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一行人用完了饭,花子聪也扒得八分饱之际,客栈外忽传来一阵热闹的喧哗声,惹得众人不约而同往外瞧去,就见镇民们不论年纪大小,手持大把大把的鲜花,扶老携幼的纷纷往同一方向簇拥而去。
这下,司徒云岚来了兴致,好心情的叫来店小二探问。“小二哥,你们这里可是有什么热闹的节庆?”
“客信是从外地来的吧?”店小二听问话就下了判断,很是热心的解释:“今晚是我们镇里一年一度的“同心节”,不论是家人、朋友皆可献花表达彼此感情,尤其是未婚男女,更可在“喜鹊桥”上互表情意,只要一方收了另一方的鲜花,便表示接受了求爱,每年都有许多有情人在桥上互订终身呢!”
戴东玄一家四口、沈武和花子聪听得啧啧称奇,毕竟在这民风保守的年代,男女之防甚严,虽说江湖儿女比较不拘小节,但一般平民百姓的终身大事还是依父母之命、媒灼之言,没想到这小镇竟还有这种节庆,允许未婚男女一年有这么一天可以彼此求爱、互许终身。
“原来贵镇还有如此有趣的节庆。”修长优美的指尖轻触唇瓣,司徒云岚眸底流转着熠熠彩光,甚是明亮迷人。
“可不是”店小二骄傲的挺起胸膛,很热诚的推荐。“众位客信有时间的话,今晚不如往“喜鹊桥”去瞧瞧逛逛,可热闹了。”话完,眼看没其它盼咐,便甩着布巾忙别的事去了。
“爹、娘,我们去瞧瞧,去瞧瞧嘛……”
“是啊!爹、娘,我们去“喜鹊桥”逛逛,平儿送鲜花给你们……”
两个小家伙扯着爹娘衣袖直晃,撒娇的要求着要去凑热闹、献鲜花,模样甚是天真可爱,惹得向来严肃内敛的戴东玄也不禁眼泛慈爱,可偏偏……
“不行呢!”狠心拒绝,他可没忘了危险未除,随时会有刺客自暗处跳出来,要知道这种节庆热闹归热闹,但是在人群杂沓中,却也是刺客最好下手的时机,若他们也去和人挤成一团,摆明就是肥肉上砧板,随人宰割了。
听闻拒绝,两个小家伙不由得一阵失望,小脸蛋都黯淡了下来,就连心存期盼的花子聪也不免有些失落,但因明白其顾虑,是以也不敢多说什么,谁知……
“阿黛,你想去凑凑热闹吗?”司徒云岚笑咪咪的忽然开口询问。
是公子想去凑热闹吧!
很是了解自家主子习性的阿黛心下暗忖,不过在外人面前,面子还是要做给他,所以她微微勾起嘴角,淡声道:“很想呢!”
“好,那我们就去”两手一拍,主意已定。
“咦?”惊疑一声,戴东玄万分诧异。“司徒公子,这……”
“放心!放心!没事。”司徒云岚气定神闲的摆了摆手,表示不用担心。
于是戴氏夫妇苦笑地互觑一眼,倒是两个小家伙和花子聪不约而同齐声欢呼,唯有沈武继续眼观鼻、鼻观心,不表任何意见,而阿黛则依然面色清冷,只是那双望向自家主子的美眸满合盈盈笑意。
呵……就算是随时有刺客埋伏,公子还是公子,很会昔自己找乐子的。
傍晚,云霞满天,华灯初上,前往“喜鹊桥”的路上,人潮挤得寸步难行。
挤着挤着,好不容易顺着潮流终于行至“喜鹊桥”下的空地处时,天色早已漆黑一片,所幸点点华灯将夜空照耀得如同白昼一般。
“爹,你看,是卖糖葫芦的……”
“娘,是捏面人,我想要一只小鸟儿的……”
两个小家伙叽叽喳喳的欢叫着,也不顾人潮是否拥挤,迈开小腿往摊子挤去,累得戴氏夫妇、沈武与花子聪只能赶紧尾随在后,倒是司徒云岚和阿黛始终维持着几步之遥在后头悠闲的晃逛着。
“可还真热闹。”瞧着身旁来来去去的人们,无论男女老少,几乎人手一枝娇艳欲滴的鲜花,阿黛嗅闻着空气中隐隐飘散的清新花香,唇畔禁不住漾起轻笑。
呵……多么可爱又热情的节庆,有家人、有爱人可献花,真令人羡慕呢!
凝冷她眸底隐隐荡漾着的欣羡,司徒云岚正待说些什么之际,眼角余光却不小心的瞄见一抹可疑身影往摊子前的戴东玄几人潜去,打断了他欲要出口的话语,登时心中一恼,指尖一弹……
砰!
有人瞬间倒地不起,引起四周一片哗然。
“哎呀!快来人哪,有人被挤昏啦……”
“啧啧啧,每年这个时候,总是会有几个体力不济的……”
“快把人抬出去,倒在这里实在碍脚……”
镇民们七嘴八舌评论着,不一会儿,那人便被几个热心的年轻人合力抬走,也不知抬往哪里去了。
“公子打石子的功夫益见高明了。”阿黛笑意盎然的赞扬着。
呵……在人潮拥挤下,公子不但能准确打中目标,而且还神不知鬼不觉的没人发现是他出的手,果真是武艺了得呢!
“唉……弹指神功草来打这么个不入流的刺客,也您是掉价了。”司徒云岚佯装悲伤,不胜啼嘘的叹气着。
也只有公子才会把“杀手阁”经过严格训练出来的杀手看作不入流了。
阿黛不由得失笑,就在这个时候,两个小家伙一手拿看糖葫芦和捏面人,一手抓看摊子老板送的小鲜花,叽叽喳喳的又挤了出来,后头挂看的四颗粽子自然也跟随在后。
“爹,安儿送花给你。”
“娘,平儿也要送花给你。”
两只抓着喇黄色鲜花的小手举得高高的,以此表达对爹娘的爱意。
戴氏夫妇感动接过,开心得不得了,觉得养儿育女真是值得了。
不远处,阿黛眼中欣羡更甚,就在此时,纤手忽地被人拉了一下,她疑惑转头,却映入一张俊雅迷人的笑脸——“阿黛,我们到处去逛逛”
还没来得及应声,阿黛就被拉着往人潮最汹涌处行去,层层叠叠,宛若波涛般不息的人群挤得她晕头转向,所幸前方有司徒云岚开路才能勉强前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她终于缓气回过神来,这才发现自己竟不知何时已站在桥上最高、最中央之处,周遭竟是一对对合情脉脉的爱侣深情凝视,每个姑娘手上皆握有一朵美丽红花。
这、这是“喜鹊桥”?公子带她上来做什么?
阿黛愣愣的凝着眼前优雅合笑的俊俏脸庞,脑中一片迷乱与茫然,可瞒得了旁人却瞒不过自己的却是胸口处那逐渐失序的心跳……
怦怦……怦怦……怦怦……
她知道,自己或许是在等着一句话、一个动作、一句由公子亲口说出的话、一个公子亲自做出的动作。
“阿黛,送你。”嘻着迷人微笑,司徒云岚向她递出一枝不知是从哪里劫来的娇艳红花。
是的!她就是在等这一句话、这一个动作。
眼眸瞬间蒙上一层薄泪,阿黛垂下蟒首,伸出柔黄颤巍巍的接过那朵娇艳红爪,然后唇畔绽放出一抹比鲜花更美丽动人的微笑。
“好阿黛……我的好阿黛……”嘴里喃喃低语着,随即像是松了一口气般,司徒云岚低声轻笑,越笑越是开怀。
粉颊搬红,阿黛被笑得又羞又躁,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只能佯怒的板起脸故意瞪人,奈何宛如醉枫般美丽的通红脸蛋却泄漏了主人心底的窘迫,不仅整个气势没了,反而更显得可爱至极。
她这种羞窘又故作冷静的模样,让司徒云岚又爱又怜,心中更加欢喜,只能不断的笑唤着她的名,恨不得即刻能将她狠狠拥入怀里,揉进骨血里。
“公子,别这样瞧人。”阿黛故意冷下声,可却掩不住脸上的羞意。
“哦?为什么?”司徒云岚微笑反问,指尖轻轻画过柔女敕粉颊,感受着那细女敕肌肤的美妙触感。
因为太羞人了!
轻咬着下唇,阿黛说不出口,只能又羞又恼的镇瞪着人。
她这般难得一见的小女儿娇态,惹得司徒云岚又是一阵轻笑不止,正欲再多逗弄个几句之际,眼角余光不小心又扫到了桥下两条可疑的身影正在慢慢接近戴东玄一行人,于是被破坏了兴致的他恼怒的再次指尖连弹……
砰!砰!
两人瞬间倒地,又一次引起周遭人群的喧哗讨论。
“哎呀!又有人昏啦……”
“这回还一次倒两个,怎么现在的年轻人体力这么差……”
随着讨论声,两个昏倒的年轻人很快的又被热心的群众抬走了。
站在高高的桥上,阿黛将一切经过全看在眼里,然后有些头疼的扶额。“公子,咱们还是下去与戴大人他们会合吧。”
一直有人倒地不起也不是办法,太破坏人家节庆的欢乐气氛了。
啧了一声,司徒云岚虽然不太高兴,却也没有多说什么,拉着她的柔女敕小手穿过层层人潮,慢吞吞的挤下桥,不一会儿便和戴东玄一行人会合了。
“师父、阿黛姑娘,你们上哪去了?”见两人出现,花子聪开心的问道。
“随便走走!还有,我不是你师父。”司徒云岚晚眼再次强调。
直接当作没听见,花子聪很是欢乐的逞自又笑道:“今儿个真是热闹,不过肯定是太挤了,好几个人都昏倒了呢。”
此话一出,立刻得到两个小家伙点头如捣蒜的附和,而阿黛则是默默扭头无语,心想“无知”的人真是幸福,倒是司徒云岚又露出一贯的温文浅笑笑得花子聪心里又开始发寒。
于是心头发寒的小花儿乱毛一把的开始左膘右膘!试图寻找别的话题,谁知就这样让他发现了一件事——“阿黛姑娘,有人送花给你?”花子聪大叫,全身精神都来了。
哦,到底会是谁送花给阿黛姑娘?是示爱吗?是吗?是吗?
他这大喊声一出,戴东玄夫妇与沈武不约而同往她手中的那枝娇艳红花瞧去,随即目光又整齐一致的纷纷投向司徒云岚,看来都很心知肚明那朵红花是谁送的,倒是阿黛像被撞破了奸情般,粉颊瞬间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美丽樱花色,甚是动人,而司徒云岚则是意味深长的觑了那朵不识相的小花儿一眼……
呃……他又说错了什么?
少年头皮一麻,随即惊觉到其它人在他问完话后,纷纷往师父瞄去的目光……不会吧!难道阿黛姑娘手中的红花是师父送的?在“喜鹊桥”上?
原来阿黛姑娘和师父关系不寻常呢!
就说嘛!他以前瞧他们两人在一起时,就隐隐觉得不像是一般的主仆,如今可真相大白了。
那以后,他是不是该改叫阿黛姑娘为师娘?
不过若真这么喊了,阿黛姑娘大概也不会理他吧!
烦恼的搔了搔头,花子聪胡思乱想了老半天,可最后的焦点却落在自己手中那朵从地上捡来的粉色小花上……
唉……戴大人夫妇有两个孩子献花,阿黛姑娘也有师父以红花相赠,看来一行人中就只有……
“沈侍卫,这朵花送你。”豪气的将手中的粉色小花送出,花子聪心想既然别人都配对献花了,那他们两个也不能落单,是不?不然就太不合群了!
无奈旁人无法理解其“用心良苦”,在他的举动一出后,所有人瞬间一片沉默语,同情的目光全都落在那个黑衣侍卫身上。
他这是收下好,还是不收下好呢?
瞪着那直逼到眼前的粉色小花,沈武陷入两难抉择中。
“快到京城了呢……”车轮滚动的隆隆声响中,阿黛探头出窗外,看着远处那高高的城墙,终于忍不住靶叹了一下。“可真不容易。”
是啊!真的不容易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