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痴狂JustForYou 第七章

祈轩提着大包行李走进客厅,只看见艾苓一个人斜躺在沙发上看杂志。

他连招呼都不打,一头就想住房间钻,但艾苓已一骨碌地跳起来,挡住他的去路。

“哟——咱们的空中飞人回来啦!”艾苓带着一脸轻佻的笑容,煞有介事地说道:“喂!说真的,依你这风流滥情的个性,是不是在世界各旅游胜地都养着女人?否则你到外国去,万一有『需要』时,该怎么办?花钱玩『金丝猫』?不怕染病吗?”

祈轩冷冷地瞪着她,很庆幸这次的工作来得正是时侯,至少带团出国的这几天,他不用待在家里面对危险的艾苓。

危险?是的,从前的艾苓只是有些任性、有些偏执,而现在的艾苓则学会了嘲讽和放浪;这样的她无异变得更加危险。

不理会她的嘲弄,祈轩想闪过她,艾苓却又再次挡住他的去路。

“你干嘛像躲瘟疫一样地躲我?我保证不会把病毒传染给你,除非……”她卖弄风情地眨了眨眼。“除非你自己克制不住地想亲近我,嗯?”

祈轩猛然丢下行李,失控得一把捏住她纤细的手腕,咬牙低嘶:“你到底为甚么回来?”

艾苓依旧嘻笑以对,甚至趁势往他怀里靠。“如果我说……是因为我想你,你信吗?”

祈轩彷佛被火烫到似的,一把推开她。他激烈的反应,引得艾苓咯咯笑了起来。

“别再闹了!”祈轩发出怒吼,打断艾苓那刺耳、夸张得令人无法忍受的笑声。“我不管你有何企图,但是我警告你,别破坏祈威和羽蝶!祈威好不容易找到一个适合自己的女人,你少在那兴风作浪了!”

“是谁在兴风作浪?”艾苓得意洋洋地笑了。“那天大家可都看到了,祈威选择的是我。”

“你少滥用祈威对你的好,你其实比谁都明白祈威根本不爱你,他只是同情你。”他直言不讳,只希望能点醒她。

艾苓满不在乎地耸耸肩,仍带着一派轻佻的笑容。“是吗?那又如何?反正我根本不在乎祈威对我究竟是甚么感情,我只知道,他绝不会弃我于不顾就对了。”

“你——”祈轩挫败地咬牙,试着平复翻腾的情绪,奸好地跟她讲理。他缓下口气:“艾苓,祈威对你有多好,你心里一定比谁都明白,你就不能懂事地成全他和羽蝶吗?”

“成全?”她不屑地冷嗤:“我成全他们?那又有谁来成全我?”她脸上的讪笑清失了,整个人激动了起来,粗鲁地低咒:“你说甚么他妈的屁话啊!你在叫我退让、叫我委屈自己?为甚么要?我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老天爷亏待我,所有人都对不起我!你还要我为别人想?那么谁又为我想?”

祈轩握着艾苓的双肩,试着让她平静下来。心中除了对艾苓的怒气之外,还忍不住替她感到惋惜。

“艾苓,你为甚么变成这副德性?你知不知道我有多希望,当我们再见面时,能看到你活出自我,超越以往的自己……”对艾苓的怒气消失了,只剩下满满的惋惜和关心。这是自艾苓回来后,他首次毫无遮掩地表现出对她的关心。

衔接上祈轩那诚挚的眼神,艾苓却彷似无法忍受般的一把推开他。接着,好象为了掩饰自己方纔的脆弱和失控似的,艾苓再次发出那种嘲讽的夸张笑声。

她一面笑,一面轻浮地扭动身驱靠近他,大胆地贴着他磨赠。“原来你这么关心我啊!你该不是想将我自祈威身边抢走吧?我是不可能放弃祈威的,但是……”她主动地圈住他的颈项,露出蛊惑的媚笑。“但是我不反对偶尔跟你偷偷情,因为我知道,你是个相当出色的性伴侣。”

祈轩气煞地一把推开她,愤怒的火焰再次在心底蔓烧开来,瞪着她的冷漠眼光充满鄙夷。

“你这贱货!这就是你用来回报祈威对你好的方式?你霸着他不放,却又背地里勾引我,这么下流的事你也干得出来!”

艾苓以更加鄙夷的态度响应他:“你怎么有脸这么批评我?你的记忆力不会这么差吧!别忘了,你可是我第一个男人唷!”

祈轩登时就像被利剑刺中要害般,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她乘胜追击,更加以嘲讽:“如果祈威知道,他从路上救回来的可怜少女,竟被他自己的弟弟给『吃』了,你想,他会不会宰了你?”

祈轩依然无言以对,因为艾苓说的全是事实。当时,他也不知道为甚么会鬼迷了心窍,竟对艾苓激起了,而艾苓当时的柔顺,更让他无法压抑那分渴望。

事情发生后,他非常后悔,开始借机躲避她。所幸没过多久,她不告而别了,让他大大松了口气;只有在午夜梦回时,他才难得地偶尔想起她。

艾苓从他那闪烁不定的双眼中,看出他明显的不安,这不但没有稍稍消灭她心中的怒火,反而更激增起对他强烈的恨意。

因为,她明白他的不安并非起源于对她的愧疚,而只是深怕她揭穿一切后,一祈威将会要他负起他所不愿承担的责任。

“哎哟,放心吧!我不会去说的,要说当时就说了,又何必等现在才扯这笔烂账呢?”

满腔的怒火全隐藏在轻佻的面具下;她故意偎近他,拿一双狐媚的眼睛在他结实挺拔的身躯上乱转,让自己看起来像个一刻也离不开男人的花痴。

“喂!你真的决定不再招惹我?”她娇柔得令人作嗯的嗓音中,充满大胆的挑逗意味。“我保证你会后悔的,我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像死鱼一样的小处女了。这些日子在外头,经过其它男人的教后,我可是月兑胎换骨,『功力』大增哦!想尝尝吗?”

“你该死!”祈轩愤怒地拨开她刻意逗留在他身躯上的小手,忍无可忍地转身夺门而去。

他走后,艾苓脸上所有伪装的表情全消失了,一张小脸僵硬得像具冰冷的面具。

她并不想这么污蔑自己、伤害自己,但在潜意识里,她总认为……或许,她表现得愈堕落,祈轩对她的内疚就愈深。

如果这是能让祈轩注意她的唯一方式,那么,她愿意继续这么做下去。

***

夜深人静,祈轩独自站在后阳台上猛吸着烟。他看起来眉头深锁,一脸凝重,彷佛心里有千头万绪,怎么也理不清。

祈威偷偷在他身后注视了许久,在他再次伸手掏烟之际,忍不住打破了沉默。

他抢下了他手上的烟,低头瞥了一眼地上快成堆的烟蒂。“你到底在这里站了多久?抽了几包烟?”

祈轩随意耸了耸肩。天底下的男人都—样,心愈烦,烟就抽得愈凶。

祈威亲昵地拍拍弟弟宽阔的肩,以轻松地调侃来表达自己的关心。“你一向风流倜傥,这种『忧郁小生』的形象不怎么适合你喔!”

祈轩忍不住绽出一抹苦笑。可不是吗?他一向潇洒不羁,颇怡然自得,很少把烦恼往心里藏,但一想到艾苓……他又怎么轻松得起来?

“告诉老哥吧!为甚么心烦?”祈威关切地看着他。

打死他也不会主动提艾苓,但他心里倒是另有一件挂心的事,决定告诉祈威。

“老哥,你知道我这次带团去夏威夷,碰到了谁吗?一“谁?”

“祈飞。”

在祈威因惊讶而一时无法反应时,祈轩强调地点头。

“他的样子没怎么变,所以即使十年不见,我仍然一眼就认出他来。他还是带着一身艺术家的孤傲气质,但我想他至少对我还不错,肯花了半个钟头陪我这亲兄弟叙叙旧。”不自禁地,他话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要说他们兄弟不怪祈飞也太难了,就算不为自己,为了叶梦荷,他们也无法轻易谅解他。

祈威没有说话,只是点上烟,想藉由尼古丁来压抑此刻翻腾的心结。

“他说很高兴看到我们都已经独立了,我则很想告诉他,这都该归功于与我们毫无血缘关系的梦荷。”祈轩露出一抹挖苦的短暂笑容,忍不住低咒:“老天!你知道吗?除了暗暗生着闷气,我竟然不知道该跟他说甚么!他对我而言,只像个陌生人,一个我甚至不层在他面前表露真实情绪的陌生人!”深吸口气,他干涩地接着说:“我勉强按捺自己,净听他说他在摄影艺术上的斩获和成就。他显然相当以自己为荣,却从来没想他的自由,是梦荷潣费十年青春岁月所换来的……”

“他有提起梦荷吗?”祈威再也沉不住气地开口了;祈轩每多说一句,就令他心中怒火愈炽。

祈轩脸上的表情如同他一般的阴沉。“没有。他身边带着一个亮丽动人的金发美女,两人看起来相当亲密。”

“哼,我一点也不意外,我从来不以为他会为梦荷『守身如玉』。我倒是好奇,这十年来在世界各地,他到底『造就』出几个像梦荷这样的女人。”祈威的嘲讽像刀子一样锋利。

“最后反倒是我沉不住气,主动提起了梦荷。你知道吗?当他知道梦荷这么许多年来始终在等待他时,他做出甚么样的反应吗?”祈轩忍不住地低咒:“那该死的家伙竟然只是轻描淡写地耸耸肩,淡淡地反问我『是吗?』,好象那只是一件最微不足道的小事,根本不足于挂齿!”

祈威握住铁栏杆的手,紧得几乎泛白,此刻的他真恨不得祈飞就站在他眼前,他手中握的不是栏杆,而是他的颈子。

“最后气不过,我故意告诉他梦荷已有美满的归宿,就快结婚了,而他——”

祈灭抢着接口:“而他仍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对吗?”他早已由祈轩那愤慨不已的声音、表情中,猜到了答案。

祈轩重重地点头,心中有着无限的感慨。“梦荷曾说过,祈飞就像一阵风,注定要飘泊终生,我很高兴她终于看破一切,浩唐是个好男人。”

棒了好半晌,祈威才勉强从激动的情绪中平复了下来。和声叮咛:“祈轩,别跟梦荷提起这件事,她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幸福,我不希望这件事影响了她待嫁的心情,甚至节外生枝,你懂吗?”

祈轩很快地点头。“我知道,我就当作根本不曾遇见他,反正,他早已自我们生命中消失了长久,我们早该习惯了,不是吗?”

祈威安慰地轻拍他的肩,即使祈轩外表装得很潇洒,但神情中却有一抹掩饰不住的失落和惆怅;不管再怎么说,祈飞总是他们的亲手足,这种血缘关系是永远割舍不下的。

而祈威自己,又何尝不是这种心情呢!

程羽蝶抱了一大箱叶梦荷订婚时需要用到的物品,来揿祈家的门铃。

这些东西原本是邱浩唐今晚要带过来的,程羽蝶特地自告奋勇地扛下了这件工作;说实话,她这么做还是有点私心的。一想到那天她当众打翻醋坛子,现在如果主动回头,面子上似乎有点挂不住;幸亏她聪明,灵机一转,想到这个可以名正言顺,再度大摇大摆走进祈家的好借口。

她幻想着祈威待会见着她时,脸上将会绽放出的释然和惊喜。程羽蝶不禁甜甜地笑了。

门开了,在面对艾苓那敌视的眼光后,她甜蜜的笑靥立刻消逝了。想起了早先对自己所做的心理建设,她已经决定尽一切可能容忍艾苓,甚至试着跟她交朋友;这一切都为了祈威。一思及此,程羽蝶又特意绽开一个大大的笑容。

“嗨,艾苓!”她抱起大大的箱子走进客厅,将它放在角落边。

“你怎么又来了?”艾苓摆出一副不耐烦到极点的嘴脸。

“我替梦荷送东西来,那些是她订婚时需要用到的。”程羽蝶捺着性子,以友善的态度来响应她的无礼。

“好了,现在没事了,你可以滚啦!”艾苓毫不客气地下起逐客令,彷佛程羽蝶的存在,已经污染了这间屋子似的。

程羽蝶脸上的笑容愈来愈挂不住。“祈威还没下班吗?”

艾苓以充满嘲弄的眼光,上下斜睨着她。“你还敢来料缠祈威?他上次已经说得很明白,他要的是我,不是你,你为甚么不识相点,找别的男人去吧!你抢不过我的。”

面对这样的挑衅,程羽蝶忍不住皱起眉头。事实上,她觉得自己能容忍艾苓到现在,已经伟大得几乎和圣人一样了。

从一默数到十,她才能勉强自己不对她咒骂,以压抑的平静语气说话:“艾苓,一定非得这样吗?难道我们就无法平和地相处,毕竟我们都是祈威的朋”友。”

“朋友?”艾苓笑了,装出一派天真,却极具讽刺的笑容。“甚么样的朋友?可以一起上床的朋友?”她言语上的直接,令程羽蝶羞红了脸。

艾苓很高兴看到她有这样的反应,得意地笑了。“原来你跟祈威还只停留在拉拉小手、上街拍拖的阶段啊!那么说来,我可赢你太多了,祈威……昨晚对我的热情,可绝不只是把我当『朋友』看哦!”

彷佛被人硬生生在胸口上捶了一记,程羽蝶差点岔了气,一张粉脸立刻涨得通红。

“你骗人!”她火辣辣地驳斥;一想到祈威和艾苓在一起的画面……她真恨不得立刻街上前去,活活把艾苓给掐死。

“你信也好,不信也好,反正你很可能永远也无法知道我是不是在说谎,因为就算祈威真做了,他也不会向你招供的,你说对吗?”

程羽蝶一向很冲动,但却不盲目,尤其是在愈重要的事情上,理智总会适时抬头。她相信祈威,而且就算她信不过他,她也相信梦荷,就算连梦荷也信不过,至少,她绝对相信自己的眼光。

程羽蝶斩钉截铁地反驳她:“我知道,我甚至不会去问祈威,因为我确信你在说谎!”

艾苓故意为她鼓掌,露出夸张且极为嘲谵的剌耳笑声。“哇!真是一个旷世痴情女!完全的信任?我真差点被你对祈威的忠贞,感动得想掉眼泪呢!”

“我受够你了!艾苓,本来,我还想试着跟你做朋友,但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因为我程羽蝶绝不可能有像你这样粗俗、卑劣的朋友!”程羽蝶忍不住开始回击。艾苓这种轻佻、善讽的态度,是没有几个人能容忍的,更何况是她。

“你说我粗俗、卑劣?哈——就算你说我下流、嗯心、骯脏、龌龊都可以啊!反正你怎么看我都没关系,我一点也不在乎,因为只要祈威爱我就够了。”经过这些日子在外边的磨练,艾苓的脸皮早磨得跟城墙一样厚。”

“祈威根本不爱你,因为我样样都比你强了何止千百倍,若真要论输赢,我一定是胜的一方,而你则连边都沾不上。”程羽蝶如女王般自信且威严的口吻,就宛如她说的话全是天意圣旨,不容任何人怀疑。

“少说大话了!现在住在这、待在他身边的人可是我,真不晓得到底是谁连边都沾不上!”艾苓不甘示弱地反唇相稽。

“做人最好要有自知之明,你难道真的不晓得祈威只是同情你吗?而身为他女朋友的我,当然不能阻止他做善事喽!今天就算是被丢弃在路边的野猫、野狗,他也会这么做的。”被激怒的程羽蝶,也可以是这么善讽、如此犀利的,她一向笃信“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同情?对,祈威确实是同情我。”艾苓出人意表地认同她的话,但神情中依然带着满满的自信。“我想你应该知道梦荷和祈威大哥的事吧?”

程羽蝶点头,接着反问:“那又如何?”

“我研究过祈威的心态,他很不耻他大哥的行为,也就是说,他绝不会遗弃任何需要他的人,让自己像他大哥一样。我这么说你懂吗?”

程羽蝶没有回答,只是静静思索着她的话。

艾苓慢条斯理地接着说:“我想你懂,所以说呢,我并不真的在意祈威对我的感情,是同情或爱,反正只要我愿意,我就可以一直拥有他,以我自己的方式。”她胜券在握般的露出胜利的笑脸。

“你——”程羽蝶气得差点说不出话来,瞪着她的眼神几乎快着火。“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发誓!”

“这么激烈?看来,你真的很在乎祈威哦!”艾苓敛起笑容,不怀好意的双眸在程羽蝶身上达巡,刺探地接着说:“听说你老子很有钱……喂!我记得你刚刚不是提到想跟我交朋友吗?不是有句话说『好东西,要与好朋友分享!』,如果你表现出『诚意』,或许,我们真能成为好朋友,甚至好姊妹哦!”

“甚么意思?”程羽蝶冷冷地瞪着她。

“只要你给我一点『代价』,我就愿意跟你一起分享祈威——”

“住口!”程羽蝶忍不住尖叫,这女人的粗鄙已经快让气得她七窍生烟。“你到底把祈威当甚么了?”

程羽蝶深深为祈威抱不平;他的热心善良竟得到这样的回报,她怀疑这世界上到底还有没有天理的存在?

“哎哟,少假正经!你想要祈威,我也想,这不是唯一两全其美的办法吗?”艾苓愈说愈过分,而且亮晶晶的双眸更明显闪动着贪婪的光芒。“祈威算是个『宝』,这年头已经找不到像他这样的男人了,所以说,你付给我的『代价』也绝不能太少哦!怎么样,就这么说定?放心啦!我保证一定物超所值——”

“够了!”程羽蝶火爆地打断她,扬言威胁:“你再说就别怪我不客气!”

艾苓根本不把她的威胁当回事,露出一副乐不可支的笑脸。“告诉你,我连『时间表』都排好了;一、三、五祈威归我,二、四、六嘛……我出租给你好了。星期天就让他休息,你看怎么样?”

艾苓一脸讪笑,加上那一堆不堪入耳的话,令程羽蝶完全失控——她突然发出一声嘶吼,宛如战士上沙场杀敌时所发出的战呼,而在此同时,她的人已像头扑杀猎物的狮子般,扑向艾苓。

艾苓着实吓了一跳,还来不及反应,已被硬生生撞倒在地,一口气险些接不上。

就在艾苓失去平衡的瞬间,程羽蝶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跳至她身上,跨骑着她,令她动弹不得,并且扬起手,狠狠地掌掴她——她这种疯狂的行径令艾苓除了以双手紧抱着头,以及发出刺耳的尖叫之外,根本甚么也没法做。

怒火,令程羽蝶完全失去理智。极致的愤怒合她全身血脉贲张,只有盲目地继续这种暴力的行为,以宣泄心中的火气。而艾苓那杀猪般的哀鸣声,更加刺激了她。

就在这时候,祈威走进家门,一进门就听到那剌耳的叫声,他立刻快步走向客厅,一眼看见程羽蝶像头发狂的野兽压在艾苓身上,而艾苓只能像只无助的羔羊,任她肆虐。

这一惊非同小可,他立刻跑向程羽蝶,并嘶声大叫:“住手!你到底在做甚么?”

祈威的吼叫终于教程羽蝶冷静了下来,停下了手;但在她还来不及起身翻离艾苓时,他已粗鲁地一把将她拽了下来,接着用力甩开她,力量之大,让程羽蝶连连退了好几步,直到背抵住墙壁,才勉强站稳脚步。

他继而伸手抱起艾苓。艾苓根本不需要作假,已疼得眼泪扑簌簌往下直流,她狼狈得披头散发,脸颊上留有程羽蝶凌乱的五指红印。

她扑进祈威怀里,哭得旰肠寸断,彷佛真受了天大的委屈。“我为甚么要忍受这些?既然这里容不下我,我走就是了!”

见她作势要走,祈威立刻拥紧她,斩钉截铁地命令:“你哪里也不准去!没有人有资格赶你走!”他转而瞪向程羽蝶,那眼光冷得像冰。“我以为你很有同情心的,艾苓已经够可怜了,没想到你这么任性、这么野蛮!”

“她活该!』程羽蝶不驯地回瞪着他,祈威的妄加指责,只有令她吞下解释,甚么话也不想说。既然他没脑子弄清事实,她更懒得为自己辩解。

艾苓装腔作势,哭得更凶,而且满嘴谎话:“她威胁我要我走,否则她绝不会让我有一天日子好过。祈威,你就让我走嘛!就算是在外面流泪,也好过这种没尊严的生活!”

祈威安抚地保证:“艾苓,你安心留下来,我绝不会再让任何人这么对你。”

看着祈威那冷漠的眼神,程羽蝶的心宛如有千万根针在刺。他竟然不分青红皂白,把一切错误全归咎于她?但她太骄傲得不肯解释,而且她相信,就算她试图说明,祈威也未必会信,毕竟……他眼见她最糟糕的一幕。

糟糕却绝对地过瘾!她忍不住暗暗在心中加了这么一句。艾苓所受的一切,全是她咎由自取,她无法感到丝毫的愧疚。

凝视着程羽蝶完全不知后悔,甚至还有一丝得意的脸色,祈威心中不禁盛满失望和怒气;他终于一脸阴郁却坚决地对她下最后通牒。

“如果你真容不下艾苓,我想,我们也暂时别再见面了。”

他的话,将她的心都给捏碎了。程羽蝶很伤心,但更生气,怒气令她武装自己,护卫自己的自尊。

“很好,我也不想再理你这超级大白痴!总有一天你会被艾苓给卖了,而且还傻得替她数钞票,到时候我也绝不会把半点同情心浪费在你身上!”

程羽蝶恶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骄傲地转身离去。

***

祈威忐忑不安地朝程家豪华的大宅走去;这是他第一次上羽蝶家拜访,而且是不请自来。

当然,这并非导致他不安的原因,而是一想起上回他和羽蝶,是在那么不愉快的气氛下分的手,恐怕待会他连开口解释的机会都没有,就已被她拒于大门之外了。

那天,当他一冷静下来,便对自己在冲动之下对她的疾言厉色而后悔。再加上由浩唐那听来的转述,说明那天她为何会与艾苓发生争执的原因后,他不禁更后悔自己当时没有要她解释,便一味地指责她。

他质问过艾苓,艾苓当然否认了一切,但由她的支吾其辞,以及闪烁的目光中,他至少能肯定一点,那绝非是羽蝶单方面的错。

所以,他这会才会在这,一心想忏悔自己的错误,并求得羽蝶的谅解。而除了愧疚外,他还感到强烈的思念,思念羽蝶,思念在艾苓尚未突然出现时,他和羽蝶所共享的那段快乐的时光。

他决心挽回一切。

站在程家大门前,祈威正想抬手按门铃,门却突然开了。有个老先生手拿着花剪,显然正打算修剪墙篱上的花藤。看他的衣着打扮,很可能是程家的佣人。

“对不起,请问程羽蝶小姐在吗?”祈威有礼地询问。

他上下打量了祈威一会,终于说道:“我们大小姐是在家,不过……”

见他面有难色,祈威开始有点不好意思了。“我来得太唐突,是不是她现在不方便见我?”

“也可以这么说啦!”那老头再次好奇地打量他,最后忍不住直接问道:“你是我们羽蝶小姐的追求者?”

见祈威没有否认,他那双小小的眼睛里多了一抹不耐,似乎很看不起他,急着将他打发走。

“告诉你吧!你没机会了!我们羽蝶小姐正在屋里招待重要客人,他可是咱们老爷商场上大客户的儿子,两家财力相当、门当户对。今儿个老爷特别安排他们相亲,我想我也不用通报了,你还是走吧!”

祈威的心,重重往下一沉。

看来,真正在乎这段情的只有他。他们也只不过睹了几天气,羽蝶转身便将他忘得一乾二净,迫不及待地相起亲来了。

看来,他也不必在这里自讨没趣、自取其辱了。二话不说,他便沉默地转身而去——***

程羽蝶百无聊赖地凝视着窗外,暗自生着闷气。

此刻,她被迫坐在二楼明亮、气派的起居室,陪着老爸招待那一对脑满肠肥的父子。尤其是他那讨人厌的儿子,除了炫耀自己外,老是拿一对死鱼般的眼睛,眨也不眨地在她身上打量,看得她差点没把午餐全给吐出来。

可恶的老爸!她不禁恨恨地低咒。他竟然背着她,连让她反对的机会都不给,就私自替她安排了这场“交易”。

没错,她就是这么想的。这种相亲和交易有何两样?她现在的感觉就好象自己是拍卖会场上的一头牛,等着人出高价来买。而对面那个该死家伙看着她的那种专注眼神,就好象正在精打细算,生怕自己出的价钱太高,会赔钱似的。

她发誓,她会教老爸因这么对她而付出惨痛的代价,总有一天。

她忍不住再次咒骂。男人就是男人,天下乌鸦一般黑!老爸出卖她,正坐在对面的家伙令她作恶,而祈威更过分……他扼杀了她的心!

想到祈威,她就连生气的力气也消失了;试想,一个人连心都死了,哪有体力发威?

不顾老爸警告的眼神,程羽蝶已不知是第几次不安地微动,宛如这张椅子会咬她似的。她再次将眼神转向窗外,相信就是看老张在院里剪花、剪草,也胜过看她对面那个油头粉面的家伙……咦!老张站在大门跟谁说话呢?她好象没听到门铃声嘛!

就在这时候,老张瘦瘦的身躯往旁边挪了挪,程羽蝶终于得以看清站在大门口的人是谁了。

祈威?

程羽蝶不敢相信地弹跳而起,粗鲁地把身后的椅子都给推倒了,转身就要跑出去;但她老爸眼明手快地拉住她。

“羽蝶,李少爷在问你话呢!你这么急着上哪去?”

老爸皮笑肉不笑的,盯着她的眼神则充满了警告;但此刻程羽蝶甚么也不在乎,只在乎祈威。祈威来找她了!祈威来找她了……这比甚么都重要!她感觉自己濒临死亡的心,又整个复活了!

“我……我内急,可以吧?”挣开老爸的手,她飞也似的奔下楼。

待她奔到大门口,老张已关上了大门,剪起他的花草来了,根本不见祈威的人影。

“他人呢?祈威人呢?”她急匆匆地质问老张,见老张被她的急切吓得无法反应,她只得捺着性子解释:“刚刚来找我的那个男人呢?”

“哦,你说那个啊!”老张终于有了反应,而且很得意。“小姐,你别担心,我不会让他坏事的。我告诉他,他没机会了,你正跟有钱人家少爷相亲呢——”

“你说甚么?”程羽蝶忍不住尖叫:“你告诉他了?哎哟!我会被你害死!”

她一跺脚,急急拉开大门,追了出去。

她终于在路口追上了他,但祈威发现她后,脸上的表情竟然是比花岗石还坚硬、比刺骨的北风更冻人。程羽蝶被他这么一看,一颗温热的心顿时冻结成冰。

看来,她是太乐观了。或许祈威今天不是来和解,而是不甘心那天她打了艾苓,今天特地来“报仇”的。

“你来干嘛?”她学着他的样子,“酷酷”地问。

祈威比她更“酷”,看她的眼神冶若冰霜。“那已经不重要了,不过我很后悔我来了。”话一说完,他转身就走,毫不迟疑,彷佛怎么也无法再多忍受她一秒钟。

程羽蝶不甘心地追过去。她这个人心里是搁不下任何事的,有事就得说清楚,就算……要分手,也得断得清清楚楚、干干脆昅。

“喂!你别走!”程羽蝶一把拉住他,不畏身高、体型上的差距,一副想找他打架的样子。“今天我们俩把话说清楚!”

“我们俩已经没甚么好说的了!”祈威居高临下地对着她低吼。“我原先想来道歉,因为我在乎你,以为你也在乎我。结果呢?原来是我一厢情愿,没两天,你程大小姐转个身,就把有关我的事忘得一乾二净,开开心心地相起亲来了!l程羽蝶急急申辩:“相亲又不是我自愿的,那是——一“那已经不干我的事了!”祈威冶冶截断她的话,嫉妒的怒火在心中狂烧,烧得他已经无法冷静下来,听进任何解释。“我祈威是没甚么钱,但我还有点骨气,绝不会让自己沦为你这千金小姐的玩物。程羽蝶,我们完了!”

她被甩了!

她现在的感觉,奸像祈威亲手将一把利刃,狠狠地刺进她的心窝上,刺得她鲜血淋漓。

她竟然被甩了!为了一件她没做错的事,而被自己唯一所爱过的男人甩了!

见她不说话,祈威又忍不住接着说:“我对爱情要求的是绝对的专一,而显然你并不认同,所以,我们之间已没有甚么好说的了!”

她没甚么时间用来伤心,祈威的绝然已激起她骄傲的怒气。程羽蝶硬生生眨去盈眶的泪水,发出一声不屑的冷嗤。

“没错,我跟你是彻底完蛋了,但我告诉你,别把一切错误推给我!你刚刚谈到专一是吗?”她以喷火的双眸瞪着他,激动地用手指戳他的胸。“真正用情不专的人是你!你让艾苓横在我们中间,制造问题,她以你的女友自居,那我又算甚么?”

“我只是想帮她,自始至终,我在乎的是你!”,这原该是温柔十足的爱情宣言,祈威却是以嘶吼的方式说出,而且立刻决绝地加了一句:“不过那是从前,现在不了!”

“帮她?你帮她的方式就是弃我于不顾吗?”不管路过的人好奇的眼光,程羽蝶以不输他的音量吼叫:“就因为我有一个比艾苓正常的家、健全的心,所以我就比较不需要你吗?所以只要艾苓在,你永远选择站在她那边?是不是我也需要装得像她一样无助,学她做只只会依附在别人身上压榨别人的寄生虫,才能得到你全部的注意力?”

“我没有像你说的那样,是你一开始就容不下艾苓。”祈威不以为然地反驳,烦躁得直摇头,反过来指责她:“我们今天之所以走到这个地步,全是你的嫉妒心在作祟!”

“是,我嫉妒。”程羽蝶冷硬地回敬:“不过那是从前,现在不了!”不给祈威回话的机会,她像连珠炮似的爆发。“我厌倦了艾苓老是挡在我们之间,我才是真正要求爱情专一的人,既然无法得到全部,还不如不要!”程羽蝶冲动地净说些气话:“我相亲又有甚么错?那是你逼我的!”

“很好!”祈威一咬牙,黑眸中一片萧瑟。“那么你最好别再浪费时间跟我吵,快进屋去设法绑住那个金龟婿吧!”

“好主意!”

丢下话,他们不约而同地转身离去,逐步走出对方的生命中。

除了怒气,祈威感觉自己好空虚,空虚得彷佛失去了甚么……他知道,他失落的是他的心。但,被伤透的心,强留又有甚么用呢?

他不准自己回头,木然地加快脚步向前走。

程羽蝶忍不住回头了。看着祈威绝然离去的身影,她的泪宛如断线珍珠般,洒满双颊。

程羽蝶气愤地一把抹去泪水,告诉自己,祈威不值得她哭,但不争气的泪水却依然灼痛了她双眸;她告诉自己,祈威不值得她伤心,但却依然心痛得几乎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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