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蝴蝶南飞 第六章

柳生,活了一千八百五十岁才第一次感受到心动滋味的柳生……

“唉~~”

幽幽一叹,三天来第九十七回的叹息,几乎要成为一种习惯,只要一想起那情路坎坷的柳生,白蝶儿就忍不住要叹息一次。

多么凄凉……多么绝艳……多么……多么乌龙的一桩千年爱恋啊……

想起苦情爱错对象的柳生,白蝶儿除了同情,还是同情。

“干嘛?妳那什么苦瓜脸?”才一进门,月午星就看见她那一脸哀怨的表情。

一见到他,白蝶儿有些惊讶,自从三天前领着垂头丧气的柳生回来后,他们关在房里三天都没出那道房门了。

“柳生还好吗?”她关切,无法忘记三天前,柳生面临真相时,那种想哭又哭不出来的悲惨表情。

“好?”讲到这事就火大,“喝了三天的闷酒,喝到司巳、司未都挂掉,把我特意为他订来的酒全喝光了,他老兄还神智清醒的继续鬼哭,妳说他好不好?”

“呃……”好惊奇,她知道他们在喝酒,但喝光?

如果她没记错,据荣玉说,前两天酒肆用牛车送来的酒,整整有两车那么多呢!

“那现在呢?”忍不住好奇的追问:“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没好气,“刚刚我把他赶回去了。”

“咦?”赶?赶柳生走?

“拜托,让他自怨自艾三天还不够吗?”月午星认为已经很足够了。

“但我看他……很伤心呢!”

“伤心又如何?又不是我害他的!”简直是愈想愈气,“他老兄不长眼爱上了一只公狐狸,只能怪他自己眼睛有问题,我看他可怜,没赶他回妖界,还带他回来安慰了三天,这已经够仁至义尽了。”

“别恼,我知道你尽心了。”她肯定他的心意,只是,“只不过……柳生他正伤心着,你让他一个人独处,恐怕不太好。”

“安啦!他现在斗志满满,哪有一点伤心。”就是见他战斗力十足,才安心的把他扫地出门。

月午星的自信与得意让白蝶儿一头雾水,“怎么了吗?”

“总之他没事了,倒是妳。”没兴趣谈论那只雌雄不分的柳树妖,月午星反倒觉得她比较奇怪,也比较让人好奇,“妳都不怕吗?柳生是妖怪耶!”

白蝶儿愣了一下

“呃……”有点小尴尬,小声承认,“我忘了。”

“忘了?”月午星傻眼。

“因为他人模人样,际遇又那么样可怜,所以……』她只忙着同情,还真没想过,柳生其实是个妖怪的这个问题。

“所以就忘了?”月午星相当怀疑,她的脑子里到底都装了什么,怎么光顾着同情,真正该在意的重点却全然没注意。

“就算知道他是妖怪也没关系啊!”她想了想,觉得这真的不重要,“他又不害人,只要不说,他跟你我又没两样,没必要用异样的眼光去看待嘛!”

“妳又知道他不害人了?”他嗤之以鼻,觉得她的论调真是天真的可以。

“他害过人了吗?”

“……”月午星一下被问住。

“你说,他真的害过人吗?”她不信,不单是因为她的直觉,也是认定了,他这人不可能收容一个做歹的妖物,更不会花上三天的时间,试着要帮忙对方走出情伤。

她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像只初生的小鹿般,晶晶亮的闪耀着无辜光芒。

被她这样看着,他没来由的感到火大,是一种老羞成怒的火大。

“这一个没有……”咬牙,声量忍不住大了起来,“不代表其它的妖物没有,又不是每一个都跟柳生一样,是不害人的妖怪。”

乍听之下,似乎有理,但白蝶儿却感到不解,“但我们现在讲的是柳生啊!”

“那又怎样?”完全耍赖的语气。

是不能怎样,白蝶儿只是困惑,现在不是在就事论事吗?

“总之就是这样,以后要有妖物出现,妳躲远一点,别傻傻的以为每一个都跟柳生一样。”语气很硬的下了结论。

讲半天,其实是要她注意一些,要多些警觉性,但不知怎么回事,讲到后来却是愈讲愈生气,连月午星也不明白为什么。

看他又一脸别扭,白蝶儿暗暗觉得好笑。

她知道他是出于关心,只是表达能力极待加强,语气才会变得这样的坏,但是……

“你讲的事情其实不是我能选择的。”语气很软,但还是得告诉他这一点,“就像柳生出现时,毫无预警,把荣玉吓得半死的时候,抓了我就跑,像这种的,我能怎么避?”

清俊的女圭女圭脸怔了怔,像是没料到她会反驳。

“那妳好歹要有一点警觉性,不能一点防备之心都没有啊!”找回声音,有一点点的大声。

“那是因为有你在啊!”她已经认定,他是个法力无边的无敌道士。

“我在又如何?妳还不是被柳生抓走了。”想到这事他就呕,不敢相信,人在他眼皮子底下还被抓走,真是丢尽了他的脸面。

“但是你来救我啦!”想到他急追上之时,那怒急交加的担忧表情,她心中的暖意便一直没退过。

没有人,从来没有人像他一样,那样真心的担忧她的安危。

那份真心真意,是她,是针对她这个人,他担心着她,而非那些加诸在她身上的虚名,完全不像其它人那样,显得分外的小心翼翼又掩不掉那份有所求的用心。

那份真心的关怀,是她一直渴求,但从没有人能给予……

“喂,妳干嘛?”见她突然红了眼眶,月午星整个人慌乱了起来。

“没什么,我只是很感动,你会来救我。”模模鼻子,白蝶儿压抑下外露的情绪,佯装无事。

带点些稚气的女圭女圭脸涨个通红,没想到办事不力还能得到她这样的赞美。

见他手足无措,她噗哧一声的笑了出来,月兑口,“你真是可爱。”

可爱,那对一个男人来说,绝对是大忌讳的一个字眼。

“不要用可爱来形容我,这字眼对一个男人来说,是污辱!是污辱妳知道吗?”抗议,很严正的那种。

“为什么?”不解,娇娇软软的嗓音满是疑问,“我很喜欢这样的你呀!”

月兑口而出的话语让两个人都僵住,忽然间,没人再开口,尴尬,场面瞬间变得尴尬了起来。

说话的人也不明白,她怎么会接这一句?美丽的芙蓉面颊染上浅浅的粉红,羞得无法再开口。

听话的那一个更不明白,她怎么会来上这一句?白净俊秀的面容透着不知所措,一颗心鼓动之剧烈,比他当年收伏黑山老妖时还要过之,

“妳……妳喜欢我?”他不自觉的问,也不自觉的口吃。

“……”她困窘,怎可能响应他的问题。

“……”他当她默认,俊颜上的潮红更甚,有一种他也不明白的害羞的感觉,然后暗自做下一个决定。

那决定,事关重大,很大很大,大到让他忍不住看了她一眼,好做确认。

而她,正正好这时抬头,不小心的四目交接了一下……

简直像触电似的,双双在下一瞬间又回避开彼此的目光。

因为那一眼,一种却从未有过的强烈情绪盈满月午星的心头,而且相当明确的,那全因为她而起。

他确认,而且肯定他所做下的决定,然后调整心态……

“荣玉呢?”清了清喉咙,开口的人是月午星,因为气氛太奇怪了,只得佯装张望,随口问个问题。

“她拿泡脚的药水去倒,等会儿才会回来。”不似平日,她不敢看向他,回避着他的目光解释,就当方才什么话也没说过。

“这几天妳有没有好好复健?”同样回避她的目光,月午星问。

“有啊!有听你的话,泡药水,让荣玉按摩、帮我的腿做运动,然后按你教的方式,闭眼冥想,想象走路的样子。”低着头,她老实回答,忍不住小小声的补上一句,“可是这样有用吗?”

他耳尖,听见了。

“当然有,妳忘了我说的吗?”再强调一次,“信心,做人最重要的就是信心。”

信心?

扁是泡泡药水,做做伸腿的动作,加上冥想跟信心,真的能让她再站起来走路?

白蝶儿怀疑,但是聪明得没有说出来。

“总之妳安心的、慢慢练习就是,日子久了,总有一天妳会再站起来,至于失忆的事也不用担心。”讲了半天,总算讲到他来找她的重点,“现在知道妳的名字了,等司巳跟司未酒醒,我会让他们循线去追查,相信很快会有消息,让妳回家。”

“回家?我的名字?”她猛地抬头看他,表情吃惊,“你知道了?”

血液彷佛冻结了一般,娇颜转为惨白……

他,知道了?

“妳怎么了?”月午星的眼没瞎,发现她脸色不对。

“没。”虚弱的笑笑,佯装没事,“我只是……只是高兴……对,高兴,太高兴了,原来我有名字了。”

“其实也不用高兴得太早啦!”没发现她的语无伦次,倒是下自觉的叹气,“有这种名字,知道还不如不知道,妳爹娘啊~~实在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妳回家后,妳实在该跟他们抗议,要求他们帮妳改名字。”

白蝶儿听得一头雾水,方才的紧张感瞬间消失不少。

“小新娘,这名字他们是怎么想出来的啊?真够天才的。”不想这样批评,但月午星觉得她家的爹娘真的很没有命名的美学。

“什么?”她愣住,怀疑所听见的。

“妳没听错,就是小新娘。”又是一叹,“我听到时也很吃惊,妳是当事人,会这样震惊也是应该的。”

“呃……”她傻眼,不知道怎么会有这样的错误存在,也不知道该不该更正这个错误,更不知道该从何更正起。

“我知道妳很难接受,但人生就是这样。”月午星很好心的安慰几句,“有时会有一点不如意的事情,再说,妳换个角度想,就是因为这名字太奇特,我相信一定可以很快的找到妳的家人。”

“我怎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名字?”她问,试着委婉一些。

“天晓得,得问妳的爹娘才知道。”耸耸肩,他哪里会晓得。

“不,我的意思是,你怎么会知道,我叫……呃……小新娘?”

“不就是听柳生在说的吗?”很好心的告诉她,“我注意到了,那天他喊了妳的名字,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知道的,但他们妖界本来就跟人界不太一样,自然会有不同于人界的消息管道跟来源。”

柳、柳生?

吃惊,因为省悟到,他是误会了什么。

如同洗三温暖,片刻前由热转冷,才感觉到冰冷的心,这会儿大复活,因为臊意,整个的沸腾了起来。

误会,真的误会大了,好大好大的一个误会,可她要怎么说才好呢?

说柳生断章取义,信了荣玉的话,误会了她跟他的关系……

想想真教人头痛,先是不听人解释的荣玉产生了误会;后来来个听话听一半就直接掳人的柳生,因为机缘不巧,她一直没机会跟柳生澄清这个误会;然后,误会换到了他这边,他却以为,柳生的误会是她的名字……

怎么会变成这样呢?

她头大,完全不知该从何说起;而他,彻底的错认她这时的无措。

“没关系啦!就像我刚说的,人生不如意十有八九,名字不好听,妳回去请爹娘帮妳改过就好了。”想想,很好心的补充一句,“当然,最好是请专业的人帮妳命名比较好,以妳爹娘的标准,让他们重取饼,结果恐怕是没什么改变。”

苦笑,她只能苦笑,不知道该说什么。

“更何况,就因为这名字那么奇特,才好找妳的家人啊!”他很乐观,“等司巳、司未酒醒,我让他们全心办这件事,送妳回家是迟早的事情。”

“其实也不用那么急。”她扯出一抹笑,“我相信你们一定有很多事要忙,而且……”赶紧想着借口,说道:“我的家人应该会来找我,所以你们忙你们的,也不用特别费心帮我找家人啦!”

“妳别想太多。”他不以为意,“这不会特别费心啦,反正在南平,该做的事都做完了,那在我官弟到来之前,正好可以全心帮妳找妳的家人。”

懊做的事情都做完了?

意思是,他就要离开了吗?

白蝶儿怔然。

是知道会有分离的那么一天,因为他不可能也没理由永远的收留自己,而她,也为了这天留了退路,想奸得到新生命的她,日后的生活该怎么过下去,

并没有人知道,但一切她都沙盘演练的想过,因此,她应该要有充足的心理准备了,却没想到还是有所漏失。

她从没设想过,“分离”会这样早发生……或者该说是,她一直刻意避开,不去想这个现实?

如同梦醒,认清该要面对现实的她,心口悄悄的紧缩了一下……

“那等到你弟弟来之后,你们一会合,就要离开了吗?”确认着,状似随意的问。

“也没那么快,虽然这里没有我要的灵珠,但我官弟身体不好,难得能出远门来找我玩,为了他,我们应该会再住上一阵子才是。”

“原来如此。”沉默,不自觉的重新思索起,她接下来该做的事。

“妳干嘛?”虽然常被她气得半死,但已经习惯她那赖皮一样的无辜甜笑,而且……觉得还满顺眼的……因此,像现在这样,不知道在想什么,有点莫测高深似的神情,他感到有些不适应。

白蝶儿笑笑,不想让他发现异状。

“没什么。”她说,顺应他方才的话带开话题,“你刚说什么灵珠?很重要吗?是对付妖怪的吗?”

“哦!那个啊~~其实是……”

听着他说明七宝灵珠的来历、用途跟大致的模样与特征……白蝶儿愈听愈感熟悉,特别是,宝光流窜这样的形容,让她想起一件久远前的事,一件她几乎要遗忘掉,也没人注意到的事。

这灵珠……

若不是月午星的提起,白蝶儿几乎要遗忘了,这小玩意儿的存在。

那是一个没人知道的小暗格,事实上,它连暗格都不算是,只是一个木工师傅的小疏失……抑或者低估了一个小女孩的注意力与破坏力?

她并不清楚真相,只记得,当她发现这床精美华丽得像座堡垒一样的大床里,床头边处雕饰精美木条上,竟然有一小段的雕花没有做牢靠,可以让她取下时,那种心情宛如找到什么秘密基地一样,自己偷偷的雀跃了好几天。

这么多年过去,她几乎都要忘了这个小秘密了,一直到前些天……

顺着精美雕花的镂空处,素手轻轻施力,看似紧实牢固的墙面被掰下一小段,露出雕花隔板下的一个小小空间,而里面端放着一个红色的小锦囊。

取出锦囊,白蝶儿倒出里面的东西,只见一颗弹丸大的银色珠子停放在她柔女敕的掌心中,珠子内流光满蕴,散发着淡淡的光芒,看起来极为美丽。

据说,那是她出世时便握在掌心的宝贝,这事在她有记忆起,就听她的爹亲一再的耳提面命,要她好好的守住这颗珠子,说这是她福气的来源,是他们白家财源广进的重要命脉。

她听话,贴身收藏着这颗的珠子,然后看着爹亲赚进愈来愈多的钱,房子一次换得比一次大,然后一路的发达,直到这幢祖宅落成,他们全家搬进这幢据说是风水宝地的精美屋宇。

在那时候,她以为就是这样子了,爹亲总算要终止他的忙碌,不用再镇日忙进忙出的谈生意挣银子,他会多出许多许多的时间来陪伴她,陪伴她已经病重的娘亲。

可是没有!

如同着了魔一样,爹亲仍是镇日的与人谈生意,甚至在娘亲去世的时候,他因为人在远方与人商谈一件“据说”很重要的生意,甚至连娘亲的最后一面都没法儿赶回来。

她觉得伤心,但更伤人的是,在爹亲总算赶回来的时候,还带了一位姨娘,说是要照顾她。

她当然愤怒,但爹亲的说法却是,仆佣再亲,哪有枕边人亲?

那说法,一副全是为了她好似的,只因为担心照顾她的人不够尽心,所以他运用手段,直接娶了一个姨娘,让这个新的“枕边人”来照顾她。

那是她第一次体会绝望的感觉,让她知道她的爹亲根本不懂她,虽然口口声声是为了她好跟为了她着想,但他其实不明白她的想法跟需要。

在那一次的绝望中,她恼得藏起了这颗被看重的宝珠,希望终止爹亲无远弗届的好运道,让他再也谈不成他的生意,让他能回头看她,看看她这个女儿。

结果她的愿望并没有成真,甚至于根本没人发现到,她藏起了这颗据说掌握白家命脉的珠子。

只因为在不自觉间,在他人的眼中,甚至是她爹亲的眼中,她的存在已经被赋予了她无法理解的意义,在她爹亲的心中,她这个女儿的存在早超越过那颗宝珠,有没这颗珠子,再也不重要。

如此,这珠子就被放置在这小小的暗格内,不见天日。

直到他们再次迁居,搬离这座宅院,随着时日的流逝,随着她被拱成神尊偶人一样、无法有自个儿喜怒与想法的同时,她也慢慢的忘了这件事,一直到前几日,月午星的提起。

其实那时就该拿出来了,但基于一种逃避的心态……并不想这样联想,但她总认为拿出的那一刻,就是分离的时候,而她,就为了不想那么快面对分离,因此她一直按捺着,直到这时这刻……

“小姐?小姐?”领着一名粗壮的大娘进房门,荣玉贼一般的轻喊,像是怕轻扰了谁。

“都准备好了吗?”响应同样的声量,白蝶儿问。

“嗯!”荣玉点头,清秀的小脸上却有些微的不安,“但您真的确定要这样做吗?”

“荣玉,妳是知道的。”叹气,对于主因,她一直不愿多谈。

“小姐,荣玉知道您有苦衷。”在这方面,荣玉相当贴心,而且无条件支持,只不过有一点点,那么一丁点的迟疑。

见她面露迟疑之色,白蝶儿温柔的提醒道:“妳知道的,如果妳不愿意跟着我,我不会勉强妳的。”

她一直就把选择权交给荣玉,要荣玉自己选择,而唯一的条件是,绝口不能让任何人知晓这次的秘密行动。

“不行!”荣玉响应的极果断,否定得很坚决,“荣玉怎可放着小姐不管呢!”

“那么……”微微一笑,谢谢她肯全力相挺,白蝶儿轻道:“我们走吧!”

当一个随时爆来爆去的跳豆,突然间,他不爆也不跳了……

没什么好值得庆幸,因为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至少,符司巳、符司未现在的感觉是觉得很恐怖。

“为什么?”

总是开朗、情绪一向直接的女圭女圭脸突然来个大反常,所有的情绪被内敛起来,让那张该要讨喜可爱的女圭女圭脸满布吓人的阴沉之色,那模样,直让司巳、司未想起同样位于四方行使、但幸好远在西方,久久才会碰上一面的西星大人。

并不想这样联想的,毕竟像西星大人那样恶劣的性格,那种等级,实在不是一般人所能轻易到达,而他们衷心的希望,自个儿的主子爷绝对、千万不要变成那样。

“你们说……”握拳,将手上的信笺揉成一团,“这到底是为什么?”

阴沉的表情又加深几分,近乎到凶狠阴惊的气势,这样子……好象,好象西星大人生气时的模样,呜……

“少爷,这问题问我们也没用。”司未不想碎碎念,却不得不提醒,“这阵子我们不是忙着找灵珠、忙着安慰语无伦次的柳生,就是要帮那位姑娘找她的家人,近期的大多数时间都不在,真正跟她相处的人是您,您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要不辞而别,我们怎可能会知道?”

“是啊!不知道,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走……是怎样?”咆哮,闷藏的火气开始爆发,“我哪里对不起她,是哪里做得不够周到?”

“也不是这么说啦!以少爷的为人,肯定是不会亏待到她,但……”司巳小小声的说道:“再怎么说,她有她的自由,不管她想上哪儿去,只要她打定主意,我们是无权干涉的。”

无权干涉,好一句无权干涉,这四个字,彻底的惹毛了月午星。

“不要我干涉,那她就要选别的地方坠崖,没必要掉到了我面前,累得我捡她回来,要帮她复健又要帮忙寻亲,结果她一个不高兴,留下一封信、带着荣玉就走。”生气,太生气了。

那不光光是在气她留书出走的行为,更是气愤他自己。

只因为,在这样的时候,他竟然还在为她担心,想着:她一个女孩子,行动又不便,虽然还带着一个荣玉,但两个女孩子对现况也没什么帮助,该不会在路上面临什么问题吧?

“少爷……”见他脸色坏到极致,司未却不得不提醒一句,“救人跟干涉,似乎没有什么直接关系,我们救助人,不表示我们有权利干涉对方的人生。”

“干涉?我有要干涉她吗?”月午星继续咆哮,简直是暴跳如雷,“只要她一句话,不管要上哪儿去,我会不送她过去?她有必要玩这一手?”

“她有她的想法跟自由啊!我们又不能拦她,更何况,与其生气她的留书出走……”看着桌面上闪耀着宝光的银色宝珠,司巳不得不说:“我们是不是更应该感到高兴,高兴她留给我们的谢礼?”

“巳说得有道理,为了这小玩意儿,我们可是找了好些年了。”欣慰,司未一脸明显的欣慰表情。

“神宫大人的卦果然神准,真让我们得到一颗灵珠……”忍不住赞。

“真没想到会有这种事,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感叹。

“你们够了没?”月午星阴恻恻的语气跟表情,瞬间冻结住那小小的欢愉气氛。

“……”禁若寒蝉,没人开口。

“她一个女孩子家,连走路都没办法,又失去记忆的人,学人留书出走,身边就带一个荣玉而已,你们不担心她们两个女孩子会不会遇上什么意外跟危险,就只想着她留下来的谢礼?”恼怒,万分的恼怒,“你们两个,到底有没有一点人性?”

司巳、司未被骂得一脸灰,心里同样觉得冤。

他们也只是提醒,不幸中还是有好事发生,可以先注意一下好事,犯不着一古脑的发着无名火吧?

“我们也不是不关心她啊!”司巳嘟囔,“只是不觉得有必要这样的恼怒……想想看,现在好不容易有她的名字,有点方向可以帮她找到她的家人,她怎么会选在这时间走人?”

“除非是……”司未不想泼冷水,但还是得尽到提醒的义务,“她不希望我们找到她的家人。”

这推论,让月午星沉默了。

“我记得少爷提过,她坠崖并非轻生,不是她自己跳下去的。”因为冷静,司未早已整理出先前的记忆,重新顺过一遍。

“先前我们找寻灵珠时有特别的注意过,但很奇特的,并没有什么大户人家的家丁在追寻走失的小姐。”司巳加注说明。

“所以事情很明显……”

“她、骗、我!”月午星恨恨的下了结论。

司巳、司未傻住,没料到他会来上这么一个答案。

“她其实没有丧失记忆,是诓我的,她打一开始就在诓我了!”所以她才会在事情有进展、得知快要可以送她回家时,才会跑了个无踪影。

痛心!

他真是太痛心了啊!

枉费他是那么样的相信她,一直认定着有着那样无邪甜笑的人,是不会骗人的。

并不想承认,可他确实记得,一直记得在他刚救了她,她初初清醒之时,那时他明明很火、很恼,明明就是对着她破口大骂,可是她却是无惧无畏,对着他露薯无邪的甜笑,无辜的说她什么也不记得了。

是因为她的笑容,那种怯怯的,满是依赖的、不带任何邪气的甜笑,他相信了她,结果事实证明,他付出了信任,但她就是骗了他,这要他如何不痛心……

“少爷。”见他脸色又开始阴晴不定,司巳自力救济,试着博取一点注意力,开口说道:“谎言的部分确实是存在,但也只是问题的一小部分。”

“一小部分?”差点没喷火,“她骗我,她骗了我耶!”

虽然不明白,她骗了他或是骗了谁,罪责不都是一样?干嘛叫得一副骗他就罪恶滔天的样子?但该说明白的事还是得说明白。

“虽然她骗了您,但真正的问题并不在这里。”司巳小心翼翼的说道。

“……”月午星恶狠狠的瞪他。

见他似乎还没进入状况,司未很有义气的帮忙说道:“那位姑娘不是自愿坠崖,无人追寻,她本人又抗拒回家,种种的迹象显示,她坠崖的事并不单纯。”

总算听进去他们要说的重点,一身怒芒消灭,月午星迟疑,“你是说……”

“是的,她很有可能是被推下崖的。”

什么?真有此事?

月午星震惊,片刻前,那种被骗的滔天怒意全数熄灭,仅剩下无穷无尽的忧心。

而真相……

丙真如此?

没人知道,目前为止,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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