”仰天怒声惊吼,他浑身发颤,不敢去细想小雪儿如今的遭遇究竟为何?虎口下可还会有余生?
那么慕姑娘呢?当爱女被夺走,丢弃在荒野间,却无能为力去营救,她一定哭断肝肠、伤心欲绝吧!
脑中霎时浮起那张柔弱却又坚韧的脸庞涕泪纵横的伤心模样,丁魁胸口蓦地发疼紧揪,恼恨的澎湃怒火恨不得将李家庄的人大卸八块。
可恶!如今小雪儿生死未卜,情况较为危急,他得先追寻这条线才行!
心底明快、果断地有了决定,他不得不放弃下山追寻李家庄人马,飞快牵着骏马追踪兽迹,朝另一方向的深山林野而去……
三日后,峰峦起伏、绵延千里的崎岖陡峭危岩间,一方毫不起眼、隐蔽得当的岩洞中,响起一声声震撼山林、威势惊人的浑厚虎啸。
终于寻到这山中之王的老巢了!
闻得虎啸,丁魁不惧反喜,小心翼翼地借着巨大岩块隐藏身形,一步步、慢慢地接近岩洞。这三日来,他忧虑交集,一边不眠不休地追踪兽迹,一边又清楚明白待自己找到小雪儿时,可能已是被猛兽啃食撕裂的残破尸身。
这个认知让他连日来心痛不已,然而不见尸首誓不死心。在内心深处,他隐隐还抱着一丁点儿的残存希望,就盼小雪儿福大命大,吉人自有天相,能够幸运逃过一劫。
“咿……呼……嘻嘻……”蓦地,一串娇女敕的女娃格格笑声自洞内飘出。
小雪儿!
隐匿洞外岩壁间的丁魁闻声欣喜若狂,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老天!小雪儿竟然还活着!
震愕狂喜中,他想仰天长笑,向老天爷表达自己心底的感谢。然而理智制止他这么做,就怕惊扰到洞中猛虎,反而对小雪儿造成不利。
“嘻嘻……答答……”
娇女敕娃声持续不断,丁魁贴在岩石上,谨慎而迅速地探头朝岩洞内探去。就见黄毛黑纹、额上有似“王”字斑纹的母虎正匍匐在地,用着大舌不断舌忝舐那张粉女敕白皙的小脸。
而小雪儿一边格格笑地承受着母虎的爱心舌忝舐,一边与另一只出生不久的小老虎齐吸吮母虎女乃水。
“小雪儿……妳真是饱受老天眷宠的小娃儿!”知晓母虎肯定是叼走小雪儿之时,把她当作自己孩儿来抚育,丁魁忍不住低喃轻笑,万分不敢相信这种神奇之事真的发生,却又万幸它发生在她身上。
暗暗观察洞内状况,他不敢贸然闯入,怕惊吓猛虎而让小雪儿受到伤害。因而屏气凝神地暗藏在洞外岩石缝隙间,静待可乘之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母虎行走无声地窜出洞外,后头跟着一蹦一跳的小老虎,一大一小两只猛兽在陡峭难行的岩壁间行动如风,朝下头的山林间奔去,不一会儿便消失踪影,也不知是要去猎食抑或是活动筋骨。
见机不可失,丁魁飞快掠进岩洞中,激动难耐地一把抱起那有些脏乱、然而却活力十足的小小身躯。
“小雪儿!”嘶哑低叫,他顿时虎目泛泪。老天!直至此刻,他多日来紧绷的心弦这才松下,深深明白这稚女敕娃儿已然侵入他心底最柔软的深处,教他宛若一个老爹爹般注定要为她牵肠挂肚。
“咿呀……呼呼……”乍见总是陪着她玩儿的心爱脸庞,小雪儿乐得手舞足蹈,发出一连串无人听得懂的欢呼声。
“小雪儿,妳想丁叔叔是吗?”慈爱浅笑,轻轻在她粉颊上落下一吻。“现在咱们该去找妳娘了……”
“答答!”晃着小脑袋,彷佛听得懂似的赞成。
“我知道妳也担心妳娘,不过……”微顿了下,他嗅闻着她身上气味,随即摇头叹笑。“该先帮妳洗个热呼呼的澡才是!”
“不--”哭喊大叫,慕沁愔泪流满面地惊醒,梦中净是幼女被掷出马车外的惊恐景象……小雪儿,她被丢弃在荒野中可还有命活?丁大哥回来时,发现她们失了踪影,一定会追来吧?他会寻到小雪儿吧?如今只能将仅存的一点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了……
茫然起身,透过清泪盈眶的眼眸环视周遭既陌生又熟悉的奢华客房布置,她忆起自己已经被掳来这啥“李家庄”的地方软禁了好些天了。
当日从东北壮阔、雄伟的白山黑水间,被抢掳至景致秀丽的江南之地,一路上她担忧女儿安危而不断想月兑逃。最后被李勖胜索性绑了起来,一直回到李家庄后,才将她松绑放人。
大概瞧她是个没武功的弱女子,又回到完全是自己人的地盘,李勖胜并没有将她禁锢在房间内,允许她在庄内随意走动。只不过她只要出了房门,身后定会有两名壮汉紧紧跟随着。
思及自己如今宛若犯人随时被监视的境遇,慕沁愔幽幽地叹了口气,拭去满脸斑驳泪痕后,这才行至房门前,缓缓将门扉开启。果不期然,两尊高壮身影一左一右如门神般立在门外。
凝着脸无视两名壮汉的存在,她径自出了房门,展开每日不同路线的散步行程。
所谓“天救自救”!纵然深信丁魁终会前来营救,但如果自己能早一步逃离此庄院,那么丁大哥便不用冒险前来了。所以每日的散步其实就是她勘查逃月兑路线的最好掩护。
唉……真是不明白,丁大哥到底与那总是带着婬邪目光瞧她的李勖胜有何深怨;不过倒是可以很明显地看得出来,那个人是非常憎恨丁大哥的。
心中千折百转暗暗思忖着,她转过了一处小巧精致的水石亭台,朝这些日来尚未踏足过的一条小径而去。不一会儿,竟让她走到了众多奴仆、人来人往的忙碌厨房前。
曾久居东方府邸的经验让她知道,大户人家的厨房附近总会开辟一道小门,让运送新鲜蔬果、鱼肉的小贩能将食材便利送进来。
不动声色地悄悄搜寻,果然让她看到不远处的围墙有道小门。然而更让她惊喜的是,围墙下竟长有为数不少的紫色小野花。
“啊……”那种花她认得!记得丁大哥曾说过,那种野花的汁液融于茶水中喝下,不满半个时辰便会让人陷入昏睡中。
她的轻呼与显而易见的惊喜,顿时让身后两名壮汉警戒起来。然而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却惊愕地发现她已然朝小门边的围墙奔了过去。
“站住!”壮汉大惊,以为她要自小门逃离出去,忙不迭地飞身挡住她的奔势,怒声叱喝。“妳想干什么?”
“我、我想摘花……”怯懦解释,神色苍白不已。“我不是要逃……明知在两位的眼下不可能逃得了,我怎会去做呢?”
是啊!一个弱女子怎么逃得出他们两名练武之人的眼皮子下?任何人用膝盖想也知道,她又怎会不明白?再说这些天她确实没有过月兑逃的举动。
互觑一眼,两名男人顿时觉得自己太过紧张了,不由得尴尬了起来。
“我、我可以去摘些吗?那些花儿好美,我想采些回房插……”
“可、可以!”异口同声,两人一脸的不好意思。
“谢谢。”微微一笑,绝美的姿容登时让两个男人目眩神迷。
缓缓采着花儿,慕沁愔状若不经意、聊天似地柔笑询问。“两位大哥,我可以问你们一件事儿吗?”
“请。”美女对男人总是有着不少影响力的!壮汉们实在被她柔美的笑靥给迷了心魂,加上这些天来她沉静、配合的没有给他们制造麻烦,是以对她印象可说好得很。因此除了必须严密看守她的命令不能违背外,其余的一切都很好商量。
“为何李公子要抓我来呢?究竟他和丁大哥有何冤仇?”这是她一直想不透的地方。丁大哥性子稳重、温和,绝不可能与人生事、结怨的啊!
“呃……这个嘛……”闻言,两名壮汉霎时间吞吞吐吐。唉……那种事教他们怎么对个姑娘家开口?多尴尬啊!
“不方便说吗?”奇怪地瞧了他们一眼,慕沁愔更加好奇,不禁鼓吹道:“说说看没关系,也许我能帮得上忙呢!”
“嗯……该怎么说呢……”其中一名壮汉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最后看在她说可能帮得上忙的话上,才不好意思地透露。“呃……我们少主性子风流了些,喜欢调戏些闺女……三年前不小心碰上了丁魁……后来就被丁魁给下药,无法……无法再展……再展雄风……”话说得结结巴巴,三言两语地带过。
事实上,他们就算不赞成自家少主的作为,但身为李家庄的人,也不好多说什么!人总是护短的嘛,而李家庄就是以护短闻名的啊!不仅主子们做了歹事会护短,就算是任何一个人在外惹事,庄内的人一样会护短。
风流?单凭风流就会让温和的丁大哥发怒下药?听出未臻之意,凭着三言两语,慕沁愔马上推测出李家庄少主的恶行。
肯定是那李勖胜性好渔色,仗势强掳民女、毁人清白,才会让路过的丁大哥愤怒之下,予以痛惩。
想到不知多少无辜姑娘的清白毁于李勖胜之手,又思及他瞧着自己的眼光,慕沁愔不禁一阵作呕……还好他此时无能为力,否则自己岂不险乎。
“我……我知道如何解开李公子身上的药性。”强忍着作呕感,她捧着花儿沉静地说道。
“妳知道?”两名壮汉跳了起来,简直不敢相信。
“没错!找你们少主来和我谈,只要他答应了我的条件,我就解开丁大哥下在他身上的药。”话落,她不理会两人一脸的惊愕,径自转身慢条斯理地走了,看似自信、冷静。然而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自己有多么害怕被看出破绽,胸口的心跳如擂鼓般,几乎要跳出喉咙了。
“要我放妳走?”客房内,李勖胜婬秽地瞧了她好几眼。
“没、没错!”强压下想吐的冲动,慕沁愔点头,开出自己的条件。“我解开你身上的药性,你则得答应放我离开。”
“妳真解得开丁魁下的药?”他不大相信。
“当然!我和丁大哥相处许久,他教了我不少。”
“为何我该相信妳?”哼!可别当他是笨蛋。
“试试看也无妨,不是吗?反正我是逃不出这里的,害你对我并无益处。”挤出一抹无害浅笑,藏在袖中的双手却微微发颤。
是啊!她说的倒没错!闻言觉得甚有道理,李勖胜亟欲恢复睽违了三年的雄风,因此不暇多想便急切答应。
“好!若妳真的治好我,我就让妳走!”嘿嘿,先暂且答应下来,待他治愈后,要怎么反悔都可以!如此极品货色,怎么可能让她逃过自己的手掌心?
“希望你说到做到!”从那低级、脏秽的目光中,慕沁愔知道他只是随口说说,不可能真的实现承诺。不过不打紧,她原本就不寄望。
“来吧!妳要如何医治?”口吻恁是猴急。
取来采来的紫色野花,挤出汁液滴入茶壶中,她倒了杯茶水要他喝下。
“这是什么?”一脸的怀疑,总觉那紫色小花有点儿眼熟。
“解药!要喝不喝随你。”故作淡然无所谓,慕沁愔故意加上一句--“我身上仅剩下这朵了,若等到茶水冷却、失了药效,那我也没办法了。”
闻言,李勖盛大惊失色,顾不得热呼呼的茶水烫嘴,仰首咕噜、咕噜地一口灌下,才盏茶时间,就猴急地不顾丑恶姿态,竟然当着她面前就隔着衣衫搓摩。
“为何没有反应?为何没有……”他怒声大叫,不满自己依然雄风不展。
红着脸,既觉嗯心又嫌恶地背转过身,她冷静地蒙骗道:“药效没那么快,至少得等上半个时辰。”
听她说明后,李勖胜松了口大气,静待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恨不得半个时辰飞快过去。
不知过了多久,背对着他的慕沁愔忽闻“咕咚”一声撞击,忙不迭地转身查看。却见李勖胜的上半身趴倒在桌上,已然昏迷过去了。
丁大哥说的果真没错!慕沁愔心中大喜,提起茶壶、抓了两只茶杯,飞快开门出房后,又迅速将门板给关紧。
“慕姑娘,少主他……”守在不远处的两名壮汉一见她出房,马上奔过来关心地询问。
“正在里头静待药效起作用呢!”紧张一笑,她将两只茶杯塞进他们掌中,倒了满满的热茶水进杯中。“喝杯茶水吧!你们守了这么久,肯定渴了。”
“这……”两名壮汉有些迟疑。
“放心!没下药的。”她故意自嘲一笑,神色显得黯然。“我知道自己是被看守的人质,你们防我是应该的。”
“不!我们没这意思。”两个大男人霎时间手足无措,见她落寞模样,不知为何竟反恼恨起自己惹她不开心,不约而同地忙将茶水喝下,就盼她能再展柔美绝俗的笑颜。
见状,慕沁愔马上露出一朵美丽笑花。
半个时辰后,地上多了两个昏迷之人,而她则躲躲藏藏地来到小门附近,寻了个四下无人的空档、逃出李家庄。
快!她得尽快离开这儿!那药效不知可以支撑多久?她逃离李家庄之事,想必马上就会让人给察觉……
大街上,人潮熙来攘往,一抹柔弱身影气喘吁吁地奔逃于人群中。不久后,纵然心底知道自己该尽快离城,逃出对手的势力范围,然而身子却不堪长时间奔跑,终于体力不支地瘫坐在街旁的大树下。
喘息中,她怔仲凝望着对街一名衣着华美的娇俏美妇牵着一岁多,才刚学会摇摇晃晃走路的可爱男童,母子俩家精会神地看着?面人小贩,巧手?出一尊尊栩栩如生的面人女圭女圭,慕沁愔不禁想起她那被掷弃在荒野中的可怜女儿……
小雪儿……丁大哥可否找着她了?她可平安?可还活着……
思及爱女,她登时泪眼迷蒙,恨不得能即刻插翅飞回那山脉千里、树海浩瀚的东北大地,与小雪儿和丁大哥三人过着与世无争的单纯、平静的山林生活。
蒙眬视线中,那让她怔然凝视的俊美可爱男童蓦地松开了娘亲的手,被一只翩然飞舞的蝴蝶吸引了注意,追着窜进了街道中央,浑然不觉前方正有一辆马车隆隆奔驶而来……
“小心!”尖声惊叫,她不暇多想便飞扑过去。
但听人们刺耳尖叫与马蹄杂沓嘶鸣声,慕沁愔紧紧护住怀中吓坏了的小人儿,只觉一阵天旋地转……
“想找死吗?”驾车的粗汉紧急勒住缰绳,差点儿撞死人的惊惧,让他忍不住转头对已经转了好几圈、此刻正抱着小男童跌卧在街旁的慕沁愔破口大骂。
“哇--”小男童受到惊吓地哇哇大哭了起来。
“祺儿,你没事吧?”衣着华美的美妇惊觉儿子不知何时松月兑了自己的手,差点小命不保,霎时间吓得脸色苍白地奔了过来,一边抱着儿子追问,一边忙着将儿子的救命恩人给扶起。“姑娘,妳还好吗?可有受伤?”
“我、我没事……”虚弱-笑,慕沁愔白着脸、直摇头。
“还说没事!瞧,手肘、膝盖的衣衫都磨破,肯定皮也擦破了!”美妇愧疚地不住叨念。“都是我不好,没将儿子给看好……”语音一转,扭头又对驾车粗汉诚心致歉。“这位大哥,是我们不对,让你受惊了,真是对不住啊!”
“哪、哪里!”粗汉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见人家一脸歉意,粗糙脸庞马上露出尴尬笑容。“下次小心点,不是每回都能这么好地拾回小命的。”话落,“驾”地一声,驾着马车走了。
眼见粗汉离去,美妇抱着儿子,笑咪咪地回身。“姑娘,妳可是祺儿的救命恩人,不知尊姓大名……”
“我……”慕沁愔正要说什么之际,蓦地发现街道的另一端起了骚动,好似正在找什么人似的。
难道逃离李家庄之事已经被发觉了?见状,她心下一惊,脸色瞬间苍白如纸,神情仓皇、惊慌。“抱、抱歉!我得走了……”纤手捂唇,她转身就想逃。
察觉她神色异常,又见街道那方的骚动,美妇溜眼一转,大抵已猜出她在害怕些什么。当下抱着儿子追了上去,不顾慕沁愔的诧异,拉着她来到不远处的一辆精巧马车前,一古脑儿地将她给塞了进去。
“陈叔,走了!”抱着儿子爬上马车,美妇娇声对驾车的中年男子笑道。
“是的!夫人。”应了声,陈叔果真迅速地驾着马车,缓缓行驶于街道上。
“这位夫人……”仓皇地瞅凝着眼前美妇,慕沁愔满眼不解。
“祺儿的恩人有困难,我这当娘亲的当然要帮儿子报答救命之恩啦!”微微一笑,美妇逗弄着怀中爱儿,并不多问她在逃些什么?
“夫人,谢谢妳……”明白自己遇到好心人,她眼眶儿不禁红了。
“别叫我啥夫人,听来怪别扭的!我本姓邾,夫家姓单,妳就叫我喜儿吧!”瞇瞇笑开怀,邾喜儿反问:“对了,妳尊姓大名?”
“我姓慕,名唤沁愔。”虚弱一笑,透过竹帘,她发现马车正不徐不缓地驶过了那群沿街骚扰百姓、四处找人的大汉身旁,并且逐渐远离,紧绷的心这才稍稍放松。
慕沁愔?这名儿有些耳熟呢!邾喜儿总觉得好似听过这名儿。但她懒得去深思,随口笑问:“慕姑娘想往哪儿去?”带着儿子溜到江南也玩够了,顺路的话,还能结伴同行,送她一程呢!
“我……我想回东北……”才开口,蓦地清泪滑落。她好想念那片山林、想念小雪儿,想念那一直细心照顾她们母子俩的魁梧男子……
“哎呀!别哭、别哭。”急忙掏出手绢给她拭泪,邾喜儿却漾着甜笑。“这可不正好!我才想这一路回京城,没人作伴可无聊呢!如今老天爷可不送了个伴给我!”
“单夫人?”她不解。
“往东北去肯定得经过京城,妳就和我一同走吧!待回到京城后,我让夫婿派个人护送妳到东北。”嘻……师兄也在东北呢!她可以顺便让人去探望一下师兄近来的状况。
“这、这太麻烦妳了!”没想到她好心成这样,慕沁愔虽然感激,却也不好意思这么麻烦人。
“不会、不会!妳可是我儿子的救命恩人,这一点小事不算什么的!”呵呵娇笑,邾喜儿可不容她拒绝。开玩笑!这一路到东北,路途不知多遥远,若让她孤身一名弱女子上路,能平安抵达才叫奇迹呢!
眼见自己拒绝不了,又思及自己身无分文,若没她帮助,根本寸步难行,慕沁愔只能淌泪感激地接受了。
“单夫人,谢谢妳……”
“哎呀!怎又哭了?别哭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