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里,一股奇异的氛围依然笼罩着两人。
“你站那么远干嘛?”东川晋司侧过脸,取笑着缩在角落的原朝香。
明知故问!她白了他一眼。
“保持距离,以策安全,谁晓得你会不会又动了色心?”
他顿时啼笑皆非。“电梯就这么大,假如我兽性大发,你又能逃到哪里去?还不是三两下就被我制伏了。”
什么,这种话他也讲得出来,真是气人!她羞愤的别开脸,不再搭理他。
“怎么啦?”他长臂一伸,想把她拉回身边,却被她及时闪躲开来。
“不要碰我。”她像躲瘟疫似的缩在角落。
东川晋司哪会听她的,迅速的出手,她立刻落入他怀中。
虽然这是高层人员的专用电梯,普通员工不能擅自使用,但还是随时会有其他高阶主管搭乘,要是人被撞见他们在电梯里搂搂抱抱那还得了!原朝香心中一惊,急忙钻出他的臂弯,火速闪到一边去。
他非常不喜欢她这种躲避的态度,逼上前正准备伸手捉人,又被她伺机逃月兑。
“你别这样!”
“我怎么样?”
两个人像老鹰抓小鸡似的在电梯里一追一躲,没一会,她还是被他逮到。
“你是怎么了,老是距我于千里之外。”他扣住她的下巴,一脸不解。
“拜托你正经一点好不好!”她拍掉他的手,板起脸孔严肃的低斥。
“我哪里不正经了?是你一直闪闪躲躲的,也不晓得在怕什么,居然还怪我?”他也恼了。
“我……”
唉,真是一言难尽!原朝香暗自叹息。
她喜欢跟他分享情侣间那些恩爱的小举动,也喜欢被他宠爱呵护的甜蜜感觉,再说他们两个人感情如胶似漆,私下做些卿卿我我的小动作自然无可厚非,况且从小到大被他偷香窃玉的经验也已经多得不胜枚举,她早该习惯了,可是,这里毕竟是东川集团的大本营,无论他们私底下多么浓情蜜意,一旦身处在公司里,最好还是收敛一点,免得影响到他在员工心目中的威信。
她是这么认为,偏偏东川晋司可不这么想。
她通常不会拒绝他的亲吻和拥抱,哪怕是更为亲密的抚触,即使令她娇羞惊怯,她也几乎都会顺从他,从不曾像现在这样百般推拒,难道……他心头一紧。
莫非她厌倦了?
不是他多疑,一个原本温顺的爱侣忽然变得冷落疏离,其中绝对大有问题,他只能联想到这个最坏的可能性。
他暗自揣测,难不成她怕他们的恋情曝光?为什么?跟他在一起很丢脸吗?要不然干嘛这么畏畏缩缩的?
还是因为担心被外人撞见,女孩子家心眼小,怕不好意思?
啧!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东川晋司越想越心烦,一个头两个大。
算了,与其胡思乱想,倒不如直接向她问个清楚。
他伸出手轻拉她的小指,低声下气的问道:“怎么了,为什么忽然对我爱理不理的?”
“因为……”不行!绝对不能在这个节骨眼软化,万一被他的花言巧语哄骗成功,这只大肯定又会故态复萌,趁着四下无人在电梯里乱吃她豆腐。
她还是决定对他的怀柔攻势视而不见。
电梯门一开,为了防止自己破功,她快步踏出电梯,把他抛在身后,迳自埋头往前走。
“喂,你……”他迈开大步,立刻赶上她。
“你别闹了!”原朝香急着甩开他握上来的手掌。“这里是大厅,要是被员工瞧见了不好。”
丙然被他猜中了!东川晋司脸色一沉。
“你嫌弃我?”
“我嫌弃你?”她愕然,“怎么可能!”
“还是……”他停顿了一会,脸上带着明显的烦躁和郁闷,“你已经厌倦了?”
“哎哟,你想到哪里去了?”她差点昏倒。
“那你为什么突然之间变得这么奇怪,连碰都不让我碰一下,还一路摆脸色给我看,弄得我紧张兮兮的。”他横眉竖目道。
“我是为了维护你的形象啊!”她气冲冲的低喊。“你贵为堂堂总裁,在大庭广众下跟一个女孩子拉拉扯扯的成何体统,偏偏你一点也不自重,调情也不看场合,万一被员工撞见了怎么办?”
东川晋司一愣。原来是为了这个在跟他闹别扭!
好吧,如果这可以解释她为何对他如此冷淡,他还比较释怀一点。
其实,他并不是存心以戏弄她为乐。
他不否认偶尔逗得她方寸大乱能带给他某种异样的快感,那是因为她的反应实在太可爱了,然而,隐藏在调戏下的真实心情,又何尝不是他无从宣泄的男望在作祟,他想要她,疯狂的想,可是时机未到。
无论如何,他都必须等她身心皆作好准备,才能让她从女孩蜕变成女人。
漫长的等待并不好受,也唯有在挑逗她的时候,高张的才能得到暂时的抒发,这一切的心路历程她又怎能明白。
“我今天才发现,原来你的疑心病这么严重。”原朝香忍不住抱怨。
“谁教你老是躲躲藏藏的,彷佛咱们俩在一起有多见不得人似的。”他也有一肚子苦水。
“谁教你这么。”她悻悻然的反唇相稽。
“我如果对你没反应那才奇怪。”
“你强词夺理。”
两人一边唇枪舌剑一边走着。
“我不管,在我的地盘你跟我保持距离就算了,待会到了董事楼,你可别又急着跟我划清界限,长辈们不知道,还以为咱们俩闹翻了,在家族长老面前,你好歹也给我留点面子。”他霸道的警告道。
“知道啦,还用你说。”她没好气的睨他一眼。
小两口斗嘴争吵的模样实在像极了一对正在赌气的小夫妻,还是引来不少人好奇的目光。
“对了,有件事我很好奇。”暂时休兵,她忽然想起心中的疑惑。“为什么东川集团分隔成三栋大楼?”
“集团旗下囊括了各种产业,为了清楚划分彼此的业务范围,才会区分成三处。”他漫不经心的回答,趁她不注意,又把她的柔荑握进大掌里。
她乖乖让他牵着走,浑然不觉有异,继续问道:“中间那栋是科技大楼,我们现在要去的是董事楼,那左手边那栋呢?”
“那栋是东川集团的总部大楼,顾名思义,就是旗下各产业的总指挥中心,那里由尚人管辖。”
“东川伯伯把集团交给尚人之后,又把祖业东川科技交由你管理,如此一来,不就等于是改朝换代了?”
她听父亲提过,东川集团早年是以科技业起家,版图经过不断的扩充之后,才形成庞大的企业组织,如今集团由尚人坐镇,祖业又交由晋统领,那么,开国元老不就全得功成身退了?
“也可以这么说。”东川晋司点点头。“目前集团名下的产业多半都是家族中的新生代掌理,大多数的元老也都因为年事已高,不是相继退居幕后,就是呈现半退休状态,大部分几乎不再过问集团的事了。”
“所以便在董事楼里担任董事?”
“嗯。他们这些老臣在商场上征战了大半辈子,为集团立下不少汗马功劳,而今东川集团声势如日中天,扬名国际,老人家总算是功德圆满,也该让他们安养晚年,享享清福了。”
“真好,什么时候轮到我爸爸?”
“世伯才四十几岁,都还没跨过五十大关,你这个不孝女竟然巴不得他提早下台?”他噙着笑戏谑道。
“你别胡说。”原朝香赶紧替自己澄清。“我是担心他工作太劳累,身体负荷不了,才会希望他提前退休,告老还乡。”
“放心吧,世伯身子骨硬朗得很。去年耶诞节我们去英国探望他的时候,他不是带我们去滑雪,你难道没瞧见,他当时往十几尺高的斜坡俯冲而下的英姿,那股猛劲连一般年轻小伙子都自叹弗如呢。”
“嗯,也对。”她笑了笑。
他们踏进董事楼,打老远就看见主管专用电梯的门正开着,里头似乎有人,而且对方并不急着按下关门键,显然正在等候他们。
出乎意料之外的是,电梯里的人正是那个独来独往、神龙见尾不见首的东川尚人。
跨进电梯里,原朝香微微颔首,跟他打个招呼。
极为宽敞的电梯空间被两个高头大马的男人占据着,两人体魄同等精悍,气势同样强,站在两个伟岸身躯的旁边,她忽然有种莫名的压迫感。
他们家六兄弟的块头全遗传自父亲,每个人身高起码都有一百八十公分以上,如此俊拔的身长,连她这个一六八公分的女中豪杰也只能望其项背。
两个大男人谈话的内容全是她搭不上的商业话题,她这个小朋友只有乖乖杵在一旁的份。
出了电梯后,三人很快的到达目的地。
大型会议室外,一群董事们显然刚到齐,趁着会议开始前的空档,正聚在商务厅谈笑风生。
原朝香原本还担心,她一个小女生没事出现在这种场合似乎挺奇怪的,幸好在场的董事、股东几乎都是熟面孔,她顿时安心不少。
东川辉一郎鹤立群雄之中,她立刻瞧见他那魁伟的身影。
“东川伯伯。”她迎上前去,笑咪咪的轻唤。
“什么伯伯,叫爸爸比较中听。”他弯起食指敲了敲她的小脑袋训示道。
“爸爸?”她惊讶的重复。
“乖,待会请你吃糖。”东川辉一郎占足了便宜,龙心大悦,笑着伸出大掌拍拍她的头。
“嗯,原丫头越来越越漂亮啰!”某位资深大老笑呵呵的瞅着她。“今年多大了?”
“十八。”东川晋司代她回答。疼爱有加的轻揽着她的肩。
“哟,都十八啦!”另一位元老饶富兴味的笑谴,“不错、不错,随时可以准备过门啰!什么时候选蚌良辰吉日请喝喜酒啊?”
“八字都还没一撇呢。”东川辉—郎没好气的道。“如果这小子动作快一点,我早就可以抱孙子了。”
“听到了没有?”一位东川家族的宗亲故意拍拍东川晋司肩膀,挤眉弄眼的揶揄,年轻人应该多加把劲才对嘛!”
一群大老们闻言都齐声笑了起来。
唉,说得倒简单,长辈们岂能了解他隐忍多年却又不敢轻举妄动的无奈。东川晋司牵强的扯动着嘴角陪笑。
什么事这么好笑?她环视着这一群老绅士,暗自狐疑。
欧吉桑们那诡谲莫名的笑意,以及那充满暧昧的眼神,彷佛都是针对她而来,盯得她浑身发毛,鸡皮疙瘩直冒。
“你先找个位子坐下来,等我开完会,马上带你去唱片公司签约。”东川晋司柔声对她说道。
“好。”她轻点头,走向靠近落地窗的沙发椅,乖乖的坐下来等待。
东川辉一郎悄悄站到儿子身边,压低音量说道:“喂,别再拖了,赶快把她娶进门。你今年二十七岁,都已经老大不小了,难道你真打算等她成年才结婚吗?再这样下去,我要盼到什么时候才能抱孙子?”
唉!他何尝不想早点娶她。东川晋司暗叹一声。
老人家当然巴不得他们小两口越快完婚越好,然而现实问题就摆在眼前,她今年才十八岁,又刚成为大学新鲜人,不仅对未来充满期许,而且有抱负、有理想,有她自己的人生目标,如果这么早就用婚姻枷锁套住她,会不会太强人所难了?
总之,婚姻大事急不得,他必须从长计议才行。
“这件事我过几天再跟你商量,开会吧。”他摆明了不愿在此多谈,干脆直接走进会议室图个清静。
不就求个婚嘛!有这么难以启齿吗?东川辉一郎瞪着儿子的背影摇头叹气,跟着步入会议室。
会议进行着,女秘书在茶水间来来回回不停忙着,除了伺候会议室里的一群老爷子们,百忙之中仍不忘招呼独坐在商务厅里的年轻女宾。
“请用茶。”女秘书为她送来一杯香茗。
“谢谢。”她回以微笑,随手拿了本杂志解闷。
翻完了杂志,她接着看报纸,看完了报纸,她模出手机玩游戏。
玩得正过瘾,忽然有一只大手轻拍她后脑勺,她莫名其妙的抬起头。
“御司,你怎么也来了?”
东川御司欠了欠身,在她身旁落坐。
“爸今天要做身体检查,等会议结束后,我负责押送他到医院去。”
“押送?”她笑问:“有这么夸张吗?”
“他老人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上医院,每回都要人三催四请才肯就范。”他莫可奈何的叹息。“我跟你打包票,等会他一见到我,保证立刻发飙。”
“东川伯伯今天心情似乎不错,应该不会让你碰钉子才对。”她安慰道。
他不敢奢望的摇摇头。“那可难说,就算他肯乖乖跟我上医院,也不会乖乖配合问诊,一旦伺候不善让他发起飙来,不但主治医生会被劈头痛刮一顿,从院长到护士都会一并遭殃,所以每次一到上他老人家回诊的日子,整个医院上下就人心惶惶。”
“院长不是东川伯伯的四弟吗?”
“照骂不误,你又不是不晓得他的脾气,通常自己人被骂得最狗血淋头。”
“真可怜,四叔人很好呢。”
“就是个性太温和,才会拿这个任性暴躁的大哥没辙。”
“还敢说长辈,你们五个不也拿尚人没辙。”她忍不住窃笑吐槽。
两个人坐在沙发聊着一些琐事打发时间。
半个小时后,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一群大老们寒暄了一会儿,便纷纷离去。
“进去吧。”东川御司站起身。
她拿起背包跟在他身后。
会议室里,东川辉一郎坐在椅子上伸展筋骨,左右两侧分别是东川尚人与东川晋司。
他掏出烟盒拿出一根烟,再把烟盒丢给儿子们,之后,父子三人嘴里各自叼着烟,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东川御司皱着眉,走向父兄三人,在与他们隔了段距离的地方坐下。
“爸,该去医院了。”
“啧,你烦不烦啊!”东川辉一郎一见到三儿子出现,果真开炮了。“从两天前就一直催催催,就说了我没痛没病,干啥非得去做什么鬼健康检查,不去!不去!你滚,我不想看见你。”
“把您送到了诊疗室我自然会滚。”东川御司心平气和的应对,压根没把老人家的毒舌放在心上。
“啥?你要把我一个人丢在诊疗室,任一群庸医对我动手动脚?”
“您要我陪在一旁也行。”
“不用了!你现在就给我滚回医院转告你四叔,他的人休想动我一根寒毛。”他嘴里叼着烟,鼻孔喷着浓烟痛斥,“这个死东川介四郎,没事替我安排什么健康检查,成天就爱找我麻烦,他女乃女乃的!丫头——”
“有!”原朝香马上立正站好。
东川辉一郎捻熄了烟,缓缓站起身。“陪我到下面的庭园走走。”
“是的,陛下。”
东川御司一愣。“爸,那医院那里怎么办?”
“你自己看着办!丫头,咱们走。”
“遵命。”
临走前,东川晋司朝她使了个眼色,她心有灵犀的点点头,暗暗比了个“包在我身上”的手势。
“干什么!”敏感的老人家随即发现他们的小动作。“想打我歪主意?哼!门儿都没有。”
一老一少漫步在中庭花园的回廊上。
走着走着,东川辉一郎偶尔弯,拾起地上的纸屑,顺手丢入垃圾桶,看得出他早已习惯这些举手之劳。
两人聊着聊着,他突然心血来潮的问道:“你跟我们家老二进展得如何,顺利吗?”
原朝香的双颊立刻浮起一抹羞红。“还……还不错。”
“是吗?那就好。”他笑了笑,又问:“想不想你家老头子?”
“嗯。”她点点头。
这些年来,她和父亲聚少离多,唯有在每年的春节,父亲才会放下公事回到日本与她团聚。当然,她也会利用寒暑假特地飞往欧洲住蚌十天半个月,与父亲共享天伦之乐,平时若是思念起对方,便藉由越洋电话一解相思之情。虽然父女俩一年见不到几次面,亲子间的感情反倒因此变得更加亲密。
“也许再过几年,你老头就能回日本了。”东川辉一郎微笑道:“我准备把家族里几个表现突出的小伙子派遣到欧洲去接替你父亲,到时候,老原就可以告老还乡,回来享享清福了。”
“谢谢你,东川伯伯,这些年如果不是你们收留我,我老爸也不可能这么放心的待在海外。”她由衷致上十二万分谢意。
“别谢我,把你一手带大的是我们家老二,对你呵护备至、宠爱有加的也是我们家老二,你该谢的人是他。那小子一生的青春全都奉献给你了,你若是不肯以身相许来报答他,依我家老二那偏执的性子,小心他发起狠来跟你没完没了,一生一世像个孤魂野鬼一样死缠着你不放喔。”
“有……有那么严重吗?”
“不信的话,你可以抛弃他试试看啊!”东川辉一郎戏谑的瞟了她一眼。
“抛弃他?我又不是不要命了!”她露出惊惶失措的神色。
“知道就好。”东川辉一郎继续鼓吹道:“既然你都注定是他的人了,不如早一点嫁给他,省得他成天到晚提心吊胆。”
“现在嫁……会不会太早了一点?”她呐呐的轻问。
“你还嫌早?难道你没注意到,他看你的眼神已经变得很……呃,不单纯了。”东川辉一郎含蓄的说。
何止眼神不单纯,他私底下对她采取的行动更不单纯。原朝香低垂着头,羞赧不语。
“丫头,我问你,晋有没有占过你便宜?”
老人家直而不讳的问话方式让她当场倒抽一口气。她面红耳赤的睁圆了杏眼,支支吾吾的说不出半句话来。
东川辉一郎端详了她好一会,已经了然于心。
“嗯,看样子应该还没突破最后一道关卡,不过偶尔亲热一下总该有吧?”
她的脸顿时红得像颗熟苹果,答案早已不言而喻。
“还好!”他松了一口气。
虎父无犬子,这小子虽然手脚慢了点,总算还有进展,按照这样发展下去,距离他抱孙子的目标应该不远了。
不过也不能高兴得太早,毕竟生米还没煮成熟饭,他万万不能对他们小两口掉以轻心,还是得盯紧一点。
为了使含饴弄孙的愿望早日实现,东川辉一郎不惜拉下老脸陪笑,“未来的媳妇儿啊,其实东川伯伯是个很开明的人,我并不介意你们先上车后补票,反正你迟早都是我们东川家的人,不如趁早……”
“不行!”她死命的摇头,满脸通红的道:“我、我还未满二十岁……而且……我也还没作好心理准备。”
“傻丫头,你也未免太死脑筋了吧!等到你作好心理准备,我儿子早就憋到气绝身亡了。”东川辉一郎开始有点同情儿子“壮志难伸”的处境。
原来问题出在这丫头身上,难怪晋那小子迟迟不敢贸然行动,搞到现在还只停留在亲亲抱抱的幼稚园阶段,唉,看来不下点猛药是不行了。
“哪,傻妞,别怪东川伯伯没警告你喔,一个正常的男人是不能压抑太久的,万一哪天他兽性大发,突然饿虎扑羊,面对一头欲求不满的野兽,我看你怎么招架。”
呃!不……不会吧?原朝香惴惴不安的瞪大双眼,脑海蓦然浮现一段对白——
现在暂时放过你,不过,等到你长大以后,我一定会连本带利的讨回来。
他当年的宣示言犹在耳,字字句句都像魔咒般,深深刻划在她记忆深处。
她忽然觉得两颊热烘烘的。
等她长大以后……
“以后”是指长多大以后?
是否意味着……现在?
突如其来的顿悟令她心惊,她连忙收回思绪,不敢再继续往下想。
“知道怕了吧?”东川辉一郎老奸巨猾的窃笑着。
“那个……”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老人家的脸色,试图转移话题,“东川伯伯,咱们是不是该上楼了?”
“不成,老三肯定还等在楼上堵我。”东川辉一郎坚持不肯面对现实。
“其实健康检查一点也不费事,不过是量量血压、照照X光的例行性诊察而已……”
“你当我三岁小孩!”东川辉一郎凶巴巴的打断她的话。“除了量血压、照X光,还要抽血、验尿、做扫描,一关接着一关,弄得活像十大酷刑一样,我才不干!”
她挽起老人家的手臂,试着动之以情,“这么做全都是为了您的身体着想啊,瞧,您若是能龙体康泰,长命百岁,那不是很好吗?”
嗯……好像也对,拚命了大半辈子,如果没看到儿孙满堂、开枝散叶就断气,似乎不太划算。好吧!虽然上医院任人宰割的滋味很不好受,不遇,为了想留一条老命含饴弄孙,眼前也只有认了。
“那……先说好,不抽血、不打针、不照胃镜,谁敢在我身上乱来,立刻拖出去枪毙!”
银色朋驰在车水马龙之中,有点动弹不得。
下午三点半,虽不是交通尖峰时段,然而热闹的涉谷街头依旧塞车。
“爸都跟你说了些什么?”东川晋司双眼专注着路况,状似不经意的探询。
原朝香将视线从车窗外收回,故作镇定的把脸转向他。
“都说些平常的事啊。”
她一直以为自己够冷静,可是面红耳热的羞容早已泄漏了一切。
“是吗?”一道狡诈的精光闪过他眼底。“他难道没有催你赶快嫁给我?”
一阵火辣辣的热潮马上烧红她的俏脸。
下午跟老人家谈论的敏感话题依旧盘旋在脑海里挥之不去,可是她实在没有勇气跟他说明那场“震撼教育”的内容,所以她选择缄默,以不变应万变。
东川晋司侧目瞄她一眼,逸出一声轻笑,已然心知肚明。
十分钟后,他们伫立在一栋大楼前,终于抵达目的地。
“就是这里!东力国际音乐。”她显得格外振奋,手指着建筑设计十分前卫的大楼,滔滔不绝的介绍,“这家音乐公司的名声很响亮喔!绝对不输你们东川集团,他们家的歌手都是时下当红的艺人,是音乐公信排行榜上的常胜军,至于那个慧眼识英雄招揽我入门的大叔名叫三芝,是一位笑傲日本乐坛的大师级制作人,举凡他所制作的唱片,没有一张不大卖……”
“我知道。”他从容的终结了小麻雀的聒噪,揽着她走入大厅,刚好赶上电梯。
“你又不常注意艺能界的消息,怎么会知道?”她一脸狐疑的睨着他。
“这家音乐公司与东川集团颇有渊源。”
“什么渊源?”
“其一,东力音乐算是集团旗下附属的娱乐事业之一。”
“什么?”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们东川集团还真是无孔不入耶!天底吓所有能赚钱的事几乎全被你们捞尽了,难怪东川一门富甲天下,原来抢的都是地球人类的血汗钱。”
“您过奖了。”他扬着俊眉,虚心接受她的评论。“虽然东力音乐隶属于东川产业系统,不过我们集团只是持有股权,真正负责营运的是我母亲那边的人马。”
“那其二呢?”
“这里的现任负责人和我,刚好是从小穿同一件长大的拜把兄弟。”东川晋司有点不太情愿的道。“那家伙是我母亲那边的亲戚,如果依照辈份推算起来的话,我还得尊称那小子一声表哥呢。”
“这么巧?”她讶异极了。“我未来的大老板居然跟你是同一挂的!”
电梯停在七楼制作部门,一见贵客莅临,接待人员立刻迎上前来。
“东川先生,原小姐,这边请。”
接待小姐脸上绽放灿烂的笑,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英俊的男贵客身上,几乎忘了她的存在。
当他们一跨进制作部,惊艳的目光立刻从四面八方投射过来,十几双兴奋的眼睛一路紧追着大帅哥移动,还夹杂着欣喜赞叹的耳语。
原朝香摇晃着脑袋苦笑,很认命的被晾在后头。
她并不意外女性同胞们的反应,也不介意受到差别待遇,毕竟面对一位令人垂涎的俊男,相信任何女子都无法视若无睹。
“请进。”接待小姐将两位佳宾送进老板办公室。
“哟,稀客临门。”东力音乐亚洲区负责人伊势谷正彦连忙起身相迎。
“你好,东川先生。”三芝伸出手与东川晋司交握。
“咦?”原朝香指着伊势谷低呼,“我好像在哪儿见过你。”
“幸会,学妹。”伊势谷笑容可掬的自我介绍,“我也是东宇学院毕业的校友,跟晋同届同班级。你国小五年级在校庆上扮演彼得潘的爆笑版话剧,在下至今依旧印象深刻。”
“啊,我想起来了!是你,笑面虎!”她大叫一声,直觉喊出伊势谷当年纵横校园的封号。“你成天跟晋黏在一起,我还以为你们是死党,原来是表兄弟啊!”
双方互相介绍过后,又闲聊了几句,才正式进入正题。
首先由三芝发言,开始向她的监护人说明未来的合作计画。
“除了签下固定的经纪约,请她担任我们公司专属的作曲班底之外,当然,只要业界同行提出合作邀约,我们经纪部也会为她安排,让她为其他歌手或唱片公司跨刀写歌,另外,我个人则会负责培训她制作方面的技术……”
好棒啊!她几乎可以预见自己光明璀璨的未来了。
听完三芝所列出的合约条件,东川晋司满意的点头。
“大致上没什么问题,只有一点我必须强调,目前她正准备读大一,我希望她还是以课业为重。”东川晋司坚持这一点。
“这是当然。不过,音乐制作的程序相当复杂,如果你允许,最好能让她拨出课余时间或假日,过来这里学习一些制作方面的技术。”尽避面对的是公司的大股东。三芝极力争取她的态度也丝毫不松懈。
“好,可以。”东川晋司终于点头。
耶!万岁!原朝香欢天喜地的击掌,笑得合不拢嘴。
最后,东川晋司代她签下为期两年的合约,往后如有意愿继续合作,只要再续约即可。
“小妞,走,我带你去认识一下公司环境,顺便帮你介绍一些同事。”三芝拍拍她肩膀。
“去吧,我跟伊势谷也正好也有话聊。”东川晋司对她道。
“耶!我想先去参观录音室。”
“好,就先去参观录音室。”
一个老顽童加上一个小顽童开心地关上门,高高兴兴的离去。
东川晋司啜口咖啡,看见伊势谷满脸笑意,他撇撇嘴,懒洋洋的开口:“别这么笑,找知道你在想什么。”
“喔?你挺有自知之明的嘛!”伊势谷的笑意更深了。“我看连她的亲生父亲都没有你这么体贴入微。”
“呵。对了,听说嫂子怀孕了?”东川晋司忽然想起前些日子耳闻的消息。
“嘿嘿,不要太羡慕我。”说到这个,伊势谷可乐了。
“不,我只是随口问问。”
“明明羡慕得要命,还死不承认!”伊势谷恶意调侃他。“谁教你这么安分守己,如果你肯先下手为强,搞不好孩子都已经会叫爸爸了。”
“喂,她才十八岁,你这家伙别怂恿我犯罪行不行?”东川晋司板着脸低斥。
“好,算我多嘴。”伊势谷自讨没趣的干笑两声,不过该给他的忠告还是不能少。“依我看,你的心肝宝贝实力坚强,极有可能迅速窜红。你也晓得我们这一行,那些神通广大的八卦传媒最喜欢挖人底细来增添百姓们的生活情趣,到时候肯定会把她的成长背景统统挖出来。”
“加上你也是那些记者追逐的目标,要是被狗仔队发现她从小在你们东川家长大,又正好是你『金屋藏娇』的对象,那可不得了,你们两个加在一起的新闻价值绝对会让传媒炒翻天,你最好先有个准备,免得届时被八卦流弹轰得措手不及。”
“嗯,我心里有数。”东川晋司无奈的点头。
“我当然不是要你们偷偷模模的暗通款曲,男女交往乃天经地义,不过身为公众人物还是得自律一点,以免惹人非议,尤其是你。”伊势谷忽然将矛头指向他。
“我又怎么了?”他一脸无辜。
“光是一条『神秘未婚妻』的谣言就已经传得甚嚣尘土了,万一又被记者抖出个『金屋藏娇』的绯闻,那岂不是雪上加霜?”
“嘴巴长在他们脸上,笔也操控在他们手上,他们爱怎么传、怎么写,我又能如何?”东川晋司说得无奈。
“问题是,你『金屋藏娇』的对象跟那位传说中的『神秘未婚妻』恰好是同一个人,你想,记者会放过这个头条大新闻吗?唉,我已经可以想像到时候头版的标题了。”
“喔?”东川晋司莞尔。“不妨说来听听。”
“东川集团二少东金屋藏娇,对象竟是当红知名作曲家,盛传已久的神秘未婚妻终于曝光,未了还刻意印上一个斗大的惊叹号加强效果。”
“嘿,你想像力挺丰富的嘛。”东川晋司简直服了他。
“那是文字记者一贯的手法。”伊势谷无力的摆摆手。
“不然你要我怎么办?”东川晋司两手一摊,比他更无奈。“『金屋藏娇』是事实,我百口莫辩,婚约的谣传也不是今天才开始,就算往后真被媒体披露出来,咱们也阻止不了,倒不如顺其自然,反正我和她感情稳定,光明正大的交往,不怕禁不起考验,或许到时候难免引起一阵轩然大波,便宜了那群八卦传媒,却不会影响我和她的之间感情,这一点我很有信心。”
“奇怪了,婚约的谣言到底是怎么传出来的,明明只是老龙头当年心血来潮的玩笑话而已,传到现在居然变得煞有其事了。”伊势谷相当纳闷。
“谁告诉你这一切只是玩笑?”东川晋司一脸高深莫测的表情。
“虽然老龙头曾在当年的新春酒宴上坚持要她做他的二媳妇,但是你们两个毕竟没有正式订下亲事,婚约当然也就不能成立,顶多只能算是口头约定。”
“就算只是口头约定,我还是很认真看待这门婚事。”东川晋司慎重的表示。
“难怪……”伊势谷顿时恍然大悟。“当外界谣传你有位神秘未婚妻时,你并没有加以否认。”
“虽然我与她从未正式订下婚约,不过她迟早都是我的人,婚定之说自然也就没有否认的必要。”东川晋司笑得自信满满。
“那……你应该没有跟媒体提起过她吧?”伊势谷突然紧张的追问。
“当然没有。”东川晋司苦笑。“万一他们跑去骚扰她岂不更糟。”
“算你聪明,否则你那口子一出道,保证未演先轰动,谁还管她有什么才华,传媒是现实的,绯闻永远比才气更有看头。”伊势谷不胜欷吁的感慨。
“总而言之,我那口子就麻烦你多多照料了。”东川晋司语重心长的托付。
“安啦,这棵摇钱树才华洋溢,往后必定身价非凡,不用你说,我也会把她好生供奉着。”伊势谷一口允诺。
“供奉倒是不用,别让她受委屈就好。”
“哟——瞧你宝贝得咧!”伊势谷贼兮兮的讥笑,随即又恢复正色说道:“男人终究得成家立业,其实你也已经到适婚年龄了,偏偏她还年轻,而且依她现在的情况还不适合论及婚嫁,你恐怕有得等了。”
“无妨,目前她必须面临的问题就是全新的大学课程,另一方面还得兼顾这份她向往已久的工作,一切都才刚起步,够她忙的了,不如先让她毫无后顾之忧的好好发展,等她稳定下来以后再来谈论我们的终身大事也不迟,反正我十几年都等了,不差这一点时间。”他倒是挺看得开。
“也好。虽然我很同情你苦苦守护的心情,不过站在唱片公司老板的立场,我还是由衷希望摇钱树先闯出个名堂,交出一张漂亮的成绩单之后,再来考虑共结连理的人生大事比较恰当。”语毕,伊势谷开玩笑的又送上一句风凉话,“所以辛苦你了,兄弟,请你再忍一忍吧。”
东川晋司挑眉一笑,神情讳莫如深。
“再忍也不会太久,我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哎呀,不妙!”伊势谷夸张的低叫一声。“施主,我在你眼中发现了浓烈的,可否请你稍微克制一点,暂时压抑住你邪恶的念头,神会赦免你的,阿门。”
东川晋司哼出一声冷笑,笑得深沉而危险。
“唉,真是个罪孽深重的坏男人哪!”伊势谷摇头叹气,又开始发挥他丰富的想像力。“把小妹妹养大了,就想动手吃了人家,啊!我真替她担心,可爱的小红帽到最后一定会被邪恶的大野狼啃得一根骨头都不剩,怎么办呢?”
“还能怎么办,童话故事就此改写啰。”
“怎么个改法?”
东川晋司笑得狡黠,“可爱的小红帽与邪恶的大野狼从此将过着幸福快乐的日子。”