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云:“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此时的杭州,百花齐放,温暖的阳光照得人全身暖洋洋的,四周微风轻轻飘送着一缕缕花香,让人觉得有一股说不出的畅快与舒服。
但见一名年纪大约八、九岁的小男孩,长得非常抢眼,生着一张圆圆爱笑的女圭女圭脸,像一颗玉苹果似的红润可爱;五官清又明,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配上细黑浓眉,满脸精明慧黠,双眼滴溜溜灵活地转动着,一看便知道他不是个容易被人骗去卖掉的小表,而肤色又白里透红,真是个粉妆玉琢的俊美男孩。
他身上那套粗布衣衫,早已洗得泛白,脚上穿着软底靴子,却骑着一匹与他身份不相符合的上好马匹。只见那马儿全身雪白,上覆胭脂班点,毛色油亮光滑的玉花骢名驹,形色猖狂的朝庙前碎步而来。
据说,九月十九是观音生日,而今天正巧是九月十九日,因此,观音庙前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孟真儿倏地停住马,笑道:“白龙,你瞧!好多的人。看来,我们这次跷家真是跷对了。”说着,一面手抚着马鬃,一面得意地四处张望。
马儿似乎感到主人的快乐,居然点头龇着牙随声附和。
拥挤的人潮,如潮水般生生不息,只见人人提着供品勇猛地朝庙里挤进挤出,道路两旁更有一排排的摊贩,将原本已不宽敞的路弄得更形狭小。
人实在太多,孟真儿骑着马儿根本挤不进去,在努力了许久之后,他终于放弃。如果只是为了进庙一探究竟而需花费这许多功夫,那么也未免太小题大作了些,还是等人潮少些,或这股热潮淡些,再来瞧瞧这座名闻遐迩的观音庙如何的灵验。现在,还是先转往他处游玩的好,免得浪费这大好光阴。
他眨了眨那双又黑又亮的双眸,偏着头想了一会儿。
“白龙,我们还是先到别处玩好了,这儿实在好挤。”孟真儿掉过马头,朝远处的湖边前进。
孟真儿好整以暇地骑在马上,他口中有一搭、没一搭地吹着口哨。他快乐地笑眯了双眸,神情舒畅地望着四周漂亮的风景,自由自在的感觉真好!
想他在家里排行最小,上有爷爷、叔伯等,连平辈的哥哥们也都比他出生的早,每个人都可以管教他;光是平辈就有十五个之多,再加上那些叔公、伯公,以及堂兄,搞不好有上百人,而他,连个可以管的弟弟或妹妹都没有,想来就令人伤心。
不知是自己命不好,还是命太好了?虽说每个人都可以管他,但他也集所有家人的宠爱于一身,连吃个饭不小心噎着了,也会引起家人极度恐慌。可想而知,他家人是如何滴水不漏地保护他,令他做什么都不自由,这种生活教他如何过下去呢?何况,他今年才九岁耶!一想到要这么生活一辈子,就让他浑身打颤。
所以,不趁着年少逃家,更待何时呢?难道等老了才来徒伤悲吗?他孟真儿才不干这种傻事呢!
忽然,一阵打斗的叱喝声自前方不远处的竹林内传出。
孟真儿双目一亮,暗喜道:“白龙,有好戏可瞧了。”
他忙策着马儿到出事现场,定眼一瞧——
有七、八名蒙面黑衣大汉围着两名锦衣人,以及一名身着月白长衫的青年;三人中,除了一人毫无损伤之外,另外两人早已浑身挂彩狼狈不堪,可见已支撑不久。
旁边还有一顶轿子,有四名看来像轿夫的人躲在一边瑟缩不已,透过轿帘,从轿内露出两颗又圆又大的眼睛,正充满好奇地望着拚斗现场。
真儿张大了眼瞧了许久,忍不住皱了皱眉,喃喃自语:“真不好玩!看来得加点料,才会精采些。”
转眼间,真儿手持着弹弓朝那七、八名黑衣大汉弹射而去。
被射中的大汉持刀的手顿了一顿,锦衣人趁势砍了几刀,一时由败的局势转为平手。
“加油!加油!”这样势均力敌才精采嘛!真儿瞧得眉飞色舞,兴奋地为双方摇旗呐喊。一见锦衣人又转趋弱势,手上的弹弓“咻咻!”猛射不停。
蓦地斜眼一瞧,不禁令他肝火上升,怎么别人拚的你死我活,中间那个人竟轻松地只晓得躲来躲去。
真差劲!又不是乌龟,只晓得缩头。
“喂!中间那个穿月白色长衫的,你怎么不出手帮忙呢?”真儿不满的大喊。
“小弟弟,我不会武功啊!”白衣人摇头苦笑,忽地脸色一换。“要是我会武功,我早出手了,哪还需要等人来救。”说得好不雄壮激昂。
真儿咯咯直笑,“真好玩。喂!你想不想让我救你?”
“你救得了我吗?”他口气中有点轻视的味道。心想,凭他一个小小的人儿,有何本事驱走这七、八名大汉呢?
这家伙口气虽然不够尊重他,但真儿挺欣赏他苦中作乐的样子,“我救不了你妈,可是,我救得了你。”
白衣人诧异地愣了愣,猛然醒悟过来,呵呵笑道:“没关系,你救了我就等于救了我妈。”
没想到他倒是挺幽默的。真儿轻笑,“看在你这么有趣的份上,我就出手救你。”
说罢,真儿便将弹弓拉满,朝大汉的身上射去。
“小表,你找死。”对于这种不胜其扰的暗器,让这七、八名大汉全停了手,怒目看向他。
“没有啊!我还小,怎么会找死呢?”真儿夸张地缩缩肩膀,装出一副害怕样,“我还想活得像你们一样老呢!”双眸却灵活地转个不停,不见丝毫的惧意。
“小表,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插手,惹得大爷我脾气一起,索性将你剁成肉酱。”其中一名大汉目露杀机。
“哎呀!我好害怕哟!”真儿抱着身体,倒在马背上,接着扯开喉咙大喊:“救命呀!有强盗杀人毁尸,夺财害命啊!”
“臭小表!”大汉怒斥,一刀砍了过去。
真儿策马闪过,呵呵笑谑道:“我好怕、好怕呀!怕你杀不死我,这该怎么办呢?”
“过去将这小表给我剁了。”蒙面大汉的头子下令道。
五、六名大汉随即将真儿给团团围住,只留两人监视着锦衣人等。
真儿跳下马,随手从鞍带取出宝剑,吃吃一笑,“在本少爷面前,你们不懂得巴结我,居然还敢大言不惭要剁了我,真是不知死活!来来——”真儿扬了扬眉,趾高气扬地向他们招手。“让你们瞧瞧什么叫剑法。”
他立刻迎上正好攻至的五、六把剑。在真儿存心作弄下,大汉手中的剑,竟然全砍向自家人的剑上,金铁交鸣犹如鞭炮声般,热闹却不伤人。
吓得大汉们各个呆若木鸡,不知所措地站在原地,没想到,这看来弱弱小小的人,居然有如此高深的剑法。
真儿哈哈大笑,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出手就有如此好的成绩。但他很有自知之明,斗久了,凭他人小、内力浅,铁定遭殃,若不趁现在将人逼退,自己一定吃亏。
“全给我围上去。”黑衣气得大手一挥。
“喂!你们别围过来喔,要不然,你们想后悔都来不及了。”真儿故意摇头劝道,脸上却露出嘲笑的笑容。
他们人多势众,难道会打不赢一个小孩子吗?黑衣大汉们不服气地大吼一声,便朝真儿直扑过去。
白衣人及轿内人同是一惊,他们两人不禁急叫:“快闪!”
真儿却好整以暇地从怀中抽出东西,朝扑至而来的黑衣大汉们抛过去,口中笑谑道:“免惊啦!倒霉的是他们。”
两道红芒自真儿右手掌内激射而出,他左手持剑摆在身前,迎面扑到的黑衣大汉反应也不慢,立刻扭身停住,避开红芒。但是,那两道红芒却在空中一摇,如影随形的转身反噬。
“哇!”四、五名黑衣人一一倒在地上,惨叫声连连,脸上泛黑,七孔流血当场暴毙而亡!
黑衣头目惊惧叫道:“小表,你使毒!”
真儿故作无奈的耸耸肩。“我警告过你们了,谁教你们还要围过来。”
他一翻掌,由右手袖中落下一截黑色竹管,然后向尸体边招招手。“小痹乖,快回来。”只见两条通体血红的小红蛇由尸体下游出。
“赤炼仙子!”黑衣头目倒抽了一口凉气,这不就是天下十大毒蛇之一的赤炼蛇吗?吓得他惊呼:“我们走。”大手一挥,招了两名手下狂奔而去。
真儿小心翼翼地将蛇装入竹管中,呵呵笑道:“还是你们管用。”
“小弟弟,谢谢你的搭救。”白衣人走至他身边道谢。“我姓赵,名君年,这两位是我的随从。不知小弟弟尊姓大名?”
真儿翻身上马,平视着眼前身着月白长衫,长得斯文俊逸,年约三旬的青年人。他耸耸肩不甚在意。“不客气。我叫孟真儿。”
他转头专注地望着轿子,刚刚打斗时,那里面的人似乎很为他着急,喊出来的声音清脆甜美,就不知长得是何等模样?要是长得漂亮,说不定还可以为哥哥们找个漂亮老婆,真儿想着想着,不禁吃吃地傻笑。
其实,他哪有那等救人的好心肠,只不过跷家无事干,闲来无事想作弄人罢了。
“小弟弟,你没事吧?”
“没事、没事。”真儿指指轿子。“他们是谁?”
“我也不认识。”赵君年微微一笑。
“不认识?”真儿搔首笑道:“那为何与你们一起遭人……”
“我们先遭人围攻,而他们只是刚好经过。”
“是的,小恩公。”从轿上下来一名风姿绰约的妇人,手上还牵着一名年约十一岁的小女孩。
真儿张大了眼,直盯着小女孩瞧,只差没流下口水。
只见她长得秀丽可人,眉目如画,双眸灵活生动,唇红如苹,玉肤似雪,丽质天生,实在美得令人目不暇给。
“哇!哪来这么漂亮的小妞,看得我快要昏倒了。”说着,他抱着胸口夸张地从马上跌了下来。
小女孩嘴角一翘,“卟哧”笑了出来。
“乖乖!你不笑就这么漂亮了,现在又笑得这么……”真儿摆出一副猪哥的模样,还故意擦着嘴角。“老天!简直会要人命啊!”
小女孩粉腮泛红,低下头,偷偷瞧着真儿,双眼好奇地转动着。
真儿悄悄走近,蹲在她身前,戏谑道:“你那么喜欢看我,我让你看个够,何必用偷瞄的呢!”
“小鲍子,请你自重。”美妇人皱起眉,牵着女儿的手退了好几步。
“唉!你真小气。女儿长得那么美,让我瞧几眼又有什么关系?干嘛避我如蛇蝎呢?”真儿不满地嘟起嘴。
“小鲍子,你虽然救了我们,但也不可以如此轻薄人。”美妇人说得大义凛然,双眉不悦地挑起。
“我才九岁耶!”真儿指着自己的鼻子,昂头大笑,“说我轻薄人,谁会相信?除非脑袋秀逗了。”
这模样儿让人看来又爱又气,却也对他莫可奈何。
可是,就有人见不得他如此嚣张,硬是要扯他的后腿。
“我相信。”赵君年一脸正经八百,却难掩嘴角微微的抽动,而他身旁的两位随从早已转身掩嘴偷笑。
“喂!你是存心拆我的台是不是?”真儿瞪大了眼。从小到大,今天是他第一次救人,怎有人如此不上道,居然敢对恩人恩将仇报!
“当然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
“早知道就不救你了,救你一点好处也没有,还来妨碍我追漂亮小妞。真没趣!”真儿似真似假地抱怨着,双眼仍瞟向小女孩。
他跷家半个月之久,沿途不敢说见过多少美女,但,这么美的小女孩,他从没见过。可惜他不能娶她,但若许配给哥哥们,又太糟蹋了!
“你喜欢这位小泵娘?”赵君年诧异道。难道这小孩虽年纪轻轻,却已懂得……真不得了!
“漂亮的东西谁不喜欢?就算只瞧几眼也高兴。”真儿对他眨了眨眼,一副只有男人能了解的模样。
“好。”赵君年点了点头。
“什么?”
赵君年不理会真儿的疑问,转头对着美妇人问道:“恕我冒昧请问,不知夫人家住何处?”
“这位公子,不知你有何贵事?”美妇人心存戒心。现在这个社会呀!防人之心绝不能少,何况,她们家在此地又是大大有名,怎可不防呢?
“相逢自是有缘,更何况我们大家一起落难,夫人难道不该告知这位小兄弟?他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呢!”他威严地看着她。
美妇人望了望站在一旁直盯着女儿看的真儿,心不甘情不愿,又犹似警告地说:“我夫家姓程,就住在前面的杭州城内,有名的程家庄。”
程家庄的庄主程采田是远近驰名的大善人,不仅铺桥造路,若有天灾人祸时,赈灾济粮从不落人后。不只如此,程家更是富可敌国,各行各业皆插手其中,只要是正当生意,没有一行程家不涉及。
“喔——”真儿惊讶地睁大了眼,且拉长了声音,而后,忽地转弱声音又撇撇嘴,“没听过。”
想他一个九岁小孩,又是跷家的人,哪会知道这些。
“你!”美妇人气得杏眼圆睁。
“夫人,何须与他一般见识呢?”赵君年摆一摆手,转而对真儿说:“你呢?你又住哪?”
“怎么,你想做身家调查不成?”真儿扬了扬眉,哈哈大笑。这人该不会是想报恩吧?
“你救了我,我总得知道我的恩人住哪呀!”赵君年微微一笑。
“我又不要你报恩,可以不说吧?”真儿刁钻地道。
想他是跷家,哪能大摇大摆地告诉别人他姓啥住哪。若是因此而引来家人的追踪,岂不遭了个大糕。
“莫非,你家见不得人!要不,你为何不敢说?”赵君年有意逗他,他挺喜欢这个笑不离口的小孩儿。
“你家才见不得人呢!告诉你,我家在江湖上可是大大的有名呢!”怎知他小孩心性,气极了,什么都抛到脑后。怎能说他家见不得人呢?太侮辱人了。
“怎么个有名法?”赵君年问。
“天龙堡,你听过没?我爷爷就是堡主。”真儿神气活现地抬高下巴。
“天龙堡,孟真儿,可对?”赵君年又问。
“没错。”真儿抱臂扬着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模样。
“程夫人,这位小泵娘是——”赵君年指指美妇人身旁的小女孩。
只见她一双美目始终绕着真儿转个不停,好奇地瞄着他的一举一动。
“这是我女儿,程梦星。”
“好名字。可许配了人家?”
“这位公子,你——”美妇人不解。
“能否告知?”赵君年坚持,一股威严油然而生。
“不曾。”美妇人嗫嚅道。
“好极了。孟真儿?”
“干什么?”真儿懒洋洋地回赵君年的叫唤。
瞧够了美女,他拉住缰绳,准备转往他处游玩。
“你可曾订亲?”
“喂!你问完她的。”真儿好笑地指指程梦星,“又来问我的,难不成你准备将她许配给我?”
“你真聪明。”赵君年含笑地点点头。
真儿忍不住呵呵大笑。“你别开玩笑了,你又不是人家的老爹或老妈,凭什么作主将她许配给我?”别说他今年才九岁,就算他今年十九岁,他也不敢娶老婆。
“这你别管,你只要告诉我,你订过亲没?”赵君年蹙着眉头,望着这放肆的小人儿。
“我没订过亲——”真儿上了马,瞟了他一眼。“但我也不准备娶老婆,这样的答案你满意吗?”
“既然你没订过亲,那么我作主,这位小泵娘从现在起就是你的未婚妻。”
真儿哈哈大笑。“凭什么?”
“凭我准备收你做我的干儿子。”赵君年语不惊人死不休。
“你慢慢地等吧!我可没答应喔!”真儿卟哧大笑,对他扮了个鬼脸,便策马奔离。
吧儿子?!算了吧!已经有那么多人管他,他可不想没事再找一些人来管他,何况,还是个“老头子”。
他心里是这么想,可惜,人家却不照他的心意做。
赵君年炯炯有神的目光,一直盯着逐渐远去的孟真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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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龙堡,威震武林的第一大堡。
此刻,孟家人正急得人仰马翻,一片闹烘烘的,每个焦头烂额,不知所措。
原因无他,因为前些天皇上下旨收了孟真儿做干儿子,这还不打紧,居然还赐了婚!这下,可让孟家人吓傻了眼。
他们江湖人物原就不喜欢与官府来往,偶尔行侠仗义,救的也是一般寻常老百姓,要不也同是江湖人物,顶多只是救些芝麻小辟。
谁想得到,孟真儿好死不死居然救了个皇上!想他跷家也就跷家,没事干嘛给家里捅了个这么大的楼子。
原来,孟家一连五代皆产男儿,而且每代皆有两个以上的男孩,可就是代代生不出个女孩儿,因此,孟真儿的出世简直喜煞了孟家所有人。
孟家,孟老爷子孟超义中间以超字为排名,下一代中间以逸字排名,再来便是以如字为排名。但——孟真儿却是特殊的。
真儿刚生下来时,产婆向孟老爷子说产下了一名女孩儿,老爷子不信,直到抱住真儿时才有真实感,口中犹自喜悦地呼喊着:“真的、真的,真的生了个女孩子!”因此,她就取名叫孟真儿。
可想而知,真儿成了大家宠爱的对象,上至孟老爷子,下至园丁家仆,个个拿她当宝。不料真儿之母因产后失调,没多久便与世长辞,父亲伤心之余,无心管教她,因而养成她从小喜爱着男装,将男孩儿会的学个十足十,女孩儿家应该会的却没一样学得全。
琴棋书画她样样不会,大家闺秀该会的女红、三从四德她也都不懂,整天只会舞刀弄剑,以及作弄人,搞得与她同辈之人看到她就怕。
幸好真儿生在武林世家,女孩儿动刀动枪根本不算什么,甚至真儿的武功在孟家同辈中人还算不错。不过,就是太爱恶作剧了。
此刻,一张偌大的会议桌,正中间坐着孟堡主孟老爷子,左右两旁各坐着孟堡主的大儿子孟逸龙、二儿子孟逸书、三儿子孟逸群、侄子孟逸泉、孟逸杰,以及十几个小一辈的孟家人。
“爹,您看这事该怎么办?”孟逸龙烦躁地问。
“我还能怎么办?”孟老爷子气呼呼的说。
“爹,我想,还是先找真儿回来再说。”孟逸群道。
“找、找、找,你们找了半年,人还不是没找回来。”孟老爷子怒斥。
一群人被骂得低下头不敢言语,其实,不是他们人找不回来,而是想让孟真儿到处玩玩,反正凭他们“天龙堡”的威名,谁敢在太岁头上动土。
哪想得到……唉!个个垂下头低叹。
“明天我亲自去找真儿。”孟逸群苦笑。“我自己女儿闯的祸,我自会想办法解决,绝不连累父兄你们。”
“你说这是什么话?”孟老爷子吼道:“真儿是我们孟家五代以来第一个女孩儿,说什么也要保住她,欺君之罪算什么,天高皇帝远,他管得到吗?”
“爹说的有理,再不然,我们等真儿长大后,叫她去迎娶程家姑娘,娶来之后,随便让她与孟家人配亲也就不算辱没了她。况且,只要我们不说出去,相信外人也不会知道。”孟逸书道。
“这个主意不错。”孟老爷子点点头。“不过,皇上想见真儿,这可怎么办?”
“先将真儿找回来,告知事情的轻重,尤其是她身为女儿身之事,绝不能让皇上知晓,不然,可是会满门抄斩的。我想,真儿很聪明应该瞒得过。”孟逸书道。
“嗯。”老爷子颔首。“皇上给我们多久的期限?”
“三个月。”
“由我们‘天龙堡’到京城需多久时间?”
“快马加鞭的话,差不多二十几天。”
“这也就是说,我们有两个多月的时间找真儿回来。”孟老爷子沉吟道。
“是的。”
“那好。你们动作快点,不管真儿跑得多远,一定要在期限内找到。可别又让她有时间救什么皇后、皇子之类的。”孟老爷子可怕了那些皇亲国戚。
他们江湖人物根本不怕什么通缉之类的官样文章,但抄家灭族……还是省省吧!总不能带着一大票家眷到处跑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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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随着这声怒吼,整个御书房附近的禁军,以及太监各个噤若寒蝉,不敢吭一声,以免惹祸上身。
只见御书房内跪着一名太监,以及两名侍卫,三个人头低垂着,若仔细瞧,可看见他们浑身打着颤抖。
“那——有没有办法将圣旨追回?”皇上看着跪在面前的贴身侍卫与太监。
“启……奏皇上……恐怕追不回了……这……这时候他们大概抵达天龙堡了。”李青标紧张得结结巴巴,虽然害怕,可是仍不得不回答。
说起这件事,不知道要怪天意使然呢?还是该怪皇上?当然,他不敢怪皇上,那可是大逆不道的事,可会诛九族的。
不过,这事也太巧了!
原来,程家一脉单传,到了程采田这一代,既没儿也没子的,本以为就要断了香火,不料,程采田晚年续弦,一举得子,可乐煞了程家庄上下,甚至连杭州城内附近的百姓也为程大善人庆贺高兴。
可惜的是,程庄主的儿子程梦星一生下来即体弱多病,几次差点夭折,吓坏了程庄主与夫人。不管他们聘请多少名医来替儿子强身补气,程梦星还是一样病恹恹;甚至三番两次到庙里求神拜佛、问神卜卦,还是一样不见丝毫效果。
直到有一天,有一名得道高僧前来,告知他们若要孩子能长大成人,就要以女孩身来扶养,一直到他能长到十八岁之后,才能改回男儿身,不只如此,这小男孩还需穿耳洞以破除他的坏运,身体才能强壮些,也会平安些。
程庄主原本不信,可是看儿子每天生活在垂死边缘,也许这是最后一线希望,有希望总比绝望的好,只好将死马当活马医。没想到,自从儿子穿了耳洞、改穿女孩衣裳之后,身体真的逐渐好转,也不需吃些补品汤药,这可乐煞了程庄主。
只要儿子能活,目前是着男装或女装又有何关系呢?况且到十八岁以后,他还是能传宗接代;这对于程庄主来说,这已经足够了,将来他死了之后,也不会无颜见列祖列宗了。
可是,没想到皇上居然下了道圣旨,将他儿子许配给人家,这教他……教他怎么办?
整个杭州城内外都晓得他程采田就这么一个儿子,虽然他儿子着女装,且大家也都喊他小姐,可是,偌大的杭州内外,大家都心知肚明他生的是儿子不是女儿呀!皇上将他儿子许配给人家,岂不是要断了他的根吗?
程采田一接到圣旨,不只吓傻,也吓呆了。
想他一接管程家庄之后,造桥铺路、乐善好施,不说他做过多少好事,至少他可以对天发誓,他从没做过一件亏心事,可是,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皇上居然将他的独子许配给人家!若说入赘人家,那么,他还有点希望可以抱抱外孙什么的,可是,居然是许配给别的男子!这……两个男的还能生得出儿子来吗?这下,他们程家的香火,不断也得断了。
一想到这,程采田一时忍不住,洋洋洒洒地写了一大篇文章上奏给皇上,盼他能收回成命,别真的将他的独子许配给人家。
如今,这篇文章正摊在皇上的书桌上。
“这怎么办?”皇上颓丧地坐在椅子上。忽然愤怒地抬起手指着跪在一旁的太监。“朕不是要你将事情查清楚的吗?你还在朕的面前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现在出了这种事,教朕如何收场?”
“奴……奴才也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程梦星会忽然变成男孩子?”来喜畏畏缩缩地回话。
“不知道、不知道,一句不知道就可以将事情推托了事吗?”
“皇……皇上,请您息怒。”来喜哭丧着脸猛磕头。
“息怒?!”皇上瞪了他们一眼,没好气地说:“不息怒也不行了,现在怎么办?总不能叫他们两个男孩子长大后成婚吧?”
“皇上,您可以收回成命。”来喜壮起胆子。
“收回成命?”皇上愤怒地拍着桌子。“哼!你不知道君无戏言吗?你叫朕收回成命,是不是叫朕失信于天下?”
“奴才不敢,奴才该死……奴才该死,请皇上恕罪。”来喜赶紧猛磕头。
“既会说该死,又要我恕罪?你可真会打算嘛!”
“皇……皇上?奴才……奴才……”
“算了,要不是看在你伺候我多年的份上,朕早将你宰了。”皇上不耐烦地挥挥手。
“谢皇上。”来喜又赶紧磕头谢恩。
“现在,你们好好地琢磨琢磨,这事该怎么办才妥当?既不需收回成命,朕又不会失信于人?”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呢?明明是一桩良缘,怎会女孩变男孩呢?而且,还是漂亮得过份的男孩!如果男孩也变成女孩,岂不是不用烦恼了。
可是……世上哪有这等好事。唉!况且,一瞧孟真儿,就知他是个百分之百男孩,否则哪有那么色的道理。
“孟真儿还要多久才会进京来见朕?”
“启奏皇上,还要两个多月。”李青标忙回道。
“两个多月啊?”皇上沉思良久,接着抬眼轻瞟了他们三人一眼。“这期间,你们应该会想出一个解决的办法吧?”
这就是当皇帝的好处,除非自己想到更好的解决办法,不然,只要将麻烦事丢给文武百官,就没有他的事了;而且,解决的方法一定要他满意才行,可不能有损他的威望与尊严。
“是。”两名护卫与来喜太监,只得接下这个任务,要不然怎么办?皇上都开口命令了,难不成他们可以开口推掉吗?
“很好。”皇上满意地点点头。“你们下去吧。”
“是,臣等告退。”李青标与赵虎飞躬身快步地退向门边。
“奴才告退。”来喜似怕落后般忙躬着身,也相继告退。
命令一下,只见他们三人迫不及待地鱼贯走出御书房,在房外仍不放心地快步疾走,仿佛怕被追回。
正所谓伴君如伴虎,现今是没什么事,可是,若待久了,也许皇上一个不高兴,又想起他们调查不实的事,这下可不只是他们个人遭殃,也许还会连累整个家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