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竹和翼扬并肩走在大街上,这是个相当难得的画面,全拜凌父所赐。
上回去医院找凌竹却碰了钉子的翼扬,后来又找上凌父,要凌父想办法。凌父起先无力的摇头,后来却点头说:“没问题。”
当晚,凌父立刻对凌竹打出“女乃女乃妈妈牌”。
“我的宝贝孙女呀,想你小时候,女乃女乃还把你打扮成小鲍主似的,多可爱、多讨人喜欢哪!怎么如今……呜……如今全走样啦!呜……”凌女乃女乃嚎哭着说。
“婆婆,都是我不好,是我没有好好的将小竹养成淑女,您要怪就怪我好了,呜……”凌母也跟着哭。
“小竹,你还不去换衣服,存心把你女乃女乃气死是不是!”凌父恶声地催促。
面对最疼爱自己的女乃女乃,和最具妇女美德的母亲,凌竹心里挣扎着。
见凌竹不为所动,凌女乃女乃又哭着说:“女孩家就要有女孩家的风范,应该打扮得‘水当当’的。我说小竹啊,到底是谁教你穿成这副德性的?快告诉女乃女乃,女乃女乃一定替你做主!”接着她看向凌父、凌松和凌爷爷。
“妈呀!我怎么会教小竹穿成男人样。”凌父对母亲是从小怕惯了,一被她瞪着,就好像快虚月兑似的。
凌松一对上女乃女乃凌厉的眼光,赶紧摇头撇清。
凌家很重女轻男,因为凌爷爷很疼老婆,使得凌女乃女乃在凌家的地位俨然是一家之长,说一是一,从没人敢违逆。凌父常在心里骂父亲惧内,表面上却不敢对母亲抱有微词。而凌松在凌家的地位更别提了,只能静静的聆听训示,毫无发言权。
“老伴哪,你别瞪我,又不是我的错。我也是第一次看到小竹这个男人样,别怪到我身上。”凌爷爷头皮也开始发麻了,他向来拿老婆没辙。
“不怪你怪谁?要不是你从小竹小时候就教她扎马步练武,塑造了她男性化的倾向,她现在就不会变成这样啦!还敢说不是你的,呜……我好好一个孙女儿,怎么变了个样哪!”凌女乃女乃捶胸顿足的哭道。
凌爷爷则软声劝道:“老伴哪,你捶轻一点,别伤了自己的身体。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还有你们父子俩,我把淑女般的乖孙女交给你们照顾,你们竟然把她照顾得像你们这些老粗,早知道我就把小竹带回山里一块生活,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凌女乃女乃忿怒地指着凌父和凌松。
“妈呀,你真是冤枉我了。你去看看那间我特别为小竹设立的置装间,里面多得是女人的衣服,可是小竹她一件也不要啊!”
一旁的凌松仍只有摇头的份。
“你还强辩!凌玉清,你看看你生的好儿子,竟然……呜……竟然敢这么大声对我说话……我、我不要活了……”
“女乃女乃,真的不是爸的错,是我觉得男人的衣服比较好看,所以才……”凌竹硬着头皮解释。
“雪梅,你扶女乃女乃进去休息。”接下来换凌母上场教训。“小竹,你女乃女乃说的对,女孩家就该有女孩家的风范。第一,衣着要得体。要像个女人,这是最基本的要求。第二,走路要文雅。哪有女孩子像你一样,走起路来这么粗鲁?我忘了妈妈以前是怎么教你的吗?小步轻巧敏捷,腰下动腰上静,眼视前方不东张西望,两手自然垂摆,不得超出三十度的振弧。”
惨了!凌竹暗叫不妙。凌母平常温雅娴静如处子,但是一教起女儿就动如月兑兔,一跃数尺难以把持。
那次风波距今虽已七年,仍教凌竹难忘,尤其是忘不了凌母的“特训”。单单一项走路的训练,凌竹就被凌母拿细竹条抽了好几百下。连说话的音调也矫正了两三天,更遑论还得学会裁缝、烹饪、妆扮……等等项目,前前后后花了凌竹两年的寒暑假期,凌母才勉强放过她。
幸好女乃女乃妈妈和爷爷妹妹住在山里,很少来凌云武术馆,不然她一定会受尽折磨,天天坐立难安。
因此凌父一打出“女乃女乃妈妈牌”,吓得凌竹唇白脸灰,马上就答应和翼扬约会,以免惹上麻烦人物。
“你有没有发现?我们俩站在一起,引来不少赞叹的眼光。”翼扬很享受这种备受瞩目的感觉。
“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她们都在看我,不是看你。”凌竹扫视周遭的女孩,沾沾自喜地说。
“赌赌看,我赌她们看的不是你。”翼扬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凌竹瞟了他一眼,问:“怎么赌?”
“你说呢?”翼扬让女仕优先。
“我赢了的话,你从此以后在我面前消失。我输了的话就随便你!”凌竹自信满满,她觉得翼扬若跟她比长相,肯定比不上她的帅功俊美。
“这是你说的哟,输了可别反悔。”翼扬要她保证。
“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凌竹得意地笑道。
他俩又继续走着,突然有几位女国中生气喘吁吁地拦在他们面前,手上捧着一大本笔记簿——
“凌……凌松先生,可……可不可以帮我们签名?我们是你的忠实戏迷。”
“嗯嗯嗯……你所拍的每一部武侠剧我们都有看。”
“有铁剑柔情、醉刀缘、月勾环……”
凌竹愈听脸愈沉,翼扬则在一旁窃笑。
女孩们看凌竹脸色不佳,忙说:“对不起,我们不该打扰你。”
说完,她们正要走时,却被凌竹叫住。
“你们都回来,我帮你们签名,把本子和笔拿过来。”凌竹温柔和悦地说,脸上盈满笑意。
“耶!”她们欢呼一声,急急递来本子要凌竹签名。
凌竹签得很顺手,仿佛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几位路人也纷纷向凌竹靠过去,有的要求合照,有的要她在衣服上签名,有的则叫她签在帽子上。
凌竹笑容不退的一一满足了每位凌松迷,翼扬则被挤到一旁,自怜自艾地说:“干脆我也来拍武侠片,一定比凌松更红。”
忙了一阵后,凌竹热情的和凌松迷们告别,匆匆坐进翼扬的车里。
一上车,翼扬就挖苦她:“你常假冒你哥哥的名义去骗女人吧!”
“我是在达成她们的梦想。”凌竹最不忍心看女孩子失望的表情。
“愿赌服输,你答应要随便我的哦。”翼扬提醒她,免得她故意蒙混过境。
“他们看的是我没错啊!”凌竹狡辩。
“他们看的是你的皮相,因为你长得跟凌松一模一样。如果我刚刚揭穿你,你猜结果如何?”
“我只会承认我是凌松的弟弟。”凌竹顽固地说。
“你是女人,无论你外表再如何改变,你依然是女人。”
翼扬也报以固执的回应,却引来凌竹的讥语:
“我是男人,如果你心态还算正常的话,劝你回去找你女朋友,少来烦我。”
翼扬煞住车,将车停妥在路边后,身子慢慢捱近身旁的凌竹想吻她,她却紧抿唇线,冷漠以应。
“男人不跟男人接吻!”凌竹冷斥着。
“你不敢?你怕爱上我。”翼扬激她。
她赌气的轻启唇瓣让翼扬吻着,未有丝毫回应,不让翼扬更进一步。
“该死!”翼扬推开她。刚刚那一吻,好像在吻男人,令他感到厌恶极了。
凌竹擦擦嘴,嘲弄地瞅着他。
“你下车!”翼扬吼了一声。如果手边有把刀,他一定立刻拿起来砍了她。
一回家,翼扬就气冲冲的将外套扔在地上踩,接着冲向酒柜把香槟全砸烂。
听见客厅乒乒乓乓的,翼飞并未赶紧出面阻止,仍悠哉游哉的吹整自己的头发,准备去赴约。吹好后,他才缓缓从房里走出来——
“刮台风啦!”翼飞说笑时,脸上却没有表情。
翼扬回头一看,惊叫:“哥,你在家啊!”他以为家里没人,所以才会如此肆无忌惮地发脾气。
“你在家冷静冷静。还有……记得把家里整理干净。”临出门前,翼飞不忘叮嘱一声。
“知道了啦。”翼扬应了一声,翼飞立刻带上门。
饼没多久,电话响起,响了十几声,翼扬才接起来。
“展二哥,你们还没出门哪,不是说好要上山去看流星雨的吗?”是小凤,她正急如星火地将今晚的活动再次告知,催促着:“你们快点好不好?”
“我被放鸽子了。”
“放鸽子?你是说你被展大哥放鸽子了吗?”小凤听出他哀怨的声音,遂缓下性子听他怎么说。
“不,我是被一个女人给放鸽子了。”
“这怎么可能嘛!炳哈哈……谁舍得放你这个大帅哥鸽子?”小凤以为翼扬在唬她。
“她只喜欢女人,不喜欢男人。”
“那你何必拿石头砸自己的脚?你是最风流潇洒的展二哥耶,多少女人想靠近你还不得其门而入呢。振作!”
“那你想不想靠近我?”翼扬必须拾回一点自信心。
“我怎么敢靠近你这个花心男子,会肝肠寸断耶!你可别巴着我,我不敢靠近你。”小凤直言直语。
“你这算在安慰人吗?”翼扬很灰心。
“听你的口气,你好像得到现世报了。”
“你在说什么啊?什么现世报?”
“你呀,用情不专、拈花惹草、胡搞瞎搞,早就该有个人来整治你了。看吧,你现在竟然爱上女同志,这不是报应吗?”
“孙小凤!你说够了,我可是很认真的在和你商量耶,没想到你不帮我,反而还落井下石!”
“展二哥,要我帮你就早点说啊,干嘛跟我扯一大堆?”
“是你在扯耶。”
翼扬正想挂电话时,小凤才放软声调地说:
“就算她喜欢女人,她终究还是个女人哪,这一点,你一定要坚信不移,相信她在你心目中就是女人,不要把她想成男人,不要被她的举动改变了你的心念。如果你想追上她,就要更有耐性些,毕竟她不同于一般女人。”小凤一口气掰了许多,连她自己也糊涂了。听翼扬没出声,她赶紧问:“展二哥,你还健在吧?”
“我好多了,谢谢你喽。”
“别客气,我自己也不晓得自己在说些什么。好啦,你自己看着办,展大哥来了,再见。”
翼扬反覆思考小凤的话,心想:是啊,如果连我都怀疑她不是女人,那我怎么找回她那颗女人心呢?
这么一想,翼扬泛起笑意,拨通电话找凌竹,敲定下次的约会。
“好漂亮的小玫瑰呀!”一打开门,曼珊便看见翼扬怀里抱了盆小花树。
“她呢?她今天不是休假?”翼扬走进松竹居后张望着。
“她在楼上,大概还在睡吧。”
曼珊伸手要接过那盆花,却被翼扬闪掉。
“这是要送给小竹的,你想要的话,叫你老公送。”翼扬看向凌松。
“老婆,等会儿我们自己去买来种。”凌松起身将曼珊拉到他怀里。
“可是……这一盆好特别呀,我从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玫瑰,粉女敕粉女敕的样子,好像婴儿的肌肤。”
“这是有钱也难买得到的宝物,是我跟我未来嫂子订做的。”翼扬看曼珊那么喜欢,心想凌竹应该也会很喜欢。
“盆栽也能订做啊?”曼珊接着问:“你在哪订的?快告诉我们。”
“来,我把地址写给你……”
翼扬正写下地址时,凌竹走下楼来。
“小竹,这盆粉红色的非洲野蔷薇送给你,它代表清爽的爱。”翼扬记下这花的花语,在凌竹面前卖弄着。
凌竹扫了小蔷薇一眼,的确是可爱的花,心里有些高兴。
“你怎么有办法弄到这些讨人喜爱的东西呢?不会是你哪位女友在开花店吧?也介绍她给我认识吧。”
“那可不行,你别动歪脑筋,那位花店小姐是我老哥的女朋友。”
“还没结婚,每个男人都有追求权哪。”凌竹走到小蔷薇前,仔细欣赏它的花姿。其枝态缠绕曼妙,甚是娇巧妩媚。
“不打搅你们了,我们去买花啦!”
曼珊见他俩之间似乎有些进展,自己在这也有点碍眼,勾着凌松的手往外走。
待曼姗和凌松出门后,翼扬凑到她耳边,温柔地说:“你比花还漂亮。”
“是吗?我倒觉得花的美是无人能比的。”凌竹平心而论。
“看来你也喜欢花,不如我们找个时间去赏花吧!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是座竹子山,里边有片枫树林,林子附近还有几丛白色山茶花,那儿好像叫做棱……”
“棱山凹,那里我知道。”凌竹垮下一张脸,说话有些抖音。
“对、对!棱山凹!你怎么知道?你去过吗?”
何止去过,我还在那受尽煎熬!凌竹心里呐喊着。那个地方就是凌竹爷爷女乃女乃住的地方,也是七年前凌母训练她当淑女的地方,所以对凌竹来说,棱山凹就算拥有天下最多的美景,仍被她视为禁地。
“那是个鬼地方!”凌竹可不想自找麻烦。
“鬼地方?怎么会?我哥和他女友去过耶,还拍了照片回来,那是个很美的地方啊。那里有口泉,名叫‘定情涌’,不晓得名字是谁取的,据说只要情侣双双喝下那口泉穴涌出来的水,就能成双成对,长相厮守。”听翼飞提起时,翼扬就很想带凌竹去那里。
什么“定情涌”,那明明是爷爷凿井时不小心凿到的自流水,还好意思和女乃女乃取蚌这么“滥情”的名字,恶……
凌竹吐吐舌头。
“你真的这么讨厌这个地方?”翼扬好失望。“那就别去那,换个地方吧。”
“我工作很忙,没空。”
“是吗?Miss汪告诉我,医院放你三天假,这三天你既没演讲,也没受害者要辅导。她还叮咛我,要我务必带你出去玩。”
这个Miss汪啊,真是胳膊肘往外长,看她哪天不把她换掉才怪!凌竹心里暗骂着。
“你别怪她,她是为你好,怕你耽误了青春。”
“男人是年纪愈大愈有条件。”凌竹反驳着。
“OK,你是条件很好的人。明晚去我家吃饭,可以赏脸吧?”
“为什么要去你家?我不想!”凌竹断然拒绝。
“我哥想见见你呢。你还记得他吧?”
“我不认识。”
“那就介绍你们认识,OK?”
“没必要!”
“……”
两人唇枪舌战地一来一往,最后是死皮赖脸的翼扬获胜。
棒天,翼扬一下班就开着他的休闲吉普来接凌竹,凌竹正好牵着她的机车从车库里出来。
“幸好我早来了一步,不然你就落跑了。”
“我骑我的,你开你的,如果非要我搭你的车,那就由我来开。”凌竹知道翼扬有个怪癖,就是绝对不搭别人开的车,连坐计程车他都要先和司机商量,说服司机让他来开车。凌竹明知他这弱点,偏要往这点戳。
翼扬吞吞口水说:“不行、不行!”
“不行拉倒。”凌竹发动机车。
翼扬赶紧解释:“我自己开的话,若有什么闪失,最起码还知道自己是怎么出事的,让人载我会睡着,说不定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歪理。”
凌竹已将车子骑出大门,却被翼扬拦下来。
“OK,请吧!”翼扬手指微颤地将车钥匙交给凌竹。
“真没用,让人载有什么好怕的?”
凌竹上了驾驶座后,等翼扬坐定,便开始发动车子。
“拜托,别让我睡着,我怕一睡不醒。”翼扬扣紧安全带,右手紧握住车门上的手把,口里念着阿弥陀佛。
“安啦!待会儿就算你想睡也绝对睡不着。”凌竹看他怕成这样就愈想捉弄他。
“翼扬,你脸色怎么这么菜?受了什么惊吓吗?”
翼扬和凌竹一进门,吓愣了翼飞。
“哥,她是凌竹,希望你还认得出她是个女人。”翼扬有气无力地说着。
凌竹则笑道:“你弟不习惯坐我开的车,吓得差点跳车呢。”
“翼扬肯让你载?”翼飞讶异地问,接着说,“你看起来没什么变嘛!”说罢便走进厨房。
“没什么变?她变得可多了。”翼扬全身瘫软在沙发上,轻抚着饿扁的肚子叫道:“哥,你煮好了没呀?”
“快好了,等这锅汤滚了就可以开饭啦。”翼飞从厨房里传出声音。
等了五分钟,翼扬没耐性了,遂起身走向厨房。
“快快快!让出一条路,玉米浓汤来喽!”
翼飞穿着围裙,捧着热腾腾的汤走出厨房,不料脚一滑,整锅汤飞了出去,泼了翼扬一身。
“哇——”翼扬惨叫一声,翼飞则怔在当场,只有凌竹镇静地立刻将翼扬拉进浴室里冲冷水。
“拿着!”凌竹要翼扬把蓬头举在胸前,她手脚俐落地替翼扬月兑去外衣,紧张地问:“脚有没有烫到?”不等他回答,凌竹又迅速褪下的长裤。
让冷水冲了一阵后,翼扬觉得舒服多了,这时才发觉……向来对他冷漠的凌竹,此刻不再那么遥不可即。
“你脑袋也烫坏啦!别发愣,快进浴白泡冷水。”
凌竹K他的头一拳,这才唤回他的注意。
一泡进凌竹替他放好的水里,直打哆嗦地说:“很冷耶!”
“少罗嗦,要命的话快泡!”凌竹边说边走出浴室。
翼飞、翼扬俩仍是惊异地盯着她。
“凌竹,你的动作好快,”翼飞赞赏着,边把手中的急救箱交给凌竹。
凌竹笑而不答的点着药品。
翼扬泡了半小时后,凌竹帮他擦干身体,再敷上烫伤药。“有没有灼热感?”
“有。”翼扬闻着她的发香,不晓得全身的灼热感是来自烫伤,还是来自凌竹轻抚着他的手指。
“这几天你衣服尽量穿宽松些,起水泡的话别压破,让水泡自己干掉,以防感染。”凌竹将纱布轻盈的绕覆着翼扬的胸膛、月复部等等烫伤处,既不让患处曝露在空气中,也不至于闷住患处,包扎得恰到好处。
“泡了那么久的冷水,我不担心起水泡,倒要担心会不会感冒。”翼扬悄悄地再靠近她一些,觉得她好温柔。
凌竹随手抓了件浴袍,轻柔的披在翼扬身上,没注意自己也快贴上翼扬。
“待会儿送你去医院让医师看看你的伤,我只不过是先帮你做紧急处理。”
她说话时呼出来的气息喷在翼扬的腮边,令翼扬呼吸急促起来,不自禁地拦腰抱住她……
“啪!”
突然间听到一个清亮的巴掌声从浴室传出来,翼飞看向浴室时,凌竹正捂着嘴巴跑出来。
“送你弟去医院!我先回去了。”凌竹匆匆丢下话便离开了。
“谢谢你。”翼飞喊了一声。看她那个样子,大概能猜出刚才她和翼扬在浴室里发生了什么事。
“翼扬,你发疯啦?还捂着脸傻笑?”
翼飞走进浴室时,发现翼扬靠着墙壁站,一动也不动,只是痴痴地笑着。
她……她有反应了……女人的反应……翼扬心满意足地想。
偌大的黑幕笼罩着,郊外的马路上缀着点点萤光,颇有乡野的气息。凌竹在这空无一车的笔直大道上加足马力劲飙着,这是她回家必经之路。
当她正沉浸在速度的快意中时,突然自她左后方来了辆汽车,紧靠着凌竹人车,刷地超过去。虽然凌竹反应快,微微侧了车身,仍被那辆车擦撞到左后方。
汽车上传来一阵叫嚣:“好狗不挡路!炳哈哈……”
凌竹尾随着他们,突地超到他们车前,紧急煞车——
“呀!”车上的三个小伙子惊讶地看向眼前不要命的男人,接着下车问:“有什么事咧?”
“你们刚刚撞坏我的车。”凌竹指向后车灯,左方的车灯盖破了。“幸好车灯没坏,不必赔太多。”
那三人互看着,接着哈哈大笑起来,说:“骑进口车有啥了不起?撞坏了哪里啦?”他们一副找碴的屈样,围在凌竹的机车旁打量着。
凌竹见其中一个蹲,正觑着后车灯时,她马上立好车,以左脚为支点,右脚向后旋踢,正中那家伙的下巴。
另外两个人被她突来的举动吓了一跳,正发愣时,他俩的月复部也挨了凌竹一脚,三人全倒在地上“哀爸叫母”地喊痛。
凌竹冲过去,正想每人再补一脚时,一部休闲吉普到达现场。
翼扬边下车边鼓掌,凌竹惊觉的回过头,全身处于防备状态。
“踢得好哇!姿势又漂亮又正确。”翼扬走向他们。
“你怎么会在这?”凌竹冷冷地问。
“送朋友回家,现在正打算去找你。”
翼扬没说是送男的还是女的朋友,但是凌竹从他脸上明显的吻痕,便知道他送的是女人。
凌竹不理会他,转头对那三人说:“看你们还是学生吧。”她从口袋里拿出纸笔,直接将他们的车牌、姓名、就读学校抄下。
“你们惹错人啦,她可是跆拳道的三连霸,识相的话,看要赔多少就赔了吧。”翼扬在一旁说风凉话。
凌竹眼角余光扫到其中一个正伸长脚要拐倒她的少年,她立刻狠狠地往他的小腿肚踩下去,令他惨叫一声。
“我告诉你们,我是不怕打死人的,像你们这种败类愈少愈好!”刚刚要不是她闪得快,说不定那辆车会撞断她的左脚。他们竟还以此为乐,追上他们时也不见悔意,才令她想先揍他们一顿消消气。
三个小伙子意识到凌竹的狠劲,遂怯怯地问;“要、要赔多少钱?”
“我现在不要钱了,你们互相打十巴掌。”凌竹斥喝着。
他们不敢违逆,只有乖乖照做。
啪啪啪……一二十个巴掌声落定后,凌竹又吼着:“不够大力,重来!”
“小竹,你别整死他们了。”翼扬提醒她。
凌竹这才悻悻然地放了他们。
等他们蹒跚地走回车子里,凌竹又大声说:“我的车是这一辆,改天我要看它又伤了哪里?就算在你们头上!”
待他们离开后,翼扬忧心地问:“你有没有撞伤?”
凌竹不回答,对他脸上的口红印有些介意。
“你不怕他们反过来告你伤害罪吗?”翼扬担心她。
“待会儿我会去警局备案。刚才如果换作是别人的话,早就被他们撞伤了,给他们这点教训,还太便宜了些。”
“的确太便宜他们了,年轻气盛不学好,不过……刚刚要不是我及早出现,你大概是想踢断他们的鼻梁吧?”凌竹径自跨上车,翼扬走过去拉住她说:“别做得太绝。”
凌竹不发一语的发动机车。
“你这浑帐!就不会安分的当个女人吗?”翼扬对她又气又不放心。他紧抱着凌竹强吻她。
凌竹僵冷的反应,令翼扬感到十分挫折,跟那天在浴室里被他强吻的凌竹不同。那时的她……唇是热的、身体是暖和的、一颗心怦怦地跳着,像个受惊喜的少女,眼神慌乱而带有感情地看着他,连打在他脸上的巴掌也是火辣辣的。
“小竹……你到底要怎么折磨我?”翼扬气得张口要朝她脖子狠咬下去,却只是轻轻啃了一下。
放凌竹急驰而去后,翼扬沮丧地回到车上,看见后照镜中的自己,他叫了出来:“天啊!早就要她们抹不月兑妆唇膏的呀!”擦擦脸上的口红印,竟然擦不掉。“呵!还真是不月兑妆唇膏,难怪小竹不理我。”翼扬哀叫着。
这下凌竹愈来愈难追了。
凌竹一进门,凌松和曼珊马上闻出她身上的火药味,曼珊向凌松使个眼色,躲进房里了。
“妈的!不长眼,敢撞人!”凌竹进门后才月兑掉头上的安全帽,重重地把它摔向沙发,差点掷中凌松。
凌松硬着头皮问:“又跟人打架啦?”
“有人欺负善良百姓,把那善良百姓的车给撞坏了。”凌竹便把那三个人的恶行恶状告诉凌松。
“你哪算‘善良百姓’啊?说来说去,他们为何不去惹别人,偏挑上你?坦白讲,你骑的那辆进口拼装车实在太招摇了,车臀还翘得老高,像在跟人挑衅。重型机车款式那么多,你却不挑普通一点的,偏要……”
“老妈子,念够了没?”凌竹打断他的话。“我一眼就看得出那三个混球不是好胚子,才多‘关爱’他们。”
“你又记下他们的资料了?真鸡婆!你又不是警察,人没事就好了,干嘛到处结怨?有道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凌竹口气已恢复平常。“你不觉得我已经改很多了吗?要是以前的我,早揍得他们进医院了。”
“看我以前去警局保你几次了?你在念书时闹事,也是爸压下来没让校方开除你,不然你毕得了业吗?能顺利考到开业执照,当你的大医生?”
凌松平时温文少语,只有在训妹时才见其魄力。
凌竹连忙说:“晚了,睡觉吧!”
“还没十点呢,你何时这么早睡?”凌松很少如此威风,怎会放过这个威风的机会?
“凌松,你再翻旧帐,可别怪我对你不客气。”凌竹亮出拳头朝凌松晃着。“去睡吧,你老婆暖好被子在等你呢!”
凌松耸耸肩,识相地走进新房里。
凌竹回自己房里时,一进门映入眼中的景物,便是翼扬送的那盆小蔷薇。她不自觉地一手模着嘴唇,一手模着刚刚被翼扬啃咬过的地方,全身暖烘烘的。
看着非洲蔷薇,想起它的花语:清爽的爱。可是此时此刻的凌竹,一点也不觉得爱是清爽的,反而是复杂紊乱得搅动她平静的心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