溧县城郊,一间废弃的民宅内,皇甫南见到了杨清彪。
行见面礼后,皇甫南道:“很意外,在这里遇见彪叔。”
清彪阴沉着脸,站他旁边的美娇,像只备战的斗鸡。“一点也不意外,我们已经守候多日!”
“彪叔!您在这里——有任务?”皇甫南不睬美娇。
“专等你们落网!”美娇不满遭冷落,抢着说。
皇甫南俊脸一变,冷冷的望住清彪。
清彪转望娇弱的江嫣。
“爹!人都抓到了,你还犹豫什么?”美娇急急道,“快命人杀死她。”
“副寨主!”江嫣虽乏累,神智却清明异常。“您枉称英雄!”
清彪不响,美娇叱道:“住口!这里没有你说话余地!”
“难道就有你说话余地?”江嫣平视着她。“你叫嚣什么?”
“你!”美娇变脸,就要冲向江嫣。
清彪伸手,阻住美娇,问江嫣:“你说!我怎么枉称英雄?”
“一个顶天立地的汉子,是公私分明,不为儿女私情所拘。除了寨主,就只有副寨主——您,能教训少寨主。”江嫣扫了美娇一眼。“至于其它人,我看不出来,谁有资格对少寨主说话不敬!”
美娇气红了脸,清彪反倒一笑。“你已落入我手中,还敢跟我说道理?”
“所谓:盗亦有道。有理走遍天下,老实说,我看不惯不讲理的人,才会拼命逃离我爹!现在落你们手中,顶多我只有命一条。”
“听起来,好像你不怕死?”
“上次被你抓到毒龙寨,我是不怕死,现在不同了,我不想死。”
“喔!为什么?”
“因为……”江嫣深情的看一眼皇甫南。“有他在,我就有牵挂。”
美娇忍不住破口大骂:“不要脸!贱货!不知羞耻!爹!你还跟她罗唆什么?我要杀了这个贱货!”
“副寨主!请问你,两人相知、相惜而相爱,犯法吗?不知你毒龙寨里,有这一条戒律吗?”
清彪无话可答,老脸当即一横。
“小嫣!不得对彪叔无礼!”皇甫南说。
“我在讲‘礼’,无礼的人,是她。”江嫣指着美娇:“不是我!”
“爹——”
“好啦!你就安静一点吧!”清彪叱罢,转向江嫣,“如果我现在就杀了你,你还能讲理?”
“彪叔。”皇甫南脸色一变。
“副寨主,我不想死,并不代表我怕死。在众人面前,您要杀我,我不过头点地,副寨主就英名扫地了!”
“你倒说说看,道理何在?”
“众人会想,我——江嫣和少寨主在一起,才会被杀。副寨主为了替女儿抢回丈夫,而杀一个毫无抵抗能力的弱女子。”
清彪冷冷一笑,其实心中倒很佩服她的见解。
“算来,还是我占便宜。因为众人会记得我——一个因爱而死的女人;相反的,众人对副寨主的威信大打折扣。”
“好!我不杀你!让寨主处理!”
“彪叔……”皇甫南低叫。
“我出门时,寨主曾交代过我,立刻杀死江嫣,带你回寨,听候发落!”
隐忍多时的美娇,突然冲向江嫣,扬手欲打,皇甫南比她更快欺近,格开美娇手。看到心上人冷眼不肩的瞪着自己,美娇气得跺脚、大发娇暝。
“好了!你别再耍孩子脾气!”清彪无奈的说。他看得出来,这一场爱情战,女儿输得彻底。
美娇转身,奔出宅外。
清彪转问黑衣众人,怎么遇上少寨主和江嫣,听罢喽罗的报告,清彪脸色讶异的问:“官府的人,为什么要抓你们?”
“因为我是毒龙寨的人!”
清彪转望江嫣。“你爹——江知府连你也……”
江嫣点点头,无言。
“彪叔,我被关入牢里,小嫣知道她爹要逼问我,毒龙寨地点,所以,她甘冒奇险不讳,救我出来,才被她爹关起来。”顿顿,皇甫南接口又说:“今夜我将她带出来,不料,江府早有埋伏……”
“原来如此……”其实江府加派许多弓箭手,清彪手下早探听出来,只是不知道皇甫南和江嫣这一段内情。
有一点清彪搞不懂,他问江嫣:“你为何不告诉知府毒龙寨巢穴?这可是大功一件!”
江嫣摇摇头,平和的说:“我不能让南哥背负不义的罪名,毒龙寨里面的人,全是他的长辈、兄弟,我看不惯我爹这种作为,才执意离开江府!”
“别忘了,毒龙寨寨主也想杀你!”
“这是两码事。”江嫣吐一口长气。“如果‘死’足以化解两家十多年来的仇怨,我死就值得了。不是有一句话:‘死,有轻于鸿毛,重于泰山’。”
清彪动容的盯住江嫣,这一个娇弱的姑娘,怎会有如此胸怀?
“彪叔!请你放我们走!”皇甫南说。
“你违背寨主命令,私自带她离开,寨主相当忿怒,若放你们走,我回去不是要领罚?”清彪朗声说:“少寨主明白,咱们寨令如山!”
皇甫南没话可接。
“对了,我还探听出一件消息,你们知不知道?”
“什么消息?”
“朱光宗由江知府回到朱刺史家不久,朱刺史开始点兵遣将。”
“不知道。”皇甫南转向江嫣:“小嫣,你知道吗?”
江嫣摇头,忽然惊声道:“莫非……我爹想围剿毒龙寨?”
“有这种事?”
“我知道我爹一直想立功,也听他提过,可是,他并不知道毒龙寨地点呀!”
清彪神情凝重地。“如果真是如此,我得赶回寨里。”
“彪叔难道还负有其它任务?”
“不瞒你,原本寨主派我出来,第一,捉拿你俩;第二,踏平江府……”
江嫣花容失色,忙说:“我已尽知两家这段恩怨,事实上,我爹虽然贪功,有负寨主,可是我爹也失去一位弟弟,何况杀死朝廷命官,非同小可。”
“彪叔,请你放我们走,两家恩怨就此画上句点,免得波及寨内兄弟……”
“少寨主此言差矣!”清彪盯住皇甫南。“你是毒龙寨未来的接班人,毒龙寨叱吒一方,怎可轻言放弃?”
“接班人有彪叔您,再说,寨内多的是能人,我……”
“这事你回去让寨主决定!”清彪站起身,无意再谈下去。
清彪转向众喽罗,下达命令。“歇过一夜,明早上路。”
转回头,清彪看着皇甫南和江嫣,沉重的心事,像一块大石头,压住他心口。
???
朱光宗离开江府后,当天傍晚,炳聪接获朱刺史派来的快马函,嘱炳聪尽快去见他,当面详谈。
晚膳过后不久,炳聪夫妇得知江嫣与皇甫南已逃离开江府。
炳聪当即调派士兵追捕。戍时刚过,追兵回报,他俩人被一群不知名的黑衣人救走。
炳聪夫妇,气一回、骂一回,主要是痛失毒龙寨巢穴的线索,气归气,那也无可奈何。
次日清晨,炳聪上轿,径往朱府而去。
朱富明见了炳聪,先是责备一番,说他不该隐瞒闺女被毒龙寨贼人掳走之事。好在还有江珍,朱富明说,光宗愿意娶江珍,这事就不再追究。
朱富明并问起江珍来历。
捏了一把冷汗的炳聪,急忙详加说明。
“她是下官胞弟的女儿。下官胞弟江炳申,十年前,为了追捕贼首皇甫昭雄——也就是现今的毒龙寨寨主,不幸因公殉职!”
“啊!是这样?”
“是的,下官这才负起养育珍儿责任。珍儿美丽、乖巧,与下官情同父女,贱内对珍儿,更是疼爱有加。”
朱富明点点头。
“敢问大人,何时让他们完婚?”
“你说呢?”
“下官没意见,但凭大人、公子之意。”
“唔……”朱富明沉吟了一会。“愈快愈好,不过,得等毒龙寨事了后再说。”
“是!是!是!”
“你找出毒龙寨巢穴了?”
“提起此事,下官甚感汗颜。”
“喔?”
炳聪述说起会抓住皇甫南,又被月兑逃一事,当然,他叙述的内容,真假各半,略掉江嫣与皇甫南的私情。
“可恨!贼人挟持我女儿,逃逸无踪。下官投鼠忌器,才被贼人月兑逃了!”
“什么?你女儿还在他们手中?”
炳聪举袖,印印眼角,伤怀地接口:
“下官与贱内,昨儿一夜不得好睡,既恼又担心女儿的安危。”
朱富明无限同情的颔首。“吉人自有天相。”话峰一转,朱富明说:“我手下有一名李副将,五年前,曾跟毒龙寨副寨主交过手!”
“啊?”炳聪张大一双老眼。
“李副将率兵攻打毒龙寨,但毒龙寨巢穴就在海中一个岛上,地势险要,李副将无功而返。”
“海中岛上?怪不得下官派出许多密探,就是查不到毒龙寨。”
“能破毒龙寨,固然是大功一件,只怕没那么简单。”
“大人!下官一心只想救回女儿,若朝廷论功,也是大人的,下官不敢居功。”炳聪一副正气凛然状。
“破了毒龙寨再说吧!”朱富明转头唤:“来人!”
“是!”
“请李副将。”
不一会,李副将来了,朝两位大人一抱拳,落座。李副将长得高壮魁梧。
“李副将果然将才。”炳聪赞道。
“哪里。”
“李副将,记得毒龙寨吧?”
“是!”
“说说看,你对毒龙寨的看法!”
“是。它位于海中孤岛,南面是陡直危岩、北面一边是沙地,一边是礁岩。地势险要,宜攻、宜守。”
“那,它占尽了地利喽?”炳聪岔口问。
“不错!这正是末将五年前失败的原因。”
“如果,现在去攻毒龙寨,你有几成把握?”朱富明问。
“启禀大人,双方交战,首重天时、地利、人为因素也是一大原因,而这些条件,并非一成不变。因此,末将不敢夸有几成把握。”
朱富明对武略之事,完全外行,听李副将这样说,他改口道:“我派你辅助江大人攻打毒龙寨,你想怎么下手?”
“这必须派水兵部队。”
“行!我马上拨一团水兵。”
“是!何时出发?”
朱富明转望炳聪,炳聪当即说:“当然是愈快愈好,下官也要亲自上阵!”
“江大人谙水性吗?”
炳聪羞惭一笑。
“江大人会晕船不?”
“这个……下官没乘过船。”
“江大人先要有个心理准备。”
“是!下官省得。”
“还有,咱们得琢磨一下,该由哪登陆毒龙寨,末将先绘制毒龙寨草图,再来跟大人商议。”
李副将退下去后,朱富明向炳聪说:“此事就交给你了!”
“是!是!谢大人相助,下官定当全力以赴,请大人静候捷报。”
朱富明颔首。炳聪站了起来。“大人!下官马上回府准备。”
“急事缓办。一起用过午餐,你跟李副将商量妥当!研拟会合之事,再走吧!”
“既然大人有今,下官恭敬不如从命了。”
“别客气,以后,我们都是一家人,有福同享!”
炳聪明白,他指的是女儿亲事,欣慰之余,他朝朱富明一揖。私心里,则希望自己此后,官运亨通。
???
皇甫南静坐着,从木桩围起的栅栏隙,望向黑沉沉的夜空。
点点繁星,无言的俯瞰着海面、人间。
他的心事,犹如暗蒙的海水,黑、浓、稠得化不开……
不久前,不……好像很久了……
一样的夜色、一样的栅牢,曾几何时,变成自己异地而处,身陷牢中。
那时,江嫣就在栅牢内,大喊救命……
她蓬头垢面,喊他小喽罗、跟他谈条件……
然后,发现她超尘绝俗的美颜,她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她一颦一笑,接着,她与他缠绵……
往事,犹如走马灯,一幕幕闪过皇甫南脑际。
想到忘情处,他禁不住露齿而笑。
“被关起来了,还这么高兴!”
皇甫南一惊,收敛笑容,炯亮大眼,冷犀的望向栅外。
“你一点都不担心吗?”随着话声,苗条的女人身影,移近栅栏前。
“珍珠?”皇甫南意外的低喊。
“你还记得我。”珍珠好整以暇地。
“你还这里干嘛?不怕死?”
寨令很严,有一条是杜绝任何人接近牢房,违令者斩。
“我已经死过一次了!”她差点去自杀。
“……什么意思?”
“为了……”差点月兑口而出,珍珠硬是将“你”字吞回肚。“没什么。”
“没事最好赶快离开,免得惹来杀身之祸!”
“你也会关心我?”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情同手足。”
“原来止于情同手足!”珍珠凄凉的一笑,原是早就知他无情,她还是忍不了深切的酸意。
“听话,赶快回去,天晚了……”
“我放你走!”珍珠吸一下鼻子,截口说。
“你疯了?”皇甫南低喊,讶异的起身。
“干嘛咒我?我正常得很!”珍珠模模栅门的铁链。“唷!还真粗!”
“你别乱动,我不会走!”
“怎么?”夜色下,珍珠双眼像发光的猫眼,双手停顿住。
“我绝不会让你代我受过!况且,小嫣还在岛上。”
珍珠先是一喜——他毕竟对自己也有情,但听完他的话,她一颗心又下沉了。
略一思索,珍珠缓缓说:“如果……你要我去放走江嫣,我——也会照办。”
皇甫南炯亮的闪着一双虎眼,终于,他用力一摇头。“不行!我不能这么做!”
珍珠异常震讶。“难怪大伙笑你傻瓜!为什么要放弃逃生机会?”
“难道让别人代我受过?”皇甫南摇摇头。“我做不到,相信小嫣也不同意!”
“小嫣!小嫣!你心里就只有她吗?”珍珠拍着栅木,既佩服他们的胸襟,又恼自己争取不到他,更妒他们的感情。
重重复杂心绪,使得她辛苦围砌的心墙,一下子瓦解了,她忍不住哽泣。
“珍珠,别这样!好好珍惜自己生命。”皇甫南伸手,拍拍她的肩。
“我……”再也承受不住,珍珠心事倾泻而出。“没有你,我珍惜生命有阿意义?”
“别这么说。”皇甫南其实也明白她,感情的事,任何人都很敏感的。“王世和是个好青年,他很喜欢你。”
王世和是寨内一名小头日,和皇甫南很有话说。
哭了一阵,情绪好多了,珍珠猛地擦掉泪,说:“不谈这个!”她原是个豁达的人,曾想死,那只是一时的念头罢了。
“我相信你是个胸襟开阔的人,千万别干傻事!”
吸吸鼻子,珍珠说:“你难道不知道,这次回来,后果会很严重?”
“当然知道!”
“刚才副寨主向寨主详报此事,我也在场,我相当意外,江嫣为了你,竟然反叛她爹。”
叹口气,皇甫南说:“我和小嫣,爱得这样辛苦,你更应该珍惜世和对你的感情!”
“我……会考虑。现在这事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明天,寨主会依寨令处理,你真的不担心?不怕?”
“担心、怕,就逃得过吗?”皇甫南若有所思的说:“只是,拉小嫣垫背,我于心不忍。”
“既然有顾虑,就该带她走。”珍珠扬声说。
“带谁走?”突然,一个尖锐而阴恻恻的女声响起。
皇甫南和珍珠,异口同声的“呀!”出声,美娇像个鬼魅,悄悄出现。
“珍珠!你好大胆!”美娇凌厉的三角眼,直逼珍珠。“敢私闯牢房?”
珍珠急得乱了阵脚,不断的瞅着皇甫南,要是早早弄开栅门……
“你该当何罪?”美娇愈说愈大声。
“你呢?”珍珠也火大了,忍不住反击。“你这算不算私闯牢房?该不该死?”
“我来巡视,正好听到你说,要带谁走?”美娇双手插腰,得理不饶人。
“珍珠!”皇甫南开口说:“你快回去,闹开来,大家都不好看。你的好意,我心领了!”
珍珠灵活的眼眸,闪过美娇、望向皇甫南,停了几秒。看这局势,珍珠明白,多留无益,便一拧身,自顾走了。
美娇转身,做作的跟走几小步,等珍珠走远了,她放轻脚步,又回到牢房门前。
皇甫南早回到稻草堆上坐定,闭眼假寐。
美娇站了好久、好久……终于出声:“我刚才问过我爹,依寨令,最严重的话……会处死刑!”
皇甫南没任何反应。
“不只是江嫣那贱人,连你也会死。”
皇甫南依然闭目端坐。
“你倒开口说话呀!”
皇甫南依旧不语。
美娇气得伸手拍一下木栅。
“这次,寨主真的动怒了,你知不知道?”
无动于衷。
“既然你都不管了,我干嘛替人担心?”美骄恨声说:“横竖都要死,让我去刺江嫣几刀!”
说罢,美娇大步走了。
“我一直不知道,你不只心胸狭窄,还这么恶毒!”
终于开口了!这才是美娇的目的,但是,他的话,未免太伤人心了!
三角眼一睁,美娇反身扑近栅门。
“恶毒的人,是江嫣那贱人!”
皇甫南不响。
“我想不到,完全想不到,你会喜欢主动献身的贱女人!”美娇拍打着栅门。“早知如此,我……”
“这事要怪,你该怪寨主和彪叔!”
美娇抬眼,盯住皇甫南。
“怪彪叔去掳她来毒龙寨;怪寨主,逼小嫣这么做!”
此事,其实美娇早就听说,但……
“从头到尾,小嫣一直是个受害者!她是被逼的。”
“是寨王命贱人这样做,但是,寨主没要她嫁你!”美娇声调高亢。
“是我执意要娶她!”皇甫南平静的说。
“你……我们十多年的感情,难道比不上她初来乍到?我不懂,真的不懂。”
黑暗中,皇甫南两眼照照发光。思索了一会,他说:“小嫣并非初来乍到,我爹和她爹,早在十多年前就相识,我和小嫣从小……”
“不要听!不要听!我不要听!”
皇甫南住口。
“不要再提贱人的名字!”美娇眼神转为凌厉。“我冒险来找你,不是来讨论那贱人!”
低叹一声,皇甫南缓缓闭上眼。
“我问你,寨主要处死你,你怎么说?”
皇甫南不再理会美娇。
“你……”顿顿,美娇说:“我来是告诉你,如果你答应……我的婚事,凭我和我爹,绝对可以力保你!”
皇甫南依然沉默。
“你不但不会有事,还是未来的寨主。如果你……”
“杨美娇!你不必多费唇舌。”皇甫南冷冽的说:“你请回,我想睡了!”
“寨主真的动怒了,我不骗你,也不是哄你!”
“谢谢你的好意,我心领!”皇甫南还是对珍珠那句话。
“南哥!你不怕死,我却怕你死呀!”
皇甫南心里有一丝微波轻漾,跟她毕竟有十多年的情份。
然而,这哪比得上他与江嫣的情柔似海?
若真论起来,她,太微不足道了。
任凭美娇软硬兼施的劝,皇甫南不为所动,他索性闭上眼,连心也封闭了。
最后,美娇走了。
周遭,恢复了平静。
皇甫南明白寨令、明白昭雄处事的绝决手腕。怛是,他更清楚,他与小嫣,不悔的、无可撼动的感情,是任何强权都无法切割得开!
——小嫣!你现在好吗?
仰首望向黑沉沉的夜空,皇甫南恍似看到小嫣小巧的芙蓉脸,向自己露出笑靥。
——在世,不能结连理。
在天,愿作比翼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