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轮皎洁的明月高挂在漆黑的天空,闪烁的繁星点点缀在一旁。江青萝轻巧的翻过一座高墙,悄然无声的落地。
墙内一阵狗吠传出,豪宅里的灯火四起,自梦中惊醒的人们吆喝声不断。她冷笑一声,贴墙急奔,转进一条树木掩映的小径,她乌黑的秀发在空中飞扬。
一奔出树林之后,她不由得一愣,这是条荒僻的大马路,而她那辆性能极佳的小跑车,应该就停在这。
她环目四望,什么都没看见,不由得低声诅咒起来。
懊死的偷车贼,什么时候不下手,偏偏这个时候来坏她的事!她低头看手表,她已经耽误十分钟,若再不离开这里,一定会被捕。
她侧耳细听,隐约听到车子的引擎声由远而近,她露出了一抹微笑,站在路旁等待最佳时机。
平纳·鲁格斯驾着跑车,心情愉悦的急驶在这条宽广而没有车辆的马路。
当他快速的转过一个弯后,他以为自己眼花了。
一个人影突然疾速的从路边窜出,他在惊慌之下连忙急踩煞车,只听见车子发出难听刺耳的煞车声,他撞到人了!
江青萝看准时机,在车子冲过来的时候,右手在引擎盖上一按,顺势弹了上去,等车煞住后,便毫发无伤的站在地上。
平纳急着下车查看伤者的伤势,正想打开车门时,车窗外伸进一根黑黝黝的枪管,他不敢相信的望着眼前套着灭音器的枪管,接着他看见是一只纤长而雪白的手,正紧紧的握着枪柄。
他笑了,这一定是一个玩笑,是他那些无聊的侍卫,为了表示对他私自出走的不满,而开的玩笑。
他轻松的说:“够了吧!你们真的吓到我了。这把枪哪来的?”
江青萝也不开口,将枪口转了个方南,朝路旁的石头开了一枪,接着又抵回他的太阳穴。
是真枪,被人用枪顶着的滋味,原来这么难受!平纳苦笑着想,他怎么会这么倒霉?
“载我一程。”她冷冷的说,绕过车子,自动上了车。她本来想将他赶下车,不过从现在的情势看来,她实在需要一个掩饰的对象。
“原来现在要搭便车的方法这么另类。”他有点嘲讽的说。
“闭嘴!”她用力的用枪管顶了一下他的头。
“小姐,”他转过头来,眼里有着愤怒的神情,“我不知道你会怎么样,不过我倒是很清楚,我不喜欢被人用枪顶着头!你如果要搭我的便车,麻烦请把枪收起来,被人威胁的滋味不怎么好。”
江青萝冷酷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又变得冰冷,“你再?哩?唆,信不信我一枪打爆你的头。”
平纳从没有被人这么无礼的对待过,他的倔脾气也发作起来,“请便,如果你不怕脏了手的话,我倒是无所谓。”
“你倒是不怕死!”她微微笑道,这个不知死活的洋鬼子,若不是看他还有点利用价值,她才不要听他?唆,早把他赶下车了。
他有点嫌弃的推开那把枪。“我很乐意载你一程,你大可不必这样。”
她收起枪,看了他一眼。“开车吧!我要到机场去。”
他稳稳的把车子驶了出去,开不到半小时,远远的就看到有路障围住一半的道路,红、蓝的警示灯不断的闪烁着,一群警方人员示意他们慢下来。
江青萝皱起了眉,没想到他们的动作这么快,还好她不曾将这个男人赶下车去,否则要过关可就难了。
她靠在他身上,一手搭在他肩上,一手则握枪顶着他的肚子,“老实一点,你可不想肚子开花吧?”
平纳瞪了她一眼,“你这样我怎么开车?”
她耸耸肩,一脸无所谓,“就这样开。”
车窗外探进一张年轻的脸,看见平纳的时候,微微的一愣,随即回头大喊,“是个外国人,谁来翻译一下?”
被枪顶着肚子的滋味也不好受。平纳低头看着靠在自己身上的女人。她有一张没有表情的脸,除了灵活的双眼之外,感觉僵硬得很,但她的身躯却出乎意外的柔软。
她就这么倚在自己怀里,如果不做些什么的话,那不是太对不起自己吗?况且,她也威胁他威胁得够多了,给他点甜头尝尝,她应该不介意吧!
他低下头去,毫不犹豫的吻上她红润的双唇,江青萝登时傻了眼,这个神经病,竟然敢来占她便宜!她用力一咬,把他的下唇咬得渗出血来。
“你做什么?”她僵硬的表情完全没有显现怒气,不过压低的声音可就火药味十足。
“收车费!”他耸耸肩,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
她实在被他打败了,没见过这样的人。她明明拿枪威胁着他呀,他竟然还有心思吻她?难道他是算准了她现在不会开枪?真是笑话,她要不是怕暴露行踪,老早就不客气的赏他一颗子弹,这个轻浮的混蛋!
江青萝瞪了他一眼,有点警告的意味,“别再这么做了!我没有多少耐心的,下次我就对你不客气。”
“无所谓,反正你现在也没有很客气。”
年轻的警察对他们挥挥手,示意他们可以走了,连查问都没有,他们的目标是个黑发美女,而车内的人一个是外国帅哥,一个虽然是黑发女子,不过跟美女可完全扯不上关系,并不是他们要缉捕的人。
这个人到底是不怕死,还是故意要惹她的?真想一脚把他踹下去。不过,看在跟他一起,至少不会轻易的暴露出她的身份,像刚才连盘查都那么容易就过关,他可是她的护身符,不能轻易丢弃。
两人沉默一阵子,她伸手打开了音响,熟练的找到新闻频道,一阵优美的女声正播报一个重大新闻,有铁汉子之称的某议员,一小时前在家中被刺杀身亡,新闻中并提到凶手行凶之后,还抢走了两百万的美钞。现在大量的警力已开始部署,在各机场、港口严加戒备,不让凶手潜逃出境。
江青萝秀眉微蹙,该死的偷车贼!若不是因为这样,她早就在飞往英国的班机上了,怎么可能跟个神经病,坐在同一辆车上。
她生气的关掉收音机,闷声道:“不去机场了,带我到皇家饭店。”
“你还真的把我当司机哪!”他不满的说,没办法忽略她语气里那股命令人的味道。向来只有他命令人,还没被人家如此使唤过。
“你搞清楚好不好?你是我的人质,怎么这么?唆?”她快被他气死了,他的脑袋一定有病!”
“你才搞清楚!我是好心让你搭便车的陌生人,不是你的专属司机,更不是你的人质!”
这女人还真的把他当司机了,听她的语气好像他是她的犯人似的,有没有搞错呀!他为什么要被人家呼来喝去的?
“看样子,我们的意见有些分歧。”她重新拿枪抵着他的太阳穴,“现在你告诉我,去不去皇家饭店?”
又用枪指着他的头,他不是已经说过了,他最恨人家用枪抵着他的脑袋!她是聋子还是健忘症患者,这么快就忘了?
他冷笑道:“小姐,你这么希望我跟你去饭店吗?希望到时候我的表现,不会让你失望。”
“你尽量耍嘴皮子吧,轻浮的家伙!”江青萝不屑的撇撇嘴。
不管平纳有多生气,他还是将车开到饭店。皇家饭店是一家高级饭店,在此住宿的人非富即贵,像他自己就住在这顶楼的总统套房里。
江青萝的手伸进外套里,亲昵的搂着他的腰,当然手上仍是握着枪的。
他不情不愿的替她提着一大袋的行李,希望能恰巧遇见他那群该死的侍卫,平常老跟着他打转,而真正需要他们的时候,却一个都没看见!
“你现在这种行为叫绑架。”他看她进房后谨慎的上了锁,对着她的背影大声的说。
“你现在才知道吗?笨蛋!”她一开始就这么做了呀,真是迟钝的家伙!
“绑架是重罪,尤其是绑架我。”
“杀人也是重罪,你再?唆,我就杀了你,反正都是重罪。”她恶狠狠的威胁他,可没看到他惊惶失措,她有一点失望,她大概还不够狠吧!
她将他牢牢的绑在床尾的栏杆上,用淘气的口吻道:“亲爱的,千万别做傻事。还有,这里的隔音设备非常的好,你要是喜欢练喉咙的话,尽量叫吧,反正我不怕吵。”
他当然知道这里的隔音设备非常好,好到他连话都不想说了。看着她那双灵活的黑眸闪着恶作剧的光芒,他发现自己竟然不生气。
这倒是奇怪了,他一向只对美女有兴趣,而眼前这个其貌不扬的女人竟然让他心中一动。
他真是太没用了,平纳努力不去回想她那柔软的红唇、生涩的表现,唉……真是满意极了……不过,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
江青萝放松的躺在宽大的浴白内,动都不想动。
现在她只想好好的休息一下,明天她就有办法离开这里,她可不想将这个任务拖太久,她已经需要休息了。
水气蒸腾中,她美丽的眼睛显得迷?。她有个不完美的出身,从有记忆开始,她就是在无数的训练和严苛的考验下生活过来,她并不是自由的,她的人甚至她的心,都要完全忠于组织!
组织将她抚养长大,训练她成为一个完美的杀手、间谍,甚至是保镖,她从来不知道组织到底有多大,但是她知道它的威严是不容许触犯的。
一开始,她们有十个伙伴,渐渐的只剩下一半,其他人都在残酷的训练过程中身亡,但她不知道自己的存活,究竟是幸还是不幸?
江青萝闭上眼睛,一滴眼泪顺颊缓缓的滑落,在那种地狱的日子里,她们五人互相扶持,彼此依靠。
红萝——在一次任务失败后,遭到最严酷的惩罚,而她没能撑过去,才十八岁就香消玉殒。
蓝萝——她不该爱上任何人的,只因她深爱着组织外的一个年轻人,最后甚至为他背叛组织,而蓝萝的情人,却是由紫萝亲手杀害。蓝萝从此变得疯癫,但是组织坚信,只有死人才能保密。
她只能悲伤的埋葬了两位好姊妹。
而紫萝,她是年纪最小,心肠却最硬的,她以冷酷的机智和傲人的美貌,成为她们训练者的女人,从那天起,紫萝在她心中,也等于死去了。
她不该在执行任务的时候哭泣的,那会让她失手,可是她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还不够格成为一个完美的杀手,她有感情,她埋葬不掉身为一个人的良知和人性。
每当她扣动扳机的时候,那种痛苦简直是撕心裂肺!从她满十八岁开始执行任务以来,她没有一次不痛苦,还记得第一次达成任务后那种作呕的感觉,但是,她不能想,想太多她会崩溃。
她站起身来,慢慢的擦去身上的水渍,随手抓起一件睡袍穿上,才走出浴室,就听见他在抗议。
“喂,小姐你不能虐待我,你这样算……”平纳陡然闭了嘴,眼睛瞪得老大,“你是谁呀?”
“神经病!”她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随手拢拢如云的秀发。
是她的声音,可是……可是怎么长得不一样了?他狐疑的盯着她,难道她洗的是整型浴吗?怎么她洗个澡出来,就变了一个样?
他仔细的端详着她,如瀑布般的黑发披在身后,优雅的五官和那雪白的肌肤,这真的是那个表情僵硬的女人吗?
“喂,小姐你知不知道日内瓦公约有协定,不能虐待俘虏?”他决定不去管她的长相变了的事,继续讲完他被打断的话。
“本来不知道的,现在知道了。”
“那你还不放开我?”他吼她道,他这个样子能看吗?被绑在床尾耶,说出去多没面子,而且对方还是个美丽的女人,更正,是带枪的美丽女人!
她笑嘻嘻的道:“笑话,公约上有我的签名吗?为什么我要遵守?”不知道为什么,虐待这个男人竟然可以让她的心情好一点。冲着这一点,她就不打算善待他。
“太过分了,你绑架我还虐待我,这简直没道理!”
她不理他,舒服的躺在软绵绵的床上,毫不客气的把他的肩膀当作脚凳。
平纳看她竟然把自己当作搁脚的凳子,心里不禁有气,低眼一看,只见她一只雪白晶莹的小脚,犹如玉之润、缎之滑、脂之腻,五只脚趾的指甲隐约透着淡红色,像是小小的花瓣。
他一颗心登时猛烈的跳了起来,牢牢的盯着那只脚,真想伸手去抚模几下,可惜他的手被反绑在栏杆上。
他在想什么呀!活像个,竟然对人家的脚有绮念?他连忙摇头赶走那荒谬的想法。
“小姐,你再不放开我,我可要把你这香喷喷的房间,当成厕所了。”
江青萝连忙跳起来放开他,还不忘威胁他,“他别搞鬼!”
“你怕什么?你现在叫我走,我也不走啦!”
看着他的背影,她心里直嘀咕,这个男的一定有病,她还满会挑的,挑了一个神经病做人质,真是快疯了!
她坐在床沿,冷冷的看着他很自然的掀开棉被,上床躺平,很自然的对她微笑。
“请问你在做什么?”她强抑着怒气问道。
他以手支头,侧着身子看她,“看不出来吗?我准备睡了,因为我很累。”
她不敢相信的大喊,“可是你跑错了地方!”
“小姐,我是不可能离开这个温暖的被窝,你要就睡在我旁边,否则看你要到哪里睡,我都无所谓。”
有人质这么嚣张的吗?江青萝有点迷惑的看着他,怎么他会这么有恃无恐?
平纳看她白皙的脸因为愤怒而泛红,忍不住出言逗弄她,“怎么了,你不喜欢到别的地方去睡吗?只要你开口,我是很乐意跟你分享这温暖的被窝。”
分享个鬼!她飞快的拿出枪来,指着他,“走开!”
“哇!”他惊讶的看着她,她穿着一件浴袍,只在腰间随意的打个松结,他忍不住问:“你那把枪从哪拿出来的?”他实在看不出来,她身上有什么地方可以放那把枪?
这是什么问题?江青萝微微一愣,看他以认真的眼神上下的打量着她,没好气的回道:“商业秘密,恕难奉告!”
话一说出口,她后悔了,因为他马上不客气的嘲笑她。
“这是哪门子的商业秘密?”他笑着说道,“我可以知道你的职业吗?”
“你如果知道太多,我就要杀了你。”她认真的道,觉得他的笑声并不是那么的刺耳,反而有种低沉的魅力。她有点沮丧的瞪着他,同时骂自己真是没用,她的态度应该强硬一点。
“噢,亲爱的小姐,你真是妙语如珠呀!现在我不得不对你改观,原来你挺幽默的嘛!”
江青萝哭笑不得的看着他,觉得手里的白朗宁手枪似乎不是那么的有说服力。
他用眼神警告她,很明显的在说:那把枪别再指着我的头……
“你开枪好了,我是不会走的,不过你大概也不喜欢被窝里有一摊鲜血,和一具死尸吧?”
江青萝皱起了眉头,还真是给他料到了,他这么烦人,可她又不能真的开枪打他,怎么威胁恐吓他都不怕,反倒变成是他在吓她,真是没天理!
“怎么有这么烦的男人!”她生气的呢喃,也不知道是在气他,还是气自己多一点。
“是你自己找上我的。”他提醒她。
“闭嘴,你吵得我头痛死了!”
平纳一脸无辜的看着她,“我都要睡了,是你一直吵个不停。”
“好了!”她恨恨的瞪着他,“算你厉害!”她拿过一个枕头,扯过棉被,气呼呼的准备到沙发上睡,心里完全不明白,怎么会弄到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她反而比较像人质?
“喂!我警告你,别想玩花样,你要是不怕死的话,尽量去碰门没关系。”她得先警告他,免得他想乘机偷跑。
他摇摇头,“我要走的话早就走了,你……”
突然,一阵门铃声打断了他的话,江青萝连忙自沙发上跳起身来,打开她安装在门上的针孔摄影机,只看见外面一群穿西装的男人,在走廊上来来去去,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些人不是寻常人,也许是调查局的!可他们怎么会追到这来,是她的行踪不够隐密,但是,她是哪里露出破绽呢?
平纳凑过头去,发现她的神色凝重,看向荧幕,将差点月兑口而出的惊讶吞了回去。
“小姐,你不准备应门吗?”
她没想到会被人发现,她太大意了。“你给我安静一点,否则我不客气了。”
她怕力克他们?为什么?他的侍卫们就算不是帅哥,也长得不吓人呀,有什么好怕的?
门铃又响,江青萝当机立断,马上用枪抵着他的背,“一起去开门,你要是胡说八道,别怪我无情。”她的语气认真而冷静,让他丝毫不怀疑她的话。
唉……如果他身后没有那把枪就好了,她的手一定很柔软!他马上不客气的伸过手去,搂住她的肩头。
“有什么事吗?”江青萝打开房门对来人问道,一面气他那不安分的手,竟然在她背上游移,这混蛋还真是不放过任何占她便宜的机会。
力克一看到平纳,眼睛瞪得比铜铃还大,诧异的说不出话来,他们找他找得翻天覆地,原来他竟然就在隔壁房间,还搂着个美女?早知道他们应该先在饭店里找过。
“嗨!你打扰到我们,你知道吗?”平纳对他眨眨眼,微笑了一下。
“对不起。”力克连忙道歉,看样子,他是真的打扰到他的好事了,他连忙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一关上门,江青萝连忙甩掉他的手,“算你识相!”那些人根本不是为了她而来,搞不好还跟这个混蛋认识!
“你到底做了什么?”他忍不住好奇的问。
“跟你没关系!”
她想好好睡一觉,明天得离开这里,实在没空跟他闲扯淡。她发现自己犯了个错误,她不该拖着这个男人进来的,现在弄得自己进退两难,放了他,又怕他泄漏自己的行踪;不放他,他又很烦人;而杀了他,又违背自己的原则。
她头快痛死了,看样子,只有把他也带上飞机,等到了英国之后,她再溜之大吉,这样就算他到处去嚷嚷,别人也找不到她。真是自找麻烦,讨厌死了!
“怎么会跟我没关系?”他开始分析道:“我总得知道你是谁,做了什么事,要到哪去……”
“别吵了,我都已经说跟你没关系了,求求你帮帮忙,别烦了!”她不耐烦的说。自顾自的躺回沙发,她真的需要休息,她累了。
她不再管他,缓缓的进入梦乡。她的警觉性一向很高,轻微的声响都会让她惊醒,所以她倒不怕他逃走,反正她一定可以把他再抓回来,在他碰到门锁之前!
???
江青萝睡得很不安稳,一直在做梦,她梦到了黄萝,梦到她无邪的笑容,梦到她痛苦的样子,梦到自己一枪射穿了她的心脏!
“青萝……救我,你为什么不救我?青萝……杀了我,让我解月兑,求求你!”黄萝柔软的嗓音,回荡在她耳边。
她痛苦的挣扎着,不断的往后退,“不,我下不了手。”她近乎歇斯底里的大叫,“不要逼我、不要逼我!”
“青萝,我们是好姊妹呀,算我求你,让我死。”
黄萝狂乱而绝望的眼神纠缠着她,她闭起眼睛,猛一咬牙,扣下了扳机——
只见黄萝纤细的身子倏地往后飞起,重重的落在地上,像个破碎的洋女圭女圭,了无生气的躺在地上。她的心口上有一个黑黝黝的大洞,鲜血正怵目惊心的不住往外冒。
江青萝放声尖叫,狂乱的挥动双手,直到有人钳制住她,她才猛然睁开眼睛,泪水疯狂的在脸上泛滥。
“黄萝、黄萝!”她失神的低喊着。
平纳被她痛苦的啜泣声给惊醒,发现她在睡梦里流泪并不断的呓语着,仿佛在抗拒什么,他忍不住伸手摇醒她,柔声安抚她,“没事了、没事了。”
江青萝闭上眼睛,她许久没有梦见黄萝了,心也很久没这么的疼痛,现下的她仿佛是溺水的人,在危急中抓到浮板,她紧攀着平纳的胳膊不放,全身因痛苦而剧烈的颤抖。
“黄萝,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她叠声的说,眼泪沿着脸颊不断的流下来。
他将她的头按在他肩上,温柔的拥着她,低声的说道:“别哭了、别哭了。”她滚荡的热泪侵湿了他的衣服,深深的烙印在他的肩头。
是她杀了黄萝,她最亲爱的小妹妹,她从来不曾拒绝黄萝的要求,连她求自己动手杀了她,她都照做!也许黄萝是解月兑了,但是她却永远陷在这个恶梦,而无法睡得安稳。
黄萝小江青萝两岁,两个人一直很亲密的,在红萝和蓝萝死了之后,她们更依赖对方,疼惜对方。直到有一天,恶运降临在黄萝的身上,她永远也不明白,为什么会是黄萝,她还只是个小女孩,那么甜蜜的小女孩呀!
那天,组织电召黄萝到乡间总部去的时候,她还高兴的跟自己说晚上见,等她终于回来,已经是三天后的事,她满身的伤痕,看到自己时只用充满恨意的眼光瞪着自己。
“我一直叫你,叫你救我,你为什么不来?我恨你、我恨你!你让我在地狱里待了三天,为什么不救我?”
她后来才知道,黄萝是一个礼物,她被首领赏给有功的人三天,她不敢想像那三天内,黄萝遭遇到什么事,她不敢问,也痛苦自责,她不应该让黄萝遇到那种事。
而凡事开了先例,就会还有下次,黄萝终于崩溃了,她是个人,是个敏感而脆弱的小女孩,她受不了了,然后,自己帮她解月兑了,她亲手杀了自己甜蜜的小妹妹,让自责一辈子跟着自己。
“你做恶梦了。”平纳替她擦去额上的汗水。
她愣愣的看着他,泪眼模糊中接触到他那湛蓝的眸子,她靠近他,双手环着他的颈子,柔软的唇轻轻的触着他的脸颊。
自暴自弃的念头攫住了她,黄萝是替她受苦,被当作礼物的应该是她,而不是天真无邪的黄萝,若不是因为这样,她的小妹妹还活着、还活着。
她的眼泪沾湿他的脸,她温柔而生涩的吻着他,“抱我,不管你是谁,抱我……”
平纳浑身一僵,似乎怀疑他所听到的,她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吗?她这样叫做诱惑耶,若他因此对她做了什么,她可不能怪他。
而且他不是个会拒绝女人的男人,尤其是女人主动引诱他的时候,平纳低下头,在江青萝颊边、颈边落下一连串的轻吻。
她贴紧他,没有丝毫抗拒,一心将自己的身子交给身边根本不认识的他……
他是她的第一个男人,他绝对不怀疑这一点。看着她沉睡的容颜,她的脸上泪痕未干,眉头轻轻的拢在一起,在柔和的灯光下,她几乎不像是真实的,看到她凌乱的长发和纯洁的脸庞,他伸出手轻轻的触着她,这是个什么样的天使?
他除下自己的尾戒,叹息着套在她的中指上,轻轻的吻了她的手一下,拥着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