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知世猛然抬头,“二姐?”她惊叫一声,作贼心虚似的挂断正在讲的电话。
“兰知世,你真是太卑鄙狡猾了,利用完御堂的感情就狠狠的将他一脚踢开!”她气冲冲地大嚷。
“兰雅乐,你偷听我说话!”兰知世生气的瞪着她。
“偷听又怎样?什么无法接受、不能回报,你太卑鄙了!既然现在逃避,当初就不该回应御堂的感情,居然还当作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你太过分了。”兰雅乐谴责道。
“你在胡说什么?”兰知世心里慌乱起来,二姐不可能会知道她和御堂的事。
“是不是胡说,你心里有数!”兰雅乐半眯起眼睛冷哼道。
“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要插手干涉我的事。”
“不知道的是你!”兰雅乐气炸了。
“好,你知道那你说啊!”兰知世顶了回去。
“言御堂他爱你!”兰雅乐直言道。
言御堂,对不起哄!实在是被她气得不得不说出来。
“你——”兰知世震惊得说不出话来,二姐听到了多少她和翡梦的谈话?但刚刚她并没有说出来是谁啊!
“我们都知道,也全看见了,言御堂对你的真心和付出。”兰雅乐的语气平静了下来,然后告诉她言御堂将她患病和住院的事全对他们说了。
兰知世睁大眼瞪着她看。’
“你要躲御堂躲到什么时候?你还想继续欺瞒多久?”兰雅乐气乎乎的质问。
“你怎会了解我的心情?”兰知世凄然道。
“就因为不能生育?”兰雅乐嚷了起来,“装出一副悲剧女主角的楚楚可怜样了!”她嘲讽道。
“你——”兰知世也忍不住嚷了起来,“你说得理所当然,因为事不关己。”
兰雅乐忍不住要刺激她,“能不能生育对你而言真有那么重要?”
“当然。”
“为什么?”
“我想要有个孩子。”她说,声音中有着难以掩藏的苦涩。
“和言御堂生的孩子。”兰雅乐无情的更正她的话。
“兰雅乐!你真残忍。”兰知世气得几乎说不出话来。
“言御堂会对你说过他想要孩子吗?”
“没有,但不表示他不想要有。”她抬起下巴,强迫自己坚强的回答。
“他没有想过。”
“你又不认识他,怎么会知道?”兰知世不信的说。
“当然知道。”兰雅乐神秘的一笑,岂止她知道而已,还有录影带可以证明呢!“他来家里的那天,除了告诉妈咪你的病情外,还向妈咪提出和你结婚的请求。”
兰知世震惊得不知所措。“他爱你,即使没有孩子。”她语重心长的说出事实真相。
“不!不可能一直这么美好快乐的,怎么可能只有两个人一起生活一辈子?终有一天会结束的。”兰知世声音微颤地说。
“你终于说出来了!是你不敢承认自己的感情、不敢说出爱,并不是什么害怕自己能不能生育,你更害怕的是有一天言御堂不再爱你。”兰雅乐不客气地评论,语气带一点谴责的意味。
“你一一你不要乱猜人家的心思。”兰知世忿忿地道。
“言御堂从一开始就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陪伴着你,不是吗?”兰雅乐感慨地说着。
“不要,不要说了,不要说了,嗅——”
突然,兰知世痛喊一声,月复部窜起一阵剧痛,她身子痉挛地剧烈抖颤着,她紧紧抱着肚子倒向床,蟋缩成一团左右翻滚着。
好痛、好痛!她受不了、受不了、受不了!
“知世?”兰雅乐吓到了,难道是——痛经又复发?她从未看过痛经会是这样的景象。
“走开、走开!你怎会了解到这种痛、这种折磨……嗅!”兰知世咬住下唇大喊出声,“你知道我在医院看到什么吗?一个女人她割腕自杀……因为不能生育,她的丈夫不要她了,她活不下去了……我害怕啊……我怕自己会像那个女人一样……她的两只手腕上交错凌乱的割痕好深好深,红红的血泪泪流不止……啊!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啊!”她尖叫,拼命摇头,想招掉这个可怕的一幕。
兰雅乐被她的模样惊吓得说不出话来。
言御堂冲进来。他在楼下就听见她凄厉的尖叫声。
他从床上抱起她,“知世、知世?”他轻唤,她的情况实在很不对劲。
“这是怎么回事?”他问兰雅乐。
兰雅乐告诉他,她整个人仍处于震惊状态中。
他明白了!
医院发生的自杀事件让她受到很大的刺激,他太了解她,知道她正濒于再次崩溃的混乱的状态中。
他将他接在怀里,轻轻地摇晃着,唇贴在她耳边温柔细语地安抚她,“我爱你,你不会是一个人,我会一直陪伴着你……”他反复说着,希望能去除她的不安和恐惧。
兰知世感觉到他亲吻她的头发,低噙着爱的词句,一片混乱的情绪,渐渐集中,泪水迅即冲进眼眶。“御堂……”泪水滑落。
“还痛,嗯?”言御堂轻抚她的月复部。
“你不生气?我……对不起、对不起……”兰知世的泪掉得更凶。
他是她最害怕见到的人,却也是最想见到的人,她仍然只想躲进他的臂弯里,让他紧紧拥住自己,她要偎在他胸前,哭尽她内心的害怕、她的痛楚,这就是她心里最深的矛盾呵!
“嘘——我都知道!我都知道,你吓坏了。”言御堂柔声道。
兰知世的心一阵抽搐,仿佛余悸犹存般地颤抖着,哭得更凶了。
“嘘一一一不哭了、不哭了。”他轻声安抚,一直搂着她,并抚模着她的头发,直到她停止哭泣,情绪渐渐平复,才带她到医院去。
***
“想什么?”言御堂伸手撩拨她肩上的发丝。
他一进来,就看见她坐在窗台上,低头盯着一盆花发呆。
“噎!没有。”兰知世没有看他。
“还在痛吗?”从医院一回来,她连晚餐也不吃的就回房间去了。
她摇摇头。
“你还再想那个女人的事?忘掉它,别去想它了,嗯?”他拉她靠在他的胸膛上。
“我不想去想……可是……忍不住会想……”她闭上眼低哺。
“你只是很沮丧、悲伤罢了。你也听见医生说了,你和她的病因不同,而且,你这次痛经的原因是压力、精神紧张引起的暂时性反应,再加上伴有胃痛的现象,才会误以为又复发。医生也告诉你啦!要适度的运动、促进循环、改善体质、减轻内外在压力,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开朗的心情。”他揉着她的头发,温柔的微笑。
“你和医生说得轻松,你们根本不知道这种痛的感觉。”她嘟着嘴咕噜。
“唉!我不知道还能为你做什么,如果能,我愿意代替你承受这个痛。”
“你该走了。”她别开脸。不要对我太温柔啊!
“时间还早。”
其实他也并不是非要去巴黎不可,只是摄影师出了意外,摔断锁骨,以致无法拍摄,因为曾经和他的摄影班底合作过两次,才会指名他担任这次的拍摄工作。
“你还得整理行李。”她咬咬下唇说。
“你这样我怎么能放心的走。”他用脸颊摩她的头顶。
“我没事了。”她几乎就要投人他的怀抱要他别走,她要他!但是她不能,她必须硬起心肠,不能再依赖他和他撒娇了。
“抬起头来我看看,我想看见你的笑容。”言御堂温柔的看她。
兰知世推开他,“不要这样对我,你这种温柔对我来说是个沉重的负担,沉重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她吼了出来。
言御堂心口一痛,她的话像是一支利箭,直直的刺向他的心。
“我不知道你是这样想我的……让你这么痛苦,我只是很单纯的想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以为你明白我的感情。”
他扯出一抹苦笑,心好痛,他感到好疲惫,一夜没睡好,加上从早上发现她失踪以来的焦虑、惶急、不安,仿佛突然之间耗尽了他的心力。他已经不知道自己该如何是好?连她的内心他都探触不到,就算用尽所有的心思,也不知道接下来他该怎么做。
“那是错误的感情,继续在一起,只会一天天的加深痛苦。”她继续咆哮着。
这时,兰雅乐推开门冲了进来,睁着冒火的眼睛走向兰知世,抬手“啪”的一个巴掌就掴向她的脸颊,气愤地大叫,“你太过分了!”
“二姐?!”兰希得惊倒抽一口气。
兰静望忙不迭地下楼,边喊着,“妈咪,快上来,二姐打了四姐。”
兰知世捂着脸,言御堂见状,赶忙上前护着她。
“先是无法接受、不能回报,现在又是什么?沉重的负担、错误的感情,你还真会伤人家的心哪!”兰雅乐尖刻地嘲讽,“你以为只有你一个人痛苦吗?你一个人的痛苦,却要折磨家里的人,御堂找了你一整天,你关心他吃过了没有?看见他脸上的焦虑、疲惫了吗?你呀!只关心自己,心里自私的只有自己。你再这样病态下去,任何人也受不了你!”
“雅乐,不要说了。”言御堂阻止她说下去。
“她这样对你……”她依旧忿忿不平。
“雅乐,请你不要再说了,好吗?”言御堂连忙制止道,神情强硬了起来,“可否请你出去?”
“好。”兰雅乐说着,走到门口前,转身对知世说:“知世,你就诚实的面对自己的感情,将心里真正的害怕说出来吧!”说完,她就开上大门。
“让我看看。”言御堂轻抬起兰知世的脸,拂开她的头发,脸上的巴掌红印清楚可见他轻抚她脸上的红印,“还痛吗?”
兰知世看着他,在他眸中寻找责难,然而找到的只有充满深切的爱与疼借和不舍。
她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珍珠般纷纷滴落,“你为什么不生气……”
言御堂摇头,“我不该理所当然的认为你一定会明白我的感情,却不知我的一厢情愿反倒造成你心里的负担和压力,困锁住你。看着你的笑容不再是熟悉的明朗,沉默的时间一天比一天多,有时甚至变得焦躁易怒,我看见了你的模样,却没有看进你的内心去。我应该更关心你的感觉。”
“不,不是的,不是这样的……”她摇摇头甩落泪水,吸吸鼻子,咽回眼泪,想让自己讲清楚。“在你的怀里、臂弯里,好温暖、好温暖……我好想一直就这样下去,可是,感到自己越陷越深,不安的思绪就越是增加,也许你只是同情、责任感在作祟,由同情变成爱情把这也是常有的事情,但那根本不是爱情啊!
“我心里这么告诉自己,可另一方面,尽避手术后痛经的现象已停止,也曾乐观的相信手术真的顺利,却怎么也止不住往坏的地方想,心里不安的情绪益发强烈……”她的眼眶刺痛,“在医院……那个自杀的女人……不孕已经很残酷了,却还要承受那种被遗弃的痛苦……我……”她的声音哽在喉中。
“别说了、别说了,我都明白了。”言御堂不禁心痛地将她搂进怀里,紧紧的拥紧她,知道她在医院目睹的自杀事件,让她对两人的未来更加恐惧莫名。
“对不起、对不起……我伤害了你。”她垂泪呜咽。
“没有你的痛苦那么痛。”他用上掌抚拿着她的脸颊。
“我不该说那种话伤害你,可是,我真的害怕……害怕有一天我俩的关系会改变,害怕因为这种改变而失去过去所拥有的一切,我不要现在这些美好、幸福有一天全都破灭
言御堂的喉结滚动了一下,眼眸转柔,他骤然明白,她其实是真的在乎他的,虽然没有说出她爱他,但她已用另一种方式表达了内心的感情。
“不会的、不会的!我虽然不能保证每一天都很快乐,也许会有争执、吵架、不愉快,但我会尽力使我们幸福、快乐的。”他微笑着说,轻拂去她颊上的泪水。
“可是我怕自己又会像今天一样失常,情绪难以控制,这种不孕的隐痛不是安抚我几句话就会没事的,它会一直悬在我心中摆月兑不了。”她好摇摇头。
“那我去做手术结扎。”言御堂毅然决然的说。
闻言,她整个人一反,眼泪扑箴铁地流下。
“我是认真的!”他抬起她泪湿的脸庞,“如果这样做可以让你不必再痛,不必再受不孕之苦的折磨!我所能做的,就是与你分担痛苦,当你疼痛时扭着你哭……真的,若陪着你哭能减轻伤的痛苦万分之一,我会的,我会陪你哭的!”
“嗅!御堂,你怎会受得了我?”她喉咙发紧,泪又滑下,落至后带间,咸咸的滋味修进心田。
“我爱你。”他啄吻去她唇间的泪。
兰知世的心底翻涌着爱意,却哽咽在喉咙里,发不出声音来。
房门外,兰静望敲着门说:“御堂哥,鹰野姐夫来了。”
“哦!就下来了。”他应道,凝视着她,伸出手轻柔的拂过她的脸颊,“我会尽快回来,但我不在的时间,你不要单独一个人,我希望有人在你身边照顾你。我有许多话要跟你说,还有很多计划想跟你分享,等我回来时我再告诉你。”
“嗯……嗯!”她张开口,又不知道要说什么。
他温柔地吻她,一个绵长、柔情的吻。
“当我回来时,我要你在家里,我们俩的家。”
兰知世缓缓地绽出笑容。
上车前,言御堂依恋的再吻她一下,然后才上车离去。
“四姐,有样东西要给你看。”
稍后,她在吃过东西回房间时,兰静望拉着她到起居室。
兰静望先是让她坐下,然后拿着遥控器在一个按键上按了一下。“要播放了喔!”他神秘地微微一笑说,然后离开,留下她一个人。
“要给我看什……么……”
御堂?!兰知世瞪大眼看得发直,紧盯着电视屏幕,屏幕里突然出现言御堂的身影。
一时间,她只有一径的傻眼看着。
“你真的爱知世,即使没有孩子?”
“我从一开始就没离开知世,一直陪伴着她,我真的爱她……”
“……如果有一天你改变对知世的爱呢?也许你觉得需要有个小孩了?我这样说,对你是不是有影响有压力……”
“不会,我认真想过……我不会说我爱知世就足够了,其他都不重要的话,我现在只想静静的守在她身边照顾她!时间会让她明白我对她的爱是真实的;也许会花些时间她才能明白……我其实很害怕知世有可能就此走出我的生命,这是我惟一害怕的……”
当她看到妈咪和他这一段谈话时,泪水已模糊了她的视线。
兰母走进来。“孩子,他真的爱你。”走向她,目光温暖。
“妈咪!”她的喉咙发紧,起身抱紧兰母哭了起来,“对不起、对不起……”
“对不起什么?是妈咪没有注意到你的身体状况!我怎能责骂你呢?幸好有御堂一直在你身边照顾你。”
兰雅乐走进来,“对不起哪!我出手太重了。”她说。
兰知世斜月兑她一眼,破涕为笑,“小心啦!不要被我递到还你一巴掌。还有,”她瞥向小弟,“小望,这是你的主意,嗯?不要跑!”
“不是我,是田野姐夫叫我做的,他说你们会感谢他的。”他边说边跑出去。
“鹰野他说,这是回送给你们的谢礼,谢谢你们在婚宴上献上那个大礼给他们。”兰雅乐笑说。
“好哇,鹰野这只狐狸!”兰知世沉吟道。
去年十二月,她六妹兰世优和检察官英因野在订婚半年后步人礼堂结婚,婚宴的席间,她叫小弟将英鹰野在世优房里向她求婚的整个过程播放出来,现在想来,没有叫小弟拿去参加VS摄影比赛还真是一大损失。
突然,她眼儿一溜,看向屏幕一一没有画面了,她忙不迭地冲向电视机前找录影带,没有!
非常、非常不好的预感!
“小望,录影带——录影带给我!”她追着跑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