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尔榭狠狠地瞪着床上那张苍白如纸的娇容,只可惜的是那人一点知觉也没有。
他不懂,自己为什么要如此紧张地守在她的床前,明明都已经决定不再和她有任何的关系,甚至还发出重话,说不想再看见她,为什么他现在会在这里?简直是莫名其妙!
他才刚要和一个漂亮又火辣的女人共享他的单身生活,尽情地去享受那惹火的身子,何必为了一通电话而急急忙忙地抛下享乐,赶到医院来探视她的病情?
天知道她是怎么受伤的?谁管她啊!他真想赶快离开这里,好回去找刚刚那个女人温存一番。
可是该死的!他的身体却动也不动地坐在这里,一点都没有想要离开的意思。不但如此,一双眼睛更是不受控制地猛看着她,心脏也好像是有针在扎似地,痛都痛死了!
医生说她失血过多,伤痕虽然不深,可是她的血却像是水龙头般地猛流个不停,怎么也找不到原因所在,只能藉由仪器让血再输回体内;但就算是这么做,也只是将她的生命延长而已,根本就不能确定她何时会醒过来。
真是去他的窝囊废!
“……先生?威廉先生?”一阵呼唤声唤回依尔榭的神智,他眨了眨双眼,回眸看是谁这么大胆,敢在他思考时吵他。一看,居然是他在圣威心医院中遇见的,为梅丽贝露做紧急治疗的贝特医生。
“你……”依尔榭一时想不出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来帮梅丽贝露小姐办理转院手续。”他笑着解释依尔榭心中的疑问,“这里的医院是没有办法救梅丽贝露小姐的。”
“难道说你有办法?”依尔谢怀疑地上下打量着他。
“能救她的不是我,是她的主治医生——裴莫依博士。”贝特医生脸上温文的笑容不变。
“那何必转院,叫他过来就可以了。”依尔榭不以为然地道。
“恕我失礼,裴博士的到来只能是机密,不能泄露。”他微微地一弯腰,“转院手续已经办好,请问您要跟随吗?”
“当然!我倒要看看那个博士有什么能耐。”依尔榭忍着心中的怒气道,他一点都不喜欢特殊情报组织故弄玄虚的态度。
站起身,他跟着梅丽贝露的病床走出这家市立医院。
车子开出了医院,并没有马上往圣威心医院出发,反而开往山区,在茂密的树林中行驶。
“威廉先生,请问您已经知道梅丽贝露的能力了吗?”正当他觉得奇怪的时候,贝特医生突然抬起头来问着他。
“知道,也看见她使用过。”他在回答之后,很确定地看见贝特医生的脸上闪过一丝愤怒的表情。怎么了?他没说错啊!
贝特医生没有看见他不高兴的神色,只是低下了头,在梅丽贝露的耳边道:“梅丽贝露,如果你还有意识的话,请连接时空,让莫依过来帮您治疗。”
“你确定你是医生吗?”依尔榭好笑地看着贝特医生那副认真的表情,“梅丽贝露已经陷入严重的昏迷,怎么可能回应你的话?”
“那是因为你不懂。”贝特医生没有马上回答他的话,略微地等了等梅丽贝露的反应之后才开口道:“让我告诉你吧!如果梅丽贝露还有意识,那代表情况不糟,还有挽救的机会,如果没有回应的话,你等着准备黑色礼服吧!”
依尔榭从鼻孔哼出气,“听你在胡扯!”
见依尔榭没有悔悟的自觉,贝特医生也懒得开门再作解释,因为梅丽贝露并没有回应他的要求。
“贝特呼叫银狐,法国女圭女圭的情况不对,请马上送莫依博士到医院来。”
“银狐收到,立即传送。”
“好!我们马上到医院去。”收了线,对司机吩咐了这句话之后,贝特医生便安静地盯着电脑的萤光幕,看也不看依尔榭一眼。
依尔榭也赌气地转头看着别处,只是,他的视线还是会忍不住瞟到梅丽贝露沉睡着的憔悴芙蓉面上,目不转睛地看着。
一直到医院以前,两人之间都没有再开口,只有显示梅丽贝露生命迹象的仪器不断地响着,他们只能由这点来证明她仍然还有着心跳。
***************
一到医院,梅丽贝露马上就被送入手术室,准备接受漫长的手术。而依尔榭则被贝特医生拒绝在门外,不得进入。
贝特医生在进去手术室之前只对他抛下一句话,“你只要在外面等就可以了,因为里面没有你可以帮忙的地方。”
依尔榭可以强烈感觉到自己被贝特医生所讨厌,可是他又不明白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到这个原本总是和蔼可亲的医生。
出入手术室的人很多,待了一会后,依尔榭突然发现其中有很多人并不只医生与护士,有的甚至还是名人!只是他们进去之后没多久就出来了,当他们一脸沮丧与失望的神情经过他身边时,还会若有似无地看了他一眼。
他绝对不是敏感,因为他确实地感觉到他们所投射过来的鄙夷眼神,怎么搞的?他们那种莫名其妙的眼神搞得他都快要抓狂了,记得第一次入院时,这里的医生或者是护士都是非常和颜悦色的,怎么这次全走了样?
经过了大约十个小时,只见进出的人更多了,然而每个出来的人,脸色都非常地难看。
“我看梅丽贝露这次没救了。”在依尔榭所坐位子约有十步距离的一个转角,传来了谈话的声音,“她完全封锁了自己的意识,不但唤不醒她,也没有办法让伤口愈合。”
“是啊!我看莫依整张脸都白了,『老头子』的传呼也愈来愈频繁了。“一个男人边叹气边道:“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弄成这样?”
“我们组织里的人,哪个没有怪病缠身的?”另一个人轻声地笑了笑,“也许,这就是我们与众不同的原因吧!”
“怎么办?我好喜欢梅丽贝露的笑脸,我不要这么轻易地就失去她!”
“谁都是这样想的啊!可是……都过了这么久的时间,我想,恐怕真的是回天乏术了。”
“到底是谁让她受到这么重的打击啊?居然可以让她失去活下去的动力。”
“我想,最有可能的,是她的未婚夫吧?”
男人们聊着聊着,声音也渐渐地远了,终至消失。
敝病?什么怪病?为什么受到打击就会失去活下去的力量?好端端的一个人会有什么样的怪病?他耳朵没有听错吧?依尔榭不断地在心中提出疑问。
难道就为了解除婚约的事情?只不过是解除婚约嘛!有什么好大惊小敝的?而且,这不是她想要的吗?
“你真的确定这是梅丽贝露想要的答案吗?”蓦地,一个女声在他身旁响起。
“你?!”依尔榭被那女子的突然出声而吓了好大一跳。
“你凭哪一点确定梅丽贝露想要解除婚约?”女子又问。
“你是什么人?凭什么问我这种问题?”依尔榭恢复冷静,冰蓝色的眸子紧紧地盯着对方漆黑中带着蓝紫色的双瞳。
女子露出了微笑,那是一张充满慧黠与睿智的脸孔,“在你没有真正了解事实以前,不觉得你的定论下得太快了吗?”
依尔榭霍地站了起来,浓黑眉毛打了好几摺,“你究竟想说什么?”
她伸手指着手术室的门,神秘地对他笑道:“去吧!只有你才救得了她,只有真心话,才能唤醒在绝望中沉睡的睡美人。”
话一说完,她便转身离开了。神秘的举止与迅速的动作,让依尔榭一时间没有办法马上反应过来,只能愣愣地看着她离开,这才回过神发现对方根本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回头望向手术室紧闭着的门,依尔榭的内心动摇了。去?不去?他真的忍心看着梅丽贝露死去吗?刚刚那女人说了什么来着?在绝望中沉睡?难道……梅丽贝露真的因为他的话失去了生存的,而选择死亡吗?
这个想法让依尔榭整个人一震,忽然觉得灵魂好像被利刃狠狠地切成两半,一半消失了,剩下的一半变成了一个不完整的自己。
就在这个时候,贝特医生从手术室内走了出来,他直接走向依尔榭道:“威廉先生,愿意听我讲几句关于梅丽贝露的话吗?”
看着他严肃的神情,依尔榭以再认真不过的心情看着他,重重地点了一下头。
“上帝是公平的,他给了我们与众不同的能力,却也从我们身上取走一些替代品,就好像梅丽贝露一样;她拥有强大的精神攻击力与连结两个时空的能力,然而在拥用这样的能力的背后,她的精神防御能力却是最脆弱的,脆弱到如果受到严重的伤害,她的力量便会反击在她身上,一次又一次重重地伤害着自己。”贝特医生说到这里,顿了一下,叹口气后才继续道:“我不知道你和梅丽贝露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这件事情已经严重到让她开始伤害自己、封闭起自己,拒绝存活的权利。”
“裴博士和我们组织的头子都曾经说过,梅丽贝露是一根脆弱的弦,只要一有伤心的事情就会让她的力量反扑回她的身上,虽然她生活目标是求得身心完全的自由,为了达到这个目的,她坚强地走过来;然而,太多的伤害还是让她渐渐地封锁起自己,一点一滴地累积起伤害自己的力量;以前是我们大家的保护才使得她不会随时走向崩溃的边缘,现在因为你,这根弦随时随地都会断掉,离开众多疼爱她的朋友。”
“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依尔榭趁他说话的期间,将自己的思绪整理了一下,这才有足够的力量回答他。
他太惊讶了,甚至可以说是极度的震惊,若不是今天贝特医生告诉他这件事情,否则他永远都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伤害梅丽贝露如此之深,他虽然不知道她为何受到了这么重的打击,但他还是很自责,而且……心疼。
“我知道您以您的家族为荣,但也请您放下尊贵的自尊,好好地倾听梅丽贝露的内心想法,毕竟,你们有可能会成为共度一生的伴侣。”贝特医生不放心地叮咛着。
依尔榭以笑容回答他的担忧,“我不会再让她从我手中溜掉了!”话说完后,他便挺起身子,步伐稳健地进入了手术室。
“希望我这么做是对的。”看着依尔榭昂然的身躯与自信的脚步,贝特医生不禁喃喃自语地道,这才跟着依尔榭的脚步再度进入手术室。
依尔榭不是第一次踏入手术室,所以当他进入手术室时,完全不能相信眼前充斥着萧瑟气氛的空间,就是他以前所待过的手术室。
梅丽贝露怎么了吗?瞬间,他的心头闪过慌乱,视线更是急急地往手术台上望过去。
贝特医生瞄了一眼他的侧脸,解释道:“不用紧张,这是因为大部分的人已经离开的缘故,而裴博士可能又去跟我们头子说话了。”
“我该怎么做?”依尔榭不禁低声问着。
“知道一切的人是你不是我,你问我,我怎么回答你?”贝特医生无可奈何地摊了摊双手,表示他也没有办法。
依尔榭的视线忍不住在她沉睡的脸上徘徊着,他拉过一张椅子,在她的身侧坐了下来。
“梅丽贝露。”轻轻地握着她放在身侧的手,感受到她冰凉的体温,依尔榭头一次尝到什么叫做痛心疾首。
想娶她为妻的念头突然在这个时候强烈地席卷而来,几乎要将他吞没。怎么现在才发现呢?早在两人初见面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定地是他的妻子,否则他不会在意她是否隐藏了真实的身分,也不会介意她表现得是不是太像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女圭女圭,而那么迫切地希望看见她真实的内心世界。
“梅丽贝露。”再一次喊着她的名字,这次连贝特医生都可以感觉到他的声音之中充满了柔情。
是的,柔情。发自于他心底深处。
让自己的手与她的手相握,另一只手则抚过她柔软的发丝、饱满的额头、笔挺的俏鼻与柔润的朱唇。
“听我说,梅丽贝露。”他润了润唇,声音之中有难以掩盖的干涩,“那天……我说的只是气话,我并不是真的要你离开。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对我有所隐瞒,这让我认为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一点也没有想要和我共度一生的打算……我必须承认,我很在乎你,非常、非常地在乎你!回来吧!回到我的身边,梅丽贝露!不要跟我赌气,听到了没有?”
什么啊!一旁拉长耳朵听着依尔榭话的贝特医生忍不住悄悄地翻了翻白眼,这个骄傲的男人啊!怎么就是不愿意说句道歉的话呢?还扯了一大堆理由来解释自己的行为。梅丽贝露,和这种男人在一起,你要辛苦了。
时间一点一滴地在依尔榭的低语声中流过,就在他快要绝望的时候,一旁的仪器有了反应。
“哔——”一声尖锐的声音打破了寂静,依尔榭和贝特医生都在同一个时间抬头,望向电脑萤幕。
“怎么可能……”当看到萤幕上那一条平平的直线时,贝特医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沉默只维持了数秒,就被一声怒吼给打破。
“混蛋!你这该死的女人!”
依尔榭气急败坏地站起身对着躺在手术台上的她大声咆哮着,“你对我有什么不满?难道你真的讨厌我讨厌到不愿意醒来?看看你用的是什么方法,用死来表示对我的抗议吗?想用死来让我愧疚一辈子吗?天杀的!你给我醒过来解释清楚!”他愤怒至极地扑向她,抓起她的身子用力地摇晃着,“你懦弱胆小!一直自以为是地将自己当作被害人。起来!你这没胆量没见识的女人,算我依尔榭看错了你,白白在这里浪费我的口水!起来!你别想要安安静静地离开!没解释清楚之前,你给我醒过来!”
“住、住手!”贝特医生慌忙地拉住他狂暴的身子,将他拉离手术台。这个男人铁定是伤心过头,居然失去理智地朝手术台又是槌、又是踢打的,太可怕了!瞧,手术台都被他踹离了原本的位置。天啊!这下子他要怎么对梅丽贝露施行急救的动作?
“梅丽贝露——”依尔榭用尽全身的力量嘶吼着,力道强劲的让贝特医生和赶过来拉人的两位医护人员几乎拉不住他,“你有胆就不要逃避现实!给我醒过来!”
一边说着,又一边伸出脚想踹那张该死的床。
“威廉先生,冷静点,你这么踢也没有办法让她活过来呀!”贝特医生急忙地喊着。
“我不信!”依尔榭说着又要冲过去,“我都已经是好话说尽了,她怎么还可以这样对我?!”
“这不是我们所能决定的,请您冷静下来。”贝特医生用眼神示意一旁的护士准备麻醉药。
“放开我!我要去摇醒那个蠢女人!我不准她这样对待我!在我还没有对她说出我的心意之前,她不准死!”他奋力挣扎着,让抓着他的三人都必须使出吃女乃的力气来压制他,“裴莫依呢?他到哪里去了?我要问他,为什么放着梅丽贝露的死活不管,跑去跟那劳什子头子讲什么话?他不是天才吗?不是可以让人从濒死的阶段活过来吗?为什么独独就梅丽贝露他救不回来?不公平!这一点都……”
依尔榭的话还没有喊完,整个人突然失去了意识。
只见贝特医生的手中握着一个已经空了的针筒,喘了一口气。
“嘿!我听见有人在骂我,谁啊?”这个时候,裴莫依的声音从门口传了过来,他的声音懒洋洋地,完全不知道刚刚所发生的事情。
“博士……”贝特医生有些难以启口。要怎么告诉他,梅丽贝露已经永远沉睡的事实?
“怎么了?为什么那种表情?”莫依扬了扬他那漂亮的眉毛,棕色的眸子一一梭巡过散落一地的仪器,然后落在动也不动的梅丽贝露身上。
他半举手阻止贝特医生发言,慢慢地靠近她。
“梅丽贝露?”
***************
威廉家族六兄弟匆匆忙忙地结束手边的工作,不约而同地在圣威心医院的大门口会合。
他们刚刚不久前接到消息,说梅丽贝露受伤住院,生命垂危。
尽避与梅丽贝露相处的时间并不长,但她那张惹人怜爱的笑脸已经让威廉六兄弟对她有了最基本的好感。然而……重伤?生命垂危?怎么昨天在看到客厅一片凌乱的时候,没听见依尔榭提起?难道那地上的血渍是她留下来的吗?
不管如何,他们都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到医院,想第一时间知道梅丽贝露的情况。谁知道,一进入医院却是被通知依尔榭在手术室失去控制,注射过麻醉药后才安静下来,现在人正躺在床上昏睡着。
依尔榭失去控制?那岂不是代表梅丽贝露已经……威廉兄弟面面相觑。
匆匆忙忙地来到护士告诉他们的病房,一进去,就看见一个金发女子趴在依尔榭的床边沉睡着,由于她背对着门,所以他们看不见她的容貌。
威廉兄弟彼此互看了一眼,心底打上个大大的问号。
就在他们不知道该不该叫醒这个女子时,躺在床上的依尔榭醒了。
“依尔榭,你醒了?”双胞胎兄弟很有默契地一人一边走过去,站在他的两侧。
“五哥、六哥?”依尔榭的头昏沉沉地,神智犹然浑沌未明。
“没事吧?”苏威赛瑟担心地往前站一步,他们的声音吵醒了昏睡的金发女子。
“哎呀!你们来了。咦?依尔榭,你醒啦!”熟悉的软甜声音响起,让在场的七个男人全傻了眼,尤其是依尔榭,他根本就不敢相信眼前所呈现的事实。
“依尔榭,你渴不渴?要不要喝点什么?”金发女子——梅丽贝露·罗莎琳德没有发现他们的反应,兀自对依尔榭展开甜美灿烂的笑容。
“梅丽……贝露?!”依尔榭小心翼翼地伸出手碰了碰她粉女敕的脸颊,指尖传来了暖暖的温度。
“依……”梅丽贝露下一个字还没有说出口,就被依尔榭迅速地贴上她的唇,刹那间陷入依尔榭带给她的激烈情绪波涛之中不能自己,她只能软软地倚靠着他宽阔的胸膛,闭上双眼承受他的探索与急切证实的狂焰炽热。
不能相信!依尔榭根本就不敢相信他怀中的可人儿就是刚刚在他眼前失去生命的女子,她不是死了吗?怎么可能会活过来?裴莫依又是怎么办到的?这实实在在的感觉,仿佛梅丽贝露真的活生生地在他眼前、在他怀里。他嚼噬着她那丰润的下唇,舌尖挑开那晶莹的贝齿,恣意地捕捉她的柔软,彻底地感受着她的软玉温香,掠夺着几乎将他逼疯的甜蜜。
在榨干她肺部里所有的空气之后,他才终于确定眼前的她是活生生的“法国女圭女圭”——梅丽贝露·罗莎琳德!
“梅丽贝露!哦——我的梅丽贝露!”他不断地发出低喃,无数的碎吻落在她的鼻端、眉毛、朱唇上,搂着她的强力臂弯像是要将她揉入体内般地用力,这是梅丽贝露头一次真切地感受到依尔榭内心的感情。
她抬起依然虚软的柔荑,轻柔地抚上他坚毅的脸庞,感觉到他的身体震动了下,她满意地笑了。
“吻够了没?大哥他们可都在看着哟!”偷个空档,她轻轻地在他唇边吹着气询问着。翡翠般璀璨的眼眸闪耀着慧黠的光彩,根本看不出来她这双眼睛曾经失去光彩过。
依尔榭这才想起了众哥哥们的存在,一张俊脸难得地浮上了淡淡的潮红。
“对不起,我真的是被梅丽贝露吓坏了,我不是故意……”他急切地解释着。
“我们能理解的,你不必着急。”苏威赛瑟伸出手打断他急切的解释,“只要你和梅丽贝露没事就好,其余的可以等回家后再慢慢地说。”
“我本来就没事,倒是梅丽贝露……”他低头看着她,一只手固执地停留在她的腰际。
“我暂时还得留在医院接受观察。”她的手自他的脸庞往上移动到他的眉间,抚平他眉间的皱褶,“别这样,好吗?”
“等你康复之后,你得给我个解释。”他依依不舍地在她的唇边低语,内心清楚地知道梅丽贝露没有说谎,因为她那苍白的脸色是多么地揪紧着他的心脏。
“就怕你不会相信。”她的眸中闪过一抹受伤的神色。
他拉下她的手放在唇边,吻着她掌心的温热,坚决地看着她欲闪躲的绿眸道:“我不希望我面对的是一个我永远都不了解的女人,也不想倚靠外力来调查你的隐私,不要对我有所怀疑,女人!”
她考虑了很久,才勉为其难地点了点头。
“还有!抛开你那该死的女圭女圭外表!我要看见真实的你,不管是在人前还是人后!”
“不……”乍听到他这个强硬的要求,梅丽贝露张嘴想要反驳。
她怎么能接受?依尔榭这个要求无异是硬要地卸下惟一的保护色。
“敢跟我说一个不字,我就把你抓起来打!”依尔榭不容她反驳,硬是逼迫她答应,“你早该得到自由了,不是吗?”
等长大之后,安琪儿,飞吧!飞向属于你的天空、你的归属!不要永远当你父亲的女圭女圭……我的安琪儿……记住!你不是女圭女圭!
突然地,母亲临死前所说的话在她脑海中不断地回响着。
早该得到自由了……是吗?她真的该月兑离父亲的掌控,去争取自己渴望已久的自由吗?
出奇不意地,幼年时的恐怖回忆与母亲的话语同时在她脑海中交错着。
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将脸埋在依尔榭的怀中,让那安稳的男人气息包围着她,从中求取安全的倚靠。
飞呀!飞呀!我的安琪儿。
飘着如绵絮般云朵的青蓝天空是你的家,
你那长着翅膀的身体和心灵任谁也束缚不了你。
挣开那捆绑的荆棘!飞向青空去!
挣开那紧闭的窗户!飞向那真心拥抱你的自由!
就当她内心在天人交战的时候,依尔榭突然在她的耳边低吟了一个她再也熟悉不过的曲调。
“你怎么……”她惊愕地自他的怀中仰起小脸。这首歌是小时候母亲为她编唱的摇篮曲,这是只有她和母亲才会的曲调,依尔榭是怎么学到的?
“这是你梦游的时候唱的,我只记得歌词,但曲调并不确定是否正确,怎么了吗?”依尔榭明知故问。
“你……”梅丽贝露的绿眸蒙上了一层水色,小脸上写满了激动与感动,颤抖的双唇泄露她内心蛰伏已久的情绪。
“咦?不公平,这首歌好好听,梅丽贝露,你也要唱一次给我们大家听!”一旁沉默已久的威廉兄弟中的双胞胎终于按捺不住被忽略了这么久,出声提出抗议与要求。
梅丽贝露的视线一一自他们身上浏览过去,最后停留在依尔榭的脸上,眷恋地看着他,檀口轻启,优美的音符自她口中流泻出来,为白色的空间带来了色彩——
飞呀!飞呀!我的安琪儿。
飘着如绵絮般云朵的青蓝天空走你的家,
你那长着翅膀的身体和心灵任谁也束缚不了你。
挣开耶捆绑的荆棘!飞向青空去!
挣开那紧闭的窗户!飞向那真心拥抱你的自由!
飞呀!飞呀!我的安琪儿。
在茫然的尘世之中找寻着告诉你何谓自由的经典,
用你那双清澈的眼哞看清耶层层迷障!
用心感受真爱,你的心映照着我的心。
安琪儿,我挚爱的安琪儿呀!
你是高高在上的天使,
背负着众人的喜怒哀乐,
你甘之如饴。
但别忘了,寻找吧!寻找吧!
寻找属于你栖息的天空。
用心体会,挣月兑那束缚,展开纯白的羽翼,
翱翔于蓝色的天池之中。
飞翔吧!我挚爱的安琪儿。
拌曲唱完之后,她的神情是平静的,绿色的眼眸灼灼发亮,像是下了什么样重大的决定。
“考虑得如何?”他笑得很得意。
“我……试试看。”她没有给他肯定的答案,但坚决的神情已经说明一切。
“我就知道我的梅丽贝露最聪明了!”他笑着用力地搂紧她,“好好地去做吧!我支持你。”
看看依尔榭,又望向其他人,她不安地问着,“呃……我先说在前面,真正的梅丽贝露也许并不符合你们的要求。”
依尔榭略带着怒气伸手掐了掐她的脸颊,沉着声音道:“梅丽贝露,我是要你做你自己,不是要你配合我们的喜好。”
他的举动并无恶意,只是想警告梅丽贝露,他一点也不希望她受到任何的限制,只希望她活得像她自己。
梅丽贝露将螓首贴在他的胸膛上,第一次放松地倚靠在他怀中,眼皮有些沉重起来。
“我能相信你吗?依尔榭,我没有把握再一次承受别人异样的眼光,更别提你是其中的一个!我不喜欢被亲密的人当成异种生物,就像我母亲一样……”
下意识地说出这些话之后,梅丽贝露抵挡不住浓浓的睡意,就这样在依尔榭的怀抱中睡去,如同依尔榭第一次遇见她一般。
不自觉地搂着她娇小的身躯,依尔榭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经逃不开她那绵密的情网。
在这个时候,苏威赛瑟终于有机会插进一句话。“我想,在你听梅丽贝露说故事之前,是不是应该告诉我们,你们小俩口之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
“我也很难以说明哪!大哥。”依尔榭轻手轻脚地让梅丽贝露在床上躺下,宠溺地看着她紧紧地挨着自己的甜美睡姿,内心涨满了浓得化不开的柔情。
“别想用难以解释来带过一切。”四哥哈里特伸手揉了揉依尔榭漆黑的头发,口气是霸气的,但眼睛却轻易地泄露出他疼爱这个么弟的事实。
“我们回家再说吧!这里毕竟不是长谈的好地方。”依尔榭的视线没有离开过梅丽贝露的脸庞,所以对于哈里特弄乱他的头发的事情完全没有去在意。倘若是平常的他,早就翻脸了。
“好!好!”哈里特笑得极贼,因为他发现了一个新大陆。
“四弟,小心等他发现的时候,你会死得很难看。”威廉家族的老二,亚尔芬焯出声警告道。
“值得、值得!”哈里特笑眯了眼,“我会把挨揍的份都玩回来的。”
没多久后,当他们一行七人回到家中时,管家惊讶地看见哈里特拐着脚,顶着两个猫熊眼进入家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