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坐于堂上的男人目光看着远方,思忖半晌后开口。
“第一条,不许仗恃有本领,欺奸妇女。第二条,不许仗恃有本领,抢孀逼嫁。第三条,不许仗恃有本领,欺负良善。第四条,不许仗恃有本领,酗酒兹事。第五条,不许仗恃有本领,胡作非为。第六条,不许仗恃有本领,结交邪党……”
堂下负责记录的男人再也写不下去了,苦着脸举起手。
“少主,前面几条属下们尚可勉为其难地接受,但是第六条:。:”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点?
想他乌金教派源自于波斯,自盛唐时来到中原创教,立基已逾百年。
历代教主无不戮力于宣扬教义、增加教徒,且不择手段地扩大圣教领域,是以任何邪门歪道的手法,只要是能对教中发展有利的,都是被允许的。
没想到这会儿传到了这位年轻少主手上时,居然想出了这么多犹如正义之师的……狗屁倒灶教规。
真是可惜,亏他家少主生了张与前任教主年轻时一模一样的面孔。
邪肆恣霸,刁蛮流气,一看就像个恶胚,非常适合当邪教教主,想必也能因此而招来更多教徒,怎知一开口,还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尤其是第六条的不结交邪党,呸!那不是让他们都别跟自己人说话结交了吗?
“怎么?第六条不妥吗?”天威望将眼神投往堂下在教中地位犹如军师,位居执法长老的中年男子脸上。
“不妥不妥,大大地不妥!”
甄协鳄往他身前凑近几步,左顾右盼后压低嗓音。
“教主及教主夫人都不在了,由您出任教主虽是咱们过半人同意的结果,但并不代表底下的人已无野心,全都服您了,与其立了些不妥的教规还不如不立。”
要不,等您让咱们给熏陶得够坏够恶够邪了后再说吧,免得这种教规一宣扬出去,不笑坏了武林正道人士及其他邪教人的大牙才怪呢!
是吗?他提出的想法当真不妥吗?天威望接过甄协鳄的手记,看了看后没声音了。
不许欺奸妇女?不许欺负良善?不许胡作非为?甚至不许结交邪党?
呃,这的确比较像是少林寺戒规而非邪教教规。
奇怪,他明明自以为已坚定了心念,今生要做个大恶人,为何当他一开口,却会说出这样的东西来呢?
难道,他还没从立志要当侠女的“某熊”阴影中走出?
还在为了想要讨好她,心里仍隐隐然地有着侠义天下的济世情怀?
不该呀不该!天威望摇头,暗暗责怪自己。
一来他早决定了不再敞开心房去喜欢人,免得会受伤,二来……都已经过了那么久,小熊或许早已和三师弟把话说开,两人欢欢喜喜地手牵手了,他没事去惦记人家的未来老婆做什么?
可恶!都怪甄长老,没事要他立个屁教规,才会害他又想起那头熊。
天威望迁怒地开口骂人:“你有病呀?让我想筹教规的人是你,不要我轻举妄动的又是你!”
甄协鳄试着想解释他原是想让少主立下这些教规,好警告那些尚有野心的部属,或是让其他帮派的人心生忌惮,以巩固他新任教主的宝座,怎知这位少主一开了口,居然会是这等废料垃圾!
没让甄协鳄有机会出声,天威望没好气地一挥手。
“别说了,不立了!不立了!我不玩了,你下去吧……噢,对了!”他喊住正待离去的对方。“前些天我交给你办的事呢?”
“启禀少主,属下已派兄弟们为您自大江南北,招揽回了百位面点高手。”
“我要那么多人做什么?”天威望不但没被感动,还赏给对方一记白眼,“不过是应付我一个人的吃食罢了,请那么多人来,不是白白浪费粮食了吗?”
“那么依少主的意思,是将他们都放……呃,不!都请回去吗?”
甄协鳄暗抹把冷汗,没敢让少主知道那些人都是捉回来的。
没办法,乌金教以邪教自居百年,不干点坏事总觉得对不起自己和上苍。
“那也不行!”天威望抚着下巴思索,“如果让你留下来的都是做得难吃的,那还得了!这样吧,你让他们每个人都试做一道面食,由我来评鉴去留。”
“这倒也是个方法,但不知少主想让他们以哪道面点,作为竞赛项目?”
“就做……小熊馒头吧。”
天威望仰起脸闭眸微笑,满脸沉浸在美好回忆里的酣醉表情,让立在堂下,素来没啥浪漫情怀,只爱逞凶斗狠的甄协鳄,看了后忍不住打了个觉得恶心的哆嗦。
小熊馒头?
真是让人笑不出来的孩子面点,他们这合该威武雄壮,合该猛恶凶残的未来教主,会不会太可爱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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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顶上,乌金教新任教主的即位大典即将开始。
斑高坐在三百多层台阶上方宝座里,身着黑袍银甲,头顶乌金丝冠的年轻男子,正是即将接任教主之位的天威望。
仪式即将开始,罗列两旁的乌金教众,个个欢欣鼓舞、眸光热切的等待,等待那将要带领圣教继续前进的新教主即位。
在仪式开始前,来自于武林各大门派的使者得先入座好观礼,他们也都很懂礼地带来了贺礼。
想那乌金教乃邪道中数一数二的大门派,名门正派虽不齿其所为,但仍不愿多有得罪,而邪魔歪道则是急着巴结,是以今日来送礼来的人可不在少数。
礼多人多座位有限,负责安排座位的甄协鳄,自然是按着礼物大小,以及该派在武林中的声望、与乌金教间关系的疏密来排定。
“天山清凉派!黄金蜜蜡戏球狮一对!”
位于门口处,负责收礼的执事,除了会大声道出来客身分外,还会顺道报出对方所带来的贺礼,方便甄协鳄立刻判定客人的座位。
“一百七十五排丙座。”甄协鳄出声,让门口带位的弟子去领人入座。
所谓排数,是以与新教主宝座间的距离来定的,第一排就在教主正前方,第三百多排则是下面几层了。
“洛阳平和镖局!金貂刀、狮头宝刀各一!”
最爱宝刀的甄协鳄听了眉开眼笑,笑咪咪地点头,“七排甲座。”
“神农百草药王派!起死回生灵芝一对!”
“九排丁座。”
“老君山无情门!蝴蝶争艳鼻烟壶一只!”
“两百二十七排庚座。”
“洞庭湖玉女神教!出浴果女图屏风一对!”
这个好!“四排甲座。”
“无锡无恶不作派!献舞舞娘十二名!”
这个更妙!“二排乙座。”
三百多个座位,三百多名宾客,乌金教其他人是愈听愈得意,觉得能让那么多门派的人都来送礼祝贺真是威风,但天威望却是愈听愈觉得无聊。
不但无聊而且迷惑,他实在想不通自己坐在这里,究竟所为何来。
是为了那一双缘分浅薄到连一面都没能见着的父母亲?
是为了想实践自己那想当天下第一大恶人的心愿?
还是只是为了要逃避那害怕会让自己受伤的女人?
这个抉择当真正确吗?而这一切,又值得吗?
他突然怀念起那时在泣心湖畔,开个小笔庄,教孩子们画画,偶尔偷瞧对面馒头铺里,心上人在做些什么的优闲时光。
那种不必理会谁正谁邪、谁是谁非,谁对你有利、谁又有可能会害你,只须按着自己的心情,率性过活的日子。
那样的生活虽然有着可能要受伤的风险,毕竟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生老病死爱别离,样样都得经历过,也样样都难以预测。
像小丫那样的早夭悲剧,其实在他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随时都会发生。
但或许就是那样难以预测,才更教会了人们,要懂得珍惜现有的幸福吧。
他是不是逃得太快?又逃得太不值得了?他放弃了一个让他首次领悟何谓动心,何谓魂牵梦萦的女子。
就在天威望翘首仰望浮云,心里暗生悔恨之际,耳畔却突然听到——
“诸暨乌龙观!呃……丝瓜一条!”
甄协鳄听到先是一愣,接着冷着嗓音往下放话,“直接领去茅房外头坐着!”
“不!甄长老!”天威望立刻出声阻止。“那是我师父及师弟们,他们会带丝瓜来……”他忍不住笑了,“是因为知道我喜欢喝丝瓜汤……”而这,才真是最合他意的礼吧。“带他们上来坐我身旁。”
不情不愿地遵照主子吩咐,甄协鳄往下发令,下一瞬便见两条人影由三百多层的台阶下旋风般席卷而上。
等风势停住后,众人看见天威望的两条腿,已让两名一瘦一胖,一长髯白眉、一光头粗眉,道士打扮的老人给抱住了。
“我的威望徒儿!”仁义抢到了右腿,笑咪咪的开口,“你今儿个可真是威风,不枉师父为你取了这样一个好名字!”
“我的望望爱徒呀!”不愿落在仁义之后的仁慈,赶紧开口,“是呀、是呀,瞧你开心我们也开心了,但如果待会儿散场时,你能将那些‘用不完’或是‘用不到’的礼物转给咱们,呵呵!师父们就会更开心啰!”
天威望垂眸,苦笑摇头,在动心去爱过,在看过了因湖泛而造成的多场悲剧后,他突然发现自己已不再记恨这两个数十年来如一日,贪婪贼性不改的老人了。
或许他们是没用过慈心去照料年幼时彷徨无助的他,或许他们是提早让他见识到了人生的黑暗面,但至少他们贪婪得理直气壮,使坏得明目张胆,不会伪善,不懂虚假。
他突然有些明白大师兄何以老爱用脚踹他们,却又会在观中有难时,头一个跳出来想办法解决了。他们真的很过分,也很可恶,但谁教他们偏偏是养大他的师父,以及他的……亲人。
没错,只有这两个贪婪老混帐才是他的亲人,而不是那虽给了他生命,却连一面都无缘见着的双亲。
“二师兄!”
听见几声热情呼唤的天威望抬头,见着了天乐、天喜、天涯、天放及天养,还有正缓步拾阶而上,双肩上用布巾绑缚着伤口的天道存。
见着三师弟,天威望想起了那个小女人,还没开口问出就先听到——
“黄山飞天熊女侠!呃呃……小熊馒头一盘!”
听见这话,天威望完全没让甄协鳄有机会发作,兴奋地推开两位师父,从椅子上站起来,急急忙忙下令。
“快快快!快去把人带上来坐在我身旁。”如果她愿意,我腿上的空位还大得很。
一想到能见着思念已久的心上人,原先那些害怕会受伤、担心她爱的是别人的念头全都抛到脑后了,天威望只觉坐立难安,心口因着兴奋而窜出了火苗。
他甚至生起一股冲动,想要自己跑下这些讨人厌的台阶,以求快点见到惜弱,却让甄协鳄给黑着一张老脸,死揪住他的手不放地阻止了。
“少主!少主!镇定!镇定!下头大家都在看呢!”可恶!这该死的飞天熊究竟是打哪儿来的人物?居然能将他家少主惊吓成这副猴样。
不想听甄协鳄再啰唆,天威望逼自己坐下,在仿佛经历了数百年之久的漫长等待后,他终于见着熊惜弱了。
见着那身着劲装绑腿、肩搭披风、手持鸳鸯双刀,头上绑着一对麻花辫的她了。
好熟悉的打扮,正是那时她上擂台与他决斗时的装扮,只是此刻她脸上,早已没了昔日那正气凛然,一心想当侠女的莽撞冒失样。
在接到他投给她的热辣辣眼神后,她微红了脸,步履也放慢了。
在少了昔日那种粗枝大叶、莽撞冒失、老爱充作侠女的傻拗气后,她看起来成熟了点,也更……漂亮了。
天威望不自觉地暗吞了口口水,在熊惜弱终于站定在他眼前的时候。
没再理会接下来又有谁送了什么礼,甄长老又跟他说了啥,他只知道将饱含着思念的眼神,紧锁在眼前女子身上。
“你穿这样一身,又是想来打擂台了吗?”
熊惜弱被他的话逗笑,卸去了眸底的些许紧张。
“那是因为我没得选,我能够登得上台面的衣裳,就只有这套。”
“记得提醒我以后多帮你买几套……”天威望打哈哈,心口微紧地继续问:“你来这儿……是专诚来为我庆贺的吗?”还是只是陪人来看热闹?
“不!”她摇头,用亮澄澄的水眸看着他,“我来,是因为有事想问你。”
“问吧。”
无视一旁甄协鳄的挤眉弄眼,要他们待会见私下再去闲聊的暗示,天威望的目光一瞬也没离开过熊惜弱脸上。
“为什么明明是你在溪边救了我的,你却不想让我知道?”这是她第一个问题。
天威望无所谓地耸肩,“我不觉得那有什么好说的。”更不想让她是因为想报恩才考虑接受他。
“可你知道吗?我一直把救我的人想成是天道存,甚至以为当时是他……帮我换的衣裳,所以……”
天威望闻言眼神一亮,“所以那时我说我知道了你和他的事情时,你以为我指的是这件事情?”
熊惜弱叹气点头,“除了这,我想不出还能和他有什么交集的。”
没交集却平白惹来两刀?!
在旁听得一脸傻样的天道存,转头左右各瞄了眼还会发疼的肩头,对于眼前这一对宝,当真无话可说了。
“所以你……”天威望的眼神更亮了,甚至不顾甄协鳄的伸手阻止,起身离开位子,上前握住她的双肩,神色激动地问:“并没有喜欢我三师弟?”
熊惜弱强忍住想要翻白眼的冲动。
“这就是我今天要来问你的第二件事,你为什么会以为我喜欢他?”
“因为你屡次拒绝我,明明咱们都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了,你居然还是不肯接纳我,这让我怎能不疑心,不猜测你是不是心里另外有人了。”
“那样”是哪样?
在两人身旁听得津津有味的观众都在心底画出了大问号,尤其是最爱瞧热闹的仁慈,真想叫男女主角立正站好,先把疑点说清楚了后再继续。
只见熊惜弱难得地殷红着圆脸、轻咬着唇瓣。
“你这个大笨蛋,既然知道咱们都已经到了‘那样’的地步了,我还有可能在心里想着别的男人吗?如果我真的喜欢别人,早就千方百计把你给砍了出气,还会容着你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吗?”
老天爷!连女主角也说出“那样”了,这个“那样”到底是哪样啦?弄得人心里好痒!
没理会旁观众人愈拉愈长的耳朵,天威望小心翼翼地开口问:“所以其实……你是……”他吞了吞口水,“喜欢我的啰?”
熊惜弱那张红通通的脸蛋垂得低低的,好半天后才终于有了动作,她点了点头。
虽然只是个几乎看不见的点头动作,却已让天威望乐歪了。
他兴奋地伸手将心上人搂紧在怀里,压根没想理会台下或是身边其他人,是在说啥或是想做啥了。
都滚远去吧!去他的即位大典!他和他的小熊爱人还有情话没说完呢!
“可我不懂……”他微微将她推开,脸上满是疑惑,“既然你也喜欢我,那为什么要一直拒绝我?”害他一再心灰意冷。
“那是因为你的方法不对嘛……”
她没好气地瞪他,气他的不解小女儿心态。
“如果是真心喜欢一个姑娘家而非只是视作玩物,就该先去找人托媒提亲,一件一桩按照规矩来,否则,谁知道你这没定性的流氓,能喜欢多久?”
“原来如此!”
天威望终于明了这小女人的心态了。原来她并不是不喜欢他,只是不喜欢他那种喜欢人的霸道任性方式。
他敲敲头暗骂自己,怪自己没经验,漏了这一点,还当人人都同他一样厚睑皮,压根不会介意什么礼教规条。
“傻小熊!我没想到你就不会给我个喑示或明示吗?”
熊惜弱扭过头哼了一口气,“这种事能由女生来暗示的吗?”那不就成了他日后拿来取笑她的把柄了吗?
“可你现在……”他坏坏一笑,“不就是在给我暗示了吗?”
“谁在给你暗示了?”熊惜弱将头转回,脸上有着傻傻的困惑。
“还说没有?你刚刚不是说喜欢一个姑娘就该去找人托媒提亲的吗?”
“所以?”她依旧傻愣不懂。
“所以,我亲爱的师父们,该轮到你们登场了……”天威望朝正瞧着热闹的仁义及仁慈招手,“赶快来帮我提亲吧。”
“提亲?”仁义左看右看,眼神在脸色难看到不行的甄协鳄脸上停留得最久,“就在这儿?”
“当然!”行事任性惯了的天威望,笑嘻嘻地耸肩,“一来这里有这么多证人,新娘子日后别想反悔,二来徒儿实在是心急着……”他将嘴靠近师父们耳旁,“想要洞房了。”
“真那么急?比当啥教王的还急?”仁慈问道。事实上他不过是假意问问罢了,他这一辈子除了钱之外最爱看热闹了,所以徒儿若能愈邪愈坏,愈惹毛了世人,愈是叛道离经,愈是惊世骇俗,他就愈……乐了,因为那正代表他,呵呵,教得真好!
见天威望点头,表情认真,仁义清了清嗓子,率先开口。
“熊姑娘,既然你没有父母师尊在身边,那咱们就直接问你了。”
“是呀,熊姑娘。”仁慈顺势接口,“咱们有个不肖……不不!有个很有出息的徒儿叫天威望,他说他很想和你洞房……不不!他说他很喜欢你,想要娶你做老婆,让咱们来跟你提亲,你允是不允呀?”
一旁的甄协鳄及乌金教的其他长老们,眼见一个原当庄严神圣的即位大典竞被搞成了表白兼提亲大会,一个个紧捂着老脸,深觉今后没脸再见人了。
偏偏那些打乌龙观来的蛮子,压根不懂看人睑色,加上个个脸皮超厚,旁若无人地缠闹着女主角,逼她快点头。
“点头吧点头吧,小熊,咱们二师兄是真的很喜欢你哟!”
“还敢叫小熊?”天威望伸手给了师弟们爆栗子尝,“还不快改口叫二师嫂!”
“二师嫂呀二师嫂!”几个男人都装出了可怜兮兮的嗓音,“你就快点头吧,要不二师兄若再心情不好,咱们的头顶全都要遭殃了。”
就在这样热闹烘烘、半推半就的逼婚下,熊惜弱不得不点了头。
这流氓!是在报复她当时的不明说,所以故意选在众目睽睽之下来提亲,弄个闹剧害她尴尬的吗?
没想到这出闹剧还没结束,见她点了头,负责观内杂务的天乐又出馊主意了,“提亲通过,接下来就该交换信物了。”
“呃,有这么一条的吗?”几个师弟交头接耳地互问着。
“不管有没有,上回大师兄的婚礼没让咱们闹到,这一回可不能再错过了。”
好吧,既然有人坚持那就照着做。
反正乌龙观的规矩就是百无禁忌,只求开心!于是一盘小熊馒头和一条丝瓜,就被临时拿来凑数,当成新郎新娘的交换信物。
“那么交换信物后呢?”有人举手问了。
“废话!”这回轮到性急的新郎出声了,“当然是拜天地。”以及那最最要紧的洞房花烛了。
就在乌龙观门人贪玩兼贪瞧热闹的凑兴下,熊惜弱半自愿半被迫地与天威望在乌云顶上拜了师父、拜了天地,在上千人的“瞪视”观礼下,夫妻交拜,正式结为夫妻。
眼见阻止不了,连同甄协鳄在内的众鸟金教长老,个个都乌云罩顶了。
一忍再忍继续忍,眼见天地都拜完了,新娘子也终于让少主给拐到手了,现在总该回归正题,继续少主的即位大典了吧?
甄协鳄捉紧空档,趋身请示天威望,说是吉时就快过,得加快速度了。
“是吗?吉时就快要过了吗?”
天威望腼了眼天色,攒紧了眉头。
“没错,你说得对,瞧这天色,吉时怕真要过了,我得赶着去洞房了。”
甄协鳄听了险些吐血。
“不是的,少主,您忘了今儿个最要紧的大事,是您的即位大典了吗?”
“噢噢,没听你提起我倒还真给忘了……”天威望嘻嘻搔头,泼皮赖笑。“可这怎么办?我现在一心一意只想洞房花烛吃馒头!这个即位大典,不如咱们先暂缓了吧?”
“这怎么可以呢?即位是何等重要大事,良辰吉时都是算过又算的,哪能延后的呢?少主,您听属下说……”
甄协鳄正想口沫横飞地教训不懂事的少主,却见天威望先是嘻皮笑脸地掏了掏耳朵,继之贴近他三师弟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接着就在众人惊愕的眼神中,拦腰抱起他的新娘子,运起绝顶轻功,转瞬间飞出了众人视线外。
“少主!您是要上哪儿去呀?那又是要延到什么时候呀?少主——”甄协鳄几乎想要跪地痛哭了。
天道存先在仁义、仁慈耳边说了句话,让他们一听之后立刻决定率徒走人,临走前还没忘了带走他们拿来的丝瓜。
在见到师父师弟们都走远了后,天道存才温吞吞地定到甄协鳄身旁,拍拍他的肩头。
“别再费神喊了,这位长老大叔,我二师兄他不会回来了。”
“他……不会回来了?!”
甄协鳄听了脑袋一片空白,这……是在开玩笑的吧?
拜托!谁能年纪轻轻就当上一教之主,掌管上万名教徒,他不信真的有人能拒绝这样的权力诱惑,他不信!他不能相信!
“嗯。”天道存憨直的点头,“我二师兄说在经过了漫长的思考后,他发觉他不爱当教主,还比较喜欢陪老婆卖馒头,所以他请您另择高明吧。”
话说完没理会那闻言晕瘫在地上,让众人给围簇着又是掐人中又是大声叫唤的甄协鳄,天道存转身踏着坚定步伐,离开了乌云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