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洛说……他有另外两个妾?”瞳儿淡淡开口。
虽是平静的语调,仍使众人愕然,只能心虚的回话:“是……是啊!一位是妩春园的云屏夫人,一位是雅叙楼的如烟夫人。不过奴婢相信,最后能坐上王后之位的,一定非您莫属了。”
“我不想当什么王后。”在她身上加诸任何头衔,对她而言,太沉重了。
她贪恋着他,但不愿用俗世的束缚来架构永远。
“现在王上最宠爱的就是姑娘您,要封后,当然是您最有资格,姑娘您比任何人都美。”
美?对于人们所谓的美丑,她还不是很能体会,在她眼中,某些人好看些,某些人不顺她的眼。但要她说出哪里好看,哪里丑,以她所知有限的词汇,她办不到。
“她们……美吗?”
“她们”指的当然是瞳儿今天才知道名字的云屏夫人和如烟夫人。
“云屏夫人和您是不同的,她是一个美艳的人。”
“听说她私底下很任性,对下人也不好,我本来是要去她那儿服侍的,还好来了别院伺候姑娘。”
“我以前听别人形容,云屏夫人就像盛艳的牡丹,如烟夫人就像清幽的梅花。”
众人兴致勃勃的谈论,瞳儿也无心的听着。
“其实小可刚开始时觉得瞳儿姑娘您和如烟夫人很像哦!”小可对她笑道。
“是吗?”原来易洛喜欢的人,类型都很相似。
“不过后来我知道了。”小可笑得真诚,说得更真诚:“如烟夫人是人间的仙女,瞳儿姑娘您是天上的仙女。”
“哦!是吗?”瞳儿浅笑。
易洛老爱“是吗?是吗?”的问她,现在她反倒把他的口头禅拿来用了。
不过小可只说对了一半,她不是天上的仙女,而是雪山的精灵。
“姑娘您放心,王上一定是有意要立您为后,要不然怎么会到现在在册封头衔时,那二位夫人虽然美其名被尊为夫人,但是王上并不依循宫制立妃,可见要立她们为后是不可能了。”
“我也是这么想的,王上现在独宠您一人,那二位夫人大概过不久就不见了。”
众人仍高兴嘻笑,瞳儿的心念波动,只有一人识得。
终日不曾开过口的秋衾,此时睁着半垂的眸,向她问道:“主人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瞳儿在镜前怔住,努力整理思绪,回答秋衾的问题。“也许……十年后吧!”
瞳儿自己也不太肯定,只能这样回答,十年是最终的期限,绝不能忘啊!
“有了七情六欲,只怕二十年也回不去了。”秋衾的声调转为冰冷。
他的意思是少情少欲、无念无妄,才能从这里全身而退。如今,主人背了她原来的意念,不管是为了谁,他都不喜欢。
“回去做什么嘛!不要回去啦,姑娘若是回去,小可就见不着您了。”小可说完已是泪眼汪汪。
眼看气氛变了,瞳儿即刻安抚道:“我没说要回去啊!不回去了,我不回去了,妳们不是说宴会很好玩吗?不是说还有很多好玩的事,我都还没见识过呢!再说,我怎么舍得妳们?刚才我是开秋衾玩笑的。”瞳儿再三保证,众人才慢慢恢复了之前的热络。
听到这里,站在门外伫立多时的易洛不自觉的松了一口气,既然把她留下了,又哪容得她离去。他振一振精神,走进屋内,来到他美丽的女人身旁。
他手中捧了一个木碗,盛着半碗水,水上浮着数朵粉女敕小花。他将碗拿与侍女,吩咐她们为她装点。
小花与珍珠纷落她漆黑云鬓间,青丝飘然,子夜星眸,更把她衬得如仙似幻。
易洛有些看痴了,轻轻挽起她的手将她扶起。“妳真是美得不可方物。”他衷心的赞叹。
瞳儿不知该说些什么,只有报以一笑。今夜易洛双眼流露的,是她习惯在更深夜里感受到的温柔眼神。
不知是有意或无意,他今夜也换了一身白,侍女们说过,易洛以前不喜欢穿白衣。她不太明白为什么,在她的世界里,白色是那么理所当然。
不过,她满喜欢易洛这身装扮,多了几分英挺俊逸;虽然平常在她面前他也是轻衣便服,但今天却显得更加出色!
“时候不早,咱们该走了。”易洛牵着她走出院门,门外銮轿正恭候停放着。
“刚才我在外面,晚风徐徐吹来,把白天的热气都吹散了,心里想着要是能和妳走一程路,散散步、吹吹风,该有多好。只是怕风会把妳的头发给吹乱。”
“风当然会吹乱头发,这有什么不好吗?”为什么要怕风吹乱头发,真奇怪!
易洛想想,不置可否,对她一笑赞同道:“也对。”
于是,由枫林别院至妩春园这段不算短的路程,二人舍弃銮轿不坐,竟优闲的漫步过去。
这样的阵仗,几时见过,在枫林别院以外的人看来,益发觉得不可思议。
殊冥王看来心情极好,牵着身旁美丽如天人般的女子,身后跟着身着锦织的白衣少年,面如冠玉般英俊,却一脸漠然。
三人的身后隔数十步,才是一干别院中的女侍卫兵。
易洛虽然有好心情,瞳儿却是恢复了许久不见的沉静及冷漠。
二人这样不协调的走着,易洛却无法不正视她的情绪。“怎么?不开心吗?”
“没有。”简单一句回答便没有了下文,瞳儿无语的享受和风的轻拂。
在以前,冷漠的是他,是别人来关心他的情绪,怎么……他变了吗?
但是易洛仍不放弃尝试。“有心事啊?”他仍是平淡的语气。
瞳儿回以抱歉的一笑,代表她现在不想说话。
“不说的话,我可要用猜的啰!猜不中,我可是不会罢休。”他耍赖却认真的霸道威胁。
瞳儿看了他一眼,带些无奈的开口:“也没什么,只是……心里会不由自主的想些事,断断续续的,又挥不去……我也不知该怎么说。”
“哦,都在想些什么事?”
瞳儿停了好一会儿,最后看向他的眼神,竟有些幽怨。
“想的都是你的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她再一次习惯性的强调。
“都想我些什么?”他不许她逃避。
瞳儿没有逃避,她只是不知所措。“想你的笑,想夜夜你熟睡之时,我静望你的侧脸,想你总是捧着我的脸,对我说『妳好美』,想你在晨曦中拉着我到林中吹风。”
易洛心头突然一震,手一紧扯,将她旋拉过身与他面对。“看着我。”
瞳儿盈盈双眸,清澈明白的被他探尽。她爱上他了!这应该早在他的意料之中,心却仍是不知所以的揪着。
太快了,太快了!在深山长大、无欲无念的她,不该这么快动情,在这冉冉红尘中,尝尽情爱的苦楚。
还是……自己利用了她的不经世事、单纯天真,引诱她来爱上自己?
不,不可能!在他的世界里,任何人爱他都是对的,他不该太在乎她,瞳儿本来就应该爱上他,他不该感到这般心疼。
在四目交集时,易洛握紧她的双手。“瞳儿喜欢我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他曾亲耳听到她向秋衾承认。
瞳儿点了点头,没有思考、没有迟疑,就像问一加一是不是等于二那样简单。
“那么,妳现在是不是爱上我了?”
他注视她那层盈雾的眼眸,又加上一层迷蒙,是她在迷惘、她在疑惑。
他想得到的东西一定要得到,不论用什么手段、不管会对对方伤害多深。
而他现在,强烈的想要她的爱,不是吗?
“妳不必现在回答我,先想好了,等我下次问妳再告诉我,嗯?”
她在略为迟疑下,茫然的点了点头。
易洛横肩护着她发冷的身子,无视于秋衾一旁的阴沉脸色。
宴会在妩春园中的百花亭举行。
彼名思义,百花亭中确实种满花卉,花前月下,自有一番情趣。
因为是属于私人的聚宴,亭中备设了软床代替椅子。
在旁随侍的,也只剩几名贴身侍女,其它仆役皆在亭外候传。
这并不符合平日云屏夫人喜欢华丽浮夸的作风,但为了争取王上的专注,她舍弃了繁复的庞大场面。
易洛和瞳儿虽不算来晚了,却仍是出现在众人殷殷期盼之下。
原因嘛……自然是为了今天第一次公开露面的瞳儿啰!
王上是坐主位的,一进来便被寿星云屏夫人迎了去。他想推辞,却找不到借口。他刚为瞳儿下了一剂猛药,现在却百般无奈的必须放她独自一人,他是真的不放心。
瞳儿却庆幸易洛不是坐在自己身边。此刻的她需要一个人静一静,让纷乱的思绪能平静下来。但随后她发现自己根本没办法静下来,一些她不认识的男人一直涌到她身边来,不停的说话。而他们到底说些什么,她从头到尾没明白过,话传到她的耳里却传不进她心里。
她只是看着这些人的嘴在她眼前张张合合,自己却好像哑巴似的,一句话也吐不出口。在她眼里,不见众人好奇的目光,不见蕴积的妒恨眼神,不见显而易见的争奇斗艳。
宴会已进行一半,她仍不记得整个宴会的任何细节。而窒闷的沉寂,使她有一股想逃离的冲动。
殷勤劝酒的云屏夫人,自然注意到易洛落在某处的关怀眼神。他人是在她的身边,心却没一刻放在她身上;她不甘心,不相信自己会输给一个黄毛丫头。
“我看瞳儿妹妹好像不开心,不说话也不吃东西,妹妹今天该为姐姐高兴些。来,姐姐敬妳一杯,以后有空多到我这儿来坐坐。”云屏夫人刻意提高声量,让每个人都听得见。
浓媚的笑靥掩饰她极浓的妒意,却仍让人嗅到那股酸酸的气味,易洛不由心中一阵嫌恶。
众人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太亲昵的语气,让人听得有点反胃。
易向不客气的嗤笑,在座之人大抵都能附和意会,云屏这个易洛带进宫的第一个女人,当真认为自己的身分有多高吗?在战场之上掳来的女人,又自愿献身,能进宫只能算她运气好,可能刚好那段时间是易洛对女人极感兴趣的时候,的要求主宰一切,看看之后进宫的如烟,显然易洛的品味和要求高多了;再看他现在能欣赏像瞳儿这般的女子,很可能己提升到心灵方面的渴求。而云屏这个女人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自信,竟将自己膨胀得高高在上?
瞳儿只知道,对面那个女人像是要敬她酒的样子,而她不会喝酒,想拒绝又说不出来,一时之间,好像失去了说话的能力。侍女递来的酒杯,她仍高高的捧在面前。
“妹妹妳不会不赏脸吧?那我就先干为敬!”云屏夫人一口将杯中酒饮尽。
看瞳儿仍不动,易洛正要开口挡下,众人却见跟在瞳儿身后那名白衣少年一把将她手中的酒杯拿走。
大伙儿以为他要挡酒,不料他竟反手将酒撒在地上,空杯还给侍女。
这种动作自然使众人惊异,云屏夫人的脸上笑容僵硬。但见王上不动声色,看来似有意纵容,自己也不好发作。
“想来是这酒不合妹妹的意,我这就叫人换上酒来。”云屏夫人吩咐了一声,侍女应声而去。
瞳儿仍旧无语。
“夫人今天真是好雅兴,醇酒一杯复一杯,倒便宜了我们这些酒虫。”李天翊说道。
“喂,可别喝太多了,咱们送的只是薄礼,却白白喝了人家这么多酒,下次有好酒喝这等好事,就不叫咱们来了。”周子卫拿下李天翊的酒,却自己一饮而尽。
“怕什么,嫌礼不够厚,叫王上补上就是了。”
“二位说笑了,今天大家不醉不归,您就尽情喝吧!”云屏夫人边说边偎向易洛。虽然他今天对自己的精心打扮和浓情蜜意视而不见,她仍赖着他,在他身上施展娇媚。
黎云举步走向一名蕙质灵秀的女子,她面前摆有一张琴。“如烟夫人抱琴而来,必是有所为,看来我们今天又可以一饱耳福了。”
那女子嫣然一笑,如花娇媚。“今日祝贺云屏姐姐生辰,如烟不才,为诸位弹奏一曲,助助酒兴。”
“如此有劳妹妹了。”云屏夫人仍紧偎着易洛,一双媚眼梭巡着如烟和瞳儿,随后扬起笑意,显是认为这两个类型相似的女子,不足以动摇自己的地位。
名叫如烟的女子将目光移向瞳儿,和善的对她笑道:“不如瞳儿姑娘为各位吟唱一曲,只要姑娘说得出曲名,我一定尽力配合。”如烟客气的向瞳儿提出邀请。
如烟号称第一才女,诗词歌赋无一不精,人品、美貌皆属一品。
瞳儿正眼看向这位美人。今日在场之人必然将她二人拿来比较,不知他们的评论是如何?
易洛问她是不是爱他,那么……他也这样问过如烟吗?也这样问过别人吗?
爱是什么?她不懂。长老没教过,她也没学过,难道就像现在这样,揪着心在痛的感觉?若是她拿相同的问题问易洛,他又会怎么回答?
是的,我爱妳,但我也爱其它的女人。是这样吗?
瞳儿心中不禁一阵苦涩。可是这样,他与她所谓的爱不就不一样了吗?
瞳儿没来得及响应如烟的邀请,易洛便替她响应了。
他手一拍桌,声调冷硬地道:“她不是歌女,要唱妳自己唱!”
这是易洛今晚说的第一句话,从声调可听出他的心情非常糟。
如烟微愕,旋即回神,挂上悦色笑脸:“那我就为各位大人唱一曲『春江曲』吧!”
云屏夫人露出轻蔑的眼神,认为如烟是个软弱、任人欺负的软脚虾。
但在战场上征战多年、看透人情世故的众人,皆明白谁才是将怒气隐藏在背后,真正厉害的角色。
至于瞳儿嘛……他们不知她为什么不说话,听黎云的描述,她应该是个有趣的人才对。不过今日饱了眼福,又看了一场好戏,也算是值得了。
琴音悠扬,抚弦吟唱,声音呢哝婉转,众人陶醉。瞳儿虽不谙音律,也知道她唱得好。
与相距甚远的易洛无言相视,见她清莹双瞳黯淡下来,忧郁噙泪,易洛遽然一阵心疼;果然放她独自一人是错的,易洛正想起身之际,却见易向趋向瞳儿。
“长老们还好吧?”一个声音不经意的传入她耳里。
瞳儿睁大双眼,猛然抬头,映入眼帘的人器宇轩昂,面容与易洛相似。“你……”
“我叫易向,是易洛的堂弟。”他望向亭外,“今夜的风很清爽,不知妳可愿陪我去走走?这园子里的花,都开得满美的。”
没有异议的,瞳儿立即起身。
众人又为这突来的转变感到好奇,易向也真厉害,才跟人家低语个几句,就能把人哄出去,也不知道他说了些什么?
看到殊冥王有阻挡的意思,几个人眼捷手快的先发制人,好歹易向是他们同党。
“王上,您左有云屏夫人,右有如烟夫人,左拥右抱的好生幸福,现在要把他们二人叫回来,只怕瞳儿姑娘更不高兴了。”李天翊马上出声。
“是啊!难不成你还怕他们情投意合,一见钟情?看,有人跟着呢!没事的。”周子卫跟着声援。
黎云则什么话也不吭,径自尝用山珍海味,饮酒、听曲兼看戏。啊!真是人生一大享受。
易洛望着三人远离的身影,有秋衾跟着,应该没什么值得担心才是。
易向领着瞳儿与秋衾至一座楼台之上,楼台很高,若有人来能一目了然,说话也不怕有人偷听。
“你真的是……”
“绫族人的气息,妳应该分辨得出来。”他散发着专属绫族的波动。
瞳儿明白,眼前这位族人的能力比她要强上许多,竟能任意控制自身的气流。
罢才在宴会上,不曾感觉他有一丝非人的气息,现在的他,却能让四周的空气冷凝成雾,明确的证实他的身分。
“长老指示,我进到宫中自然有人接应。我还在想不知那个人会是谁?没想到你出现得这么突然。”瞳儿语气有着一贯的淡漠。
易向看向二人,“倒是你们较有办法,突然就进了宫,我一想就知道是你们。”
瞳儿苦笑,“一切好像冥冥中注定的,就那么阴错阳差的进了来。”
“既然如此就别想太多了,我们三人现在是站在同一条阵在线,有什么事需要我帮忙的就尽避说。”
“目前没有。”瞳儿举目望向远处,“至于以后……连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走。”
“妳是说,妳没打算杀他?”易向试探的问。
瞳儿笑得万分无奈。“至少现在没有。”言下之意,现在不杀他,不等于以后不杀他。
易向谅解的点头,将她的手轻轻一握,带他们二人入坐倚楼台。
夜空幻海,星罗棋布,几朵乌云随着瞳儿的心情攀越月色,星光渺茫明灭,人又变得更加渺小了。
“长老们有向妳说明吗?”
“嗯。”瞳儿点头,细数这千万颗影响人类命运运行的星子:“北辰天于夏交时,易洛的本命星会接近偏南位置。他是极命极运之势,近几年命星转紫泛黑;紫光仍极尊命格,十年之后,就会出现黑龙盘天之势。
一旦形成黑龙盘天,北辰天将历红雷劫,利刃所指,首当其冲即是极北之地的绫族;长老说,命定之事并非不能更改,只是要付出代价。若是十年后,真让他形成盘天之势,只怕绫族有遭灭族之虑。”声音愈到后面愈微弱,说到这种话题,不由得让人心头上重了三分。
“长老们……可有明确的指示?”
瞳儿无奈的摇摇头,“我下山之时,长老只说让我自己裁定,一切……以绫族为念。杀他,该是最简单的方法,不是我不做,而是我做不到。这些天象、异数我不懂,要我用这些理由说服自己去杀人,真的好难。”瞳儿感叹着说出自己心中的想法。
知道易洛暂时远离了死亡之路,易向松了一口气,她是爱他的女人,而自己则是他亲密的兄弟,二个都是不愿杀他的人。
“那么我想……也许,我们的想法和做法会很接近。”
“你认为我想怎么做?”瞳儿试探地问。
“改变他!”易向说得万分肯定:“其实,一个人的命与运大抵跟他的性情有关,乐观的人自然觉得绝地逢生,处处都是转机;悲观的人,最后难免倾向自我毁灭的结果。软弱的人,做事无法明决果断;强悍的人,自然事事都想强出头。”
易向笑问:“我这样说,妳赞同吗?”
瞳儿回以一笑。
易向继续说道:“既然说是十年后的事,有可能是他一统天下,不然就是把战火推向北方,才有可能对绫族产生威胁,只要我们能改变他,也许不用多久,长老们会传来消息,说天象又变了。”
瞳儿在心中接受了他的说辞,即使她明白他们都把事情想得太过天真。但不管怎样,她都需一试。
“可是,我要怎么做才能改变他?”
易向别有深意的对她一笑,“妳信不信得过我?”
瞳儿点了点头,虽然是第一次见面,但他们确实一见如故,对绫族人来说,感觉总是放在第一位,胜过其它。
“妳想办法让他爱上妳。”
这话像是恶劣的玩笑般,刺痛她的心,她只是一阵苦笑。“我们又怎么能确定他爱上我之后,就能改变我们所有人的命运?”
“那就试其它的方法,我们有十年的时间,不是吗?”
“是的。”他们有十年。“不过我倒是没想到易洛会有位身为绫族人的堂弟。”
“我的母亲是绫族人,已经过世了,也许是因为天生的能力强,我从小就跟绫族有所接触,本来是要被接回绫山的,可是我舍不得我父亲。”易向对瞳儿露出一抹苦笑,“妳应该明白,绫族人是绝对不能对外人泄露身分的。”
“啊!”瞳儿一愣。难道他父亲……
“没错,我的父亲并不知道我母亲的身分,自然也不知道我异于常人。活在人世,我的能力自然比一般人强,更何况人心险恶,世途艰难,想不聪明点都不行。妳呢?”
绫族人多少都有异常的能力,能力的强弱多寡,也因人而异。
“我的能力不强,只能让人看到幻影,在绫山时,常让猎人看到动物的幻像,企图将他们引开,但是下山后,就没使用过了。
下山以后,也不是刻意的,常常会读人的心,有些人,我可以轻易就知道他们心里在想些什么;有些人……我却怎么猜也猜不透。”她的眉宇之间,染上一抹轻愁。
在一旁一直面无表情、冷漠相对的秋衾,蒙上了一层更冰冷的酷寒。
“妳猜不透的那颗心,是易洛吧!”易向的语气是三分试探,却有七分肯定。
瞳儿无语凝视。
“可要我助妳一臂之力?”
瞳儿摇头表示拒绝。
“那妳要如何使他爱上妳?”
瞳儿一笑,“拿我的真心,换他的真心。”
“如果他不肯换给妳呢?”
“我们有十年,不是吗?”
当瞳儿和易向、秋衾回到宴会上时,再度成为众人目光的焦点,因为易向带回来的瞳儿,脸上挂着和煦的笑意,相较于之前的冷漠,易向能在短短时间里让她的心情改变,怎不令人感到好奇?
只是无论如何的逼问,二人都很有默契的笑而不答,如此更引起别人的兴趣和臆测了。虽然秋衾仍是一贯的冷漠,但带着笑意的瞳儿已经暂时满足了他们的期望。易洛盯着他们,不发一语。而某些人也相对的因她而被冷落。
“妳跟易向都谈了些什么?”易洛拂开瞳儿汗湿的额发。
二人甫从欢娱中平复下来,仍然带着微微喘息。而易洛,仍然挡不住翻腾而来的酸劲醋味,他已经从晚宴时忍到现在。
“呃……不能说。”
易洛沉声怒问:“为什么不能说?”他明白,瞳儿生性不会说谎,而此刻她竟然说不能说,难不成他们……
“反正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瞳儿眼一合,就不再理会他,身体上的疲累,教她只想沉沉睡去。
但易洛哪肯就此罢休。“妳给我说清楚,你们到底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
“……我们都在谈你啦!”
“真的?”易洛存着怀疑,“你们都在谈我些什么?”
易洛用力地把眼皮半垂的瞳儿摇醒,瞳儿倒显得有些生气了。“你很烦耶!三更半夜不睡觉,在这问东问西的,你知不知道我很累?”
她生气了,易洛有些怔然,他竟然像个吃醋的丈夫般质问她,而一向凡事随意淡然的瞳儿,竟然生气了。
为什么二人都同时改变了个性?难道他在乎她的程度,比自己所想象的更深了吗?
因被追问而有些愠怒的瞳儿,被惹得完全清醒,她不满意的对易洛问道:“你除了这个之外,就没有别的话问我了吗?”
易洛也有些被吓到了。“什么啊?”
瞳儿注视着他,加重语气:“你真的没有别的事要问我?”
易洛额角流下几滴汗,被瞳儿逼问得有些莫名其妙。“没有啊!”
易洛仍是不明白她这么问的意思,但是可以看出来,她不高兴的情绪剧增。
瞳儿听到回答后,脸一横、被子一抓,转过身拥卧而睡。
“瞳儿……”易洛轻轻叫唤,想要把她扳过来问个清楚,又因她莫名的怒气,而有些犹豫。
“我要睡了,别吵我。”说完,她就真的不再理会他。
易洛傻了,今天说这种话、有这种动作的,该是身为一国之君的他才对,怎么现在全反过来了?他伸手欲将她推醒,但手伸了一半便又缩回,还是算了吧!看来也问不出什么结果了。
他微微一笑,不知民间小夫妻们吵架,是否就是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