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清怜快闷坏了!
自从上回的绑架事件落幕后,展慕樵就派了两名保镖保护她,无论她走到哪儿,那两名保镖就是有办法如影随形地跟着她,简直就像是附骨之蛆,甩都甩不掉。
这种如同软禁的生活还不是最难熬的,展慕樵在半个月前把她丢给保镖后,似乎认为他的责任已了,从此对她不闻不问,仿佛当她不存在般。
不管了!她今天非见到展慕樵不可,他们明明是夫妻,却像陌生人一样,十几天也见不上一面,说不上一句话,她不要过着这种和守寡没什么分别的日子。打定主意,她拉开房门,就看见冯义和冯瑞一左一右,像两尊门神般矗立在她面前。
她丧气地缩回跨出去的脚,掩上门,烦躁地在屋内踱步,月儿见状,眸中掠过一丝诡谲之色。
碍着冯义和冯瑞兄弟俩,她的行动受到限制,而且展慕樵似是对她起了疑心,她怀疑那晚偷袭她的蒙面人就是展慕樵指使的。他命冯义、冯瑞守着风清怜,与其说是保护她,不如说是监视自己。她必须尽快找到她要的东西,然后离开展家庄。不过,到底要怎么甩掉那两个烦人的家伙,倒是件不容易的事。
月儿眉头一皱,计上心头,开口道:‘夫人,您不开心吗?怎么苦着一张脸,是谁招惹您了?告诉月儿,月儿替您去教训他。’
风清怜抑郁不乐地摇摇头,‘没人招惹我,是我整天关在这间屋子里,都快给闷出病来了,月儿,你有没有法子可以甩掉那两条跟屁虫,咱们偷溜出去?’
月儿佯装为难地道:‘夫人,这不行的,少爷交代要您待在房里,不能四处乱跑的。
要是少爷知道您不听他的话,怪罪下来,月儿就有苦头吃了,夫人您还是别出去的好,说不定少爷等会儿就来了。’
‘我不要。’风清怜难得地耍起脾气,‘要我在这里乖乖地坐着等他,干脆让我亲自到外面去找他。我的好月儿,你就帮帮我这回吧!’她举起手,‘我保证,绝不会让你受委屈的,相公那儿,有我替你顶着,你不用怕。’
月儿犹豫地咬着嘴唇,‘好吧,不过只此一回,下不为例喔!’
‘谢谢你,月儿。’风清怜眉开眼笑。
月儿在风清怜耳边嘀咕了一阵子后,叮咛道:‘夫人,待会儿我引开他们的注意,您就乘机逃走,在后花园入口等我。’说完,便拎着一个食盒走了出去。
月儿走到离主屋有一段距离的池塘边时,故意绊了一跤,整个人往池塘里栽了进去。
‘救命呀!快来人啊!’月儿扯开喉咙大喊。
冯瑞吃了一惊,‘大哥,月儿掉进水里了,你快点去救她!’
冯义动也不动,‘少爷只吩咐我保护夫人的安全,其他人的死活我一概不管。’
‘你!’冯瑞气极,‘好,你不救,我救!’
他一个箭步地奔向池边,伸出手想拉月儿,‘月儿,你别怕,我来救你了。’
月儿一面呛咳着,一面抓住冯瑞的手臂。冯瑞半弯着腰,重心往前,月儿稍一使劲,冯瑞也扑通一声,掉进水里。冯义变了脸色,此时也顾不得少爷叮咛要他们看好夫人的话了,月兑了上衣就下水去救人。
一把冯瑞和月儿救上岸,冯义就破口大骂:‘你这浑小子,不识水性跟人家充什么英雄!’
‘我才不像你那么冷血,见死不救!’冯瑞赌气道。
‘你……你做错了事,还有脸顶嘴!’冯义额上的青筋爆跳。
‘两位大哥别吵了,是月儿不对,月儿给您们二位添麻烦了。’月儿假意劝和。
‘月儿,这不关你的事,你用不着道歉,该道歉的人是他!’冯瑞对大哥的袖手旁观十分不谅解。
冯义冷哼了声,别过脸去。这一转头,他惊觉原本紧闭着的门扉,此刻却是半敞开的。
‘糟了,夫人不见了!’冯义暗叫不妙。
‘怎么会,我们不是一直守在门外吗?!’冯瑞还搞不清楚状况。
‘那是在月儿溺水之前。’冯义若有所指地看着月儿,‘先别说那么多,现在最要紧的就是赶快找到夫人。’
‘嗯。’冯瑞忘了刚才跟大哥的争吵,兄弟两人交换了一个有默契的眼神,随即散开,分头去找寻风清怜的下落。望着冯义和冯瑞远去的背影,月儿的唇畔绽出一朵得意的笑容。???风清怜一路上躲躲藏藏地走着,好不容易到了她和月儿约定的地点,站在后花园入口等了快一个时辰,却始终没见着月儿的人影。
她无聊地拔着身旁的杂草玩,忽然眼尖地发现草丛里有一样东西,她好奇地捡起来一看,是半截玲珑剔透的玉环。
这玉环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但为什么会只剩半截呢?其余的部分到哪儿去了?会是谁将它遗落在这人迹罕至的后花园内呢?
风清怜一边猜想,一边在拾获玉环的草丛附近模索着。突然,她模到一根细细长长的东西,她定睛一瞧,忍不住失声惊呼。
那是一只人类的脚骨,风清怜十分肯定,她以指为爪,拚命地挖着那脚骨周围的土地。渐渐地,一副骨骸在她眼前清晰地呈现出来。
这具不知名的骨骸上面还留有一些残余的腐肉和布料,头骨上还剩下依然美丽的长发和空洞的眼眶。
风清怜捂住嘴,仓皇地起身,转头准备拔足狂奔,忽地后脑勺一阵剧痛,眼前一黑,整个身体往下坠,直坠入无边的黑暗中。???风清怜在噩梦中挣扎无法醒来。
她梦见自己在阴暗的回廊中奔跑,急切地梭巡着某样她不知道的东西,这时身后突然传来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和凄厉的哀鸣声,她回头一看,赫然见到三具身穿凤冠霞帔的骷髅正伸着干枯的手指朝她飘来……她张开嘴企图尖叫,一只大手立即蒙住她的嘴,一道低沉有力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清怜,你醒醒,你做恶梦了!’
风清怜被这声呼唤惊醒,她睁开眼,望入展慕樵一双关切的黑眸。‘怎……怎么了?’她颤声问。
‘你一直翻来覆去的,口中还不停地嚷着什么鬼魂啊、新娘子的,我想你大概是做恶梦。’展慕樵告诉她。
风清怜想起在后花园里发现的一切,忍不住开始发抖。展慕樵抱住她,将她拥进怀里,‘清怜,出了什么事?你为何发抖?你后脑的伤口又是怎么回事?’
风清怜下意识地模向后脑,触手可及的是头上的一圈布条。‘是你救了我?’
展慕樵不自在地咳了声,‘是侍剑经过后花园,看见你倒在地上把你带回来的。’
事实上,他担心冯义和冯瑞那两个老实人防不了诡计多端的月儿,所以才命令侍剑暗中保护风清怜。
风清怜打了个哆嗦,‘幸好侍剑大哥及时发现我,不然的话,我八成就会像那具无名尸,化作一堆白骨了。’
‘无名尸?’展慕樵激动地抓住风清怜的手,‘你在哪里看到的?是不是在后花园里?快告诉我!’不!老天爷不会这么对他的!在他不放弃地寻找了三年多之后,难道换来的只是一堆枯骨!?不!他不相信……他不自觉地用力掐住风清怜的手臂,此举引来风清怜的痛呼。
‘相公,你放手,你弄痛我了!’风清怜蹙着细眉。
展慕樵猛地回过神来,松开了手。‘对不起,清怜,我不是故意的。’他很快地冷静下来,‘只不过侍剑说在你倒下去的地方,并没有任何异状,你会不会把梦境和现实混在一起了?’他犹抱着一丝希望。
‘不,我不可能搞错的,如果这是一场梦,那我后脑勺的伤口又该如何解释?而且……’风清怜从袖中掏出那半截玉环,‘你看,这是我在尸骨旁捡到的,我猜这枚玉环或许就是死者的。’
展慕樵颤抖地接过玉环,对着烛光审视,果然在玉环内侧找到一个‘晴’字。
这么说,小晴她已经……展慕樵心恸地合上眼,再睁开眼时,眼底写满了复仇的决心。
我一定会找出真凶,替你报仇的,小晴。他默默地起誓!握紧了玉环。
察觉到展慕樵的异样,风清怜小心翼翼地探问:‘相公,你认识这枚玉环的主人吗?’
展慕樵没有回答她。‘清怜,你知道袭击你的人是谁吗?’他神色冷峻地问。
风清怜摇摇头,‘那个人从背后偷袭我,我没看见他的脸就昏倒了。’
‘以后你不管去哪里,一定要说清楚,几时回来也得交代。’他霸道地命令。‘而且,没有人陪,你不可以独自乱跑,像今天这样的情形,我不希望发生第二次。’
风清怜被他命令的口吻激怒,‘我是你的妻子,不是囚犯!’她月兑口道。
展慕樵逼近她,‘我是展家庄的主人,也是你的主人,只要你一天是我的妻子,我说的每一句话你就必须遵守。’
森寒的语气吓住了她,他简直像陌生人似的。有这种语气的男人可以毫不犹豫地杀人,甚至杀得很容易。难以克制地,她想起下人间流传的有关展慕樵杀害自己妻子的传闻。
莫非那些流言不仅仅是空穴来风,而是真有其事?风清怜害怕地拥紧了被子,这个传说中像恶魔般的男子,真的就是杀人凶手吗?那谁又会是下一个牺牲者呢?
‘你最好照我的话去做,否则,我不介意把你吊起来毒打一顿,然后将你锁在房里,让你十天半个月都跨不出这扇门一步,你听懂了吗?’他以吓人的声音恐吓道。
风清怜昂起下巴,努力控制着不让泪水溃堤,‘我听懂了,爷,如果没别的事要吩咐,请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一静。’她勉强地维持自尊。
展慕樵沉默地看着她,他知道自己对她太严厉了点,但他别无选择,庄里潜伏了一个杀人凶手,他必须尽快地揪出那名凶手,无法分心去照顾风清怜,他所能想到保护她的最好办法,便是派人不分昼夜地跟着她,避免她涉入不必要的危险。
但风清怜显然一点也不能体会他的苦心,光看她僵直的背脊、别开的头,还有气得红通通的脸蛋就明白,她对他的独断独行有多不满。他苦涩地扬起嘴角,无妨,他早就习惯旁人厌恶和恐惧的眼光,这辈子他再也不奢望有人会爱上他。
他轻笑了声,笑容里充满了无尽的伤痛与落寞。甩上门,他踏着一地凄清的月色,缓缓离开绿漪阁。???隔天下午,风清怜不顾展慕樵的警告,带着月儿,身后跟着愁眉苦脸的冯瑞,和面无表情但眼底却明显地写满了不赞同的冯义,背着展慕樵,一行人偷偷地到月华阁拜访李红绡。
李红绡正抚琴自娱,远远地看见他们,便搁下琴,轻移莲步地走到他们面前。‘怜姐,我这几日正盼着你呢,是什么风把你吹来月华阁的?’她将风清怜迎到亭中的石桌、石椅旁。
风清怜坐了下来,李红绡倒了杯茶给她,‘我很高兴见到你,这表示表哥接受了我的劝告,取消禁止你外出的命令。’
风清怜深吸了口气,决定向李红绡坦白招供,‘不,他没有取消对我的禁足令。’
‘你是说……’李红绡瞪大双眼。表哥虽然待她一向温柔亲切,但发起飙来,就如同变了个人似的,连她都退避三舍。没想到外表看似柔弱的风清怜,竟有勇气挑战表哥的权威,或许是她生长的环境,造就了她坚毅的性格吧!
‘嗯,我是偷溜出来的。’风清怜点头。
‘噢。’李红绡同情地应了声,不过不是为表哥对风清怜的不合理对待,而是她想到,万一表哥发现表嫂违背他的意思没待在房里,肯定会大发雷霆。到那时表哥会如何处置表嫂,那可就谁也说不出个准儿了。
一时间,沉默笼罩住两人,风清怜绞着手指,欲言又止地看了李红绡一眼。
李红绡体贴地站起身,‘怜姐,这会儿春暖花开,要不要到花园走走?’她邀请道。
风清怜微微颔首,跟着李红绡走出凉亭。月儿、冯义和冯瑞不放心地跟过去,李红绡抬手制止他们。
‘我和表嫂有几句体己话要说,你们别跟上来。放心吧,不过是在自家花园里散个步,出不了什么乱子的。’
‘怜姐,我一看见你,就知道你有心事,能不能告诉妹妹,说不定妹妹我帮得上忙。’李红绡在只有两人的花园里问道。
风清怜将昨日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绡妹,你知道那枚玉环的主人是谁,以及相公和她又是什么关系吗?’
李红绡垂下眼,‘这件事你应该去问表哥才对。’
‘我问过了,可是相公他不肯告诉我。’风清怜气恼地道。‘我想你自幼住在展家庄,和慕樵又是青梅竹马,或许你能给我答案。’
李红绡幽幽地叹了口气,‘如果我猜得没错,那枚玉环应该是小晴之物。’
‘小晴?她是……’
‘她是表哥的亲妹妹,叫作展慕晴。’李红绡顿了一下,弯腰折了朵花,‘四年前,她离家出走,从此音讯全无,这事在展家庄一直是个禁忌的话题,表哥不准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自己的妹妹离家出走,做哥哥的理当心急如焚,想尽办法也要将她找回来才是啊!难不成是相公逼走她的?’风清怜不解。
‘不,小晴是因为要和心上人私奔,所以才不告而别,趁夜离开展家庄。’李红绡神情黯然,‘小晴的出走,背后还隐藏了一段不为人知的秘密,怜姐,你有兴趣一听吗?’
‘嗯。’风清怜对这个无缘见面的小泵有着说不出的好奇。
‘小晴是个非常美丽的女孩,她就像一团火,照亮了身边的每个人。’李红绡沉浸在回忆里,‘尚未及笄,她的美色就传遍了洛阳城,前来展家求亲的人络绎不绝,每个都使尽了浑身解数,只求获得小晴的青睐。
但是,小睛虽然美丽,却也是个十分任性和骄傲的女孩。她眼高于顶,对那些前来求亲的豪门贵胄、世家子弟不屑一顾,恣意嘲弄、百般刁难,非要整得那些公子哥儿们难堪得下不了台,从此视展家庄为畏途,她才肯罢手。
表哥看不过去,训了小晴几回,小晴硬是不听,依旧我行我素,表哥没办法,只得任由她去。终究是自己最疼爱的妹妹,表哥担心小晴的恣意妄为会替她惹来麻烦,所以总是在事后致送那些被拒婚者一份贵重的歉礼,并且亲自登门道歉。’
展慕樵对展慕晴的呵护关心令风清怜深受感动,‘后来呢?发生什么事了?’她急于知道整件事情的经过。
李红绡的目光落在不知名的某处,‘在小晴满十八岁生日,从白马寺礼佛回来后,她就像变了个人似的。她不再搭理上门的求亲者,镇日将自己锁在房里,对着镜子时嗔时笑。而且经常在三更半夜搭着马车外出,小晴的贴身丫环喜儿以为她中了邪,央求我去看她,我去了,才发现小晴变得比以前更美、更动人。她两眼发亮,双颊布满兴奋的红晕,一脸的娇羞甜蜜。拉着我的手,神秘兮兮地告诉我,她有心上人了!我惊讶极了,究竟是谁有那么大的本事,能掳获一向心高气傲的小晴的芳心?
我几番追问,小晴始终不肯说出那人的名字,我也只好作罢。然而,望着小晴那张幸福的笑脸,我突然有股不祥的预感,仿佛什么不幸的事情就要发生似的。
在我去探视小晴的三个月后,表哥和小晴之间爆发了一场激烈的争吵。原来,小晴怀孕了!但她却不愿吐露谁是小孩的父亲。表哥一怒之下,将她关进柴房,原想饿她个几天,娇生惯养的小晴自然会全盘托出。
没想到第二天,小晴却莫名其妙地失踪,没有留下只字片语交代她的去向。表哥动员了庄里所有的人力,再加上衙门的捕快,全力搜寻小晴的下落。但,小晴就像消失了般,没人再见过她的踪影。
可是,在这么多年后,你却无意间在后花园中发现了小晴的尸骨,我想,这对表哥来说,无疑是个严重的打击。一直以来,他都坚信着,小晴尽避不在他身边,也一定会在某个地方好好地活着。因为,如果他不这么想,他就会被日以继夜地啃噬着他的担忧和自责给击垮。如今,他仅存的希望,已让血淋淋的事实给粉碎。’
风清怜震颤地无法言语。难怪,那时他会露出那种哀痛欲绝的表情,失去了最亲的手足,他心中的悲恸可想而知。
李红绡握住风清怜的手!诚挚地看着她,‘怜姐,你是不是爱上表哥了?’
风清怜脸一红,‘我才没有,我只是好奇玉环的主人是谁罢了!谁会爱上那只傲慢又不讲理的猪。’她辩驳道。
‘噢?’李红绡似笑非笑地扬起一边眉毛。
风清怜跺脚道:‘绡妹,我不跟你说了,你取笑人家!’
红绡轻笑两声,随即正色道:‘怜姐,表哥要冯义和冯瑞看着你,禁止你出门,是怕小晴的事在你身上重演。他的作法或许霸道了些,但他这么做,完全是因为不想让你受到伤害,你别怪表哥。’
‘嗯。’知道展慕樵多少是在意自己、关心自己的,风清怜的心底涌起一股甜蜜的感觉。
‘表哥他其实是个非常寂寞的人。’李红绡的口吻带着淡淡的忧伤,‘我只记得舅舅和舅妈在表哥很小的时候就死于一场意外。那时,表哥不过是个十岁大的孩子,就要独自承受一夕之间,从倍受骄宠的天之骄子,沦为没人疼爱的孤儿的事实,除此之外,他还得照顾小晴,应付亲戚们争夺家产的丑陋野心,这些对一个孩子来说,是多么沉重的压力和负担。’
‘但他撑过来了,不是吗?’风清怜半是心疼半是骄傲地道。‘他创造了展家庄,成为洛阳的首富,我想公公、婆婆在九泉之下,也一定会以他为傲。’
‘你说的没错。’李红绡点头,‘表哥优异的表现的确让那些等着瓜分展家财产的贪婪之徒大吃一惊。短短几年间,展家的事业在他手上以倍数成长,三十岁就跻身为洛阳首富,着实令人刮目相看。不过……’李红绡的口气一转,‘我要说的重点并不是这个。’
‘绡妹,你想说什么?’风清怜疑惑地问。
‘表哥他一直渴望能够拥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家庭,一个他深爱的妻子,和几个活蹦乱跳、身体里流着与他相同血液的孩子。舅父、舅母的死,始终是他心底永远无法磨灭的伤痛。如果他可以重享家庭的温暖,或许就能稍稍弥补他心中的缺憾吧!
然而,连这样微不足道的愿望,表哥都无法实现。他陆续娶了三个妻子,全都接二连三地死于非命,外边的人都谣传是表哥杀害了她们,用钱替自己月兑罪。可是表哥却一句话也没有为自己辩驳,他只是默默地忍受着那些闲言闲语。因为他相信,这是上天在惩罚他,惩罚他不配获得幸福。’
风清怜眨着眼,努力把泪水往肚里吞。她从不知道展慕樵有这么辛酸的一段过去,她以前总认为有钱人一定跟神仙一样快乐。‘他怎么会有那种奇怪的观念?’她深吸口
气问道。
李红绡摆摆手,表示她不知道,‘这是表哥的心结,也惟有他自己最清楚。但是,我想有一天,表哥他会对你坦白的。’
‘但愿如此。’风清怜衷心地期盼。
李红绡鼓励地搂搂她的肩,‘现在小晴死了,表哥的身边就剩下你了,你一定要陪着他、安慰他,帮他重新站起来,让他知道,他还有你。’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风清怜感激地看着红绡,‘我不能待下去了,我出来已经二个时辰,要是让相公发现,我可惨了。’她俏皮地吐了吐舌头。
‘现在才担心,你不嫌太迟吗?’展慕樵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风清怜颈背上寒毛直竖,她转过头,展慕樵高大的身躯像铜墙铁壁般挡在她眼前。
‘呃,相公,你怎么来了?唔,我是说,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凌霄阁,呃……处理你的公事吗?’风清怜勉强把话说完。
展慕樵的眼中冒火,‘红绡,我想我有必要和我的小妻子好好地沟通一番,单独的,你不介意吧?’他的语气是造作的温和。
李红绡瞥了一眼风清怜大祸临头的表情,对她投来的求助眼神爱莫能助地耸耸肩,静悄悄地退了下去。
后花园里顿时笼罩在一片无言的寂静中,他们俩谁也没开口!默默地凝视着彼此,动也不动。
终于,风清怜受不了地打破沉默,她用力地咽着口水,‘相公,我发誓我不是有意……’
‘够了!’展慕樵打断她,‘我不想听,你立刻跟我回去!’他伸手拉她。
风清怜挣扎着甩开他的手,‘我不要!’她月兑口道,‘就算你是我的丈夫,你也没有权利限制我的自由!’她忿忿地指责。
展慕樵眯起眼,跨上前一步,‘我没有吗?要不要试试看?’
风清怜惊慌失措地退后一步,比力气,他用一根手指头就可以制服她;论头脑,她拿什么跟一个经商天才比?何况,他很明显的处于盛怒中。
她很快地分析着,决定暂时让步,‘相公,对不起,我知道自己不应该……’
‘很高兴你终于明白谁是那个发号施令的人!’展慕樵没有风度地再次截断她的话,不打算和她继续唆下去,一把抱起她,将她扛在肩上,迈开步伐就往外走。
‘相公,你干什么?你要带我到哪里?快放我下来!’风清怜一边尖叫,一边打着展慕樵宽厚的背脊。
展慕樵不为所动,脚步依旧毫不停顿地往前走去,‘亲爱的,你忘了?当然是回到我们的房间,让我好好地揍你一顿。’
‘呜……我不要,谁来救救我!’
远远地,传来风清怜呼天抢地的呼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