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不说我了,谈谈你自己吧!”扬起眉梢,何秋然笑得恁是暧昧。“你和你的医生女友怎样?说来听听吧!”
闻言,阳光爱笑的李柏勋却忽地沉默,让何秋然倏时一惊——
“不要跟我说,你又被劈腿了吧?”小心翼翼探问,她想如果真是这样,自己就要为他掬一水缸的同情泪了。
“不,当然不是!”忍不住笑了起来,李柏勋轻声道:“她对我很好,很爱我,我也很爱她,只是……”
“只是怎样?”皱眉催促。
“只是我觉得配不起她。”语气有些消沉,他叹了一口气。
唉……她一个前途似锦的女医生,而自己只是个平平凡凡的男护士,不论学历、薪资,都是女方高于男方,在世俗眼中,自己是配不上她的。
见他看轻自己,何秋然却瞪眼叫道:“有什么好配不上的?女护士嫁男医生,就没听人说配不上,若是开诊所一起工作,还会被称赞夫唱妇随,怎么男护士娶女医生就不行了吗?
“你又不偷不抢,靠自己的能力赚正当的钱,这有什么不好?只要你能让她快乐,她也能让你快乐,就算男主内、女主外,外人也管不着!”
拜托!不论是家庭主妇,还是家庭主夫,其对家庭的付出与贡献,若要以薪水论价值的话,大部分的上班族根本就付不起。
早知她的想法肯定与一般人不一样,但如今听到这么振振有词的言论,李柏勋还是忍不住笑了,原本有些消沉沮丧的心情也随之开朗了不少。“学姊,我就知道今天找妳出来吃饭是值得的。”
“我看你根本就是想找我来听你倒垃圾,顺便来给你开解的吧!”笑骂唾弃。
“哎呀!学姊,别这么说嘛!我这是倒垃圾兼叙旧,一举两得……”被说中心思,李柏勋倒是一点也不脸红,反而挺理直气壮的。
“听你鬼扯啦……”继续唾弃兼鄙视。
霎时,两个人又说又笑又骂的,聊得倒也挺乐的。直到许久过后,何秋然看了下时间,这才惊跳起来——
“惨了!我还得赶去买菜,不跟你聊了……”完了!完了!买完菜还得去接某位螃蟹先生,不知时间来不来得及?
“我载妳去吧!”见她似乎很急,李柏勋闲着也是闲着,马上主动表示愿意当车夫。
“太好了,多谢!”何秋然大喜,拉着他,抄起账单就往柜枱奔去结帐。
不一会儿,两人匆匆出了餐厅,李柏动骑着他心爱的野狼一二五,载着她就往超市直奔而去,然后在超市内快狠准的采购完后,在她一声令下,虽然不解还是载着她上路,直往庞氏企业大楼而去。
***
下午四点整,庞仕斌处理完手中的公文后,眼见约定时间已到,就算办公桌上还迭了一堆待处理的档案,他还是果断的站起身,准备下班了。
以前,他是个工作狂,天天加班是正常,可自从车祸受伤后,他才猛然惊觉身体才是一切之本,工作永远处理不完,而健康可是一去不回的,所以他现在懂得适时调适了。
况且,他伤还没好,体力、精神可不比先前身体健康前那么好了,早点下班回家休养也是应该的,最重要的是……
他肚子饿了,想吃三杯鸡和糖醋鱼柳啊!
想到这儿,庞仕斌嘴角不自觉的微微勾起,推着助行器慢慢的走出办公室,在一干秘书们的关心问好声中,他搭着电梯一路往下,不一会儿便抵达一楼大厅。
那个女人应该在外头等他吧!
好心情的暗忖着,他缓缓走出玻璃大门,没料到却看见脑中所想的那个女人从一辆野狼一二五上跳了下来,月兑下安全帽还给整张脸藏在全罩式安全帽后的男人,接着又从男人手中接过满是生鲜食材的袋子,满脸粲笑的不知说了什么,然后才挥挥手,目送那男人离去。
妈的!
原来她离开公司后,找男人约会去了,还拿要买菜当借口——虽然她确实是有买,但肯定是要来接他之前,才匆匆去补货的吧!
莫名的,庞仕斌原本的好心情消失了个无影无踪,一股没来由的无名火熊熊燃起,让他微勾的嘴角瞬间抿得死紧,脸色也黑到可以和阎王爷结拜当兄弟了。
“嘿,你下来了!”提着大包小包,何秋然一回身就看见他,当下满脸笑的迎上前去,“等很久了吗?我以为时间刚刚好的……”
“不久!”冷着声,他的表情难看,口气也恶劣到不行。“只是刚好该看的都看到了。”
什么叫该看的都看到了?
何秋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却听他的喝斥声又起——
“走了!还呆着干嘛?我可不是请妳来偷懒的!”话落,庞仕斌黑着脸,径自往车子走去,看也不看她一眼。
这只螃蟹又怎么了?
才上个几小时的班而已,火气就这么大,是谁惹他了吗?
以为他是因为公司的事才会情绪这般恶劣,何秋然虽被凶得心中隐隐有了火气,可还是勉强忍下,不想跟他计较。
谁知上了车后,一路上,不管她说什么、问什么,他皆一贯的臭脸相对,惹得她最后也火了——
“庞先生,不是每个人都像你一样,对臭臭锅有兴趣,请不要动不动就拿出来熏人,谢谢!”似嘲似讽的喷完毒液,何秋然爽了,对他露出一抹假兮兮的微笑,说有多气人,就有多气人。
臭臭锅?
庞仕斌一怔,随即反应过来,当下大怒,可嘴上却阴阳怪气的冷嘲,“很遗憾,我是雇主,所以就算我爱拿臭臭锅出来熏人,其它人也只能憋着。”
而所谓的“其它人”,自然就是指她。
“是的!是的!你当然有拿臭气熏人的权利……”语气异常轻快,她笑得万分诚恳真切。“不过身为可怜的小看护,我可以申请公款买空气芳香剂吗?”
此话一出,庞仕斌再次被堵得脸红脖子粗,气得说不出话来,只能恶狠狠瞪向她,企图以目光杀人。
而何秋然则挑眉回一笑,心中爽得不得了。
呵呵呵……第四回合,她再次完胜!
***
晚餐时间,依然五菜一汤,每道菜皆色香味俱全,让人看得食指大动,但是庞仕斌瞪着他所点的三杯鸡和糖醋鱼柳,不但没了原本的食欲,还神色怔怔的不知在想些什么,至于对座的何秋然已经被臭脸熏一下午了,所以根本不想理他,径自吃得欢快。
“是谁?”蓦地,他天外飞来一笔的沉声质问。
“什么是谁?”咽下口中的糖醋鱼柳,何秋然莫名其妙的反问。
“还想装蒜?”怒拍餐桌,庞仕斌再也沉不住气,厉声吼道:“下午那个送妳到公司的男人,是谁?”
咦?他看见啦!
有些诧异他看见了那一幕,但何秋然并不觉得有什么大不了,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当下一脸坦荡道:“我学生时代的学弟。”
闻言,庞仕斌眉头皱得更紧,神色更加不善,“你们去干什么了?”
“吃饭叙旧。”依然回答得很大方,只是心中不禁疑惑,不懂他问这些干嘛?
“他是做什么的?”步步进逼,像警察在盘问犯人。
吧嘛啊他?
身家调查吗?
“我是护校毕业的,他是我学弟,那他会是做什么的?当然是男护士啊!”觉得一连串的质问既莫名其妙又诡异,何秋然瞪着他,忍不住嘲讽,“再说你问这么多干嘛?户口普查吗?要不要我连学弟的身高、体重、三围、年收入、存款金额全都向你报告?又不关你的事,简直莫名其妙!”
呃……是啊!确实不关他的事,他问这么多做什么?
庞仕斌被堵得一窒,可是见到她和别的男人在一起,还笑得那般开心,心中就莫名的升起一股怒气,浑身上下都觉得不爽快。
可如今被她一质问,却又回答不出来,心中登时一阵慌乱,当下企图顾左右而言他,开炮转移注意力——
“护士是女人在做的,男人当什么护士?没出息!”冷哼嘲笑。
本来他只是想掩饰自己的心慌意乱,哪知却一头捅中马蜂窝,当下就见何秋然目光一冷,脸色难看的直盯着他,简直像是要从他身上刮下一层皮来似的,老半天不说话。
“干、干嘛?”自认识以来,庞仕斌见过她的冷嘲热讽,也领教过她的唇枪舌剑,更不时被她那源源不绝的毒液喷洒洗礼,可却从未见过她如今冷然绝煞的模样,登时不由得有些慌了神,隐隐觉得自己似乎踩中地雷了。
“当然,我们的庞总裁最有出息了,谁比得上呢?”冷冷的,她强压下心中怒火,讥诮讽刺,“只是男人当护士又怎样?不偷不抢、正正当当,大总裁凭什么瞧不起人?”
顿了顿,她又佯装出一脸的恍然大悟,只是口吻却更加的气死人不偿命。“哦——当然!你是堂堂庞氏集团的大总裁嘛!一站出去,人人争着巴结讨好,就算横着走路,也会有人在旁边鼓掌拍手,大叫好帅、好威风,想瞧谁不起就瞧谁不起,我们哪敢说什么,是吧?”
话声方落,她猛地起身,不顾他老羞成怒的模样,径自掉头走人,只是在经过他身边时,留下一段鄙夷又不屑的冷嘲——
“如果不是令尊留下的庞大家产,就算你再有能力,你以为你真能横着走,年纪轻轻就爬上如此高位,掌控一整个集团吗?说到底,你也只不过是承父荫,幸运的精子罢了!若要论起对社会的贡献度,我想我那认真负责、热诚照护病患的学弟并不少于你。”
毒辣又字字如针的言语随着她背影的远去而逐渐消散在空气中,却激得庞仕斌勃然大怒,“砰”的一声拍桌而起,转头瞪着那个可恶的女人。
而她却挺直着背脊,连回头看他一眼也不曾,直接甩门进房。
妈的!那个女人是什么意思?
她是说他不如她的那个学弟吗?
气得脸色由红转黑又转绿,庞仕斌火大至极,想冲去找她开吼,人都已经站在紧闭的客房前了,可高举的手却怎么也敲不下门……
“他妈的!我是怎么了?”愤怒的大骂自己一声,他转而将自己抛进客厅的沙发里,百思不解却又怒火狂燃的生着自己的闷气。
妈的!为何碰上那个女人,他就只有一再吃瘪的分?
包令人火大的是,在她眼中,他竟然比不上区区一个男护士,真是……真是令人不爽至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